第六章 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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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紫君的脾性也不得不起身来与金卓凡轻轻触杯,金卓凡一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发现紫君竟也是杯到酒尽!
纵是金卓凡性情朴实无锋也不禁大感意外,兴悦之色形于面上。
他焉能不知紫君的性情,原以为紫君至多便是浅尝即止,故而见紫君从不曾有地配合之下不禁将他弟弟错失绝机而带来的些许不快也忘却了,更是畅快笑道:“能让君兄弟满饮一杯,倒使卓凡颜面倍增啊!”
青衫此刻却似呆傻了一般盯视着紫君,却是杯酒之后,那一张绝世难言之美的面颊上晕起了几许酡红,立时玉中生霞,分不明阴柔或是清俊的秀美惑人,纵男子见了也难免于瞬时沉湎其中!
青衫醒神之后,当即起身大笑道:“来!表哥也敬你一杯!”说完自己便先将杯中酒饮尽。
见紫君也斟了一杯喝尽后,又道:“来来来!与卓绝再饮上一杯后,你我兄弟在快饮几杯!”
金卓绝强压着恼忿,也面色僵硬地“敬”了紫君一杯。
而紫君终究是没有再与青衫多喝几杯。
青衫对佳期馆最为熟悉,便开始介绍起桌上的菜式来。
这一道叫“锦雀伏枝”,那一式又名“楚水千秋”等等。
如佳期馆这样的地方,美人如云,自又不可无美酒佐春色芬芳,有美酒又不可无佳肴珍馐。是以这一席精致菜肴,即使是身份如他们四人也不禁感到口味上佳,连一直阴沉着脸色的金卓绝也是如此。
美人儿们依旧在不倦地上午初升的阳光下扭动着她们纤盈的腰肢,放射着她们的惑人魅力。
那勾魂夺魄的眼睛泛着妩媚的光彩,似要将这几个帝国最尊贵的年轻公子吞噬下去!
靡靡的管弦之音飘散着,同时也将名闻天下的紫君少龙王光顾佳期馆的消息传遍了佳期馆的每一个角落,既而传遍整个帝都。
只有席间四人明白其间的各怀心思与言语间的机锋交错。
鸨儿轻轻地叩门进来,谄媚之极地行礼作福,那脸上似又抹上了一层粉饰。
“什么事?”青衫问道。
鸨儿满目神彩地道:“前日,帝国第一才女,琴仙落尘仙子游历至帝都,暂居鄙馆。听闻紫君少爷在此,久慕君少爷之名,着奴家转禀,望乞一见!”
显然这话儿即是这位琴仙落尘仙子教她说的。
金家兄弟都停了下来,歌舞管弦也一时止住,甚至青衫手中牙箸也摔落桌面!
除了紫君与鸨儿外所有人都面露或惊或喜的神色,佳期馆的那一众美姬也是如此,显然这位落尘仙子的到来知者甚少。
只是这落尘仙子却是何许人物竟了不得如斯,更当得那“琴仙”二字?甚至另金氏兄弟与素来纵意花间的青衫少天王这般神态。
于是席间便唯有紫君一人毫无所觉,似在回味那菜肴之味。
诸人先是惊讶于落尘仙子怎么到了帝都更是暂居于佳期馆中,既而又对紫君听了落尘仙子欲与他一见竟毫不动容而大感诧异。
或许真是不知,片刻后紫君才淡淡地问:“哦,不知这位落尘姑娘又是何许人?”
所有人都以一种极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他,仿佛没有听说过“落尘”二字便是莫大的罪过一般。
青衫沉默许久才神色古怪地向紫君解释:“落尘仙子是帝国乃至天下第一的奇才女子,仙子通晓六艺,尤以琴艺当世无双,实乃是我青衫生平最为敬慕的女子!”青衫大声说着,似对君有些不满。
“仙子祖籍便在君儿你家的封邑扬州,具体身世却莫不知晓。仙子曾师承众多文艺大家,琴棋书画、丝竹管弦无有不精,尤以琴音为绝。抚时如仙音袅袅、鸾凤和鸣,醉倾众生。自然仙子这般神仙妃子般的清绝人儿亦是品貌端秀,气质灵动,宛如那九天谪落的仙子,故人皆慕称‘琴仙’!”
青衫似是已陷入了自己所述的陶醉之中,良久才颇显得酸溜地再次说道:“想不到仙子这样的人儿也是倾慕于君儿表弟你,真是羡煞人也!”
听青衫如此说,便如金卓凡也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羡慕神色。
“喔?”紫君不置可否地说道:“落尘姑娘即是如此女子,又何故沦为艺妓一途呢?”
青衫一下子语塞,随即似气恼地道:“仙子只是为访遍天下,以求琴道极至!既非独是艺,更非是妓!”
紫君略带戏谑地看着青衫,发现似乎所有人都对他的“艺妓”说法有些不满。
金卓凡有些急切地命鸨儿道:“我也素知仙子芳名,还不去快快请来!”青衫与金卓著也立刻面露期切之色。然那鸨儿却是忸捏起来,拿眼色看向四人各异的神情,既而才面露难色道:“落尘仙子言明只……只见……紫君少爷……一人。”
闻言下,金卓绝当即拍案而起!
今日所有怒气一下尽数发泄于这一掌之下,竟将桌面震得杯盘狼藉!
金卓凡忙伸手将他拉住坐下,鸨儿已吓得跪伏于地,浑身战栗不止,惊骇欲绝。
金卓凡与青衫却深知,这落尘仙子虽本身无甚势力,然而九州之内与她接交的重臣巨贾不在少数,更传闻其身后有一位绝世“高人”,是以这样一位柔弱女子云迹江湖间偏生无人敢触起眉。
金卓凡与青衫都曾见过这女子,昔年她到帝都,以金银山、青冥明王、天王之尊尚需礼待她,隐隐知道即是因为她身后那位神秘“高人”的缘故。
青衫无奈地苦笑道:“落尘仙子何等人物,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想见便能见的。只望君儿表弟你能请动仙子奏上一曲,青衫便远远聆听一回仙音,已是不枉此生了。”
青衫那风流多情之名谁人不知,竟也如此慨叹?另紫君对这落尘仙子也好奇起来。众人似是对紫君的木然无觉很是愤然,此时全部盯视着他,恼怒他怠慢了这落尘仙子。
紫君终于在一众目光中起身,却也只是好奇的心思居多,却不知天底之下想见这落尘仙子一面的凡夫俗子不知几多,他却是极其幸运了。素来只有受别人倾慕的时候,何曾有仙子她倾慕于人之时?当然紫君更不知这落尘仙子的身世与他四大氏族更有许多复杂纠葛。
鸨儿爬起来向门外引路去,心头惊吓去尽。
诚然,紫君若执意置之不理也没有人能迫使得了他,毕竟名望再高也算不得实际地位,她的拥护者再多也没有谁敢于对紫龙少主说三道四。
佳期馆的后院里,与前厅的喧嚣截然相反。
院中静得如天地初始的亘古,晨曦透过叶隙,舒风掠过林间。
是时已入暮秋,院中一小片矮林的叶已飘零将尽,不长的林道上还铺就着一薄层昨夜新落的叶,尚未扫去。
这后院里再没有了倾轧于红尘俗趣中的无聊庸俗,没有浪子娼伶的虚情实“爱”,也没有了芸芸众生中少不得的贪婪、愚昧、……
林的那一侧,一座俏然的亭静静、索索地立着。
亭中石桌上置有清茗一壶,那淡淡的香息溢出,若暖风抚过,未带起一丝涟漪,却激起丝缕春意。
紫君曳着他最钟情的拖鞋悠然地向亭中那背影行去。
秋晨仍显微寒的空气里,这单薄的背影似乎在战栗着。
这湖绿色的身影在这寂枯的秋林中太过醒目,她如云的长发直披至腰间,是如玉一般的碧绿。青丝,大约就是如此了。

晨风拂动她的衣襟、青丝,也撩起他的衣角、发稍。
她转过身来,就坐着盈盈地行了一个淑女的仪礼。
“公子请坐。”这声音很是普通,却果真有那么一股出尘的味道。
她坐在桌前的石凳上,紫君却仍站着,在她身前尺许处打量着。
青丝、蛾眉、泓眸、盈盈檀口。
琼鼻、削肩、莲足、葱葱玉指。
将两只精致的茶具斟至七分,她轻柔地捧至紫君面前。
紫君缓缓地接过,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那脂玉般的指尖,她便如受惊的鸟儿一般缩回手去。
一盏香茗,紫君送至唇边,浅浅地啜了一口,眼睛却依旧是定定地直视着她出尘脱俗,似有缕缕朦胧的脸颊、澈眸。
而落尘也毫无惧意地望着这个另她好奇许久的千般传闻遍布天下的男……孩。
传闻他有一张令女子嫉妒的脸孔,传闻他有一双能染尽无论男女的忧郁眸子,传闻他嬴弱的身体里是无数的除却武道外的绝世才华……
落尘确实是看到了令她也惊羡的的绝美容颜,然而他清澈如水的眸中似乎并无太多的忧郁,也或许只是因为太深太深,以至谁也看不清那深处还藏着什么。
紫君俯下身来将手中茶盏轻放回石桌上,却没有再抬起俯下的头来,只是这样又默视着她。
紫君实在是不信她的目的只是为了见证一下自己是否有一副胜过她的面孔,只是聪明如他也猜不透。
紫君忽然将身体前倾,凑近她的脸。
不足寸许!
落尘突惊之下,微微退却,终究又停住了,定定望着紫君的眼睛,似乎已然迷惑。
“姑娘的姿容却也未负了这‘落尘’二字。”紫君清清地道。
落尘浅浅地微笑了一下,“公子谬赞了。”
美,终究还是属于女子的,这一笑,亭外的枝叶摇得更疾了一一约莫是风又大了些。
紫君长长地直起身来,微笑道:“落尘姑娘能否为在下奏上一曲呢?得见琴仙容颜却不能闻得仙音,可是一大遗憾呢!”
“小女子本意如此,只是这‘琴仙’二字却万万当不得。欣闻公子才华名满四海,尤擅音律。紫龙氏以支玉笛,天下无有能出其右者,更有‘紫龙清音破万军’之盛名,请公子屈就蔽处,便是为了请公子指教一二,只是碍于前堂俗客喧扰,故未能亲往相请。”落尘用她脱俗出尘的声音柔柔地解释着。
“姑娘何需客气,姑娘的才识名望,在下亲来也不为过。姑娘请仙琴。”
古朴的五弦琴已被轻摆上石桌,琴朴而无饰,五弦,此为古律。
落尘侧首看了一眼晨光、落叶,回首瞬间便已神情专注,当真如九天谪落的仙子。
纤手上丝弦,玉指弄清风。微启丹唇吟,璇音出卿心。
紫君已经轻轻地斜倚在亭柱上,微翕上双眼,耳畔轻闻……
“铮!”
如珠玉零落的声音从琴弦上轻轻吟起。
“远风送音,倦蔼舒逸。恋去风拥云颤,相顾依依,声相诉,不知前路……”
紫君不知何时已从袖间滑出一枝墨青竹笛,似要和这正合他意的琴音轻奏一曲,见此的落尘眸中泛起一抹神彩。
“……云心积雨,沉思难哀。渐与风力弗及,相去凄凄,魂相陌,未谙将痴……”
竹笛已至唇边,正要启音时,忽闻琴音如是,那将出的音符终究是未能奏出。
终于竹笛滑回袖中,落尘的琴音似也颤了颤。
前院听得袅袅传去的琴声的青衫等人皱起了眉,琴仙的琴,会颤麽?
落尘朱唇咬住,这琴调,终不能改。
“……风尽云散,断魂青冥。莫以殇魄离恨,相思悠悠,堪相对,黯然。”
音止。
紫君的手指似乎在颤抖,仿佛在竭力压抑着,压抑着暴怒的力量。
终究是风消云散?
许久许久……
紫君大约已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此曲何名?”
落尘低垂着螓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童,“家父所作,名曰‘离云’。”
又是良久的沉默。
“妙则妙矣。”紫君应该已完全控制住了情绪,落尘猛然抬头,期待溢于眼中。
“只是多了几分俗气!”
落尘似是明白了却又未明白,眼中却已蒙上了一层薄雾。
紫君觉得有些不忍,那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己之愿而已,更何况自己不也是放手了么?
输了!输给了命运!自己只是不服输罢了。
紫君觉得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子实在不该在这样的地方。
空气中沉寂了片刻。
“姑娘祖籍可是扬州?”紫君终于打破了沉寂。
“真是公子家的封邑扬州。”落尘一愣之下应道。
“扬子江水孕佳人!姑娘如此之才,为何要踏入这红尘江湖之中呢?”
落尘显得有几分悲愁,许久才道:“命运使然罢。”
“红尘风月滚滚,姑娘又如何自安呢?”
落尘的脸上又填了一丝无奈,“家传几手薄技,防身足矣。”
“喔?”薄技么?“不知另尊大名?”
紫君连抢四问,落尘也不知他是何意,终于咬牙答道:“落尘生来无有父母,适才所言的是小女子的义父——”
“不必!”果然是落尘的身世触动了他,至少他还有家族,还有爷爷,还有姐姐。于是不知觉见同病相怜起来,便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姑娘业已蜚声海内,为何不急流勇退呢?”紫君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关切。
落尘也是很感激他阻止了自己说出并不愿说的话,于是幽幽道:“落尘抱琴游历天下,唯求琴艺之极至。”
又是刻许后,紫君又问:“姑娘尚是……贞清否!”显然,这样无礼之极的话紫君也是犹豫之下才问出口的。
落尘募地一愣,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忍住道:“小女子孤身田地之间,首以洁身自好为重,丝弦之悟尚在其次,再无他愿,公子此言似乎……”
紫君心中一舒,“姑娘勿恼。”
“勿恼?公子莫不是以为落尘与那红莺娼妓无异?岂非与公子身份修养相去甚远?”
“在下只是确认能否使姑娘脱离这滚滚尘海而已。”
“哦?”落尘再次如仙葩初绽般笑了,“公子自信能说服小女子么?”
紫君笑问:“市井商贾,为利而奔走人皆谓奸鄙,是以抑商与士农之下,然其本不过营养生计,更与天下大利!就是这馆中娼姬,又有几人愿做这卖笑的勾当?此连类一为鄙,一为耻,这等恶名又是他们紫君的过错所至吗?”
落尘虽不知道他是何意,却也颔首肯定。
紫君一笑继续道:“姑娘自谓红尘不染,为悟琴道可四方献艺,此与商贾何异?天下人皆知姑娘美艳动人,更在这佳期馆群芳之上,如此说来,于人心中又有何洁?”
这次落尘未再说话,异样却在眸中扩散开来。
紫君却知自己这是取了巧道了。
待落尘回过神来,远远的林木间已传拉紫君若似飘渺的声音:“卿,本佳人……”
翌日,琴仙落尘与紫君少龙王一会之后,焚琴弃艺,归居扬州,誓言再不出闺阁的消息即传散开去,将紫君少龙王的“声望簿”上再填上浓浓的异样一笔!
居然发错了……罪过罪过……
诸位给咱点票砸死十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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