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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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玉泉院。
相传唐朝金仙公主在华山上的镇岳宫玉井中汲水洗头,不慎将玉簪掉入水中。返回山下后,用泉水洗手时无意中找到了玉簪,方知此泉与玉井相同,于是赐名此泉为玉泉。
百多年前陈抟老祖与太祖皇帝对弈华山,太祖将华山输给陈抟,又免其赋税,于是围玉泉而初建道院。陈抟老祖在此修行四十年,身前生后引无数许多方术道士来此修行,历代不断扩大规模,才有今日之格局。
整个玉泉院廊庭回环,亭台参差,泉流潺潺,古树成荫,情趣盎然,既是寺院名胜,又是风景园林。
所有经过经考的幸运儿都要在此进行求仙问道的初级学习。
入玉泉院山门,登石阶穿过正门沿着石路前行,就到了供奉陈抟老祖的希夷祠。希夷祠分前殿和后殿,前殿竖有“华山全图碑”,后殿端坐着陈抟老祖的塑像。
现在就在这希夷祠前,整齐的排列着九十五名新入学的童生,进行着新生入学仪式。
只因是修道的初学者,才说是童生,其实看年纪只有无邪和程氏兄弟是十四岁以下的童年。大多数都是如沈括、王韶这般十八岁上下的青年。当然也有年纪较大的,人过中年矢志弃家修道的王老志,历十二年,经过四次经考而入围,如今已年过六旬。
这些童生中有九十人是通过经考,在千名考生中脱颖而去,取得了入学资格,王韶、沈括二人就在其中。
有五人是经过特别举荐而录入的,包括无邪,还有与无邪相纪相仿的程颢、程颐两兄弟,据说他们三岁能诵,五岁能诗,七岁而博览群书,都是“天才儿童”。是治道院主廉溪先生周敦颐特别收录门下的。
剩下的两人中有一位是羽衣道士,那是第二十八代天师张敦复之子张继先,未来准备接掌天师道的天师,特别来华山圣地深造的。
还有一位神秘的女孩子,身形纤弱,一直以轻娑覆面,从不与人接近,或说此人就是当今皇室宗亲舒真郡主,因为自幼体弱多病,特意来华山修真以养天年的。
玉泉院主邵雍亲自主持入学仪式。参加仪式有本院管理弟子的提科大师、讲解经文的证盟大师、监督戒仪的监戒大师、教导仪规的演礼大师、负责起居的引请大师以及镇守宿卫的护法大师,令特邀华山圣地各宗院大师前来观礼。
众新录弟子跪于道家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位尊神神位前,三拜上香。由提科大师祝香,祷告神灵,讲明此次经考取士的整个过程。
再引导诸生拜过华山圣地的开创祖师陈抟。在陈抟祖师像前,由证盟大师宣布入围成绩,并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千字文为序,排定名次。
其中一位名叫柴孤山年仅十八岁的道人,却在明经、笔论、体试、面测几轮考察中拔得头筹,被排为天字第一号。他也因此成为新入院的九十五名学生的学长。
在演礼大师的引导下,所有学生依次向陈抟老祖神像叩拜,说明学子姓名、生辰、籍贯等。并由院主依排名顺序按千字文授以学号。
无邪年纪即小,又是得特殊举荐而录入的,排在最后,依千字文九十五字定学号为“陶”。
沈括入学成绩排在前三甲,学号为“玄”。最可笑的是王韶,排在第七十七位,千字文第七十七字赫然是个“鸟”字,王韶无奈以“鸟”为学号,引来一阵轰堂大笑。
笑声很快就被严厉的监戒大师打断,他宣布玉泉院的清清规戒律。初入院头一年主要守积功归根五戒,即不得杀生、不得茹酒、不得口是心非、不得偷盗、不得邪淫等。而后还要守初真八戒,还有老君二十七戒等,违者有罚跪、杖责、驱逐等种种责罚。

无邪听了,与沈括、王韶相对吐了吐舌头,才开始意识到在这玉泉院中修行实不好过。
传戒后由新生天字第一号柴孤山代表全体诸新生发愿,只见他白衣飘飘,丰神俊朗,很有几分吕祖洞宾的仙姿。
他的声音清亮,言辞得体,诸如发奋努力,刻苦学习,制断恶根,发生道业等等。听得诸经师院主点头赞许,众新生弟子叹服,二十名女真弟子也是眼中一亮。
种种仪式后,院主邵雍言道:“新年伊始,万像更新。首先祝贺诸君经过经考,得入玉泉院学习,此次经考投考之人多达一千一百三十二人,诸君从中脱颖而出,都是与道有缘之人。但需要说明的是,入玉泉院学习,只是一个开始。”
他手指身后院外的一处高楼,继续道:“那座就是通天楼,攀登华山的起点就从此开始。诸君进入玉泉院学习与求索大道的历程相比,仅如同来到了通天楼,从这里开始直至登上华山之巅,还要经历比之登楼远为艰难的路程。”
他顿了一顿,又道:“诸君也不要因此畏惧修真之苦,请看那副对联。”手指院内的一副对联:“从此登极峰,看玉女莲花孰好;归来想此路,觉苍龙犁沟犹平。”
最后说道:“此联明言登华岳,实则讲修真,真是耐人寻味!希望诸君能够体会其中真义,早正成果。”
院主邵雍讲过话后,又特别邀请本次经考的主考之一,华山圣地治道院主濂溪先生周敦颐为新生授以开蒙之课。
他讲得是颇为深奥的《太极图说》,说“无极而太极”,“太极”一动一静,产生阴阳万物。“万物生而变化无穷焉,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又说圣人模仿“太极”建立“人极”。“人极”即“诚”,“诚”是“纯粹至善”的“五常之木,百行之源也,是道德的最高境界”。只有通过主静、无欲,才能达到这一境界。
濂溪先生周敦颐乃是陈抟老祖登仙后,当世第一易学大师,他所讲解的“无极、太极、阴阳、五行、动静、性命、善恶”等,令众新生初闻大道,无不似醍醐灌顶,个个茅塞顿开,都是欢喜赞叹,只觉得仅听此一课,就不虚在玉泉院修习一回了。
只有无邪例外。他自记忆以来,就与父亲习武强身,周游天下,虽然也曾请过私塾先生讲过艺文,不过是学几个字罢了,于修真来说,十足是个菜鸟,如此深奥的易理如何能够懂得。
无邪如鸭子听雷,坐也坐不住。他环顾四周,却见人人听得入神,王韶半知半解,在极力倾听着,沈括则完全融入其中,于无邪的招呼视而不见,与他年纪相仿的程氏兄弟也听得头头是道。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坐等结束。
这一番大道只讲到太阳将要落山才停止,众人兴犹未足,无邪却是早就傻了,又累又饿的只想回到父亲身边。却哪里能够。
对新生的传法布道总算结束了,整个新生入学仪式也近尾声,最后由引请大师告知各新生的食宿起居之所。
绝大多数的新生宿于玉泉院内的斋房,每四人为一间。无邪等几名年纪较小的弟子生活动尚不能完全自理,就到院外租赁房屋,由自带的仆从照顾除修行外的生活起居。
至于那二十名女弟子,因男女有别,需分而授之。在玉泉院参加统一的入学典礼后,就转到与玉泉院仅一墙之隔的仙姑观中继续修行。
无邪结束一天的功课,离开了玉泉院,元重正在院外等候。两人回到白景泰临行前租赁的民宅中,用过晚饭,身心俱疲的无邪沉沉睡去。
这一天是嘉佑六年的元月初一,无邪十一岁了。从这一日起,无邪正式开始了自己修真问道的奇妙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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