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二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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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之下,清涧内城中,周仁杰夫妇叩开了石壁,现出了隐藏的秘道,正要取火进去查看。忽然间听到内城之外传来一阵异响,周仁杰抬头望去,只见一团黑影遮空闭月,直向清涧城头压来。
杨绫儿仔细看那团黑影,分明是无数只血红色的巨型蝙蝠组成,不由惊叫:“杰哥,那是什么?”
周仁杰惊道:“那是血蝠!”他曾亲见血蝠伤害生灵,以尖针刺体,吸食人的血液,更为歹毒的是传染“丧尸之毒”,将死人变成僵尸,端的厉害无比。
周仁杰见血蝠来袭,满城生灵皆有性命之忧,顾不得进洞追查无邪和田真的下落,与杨绫儿冲到中城,与清涧军民共同抵御漫天而至的血蝠。
此时的清涧中城又是一片大乱,血蝠乘夜色来袭,数量既多,又是灵活,令人防不胜防。落在守城军民身上,伸出尖刺,吸取人马血液。
清涧城军民虽久见大阵仗,但一向与见得到、摸得着的敌人正面交锋,哪里与这些血蝠较量过。在血蝠的攻击下,难以抵抗还在其次,心中都被都恐惧包围着,完全想不起抵抗,都是呼喊着奔跑躲藏。
种谔指挥弓箭手,弯弓搭箭向天上乱射,只是这些血蝠目标既小,滑行又极为灵变,很少被射落。
智缘法师旋动金色袈裟,保护被血蝠追逐的老弱妇孺,但他金钟罩体**罩得住身边之人,却难以罩得住全城之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远处军民在血蝠攻击下哀倒地。
周仁杰与杨绫儿也是不断的发射箭、弹,两人虽然精准,每一次张弓必射下一两只血蝠,怎奈血蝠太多,死伤数十只根本是无碍大势。
在这血蝠攻击下,清涧城满城军民几无还手之力,智缘、种谔、周仁杰、杨绫儿四人并肩站在一处,都有茫然无措之感。
周仁杰禁不住叹息道:“若是我将‘惊神五箭’中的‘万箭’留在此刻使用就好了,总会多射下它几只蝙蝠。”
智缘叹道:“阿弥陀佛,此间血蝠何止万千,周施主‘万箭’纵于此刻施用,不过多射杀些,也难从根本上降之。”顿了顿又叹道:“若是贫僧能如前辈高僧那般作雷霆巨吼,或可将血蝠逐走。”
种谔奇道:“大师此言何意?”
智缘道:“你看大凡蝙蝠总是昼伏夜出,那是因为它们视力虽有限而听力超群之故,血蝠也是一般,在暗夜里也能避开阻碍敏捷飞行,全仗听声辨位。若能以巨大声响扰乱它们的听觉,血蝠必定不战而溃。可惜的是佛门虽有‘狮子吼’的功法,怎奈贫僧功力未够,不能发出霹雳雷鸣。”
周仁杰忽道:“要作霹雳雷鸣,又有何难。”奔回官衙取出那件日常负在背上的长条包裹,打开来露出长短粗细不一的四枝箭来。
智缘知道这是周仁杰从中原带来的异宝——“惊神五箭”,每一枝箭都有不同的功用,他曾见周仁杰施用其中的“万箭”,只一箭便令数百西夏骑兵、近千野狼失去了行动能力,不知这一枝有何异能。
只见周仁杰从所余的四枝箭中,取出一枝箭身如同竹节的异形长箭来,大声道:“这是惊神箭中的‘响箭’,射到空中能爆发出巨响,大家都紧捂起耳朵,免得为其所震。”
众人自种谔以下,都是将信将疑,但见他说得郑重,听到呼喝的也都捂上了耳朵。
周仁杰弯弓搭箭,一箭射去,那只竹节箭射到半空中,突然爆裂开来,发出如天雷撼地一样的声音。
众人虽依言捂住耳朵,还是被震的如遭电击,身上止不住巨烈颤动。那些来不及捂住耳朵的,耳边更是如同响了个炸雷,禁不住被震得跌倒在地,头晕目眩,耳畔“嗡嗡”作响,许久都听不到其它声音。
而更为奇异的是,这一声雷鸣之后,原本在空中盘旋飞舞,自由来去的血蝠忽然间如中魔法,变得东碰西撞,纷纷跌落在地,被抢上前来的清涧军民踩踏大半,剩下的跌跌撞撞的飞越城头,瞬息间逃得无踪。
众人见合城军民都难以抵敌的血蝠,竟被周仁杰一箭击溃,都是咋咋称奇。而经此一役,清涧城中又伤亡近千军民,满城笼罩着血腥之气,乍一见,又似置身于宽州死城。
这时白景泰携着那个中毒的女郎来到近前——他不惜耗损真气,总算将这个为救他而中毒垂危的女郎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可是此女毒性终究未解,只是为白景泰暂时压制,随时有可能反噬,需要他带在身边及时施救。

白景泰在听到了那一声巨响,料想是城中又出大事,既不能置之不理,也不能因此弃女郎于不顾,只好带着她来到城门前查看。
周仁杰向白景泰说了血蝠袭人之事,又道:“白庄主,这些人被血蝠吸食精血的同时,身上也中了血蝠传染的‘丧尸之毒’。在下曾亲见身中此毒的羌民变成了行尸走肉,若不加以处置,恐有后患。”
种谔点头称是,指挥军民将伤者集中起来医治,将被吸尽精血的尸体收束,准备马上埋葬。智缘法师不免双手合什,高念往生咒。
白景泰寻思半晌,皱眉说道:“我们在追击明珠部侦骑之时,曾见其人将尸体和伤者扔到火中烧毁,莫非要用火烧才能根除此毒。”
杨绫儿也道:“我也看到了,那些西夏人确是将尸体和受伤之人仍入火中,我当时还奇怪他们搞什么鬼,原来是要根除尸毒。”
可是烧毁死尸容易,还有数百人众在血蝠攻击下,受伤而未死,又怎忍心将其活生生的烧死。众人迟疑未决,最后依智缘法师之意,将尸体先行烧毁,受伤的集中起来,派专人看管,以备发生异变。
周仁杰又向白景泰说明了找寻无邪、田真之事,杨绫儿言道:“看来盗走天马、掳走无邪田真的都是一人所为,一定是那个捐官的夏监丞所为。在井水里下毒十有**也是他干的,抓到他或许这位姑娘身上所中奇毒也能解除了。”
白景泰听说发现了无邪的踪迹,顾不及其它,马上随周仁杰前去查看。他的想法与杨绫儿相同,猜测盗马、掳人、投毒都是一人所为,是以把那女郎继续带在身边,这样一样既能施内力抑制她毒发,也能及时找到解药及时加以救治。
而种谔听说在清涧内城发现秘道,也是大为惊异,同去查看。
众人手持火把来到清涧内城,周仁杰用劲推动石壁,现出了秘道入口。周仁杰将一只火把掷入洞中,确认左右并无埋伏后,当先跳了进去。
白景泰、种谔随后进入洞中,三人走到山洞尽头,发现有石阶盘旋而上,黝黑深遂看不清上面情形。
白景泰向上面大呼几声“无邪”,全无回应,心中忧急,正要沿石阶而上详查,却听守在洞外的杨绫儿呼道:“杰哥,快来听,天上怎么会传来乐音。”
周仁杰和种谔闻言,返过身出洞去看。白景泰担心儿子安危,独自沿石阶而上去追查。那女郎静静坐在洞口相候。
周仁杰返回到洞外,但见杨绫儿仰脸向天,作侧耳倾听状,脸上一片迷茫之色。
周仁杰站到她身边,也侧耳倾听,果然听见从天空中传来一阵奇异乐音。
这乐音从空中而来,已是令人惊异,乐声曲调也是奇异,似禽鸟悲鸣,又似婴儿夜啼,飘渺诡异却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周仁杰听了一阵儿,说道:“这是篪音,是上古的一种吹孔气鸣乐器。日前我曾在宽州城附近听过一次,是智缘法师告知我的。”突然间面色大变,叫道:“不好,清涧中城受血蝠袭击之人要生异变,我们快去防卫。”飞身奔出内城。
原来周仁杰忽然想起当夜在宽州郊外,身中丧尸毒的羌民正是在这种神秘乐音的吸引下,才变成了行尸走肉。现在清涧中城有数百人为血蝠所伤,突然又现此乐音,不知又会发生何种异变。
种谔和杨绫儿突然间面色大变,发了疯似的奔向中城,虽不明其意,也是紧随其后。
三人来到清涧中城,却发现异变已经发生。
那些被血蝠所伤的清涧军民,原本被集中起来加以看管救治,此刻为那神秘乐音催动毒发,如同邪法,一个个血红了眼睛,发了疯似的扑向清涧中城里各处军民。用手抓,用牙咬,方才还是同城甘苦以共的同城兄弟,此刻全都成了眼中的猎物。
负责守卫的将领一发现异变突起,本应尊照命令下令加以剿杀,但要他对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下手,难免有些迟疑,而就在他犹豫之时,这些病变之人已经突破了守卫,扑向清涧中城的官兵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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