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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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舞艳阳”。转载 自 我 看書 齋
华山新任护法灵官施肩吾御剑飞行,以流星经天之势,攻向湖心的画舫。
他手中所持的正是七星双剑中的雌剑——凤翔,此剑乃是天山六阳金晶所铸,运用起来能够发出炽热的光芒,与雄剑龙潜一热一寒,名列华山九大名剑之中。现在龙潜在刺杀萨守坚和司命之后,已经被无邪折断,只剩孤凤悲鸣了。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而凤翔在施肩吾纯阳真气的催动之下,整个剑身都变成一种赤红之色,发射出耀眼的光芒,像似东升旭日中的金乌,又如同一只浴火的凤凰。映得天心湖面红亮如昼。
“太阴凝冰”。
千年尸鬽炼化而成的鬼母手托凝水而成的冰墙,似赴月飞天的嫦娥,从画舫中破空而出,迎上施肩吾。
湖水凝化的寒冰在她手上散发的太阴寒气凝冻之下,已经变得如同万载玄冰一般坚实,坚韧的程度远胜于钢铁。
冰火两重天。
这火与冰就在半空中交击,“嘣”的一声大震,火熄冰化。
施肩吾手中的凤翔剑一刹那失去了炽热的光彩,变得如同寻一样的三尺青锋。鬼母的玄冰为热力所化,竟然于一瞬息由冰化水,由水化气,就在她手中消散于无形。
两个人经此巨烈撞击,体内真元都是一滞,全都无法稳住凌空飞渡的身形,从空中直坠下来。
施肩吾凤翔剑一分,化做七道光影,他脚踏七剑,从水面上凌空越过,落下不远处的一片沙洲之上。
鬼母下落之时,再释凝冰的太阴寒气,就在她落足之处湖面上再结一层薄冰,她就站在浮冰之上,与施肩吾遥相对立。
双人一击间平分秋色,谁也不曾占到半点便宜,一时都不再率先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画舫中的小慕容知道这正是脱身的最好时机,她从袖中取出单簧双管的竖笛,吹奏起来。此笛系用骨制成,前端吊一截皮绳,既是乐器,又可作鞭使,乐音明亮柔和,哀怨婉转,正是有名的羌笛了。
随着清澈纤细的笛声响起,画舫前端的湖水向外一分,先前攻击无邪若真的那只怪兽又从水下伸出了它那如同巨蟒一样的脖颈。它这次没有向任何人发动攻击,而是直接向前方游弋而去。
而画舫与怪兽之间似乎有物相系,怪兽游动,也拖着画舫向前疾行,劈波斩浪,比吃饱了风帆的船划行得还要迅速。
船行之时,湖面之上又是一阵大震,无邪虽然无法看到船外的情景,也猜到必是施肩吾与鬼母发起第二次的交击,可惜他无法预知这一次谁能够胜出。在怪兽的拖动下,画舫疾驶,很快远离了施肩吾和鬼母的交战之地,进入淀泊深处。无邪手足都被鬼母的发丝缠绕,令他的骇异的是,细细的发丝坚韧无比,任他如何施力,竟然挣之不脱。
小慕容见他挣扎,哂笑:“这位哥哥,你就省省力气吧,缠绕在你身上的是我母亲的‘绾情丝’,一旦被它缠上,只要你心中有情,你的身体便不能摆脱束缚。就连灵域师君也曾被它系住,后来得到凭借斩情断义的慧剑才斩除,你又如何挣脱呢?”
无邪一下子泄了气,如果连聂师道的灵体也难摆脱这青丝束缚,他也不必枉想解脱了。
若真见无邪颓然躺在船舱一角,走过去将他扶起来,靠在窗外坐下,低声道:“师兄不要放弃,我现在真元耗尽,无法带着你飞越这湖淀,我们静观其变,总有机会逃脱。等到回到华山,调神宗的周宗主那里就存有‘慧剑’,足以斩除青丝,还你自由之身。”
无邪垂下了头,他纵然回到了华山,斩去了青丝,还是要被困于镇岳宫地底寒洞中,又何来自由之身呢?况且现在他的心已经被父亲白景泰的死,紧紧的束缚着,解脱了他身体上的束缚又有何用呢?他再也不可能成为自由之人了。
此刻天色已然大亮,随着旭日东升,朝晖映在水面上,波光闪动。就在粼粼碧波间,一望无垠的芦苇,向天边绵延开去,似乎比白洋淀的水面还要辽阔浩渺。身在其中,就如同处身一片绿色的海洋中,要想带着一个手足失去自由的人从此离开,势难登天。
无邪轻叹:“我是弑父杀师的大魔头,你为什么帮助我呢,以至于也受困于此?”
若真:“我不相信你会杀死萨灵官,令尊的死也一定是个意外,我要将你带回华山,不是想让你伏法,而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无邪目注若真:“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你为什么会相信我是清白的。”
若真目光清澈如水,也坚定似冰:“我就是相信!”
无邪转开头不看她,过了一阵儿,轻声道:“我父亲的死我不想多说,但是我师父萨灵官和师兄司命绝对不是我杀的。如果我不能跟随你回归华山,你可以到五台山大孚灵鹫寺找智缘法师,也许他可以证明我说的话。”
若真也不再说话,她眼望着船舱外一片又一片芦苇,心头的思绪也似晨风中的芦苇一样起伏不定。过了一会儿,喃喃自语:“奇怪,这白洋淀怎么愈到深处,水面反而愈浅?”
无邪听她说,也注意到画舫两边的芦苇露在水面上还有六七尺高,说明水深也不会超过这个高度。昨夜在淀边鬼母与施肩吾对决之处离湖岸不远,水深已足有十丈,为什么到了湖泊深处,湖水反而浅下来。
站在一边的小慕容看到两个人迷惘的样子,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白洋淀本是古海,因陆地升腾而成内陆湖泊,由于正处于宋辽边界,大宋立国时为了抗御契丹的侵扰,采取‘导水实其陂泽,筑堤贮水为屯田’的办法,开河引水与淀泊相连,形成了一道西起保州,东至海口的八百里屯田防线。这条防线‘深不可以舟行,浅不可以徒涉’,所以这白洋淀面积虽广阔,其实水是不深的,大部分的水面深不过一丈,浅只有六、七尺。昨夜画舫所在之处,因为靠近防洪的堤防,水位相对较深,现在我们驶离了堤坝,就进入了浅水区了,我们的船若不是由青儿拖着,也早就无法行进了。”
无邪和若真听了她的解释,明白了白洋淀近岸水深、离岸水浅的道理,心中却更是迷惑——这个远来的异族的小姑娘又怎么会知道这样深奥的道理。
小慕容又是一笑:“这个是河伯告诉我的。你们又想问我河伯是谁是吧?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画舫前行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水位也更浅,拖动画舫的怪兽也从水中现出了全身。它长长的脖颈,顶着一个蟒蛇状的脑袋,体壮如牛,如同浑身上下都呈青绿色,也不知道是何种异兽。
它的前肢宽大有如鱼鳍,后足粗壮好比马腿,无论在水中还是陆上都可以保持有很快的速度,即使在泥泞的沼泽中也能行进,真不知道鬼母是从那里发现这种既能上山又能下水的异兽。
小慕容给了答案:“这是青儿,本是河伯的坐骑,现在送给我母亲了。”
听到如此庞然大物竟有这样一个小巧的名字,无邪和若真又是惊异又是好笑。而在青儿的拖动下,画舫很快来到一座隐藏在苇丛中的水寨之外。
与其说是水寨,还不如说是建在水上的庄院。这里所有的房舍全都建设在巨木搭成的筏排之上,随着湖水的涨浮而起落,就如同一艘艘停泊在湖心的大小船只,聚则为寨,分则为船。
水寨之外围着一圈稀稀疏疏的木栅栏,也没有什么寨丁往来巡游,只在四角设有了望哨,可以观察四方水域的变化。
此刻哨上的寨丁想是早已看到了画舫的到来,早早的禀报过了,等到青儿拖船来到之时,沉重的寨门已经被吊起,一叶小船出寨迎接。
正有三人站在船头迎接画舫,左首边上的是位面目冷峭、腰间佩挂嵌着珊瑚腰刀的青年,右侧是个年纪与小慕容年纪相仿的少年。他们二人装束与俞龙珂相近,所不同的是青年衣裳的黑色居多,少年的服饰以绿色为主,按照火凤凰的说法,应该分别是黑水羌人和林台羌人了。
他们二人簇拥着的是个满面水锈的老者,银发如挂,须眉皆白,一看就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人。这人身材虽然并不高大,但裸露在外的肌肉虬结,显得极为精练,最为奇特的是他的眼睛和皮肤呈一种流光溢彩的琉璃色,就好像是有水正在他体内流动。
小慕容似乎对无邪和若真毫无敌意,笑意盈盈的介绍:“青年是木征,少年是阿里骨,都是我母亲的儿子。那位老人就是我方才给你们说起的河伯。他既是这流水庄的主人,也是白洋淀的实际操制者,这八百里湖川全都归他统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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