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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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混康的招唤,无邪只好暂时放下壁画,跑出去看,只见刘混康正站在那庙后的荒坡上,用手掘开坡上的土石司命则皱着眉头在一边观看。
无邪走到近前,只见刘混康已经在荒坡上掘开一个深坑,里面露出了无数森森白骨。
原来刘混康精通茅山秘术,懂得观风望气之道,方才追踪女鬼时望见在山坡下远望荒坡之上草木含悲,隐约有阴气凝结不散,那是有大量怨魂凝聚之象。
他好奇之下,登上坡顶查看,掘开一**果见埋藏着无数尸骸。旷野之中,却见这等万人坑,自然是大为惊异,忙招呼无邪和司命来看。
无邪看到埋骨,更证实了庙中壁画所画,于是说道:“这里是边城宽州的旧址,当年宋夏战争的死难者全都理葬于此,是以有这许多尸骸。”
刘混康恍然道:“这就对了,据说人死后怨气凝聚,最易产生鬼怪,这里埋藏了这许多死尸,自然会化出怨魂,方才我们所见的那个女鬼多半就是葬身于此,是故意引我们前来,该在此做一场法事超度一下才是。”
司命听了,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此行目的是为了寻找惑人乱世的‘鬼市’,做个超度亡灵的道场费事甚久,又不是我们健利、茅山、五云三院擅长的,不如到清涧城找到张继先等人再做道理。”
雨下得也不甚大,这里边即是宽州旧址,清涧城应该就在左近,三人就要离开荒坡冒雨继续前行。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天空中云团翻滚,方才还是沾衣不湿的杏花雨,倾刻间变成了瓢泼大雨。而且雷声滚滚而来,天地都变得一片昏暗。
在这样的大雷雨下,一时间无法再继续前行,三人只好退到小庙中避雨。
庙外风雨如晦,电闪雷鸣不住,司命皱眉道:“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何时,弄不好今夜要宿在这破庙里了。”
刘混康打趣道:“大侠不是说过,我们修道之人水火不浸么,还怕这小小雷阵雨,不如冒雨前行
司命哼了一声,不再理刘混康,无邪却问道:“不知魑、魅、魍、魉是何物?”——他在电闪中看着对面墙壁上画得赤魑等四画,越看越是觉得奇异,忍不住开口相问。
刘混康所在的茅山宗是华山十院中最通鬼事的一派,解释道:“魑、魅、魍、魉都是传说中灵界的精怪,‘魑’游离于人鬼之间,是通鬼事的真人,有半人半鬼之身,能够游走于阴阳两界中,能捉鬼也能降人,拥有强大的力量,遇之只能智取,不可力敌;‘魅’是绝艳的女鬼,最能做祟祸人,我看方才我们追踪的那女鬼多半便是,遇到她一不小心就会被其诱惑蛊惑,沦入万劫不复之地,遇到了一定要多加小心;‘魍’是鬼中的智者,就如同人的影子,能够随意改换相貌,甚至于可以任意变形,所以人常受欺而惘;至于‘魉’是背叛者,生前为善身,死后做恶鬼。这些都是茅山秘书中记载的,真实当中是否如此,我也不知道,对了,你又问这些做什么?”
无邪未等回答,一声惊雷过后,庙外突然间又风轻雨霁,顷刻间乌云散尽,露出天光来。
三人都是一喜,推开庙门出去,眼见晚霞在天,尽可以利用天黑之前的一段时间,赶到清涧城去。
三人急忙上路,无邪依稀记得边城到清涧城的道路,要西行进入河间谷地,沿着清涧河上行,穿过山岭,就可以到达清涧城。
在无邪引领下,三人西行,走到一道山岭之上,偶一回头,立即被眼前景象震——遥见三人方才经行之地,暮色苍茫中,竟然矗立起一座大城。
无邪三人无比惊异,三人刚刚从那里走过,明明连个村落都没见到,如何会在突然之间矗立起一座大城。
三人想也不想,急忙又折返回去,却发现方才容身避雨的那个小庙早已经不见,就在原来那座埋葬着无数尸骸的荒坡之上,如幽灵一般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城池。城门上方的匾额上是“清涧”两个大字,在西天晚霞的照耀下,闪动着如血一样的光芒。
无邪看这城池里外三重,城高池深,正是记忆中清涧城的模样,可是这里是宽州边城的旧地,与此相隔数十里怎么就突然间到了眼前?而且方才这里边还是一片废墟,又怎么会突然间出现一个城市?

无邪、司命、刘混康三人对望一眼,发现彼此脸上都是又惊奇又欣喜的表情——这如幽灵一般时隐时现的城堡,莫非就是苦苦寻觅的“鬼市”。
依司命之见,立时就要杀入城去,捉鬼除妖,刘混康却认为应该先潜伏暗中看个清楚,他说:“人所以惧鬼,主要是人明鬼暗,现在我们潜伏暗处,来个人暗鬼明,在与鬼的斗争中就能稳占上风了。”
经过方才之事,司命对刘混康的智计有些认可,就听从他之见,于是三人潜伏暗中,观察鬼市,直到沈括等人遭遇危险之时,才现身相救。
沈括自然是想不到无邪等人竟然会现身此间,只疑身在梦中,此时顾不得问明他们三人是如何来的,正是情急之中,忙叫道:“白陶子,快救人,这一次大鸟要糟糕。”
未等无邪出手解救,司命星君早已按耐不住,抢先出手,但见他手掐剑诀,叫了声“起!”背负的六道剑中亮出了两柄,他用剑诀遥指挟持王韶的恶鬼和胡女,那两柄利剑立即电射而去。
恶鬼也识得华山修士的厉害,见法剑飞射而来,不敢硬接,他将手中王韶留给胡女,随手抓起身边两个鬼卒,在身前一挡。
司命的飞剑刺中鬼卒,鬼卒立时化成一团黑烟,消散于无形。而那两柄剑也失去了灵动,坠落于地。
恶鬼乘机又从身边抓起两个鬼卒,抡起来一前一后向司命等人掷去。恶鬼距离司命怎么也有近十丈,他的力气好大,那两个鬼卒被他随手掷去,就如同发石机发出的石弹,挟着阴风就砸来。
司命见鬼物迎面扑来,只怕为其身沾有的阴邪之气所伤,又叫道:“起!”背后又有一剑飞出,要将鬼物灭度在空中。
这柄剑电射而去,一剑就将当先的鬼物刺个对穿,那鬼物也化成一团黑气消散。
那柄剑消灭一个鬼物后,又向另一个鬼物射去。那鬼物身在半空,避无可避,眼见如同闪电一般的利剑射来,只吓得哇哇大叫。
这时沈括注意到后面那只鬼物肥头大脸,意是方才王韶试探是鬼是人而踩了一脚的那个富商。此人是人非鬼,若是中了司命一剑,是人也是变成鬼了,忙叫:“他不是鬼,留情。”
司命一愕,手中剑诀一顿,那柄剑也就未在继续攻击。站在他身边的刘混康抛出一根束身索,将那尚在空中的胖子缚起,拉扯过来。
那胖子坠在司命身前,众人仔细一看,确是真人无异,如此看来这广场之上人鬼混杂,也不全都是鬼物,尚有一些误入鬼市的人类夹杂其间,放飞剑大开杀戒不免伤及无辜。
正在犹豫之间,那胡女又吹起胡笳,催动鬼物以及为鬼所迷的人类,攻向司命等人。
司命乍一见也分不清是人是鬼,他的利剑又不像是武媚儿的凝翠师刀可以遇人救人,遇鬼除鬼,他一剑刺出,是鬼鬼灭,是人也要人亡,只怕要伤及无辜。正在焦躁之时,忽听刘混康叫道:“无邪,快用九疑真形镜照耀,让他们全都现出原形。”
这“九疑真形镜”是无邪和舒真公主在九疑山得来的法器,经镜面一照,无论人鬼仙妖都要现出本身原形,无邪曾凭它战胜了怪兽混沌帝江。
他听刘混康呼喝,就从太一囊中取出宝镜来,照向广场上的人群们。
那聚在广场上交易的成百上千的人众,不但汉苗杂陈,也是人鬼相混,原本谁也分辨不出。而一旦经九疑镜照耀,立时失去种种伪装幻像,现出了本身原形。
在九疑镜光芒的照耀下,只见广场之上的人众,除了几十个真人还保留着人的形象外,其余全都现出异相:有的断足残手,有的腹破肠流,有的血肉模糊,有的有身无头,有的形容枯镐如僵尸,有的只剩下森森白骨——这广场上自由行动的男女老幼,竟全都是死了许多年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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