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鬼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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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韶等人进入清涧城内,细心的沈括总是怀疑身处“鬼市”之中这时有清涧城主种谔手下大将玄武接洽,王韶一路奔波,已感疲惫,尤其身上湿衣未干,很是难受,正想答应,却听沈括说道:“不忙,眼见天色尚早,学生在东京就耳闻清涧城夜市之名,不如请玄武将军引路,领略一下这里边的风土人情。”
玄武道:“各位有此兴致,小将敢不从命。”当先引路,众人在后面相随。下楼后,只见楼外排着一队整齐的兵士,那是随玄武而来迎接王韶等人的宋兵,玄武挥手让他们散去。
王韶见到有大队宋兵在此,先前的那一些怀疑尽去,还觉得方才疑神疑鬼的很是可笑,都怪沈玄子胡思乱想。
众人来到街上,只觉得随着夜色更深,这清涧城不见沉静,反而更加的热闹,临街的商铺全都大开,大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比之内城过节时还要热闹。
王韶注意到来往人群中颇多装束奇异,面貌古怪之人,但他早听说清涧城地处边陲,汉夷杂居,有许多胡人来往于此,也就不以为意。
随着人流走了一阵儿,王韶忽然发现这许多人都是前往一个方向,那就是随着一股叮咚流淌的清泉,前往清涧中城的城墙下。
王韶问那玄武这是为什么,玄武解答道:“每月的初一、十五日是清涧城的交易日,边塞四方民众都来这里交易所需之物,而且有社火歌舞表演,吸引很多人前来。”
王韶又问他可否知道“鬼市”之事,玄武诧异道:“这里就是‘鬼市’呀,因为清涧城的市集都在夜间举行,又聚了四野六夷之民,所以有‘鬼市’之称,倒不是真的有鬼。”
王韶恍然大悟,吐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看来延安府押粮饷的官兵失了粮饷之事另有蹊跷,说是为鬼市所迷多半不确。
片刻后众人来到中城城下的一片广场外,里面聚了不知几千几百个人,正在进行着交易,场面很是火爆
王韶正看得高兴,沈括忽然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我看这其中大有古怪,我总觉得这里就是迷惑人智的‘鬼市’。”
王韶皱眉道:“沈玄子,我看你是大多疑了,难道那位玄武将军,那队宋兵,乃至我们眼前这千百个人都是鬼物所化么?”
见沈括仍有疑惑之意,大声道:“这个好办,只要找个来辨辨是人是鬼就成了。”正好面前有个肥头大耳、富富态态的商贾模样的人正在东张西望,王韶走过去,狠狠踩了他一脚。
那富商疼得大叫起来,王韶对沈括道:“你看,传说鬼物虚而不实,你看我这一脚踩得结结实实,能说他就是鬼吗?”
沈括见这富商一边呼痛,一边脱下官靴来查看,脚面被王韶这般重重一踩,已然红肿起来。如此看来,确是真人无疑了。
王韶为释疑,索性踩了人群中的一人加以验证到底是人是鬼,发现确是真人无异,沈括才知先前自己的猜测都是多疑了。
他见富商呼痛,急忙代王韶前去道歉,富商呲牙咧嘴的还没等说话,忽听一阵奇异的乐音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广场一角搭起了一个高台,一个碧纱披身,雪肤隐露的异族女郎正在随乐声狂野而舞。
沈括也被奇异的乐音吸引,那乐音低回婉转,如诉如慕,不类中土乐器所发。沈括转头看去,只见市集一角设有高台,一个身披翠绿轻纱的女郎一边吹奏竖笛,一边随着乐声起舞。
他看到那女郎所执乐器状似寻常的竖笛,管身却只有三孔,他见多识广,对音律也极有研究,知道这正是北地的胡笳,却是首次听闻演奏,禁不住侧耳倾听。
沈括注意的是胡笳之曲,王韶注意的却是胡女之舞,他见这女郎以轻纱遮面,露出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凸凹有致的身上紧裹着碧绿轻纱,与雪肤碧睛相映,极尽妖娆。舞姿曼妙,极有诱人之致。
随着乐音趋急,那女郎舞蹈也更加狂野,甩肩摆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十足的妩媚。台下在鬼市中交易的众人皆为其乐音舞姿吸引,放下手中的活计抬头观看。甚至有一些人伴着乐音,随着韵律也翩翩而舞。

武媚儿是个女孩子,对这种搔首弄姿的艳舞自然是看不惯,就要离开此地。只是同来的几个人,都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注目观看,就连那个道士聂师道也不例外,对她所言只当作是耳旁风。
武媚儿气恼起来,正要自行离开,忽然听到人群中一阵欢呼。原来是艳舞女郎在舞动中,忽然掀去披肩,露出了圆润的秀肩。紧接着身形一转,一片轻纱飘落,又露出一段酥腰。
乐声愈高,舞姿越急,女郎身上的衣物也越少,台下众人的神态也越现疯狂,越来越多的人随着她的舞姿而动,甚至有些人也像她一样开始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武媚儿身边的王韶等人也不例外。
眼见着身边的人都除去了外衣,又要去脱内衣,武媚儿刚开始是羞愤难当,忽然又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她借着火光,注意到身边的人都现出一种迷醉神情,莫非是中了邪术?
武媚儿用手拉住身边手舞足蹈的王韶,王韶毫无所觉,用力一挣,挣脱开去,又要去脱外衣。武媚儿见他果然似中了邪术的模样,急忙用掌一拍他的灵台**——修炼内丹时,一旦发生走火入魔,护持者多通过拍击此**用以伏气驱魔。
王韶一震,从迷醉中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发现情势有异,忙用手去拉沈括。沈括灵台远比他清明,被他拉动,不等他拍打灵台**,就清醒过来。
王韶、沈括两人都曾在天下修真界最高明的华山圣地修习过,也都学过正心避魔的上乘道法,只是正当壮年,血气方刚,才会为那胡女的“魔音魅舞”所惑,突然之间着了道。此刻清醒过来,都是暗叫一声“惭愧。”而诸葛都头、聂师道二人道法未深,仍是沉迷不醒。
两人一旦清醒,便看出台上那胡女正在施展邪法,迷醉着市集之人,让他们主动将随身携带的钱物交出,如此看来,这里边确是传说中的“鬼市”无疑了。
王韶和沈括在延安府曾听知州李定说过,许多人进入“鬼市”后,不但钱物尽失,而且连衣物都是不见了,想必皆是为此女所惑所致。
两人明白此节,便要上前收服那妖女,王韶一边佯装舞蹈,一边穿过人群靠近舞台,要循机将她拿下。
眼见就要来到台下,胡女突然停止了吹奏舞蹈,整个市集上数以百计之人全都停下来,软倒在地,诺大个广场上只剩下王韶、沈括、武媚儿三个没有为其邪法迷倒,直怔怔的站在那里,显得很是突兀。
三个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是该先躺倒装晕倒等待更佳时机,还是立刻上前将媚惑的胡女收服。便在此时,台上胡女又吹奏起来。
这一回的乐音极为激越,不再是低回婉转,隐隐有杀伐之音。为这乐音所激,先前台下躺倒的人群突然又都站了起来,挥拳踢脚的向王韶三人冲来。
王韶三人蓦的被这许多人围攻,都是吃了一惊,急忙聚到一起,背靠着背抵挡。
他三人都有克敌制胜的能力,但是看这些人的装束,或是寻常的乡民,或是到此地交易的商贾,为胡女的乐音迷惑,迷失了本性,向他们发动攻击。
王韶、沈括、武媚儿只怕误杀无辜,不敢大开杀戒,只是尽量用擒拿手法,将之打倒,使之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
王韶三人被数百人围在广场当心,如波浪一般涌将上来,打倒了几个,立即有更多的人冲上来,除之不可,驱之不尽,三人虽然都是道法高强,也是大为头痛。
沈括叫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只有先除掉那吹胡笳的胡女,才能制止这些人。”
王韶道“正是!”便要突破重围,去制服那吹奏的胡女。这时,突然间有个胖大的身影向他直冲过来,王韶定晴一看,正是诸葛都头。想不到他也为胡女所惑,受了她的控制,竟然也向同伙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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