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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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邪和舒真在混沌之境凭借九疑真形镜找到了制造混沌的异兽帝江,唯有制服帝江才能离开混沌之境,可是又如何才能收服这无视无听无动作的异兽呢。
无邪要舒真用铜镜罩住帝江的真形,他提起玉女剑走上前去,试着挥剑去刺它的身体。
帝江浑然不觉,任由玉女剑刺入己身,不躲不闪。而无邪一剑刺入它圆滚滚的身体里,却恍似刺入虚空中,完全不受阻碍。拔剑出来,也没有沾染一点血迹,甚至在帝江身上刺开的一洞也慢慢合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无邪一惊,贴近帝江,挥剑乱斩一气,在帝江头身足足斩了四五十剑,累得他气喘吁吁,帝江身上连一根毛都没有碰掉,仍如一开始那般安然而卧。
这样的对手才令人绝望,你所有的攻击对它来说都没有效用,而你却始终在它的控制之下,或许你的生命暂时不受威胁,却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不生不死的离奇状态。
无邪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间眼前九疑镜的光亮一暗,眼前的帝江异兽和身后的舒真全都失去了踪影。
无邪大惊,不见了异兽帝江也还罢了,若是不见了舒真,却又到哪里寻找。于此混沌之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方才全靠心手相牵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一旦失去了这唯一的联系,就再也感受不到其它人的存在,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进入一种绝对的孤独。此刻他呼喊无人应答,摸索无人依靠,陷入一片绝望之中。
无邪禁不住放声大哭,纵然他跟从父亲历炼以来遇到危险无数,纵然他修行道法以来坚强无比,但他究竟只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孩子,在舒真面前强装威猛高大,其实内心还是脆弱的,真的无依无靠之时,再也忍受不住,自与父亲分离以来的种种委屈一古脑发泄出来。只是他明明在哭喊,自己也听不到哭泣之声。
也不知哭了多久,无邪欲收泪而不住,忽觉身周焕发光亮,有人来到身后,将他轻轻揽入怀中,用手轻拍他的肩膀,以示抚慰。
无邪虽不知来者何人,但是很清楚在这混沌之境,只有舒真在侧,自己一番脆弱的表现只怕都被她看在眼里,不由得十分的惭愧,强自收泪,面红过耳。
舒真在他手中写道:“用九疑镜照耀真形,很费真气,我方才气力不继,不得以而休息一下,你不要担心害怕。”
无邪:“我没有担心害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舒真:“我休息时,想到了制服帝江的方法。”
无邪:“太好了,到底该怎么办?”
舒真:“你想想《南华真经》的‘应帝王’之篇。”
《南华真经》又名《庄子》,乃是玉泉院讲经中仅次于老子《道德真经》的第二大真经,玉泉院的信士们都能倒背如流。
在舒真的提示下,无邪一字一句的回忆起《南华真经》的字句,忆起了《应帝王》中的“混沌”之语,这段文字是:“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难道制服帝江,也要在其模糊一片的面孔上凿出眼、耳、鼻、口七窍?”无邪觉得这种方法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是左右无计,只好一试。
无邪只怕再与舒真失去了联系,让她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用九疑真形阵牢牢照定帝江的身形,慢慢靠近过去。
如果想在石壁上凿洞刻眼,最好的工具莫过于破壁金铲了,可是在这混沌一气的帝江身上凿刻,却不知道管不管用。
无邪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一手持玉女剑,一手持破壁金铲,上前雕凿。他先在帝江圆圆的脑袋两侧各刺破一洞,算是耳朵。又在面部下方划开一线,算是嘴巴。
制作耳朵之时,无邪就在想:“也不知道这异兽是男是女,是雄是雌。”这时制作嘴巴时就随口说道:“也不知嘴巴大点好呢?还是嘴巴小点好?若这帝江是个女的,嘴大了可不好看,舒真的嘴巴就有点大,胸小而嘴大,稍显美中不足。”

处于混沌之境良久,无邪也知道有口无言,有耳无声,信嘴胡说,自己都听不见,也不怕舒真听见。
哪知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人轻声道:“你说我嘴巴真的很大么?”
语音虽轻,在无邪耳中却不次于晴天霹雳一般,他大吃一惊,手中的玉剑和金铲也险此丢了出去。
他即惊于偷说舒真的坏话被她听见,更惊于自己竟然又能发出声音,而舒真的话也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喂,我胸大胸小又干你什么事!”
无邪即惊奇又尴尬,脑袋都大了,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的胸部蛮大的,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的解释之语不但舒真听不到,无邪自己也听不到了。
无邪大为惊疑,转头望去,只见那刚刚雕刻好的耳朵嘴巴已经与其它部位合扰,又变成模糊一片。
无邪这才知道给帝江雕凿出耳朵之形,就能听到声音,给它雕凿出嘴巴,就能说话,而雕凿的动作一旦停止,又会回复混沌的状态。
无邪忙用玉剑和金铲在帝江头顶上制作它的眼晴。眼睛一旦形成,无邪眼前也是一亮,看清了周遭的情形。发现自己处身一个如天地高大的山洞中,正在半空中的云气上漂浮着。洞顶仿似苍穹罩顶,隐现日月星晨,洞底就如苍茫大地,承载着山川河流,风云草木与洞外没有什么区别,如同一个缩小的宇宙世界。
无邪还待看清细微处,却见舒真天在身后正杏眼圆睁的瞪着他,他心底好虚,住手不在雕凿,过了一阵儿,在帝江面上雕凿的眼睛慢慢合扰,虎、眼前异景消失不见,又处于视而不见的混沌之中。
无邪于是就用玉女剑和破壁铲不断在帝江面上雕凿,可是他刚刚雕凿了眼睛,视而可见,才雕凿好的耳朵又合扰了,变得充耳不闻。他不断的雕凿,帝江七窍不断的合扰,总也完成不了全部七窍的雕凿,就始终处于一种混沌之中。
无邪累得都要吐血了,不得不趁着嘴巴刚刚凿好,耳朵还没有合扰之际,对舒真说道:“我总是无法雕凿成七窍,你说该怎么办?”
舒真冷然道:“你没注意到《庄子》中是倏与忽两个在为混沌雕凿七窍么?”
无邪忙道:“对呀,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怎么不过来帮忙?”
舒真淡淡道:“因为我不高兴。”
无邪暗想:“完了,我付出一节手指的代价救活的女孩子,就因为一句‘嘴大胸小’而交恶了。”
无邪唯有趁又雕凿出眼睛现出真形时,再卑躬屈膝的讨好舒真,好不容易让她也上前帮忙。这样,由无邪拿着破壁铲负责雕凿眼睛和耳朵,舒真用玉女剑雕凿鼻孔和嘴巴。
两个一齐动手,同一瞬间完成了七窍的雕凿。帝江同时现出双眼、双耳、鼻孔、嘴巴,七窍就不再合扰,它也似突然间活了过来,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瞪着无邪舒真。
无邪心中一凛,将舒真掩到身后,挺剑相峙。帝江却未向他发动攻击。突然间张开大嘴,洞顶苍穹,洞底大地以及空中云气都化为一缕清风吸入它的腹中。
无邪和舒真在半空中无所凭依,从半空中直坠下来,两人在空中看到距离地面总有几百丈,这般跌下去还不是摔得粉身碎骨,都吓得大叫。
那知看似距离洞底很远,其实并不高,两人从半空中坠下,只是摔得**生疼而已。无邪刚想站起来,头上又被一件从洞顶掉落的物件打中,那物件柔软而有弹性,打中他后在他头上一弹,不知滚落到了何处。
而一刹那间,什么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宫阙楼台,紫树芳花,乃至那只帝江异兽,种种异像全都消失不见,又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无邪抚着被打中的脑袋,点燃了仅余的半截火把,发现和舒真两人只是处身一个四壁萧然,空旷高大的山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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