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吃完饭,淑妃带着夏骆回到清西宫,给夏骆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衣服,然后就带着他前往夏其凉住的乾清宫请罪。
一路上淑妃都感觉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只觉得眼皮直跳。到了乾清宫正殿,竟然发现正殿门口两旁竟然站了4个御前带刀侍卫,平时这些侍卫一般都在只花园转转,巡逻巡逻,只有发生重大事件,才会集中到皇帝的卧室门口。
看到这些御前带刀侍卫,淑妃忽然明白那种怪怪的感觉是什么了,就是人突然增多了,平时也就只有几个太监和宫女的乾清宫,这会不仅太监宫女多了数倍,而且还多了好多侍卫和御林军。什么事情弄得如临大敌似的?不会是因为夏骆顶撞了皇上吧?虽然理论上罪不可赦,但也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吧?
迈入正殿,淑妃抬眼望去,头皮一阵发麻,除了主位坐着皇上外,在皇上后面还摆了三个位子,分别坐着皇后商晞,德妃槐芬,容妃邙媓,另外两边还有四个人,分别是坐在左边的掌管神庙祭祀和礼仪大典的大祭司舒怀、掌管刑罚的司寇岳皓离,右边坐着掌管朝政百官的宰相槐厉、掌管军赋军政的大司马邙丘。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特别是大祭司舒怀,不仅是三朝元老,还是神庙的大祭司,只有祭祖大典的时候才会出现,见了皇帝都可以免跪的,因为他代表的是神的旨意。而且他还是昆仑第87代嫡传弟子,就算不用神庙大祭司的身份,也同样可以见了皇帝免礼。凡是有他出现的场合都必定有大事发生。
淑妃硬着头皮带着夏骆上前,磕头谢罪。夏骆可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眼珠转来转去,最后定在舒怀身上,宽松的道服,白须长发,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最主要是他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笑眯眯的一点都不严厉。
“骆儿。”淑妃喝到,“还不快点给父皇认错。”
听得妈妈一吼,夏骆吓了一跳,平时妈妈总是喊他宝宝或乖宝宝,只有在生气和很严肃的场合才会称他为‘骆儿’。
夏骆上前给夏其凉磕头,喊到:“父皇在上,请受孩儿一拜。”拜完后,就要爬起来,因为跪着膝盖有点痛。
淑妃见状,连忙跪下,并按住他,对夏其凉说:“皇上,骆儿年纪太小,不懂事,都怪我平时没好好管教他,我以为骆儿长大了就会懂事了,所以平时都太宠他了,还请皇上念在其初犯,格外开恩,臣妃愿意接受任何责罚。”说完缓缓一拜,双手伏地,头磕地上,久久为起。
夏骆可不像淑妃那么老实,虽然跪在地上,却抬眼四处扫描,四周的四个老家伙,除了那个穿道服的白须老头以外,全部都露出讨厌的眼神,切,现在我还小,怕了你们,等我长大了,我才懒得跪在你们面前。奇怪那个叫做父皇的家伙怎么躲躲闪闪的,都不敢跟我对视,就这样还想当我父亲,太菜了。
夏其凉看着深伏地上的淑妃,眼里闪过一丝羞愧之色,连忙说:“爱妃免礼,骆儿目无尊长,败坏礼纲,顶撞朕,实在是大逆不道,不过其今年才8岁,确实年幼,实属管教不严之过,所以朕决定将他托给舒怀大祭司教导,以后三皇儿就随舒怀大祭司搬到神庙去修行吧。这样爱妃也可以好好的安想清福了。”
什么?交给大祭司舒怀?搬到神庙去修行?那不就是说以后就要骨肉分离了?这一消息如同惊天霹雳,李凝烟只觉得一阵晕眩,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却也还是躲不过骨肉分离的命运。虽然自己早有预感,知道以骆儿的桀骜不驯,迟早是要被送走管教,可是自己就是狠不下心来让他卑躬屈膝,满以为自己在皇帝面前低眉顺眼的,至少可以熬到骆儿长大。可是如今骆儿还这么小,就要离开她,离开她的保护,呵呵,保护?这么多年了,终究斗不过他们。
“皇上,臣妃知错了,求求你,不要把皇儿送走。求求你,求求你……”淑妃跪着爬到夏其凉跟前,不停的磕头,咚、咚、咚……(好痛)
“妈,快起来,不要再磕了,宝宝不怕,再冷再黑的屋子都不怕。”夏骆爬起来,拼命拉着妈妈,可是力气有限,无力阻止妈妈咚咚咚的磕头,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高高在上的那个男子,于是抬头怒视,张嘴就喊:“……”(老家伙,欺负我妈妈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要跟你决斗。)
只见夏骆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急得满脸通红,情急之下作势欲扑,不料突然间身体就定住了,于是只能用眼神狠狠的盯着那个男人,看我用眼神杀死你,杀死你!
“好啦,淑妃娘娘不必担心,老朽一定会好好看护三皇子的,绝对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能把所有的杂音全部压下,即使是有些癫狂的淑妃也在这一声音的振荡下安静下来。
那一串稳重的声音好像不是从耳朵传入的,而是直接在自己心里炸响,竟让自己失控的情绪得以好转,淑妃抬起头来看,原来是大祭司舒怀发出的声音。
只见舒怀走过来,摸摸三皇子的头,然后对皇上说:“老朽身体不适,恳请皇上允许老朽携三皇子先行告退。”
听到大祭司舒怀告退,夏其凉似乎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如此甚好,三皇儿今后就托付给大祭司教导了。”
宰相槐厉和大司马邙丘都没有说什么,司寇岳皓离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大祭司舒怀眼皮一翻,精光劲透,一眼瞪过去,岳皓离立即把话给咽了下去。不一会,大祭司舒怀就带着僵硬的夏骆离开了乾清宫。
这样就离开了?神庙在帝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除了传达神灵的旨意以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净化罪恶,据说无论多么邪恶的人都可以在里面进行净化。不过普通人是无法享受净化的,只有那些犯了死罪,但是又因为各种原因不好直接处死的人(多半是背景太复杂)才会送到里面接受净化,说穿了,就是终身监禁。
看着一大一小逐渐模糊的两个身影,李凝烟慢慢站了起来,呵呵,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无论如何的深居浅出,如何的低眉顺眼,无论如何表明自己不过是只毫无威胁的蚂蚁,但是终究不肯放过自己跟骆儿,他们终于下手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不停的寻找安定之所,可是她身为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不得已只能依靠他人,不想到最后还是一场空,他的背叛让自己无所适从,几近崩溃。这些年来,儿子逐渐长大,她想过远走高飞,也想过培植势力,甚至想过如何讨好皇上。可是全都败了,论武力,自己修炼十几年毫无寸进,论计谋,纵然雄韬伟略却那里斗得过人家数以千计的智囊团,就算取悦皇上,自己不过是学过一些性知识那里比得上人家自小修炼媚术。
李凝烟从来没有如此失败过,以前无论如何的陷入困境,她都会思索如何摆脱,可是这一次……可以说这一次的结局是她早就想到的,只是来得比她预料中的早,7年了,自从他违背誓言再次大婚后,她就在思量对策,可是结果就是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却无力阻止,就像身陷沼泽,虽然没有立即沉,但是却毫无办法,越用力就只会陷得越快,那种死亡逐渐逼近的压迫感,让她每天都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每一次教导儿子都象在吸鸦片,虽然她知道儿子越出色夭折的那一天就越快到来,可是她却忍不住启发他,因为儿子的每一次出色表现都让她觉得儿子不会象自己那样软弱无力的只能依附别人,也只有儿子的超常表现才能暂时压过那种越陷越深的恐惧。
如今一切都没有了,儿子被带走了,将在神庙度过孤独的一生,自己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却没有办法给他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甚至连保护他都办不到。宝宝,对不起,妈妈是个坏妈妈,因为一时的寂寞就让你降临到这个黑暗的世界,再你还无法承受风雨的时候就丢下你……泪水越积越多,终于泪珠如雨般的洒落,5555555……李凝烟甚至懒得理会其他人,任泪水肆意纵横。
看到淑妃越哭越带劲,司寇岳皓离不悦轻喝到:“淑妃娘娘,请庄重,在皇上面前哭哭滴滴的,有失仪态。”
刺耳的声音击得心脏一震,哭都不让哭么,岳皓离,知道你为什么总被槐厉和邙丘压住一头么?就是因为你不够稳,皇上都没说我,你强出什么头啊,我是没办法制你,不过就你这样总有一天会被人整得翻不了身。李凝烟轻蔑的扫了岳皓离一眼,并没有理会,发泄被人打断确实很不爽,不过这种小人,反驳他都觉得掉面子。
淑妃回过头来盯着夏其凉,并不说话,就那样站着静静的盯着他。夏其凉干咳一声:“爱妃,其实朕也是为你好,骆儿桀骜不顺,难以管教,入神庙是最好的选择,哎,他犯的可是欺君大罪,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杀头大罪么?还是诛九族之罪?你这个父亲是杀不了的,那母亲呢,母亲总可以杀吧?”淑妃讥笑到。
“淑妃姐姐,其实皇上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按照律例,皇子顶撞皇上最少也要贬为庶民,并杖毙生母。如今进入神庙跟大祭司修行绝对是上上之选。”商晞看到淑妃越说越僵,忍不住出声劝说。
“哈哈,上上之选,是啊,入了神庙,至少不会被投毒、暗杀、陷害,的确是上上之选呢。”李凝烟已经打算豁出去了,纵然才高八斗、巧舌如簧有怎样?光是顶撞皇上这一条就能把自己压得死死的,根本就是万劫不复。
后宫斗争异常残酷,从来不择手段,不过有条准则,就是绝对黑暗,黑得没有一丝的光,无论事实多么明显,都绝对不会挑明。这一次夏其凉虽然有点恼怒夏骆顶撞自己,但是也就打算关关禁闭就算了,可是不料,消息传了出去,朝廷两大重臣槐厉和邙丘联合上奏,称祖宗法纪不可废,如果开了先河,日后更加难以管教。虽然明知道他们是在打压淑妃,可是夏其凉已经年近半百,不复当年勇了,不得已只好召刑部司寇岳皓离入宫,并请神庙大祭司舒怀前来一同商量处罚事宜。
听到淑妃如此**裸的说出来,众人均感到一阵尴尬。夏其凉连忙解释到:“爱妃,其实你误会了,骆儿也是朕的骨肉,朕又怎么能忍心,忍心责罚他呢。不过祖宗法纪不可废,朕也没有办法袒护他,入神庙接受大祭司的教导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啊。”
“哦,那就多谢皇上了,多谢皇上让骆儿进入神庙,今后一辈子都可以无忧无虑的在神庙接受大祭司的教导。”
“其实入了神庙,也不是不能出来,只要得到神灵的认可,还是可以回到你身边的。”夏其凉安慰说。
“算了,还是不要出来的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犯杀头的大罪,到时候连累到我这个母亲可就太冤了。”
“怎么会呢,淑妃说笑了,说笑了!”夏其凉越来越尴尬,唉,你还是不肯服软么。
终于槐厉坐不住了,起身说到:“皇上,淑妃娘娘纵子顶撞皇上,已经触犯了管教失职之罪,恳请皇上严明法纪。”
夏其凉正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安慰淑妃,听槐厉一说,转头对司寇岳皓离说:“岳爱卿,你看这淑妃所犯的过错该如何处置?”
其实在淑妃和夏骆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岳皓离起身行礼后,说:“回皇上,淑妃纵子顶撞皇上,根据刑法欺君篇第83条:凡皇子触犯皇上犯下死罪,则杖毙生母。不过三皇子年纪尚幼,加上并非有意欺君,因此酌情减缓,可判80杖。”
80杖也是刚才众人商量的结果,不过看到淑妃不屈的眼神,夏其凉又于心不忍,于是说到:“淑妃这段时间身体不适,就判40杖吧。”
“淑妃姐姐还不快点谢谢皇上,皇上可是很舍不得罚你啊。”商晞皇后看到淑妃没有叩谢的意思,连忙出声提醒。
谢恩?哈哈,把我儿子抢走了,还要我谢恩?以为我脑子让大便塞满了吗?直接杖毙好了,惺惺作态做什么,恶心,李凝烟满不在乎的昂首挺胸,傲然矗立,目光甚至没有停留在皇帝身上,而转向三皇子消失的远处。
“娘娘,快向皇上谢恩吧。”刚才一直缩在一边的杏儿上前拉了拉淑妃,焦急的劝到。
李凝烟不为所动,夏其凉挥手示意让人把淑妃带下去行刑,就在这时,岳皓离突然冒出一句:“禀皇上,淑妃娘娘拒不认罪,刑罚理应加倍。”
你不说话会死啊,夏其凉不满的瞪了岳皓离一眼,岳皓离一惊,莫非皇上对这个淑妃还有情意,想到这里冷汗如雨。
这时杏儿站不住了,连忙跪下,哭到:“皇上饶命啊,皇上,还请皇上看在淑妃娘娘母子分离过度伤心的情况下,饶了淑妃娘娘,饶了淑妃娘娘吧,皇上!555……”
岳皓离被皇上瞪了一眼,心中正烦,见状喝到:“你是什么人,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来人,给我拖下去。”
看到杏儿就要遭殃,李凝烟可不能不管了,只听一声娇喝:“慢着!”然后上前一把拉起杏儿,并转头对岳皓离说到:“哟,岳司寇好大的威风啊,皇上都还没发话,你就在这里发号施令,到底是谁在大呼小叫啊?怎么我听得你的声音可以比我这小侍女大多了。”
岳皓离一愣,接着狂汗,再斜眼看看皇上,皇上铁青着脸,正是一股怒气没出发的样子,吓得腿骨发软,几乎站不住,连忙跪下,说:“臣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请皇上开恩。”
李凝烟看到岳皓离跪下,就不再理会,转而伸手轻抚杏儿脸庞缓缓说到:“杏儿,亏你跟了我这么久,可怎么就没跟我学到哪怕是一点半点呢?你这样闹,除了无辜多吃苦头还能有什么用呢?”
“我不怕吃苦头,5555……我担心娘娘的身体受不了。”杏儿哭到。
“呵呵,你不怕,我可怕呢,等会我罚完杖型出来,你却不在了,谁来照顾我啊?你忍心丢下我而跑去吃那些本没有必要受的苦么?”
“可是我心痛,我看着娘娘受罚心就痛,我狠不得能替娘娘挨杖子。”
“那你是宁愿挨打也不愿照顾我了,唉,想不到我那么让你讨厌。”淑妃幽忧的说到。
杏儿连忙否认说:“不是的,不是的。我,我……555!”可是又说不出什么,只好一个劲的哭。
李凝烟拍拍杏儿说:“好了,别哭了,让人看笑话呢,再外面等着我。”说完后从容的跟着行刑的太监走了出去。
……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