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醒来开始，零和奈就没消停过，奈就像逗宠物一样把零耍得团团转。我真担心他把零惹急了，零劈头就给他一枪。别看零平时大大咧咧嬉皮笑脸的，肠子却比谁都直，说不定就把奈那些不正经的话当真了。
大隐隐于市，我干脆在闹市区租了一套公寓。虽然在情报交洽上有些不便，但是这样反而比较安全。程耀就算有天大的能耐，量他还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闹事。
没过几日便收到奈的消息，悦的资料他已到手，我们约定上午九点在尼尔咖啡厅见面。
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十点，我招招手要了第五杯拿铁。奈虽是个不太守时的，但一下就迟到一个小时，打电话给他也不通，倒有点不正常。那家伙，不知道又惹了什么事脱不开身？
我正出神，只听“叮当！”一声，有人进来。抬头一望，不是奈，可是视线却再无法移开。
那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浅色休闲服，颀长的身躯透着清爽和稳重的气息。脸廓柔和，五官如画，眉目噙笑，长发软软地束在耳后，他的气质明显出自上流社会，但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那种令人讨厌的傲气和距离感，反而像带着磁石似的，使人情不自禁想要亲近。
男子走进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正巧与我眼神相撞，我有点尴尬，还没来得及移开眼神，只见他唇角一弯，竟对我露出一个温柔而礼貌的微笑。
男人走到我身旁的桌子坐下，我们之间等于只隔了两人宽的走道。我有点不悦，上午十点的咖啡厅，人本来就不多，尼尔咖啡厅又处于闹市区边缘，平时也是空位多于客人数。这么多空位为什么要偏挑我旁边？为了方便和奈谈话，我特地选了最角落的这个位置，现在倒好，一会儿奈来只有再换地方了。
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咖啡，眼睛透过玻璃窗四处搜索奈的身影。那个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时针慢慢向11靠近，我开始不耐，抬手招呼服务生准备结帐，刚站起来，眼睛被什么蓦地晃了一下。
瞄准器？！我一颤，全身像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冰水，程耀居然要赶尽杀绝！
被人扑倒的同时枪声激烈地响起，咖啡厅的落地窗哗啦啦碎了一地。霎时，尖叫声呼救声警报声响彻天地。
机枪扫射的声音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停了下来，咖啡厅里的客人和服务生纷纷从桌子下面爬出来争先恐后地往门口跑。
我被人压在身下有点不自在，稍微动了动，只听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声道：“等等，他们还在。”
如大提琴中低音般的磁性嗓音，不带一丝杂质，竟令我波涛起伏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度秒如年，咖啡厅里的人估计已经都出去了，诡异的安静更加令人忐忑。隐隐听见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松口气，正想叫他起来。却听他低语道：“有点不对劲。”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声巨响震得我耳膜差点碎掉，整个天地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天花板像盖子一样毫无征兆地压了下来……
……
“……醒了？”
隐隐听见一道悦耳沉稳的声音，我懒懒的舍不得睁开眼睛，再听听，再听听就醒。
那人低笑：“再不醒来，我们可都要死在这里了哦。”
我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头脑这才清醒过来。
倾塌下来的天花板和角落倒塌的两面墙刚好支出一小片空间，看上去仍旧岌岌可危。那个男人坐在我对面，衣衫全是灰，袖口也破了，头发披散开来，有点凌乱，他这个样子竟没来由地让我想到“性感”这个词。
都什么时候了，你在想什么呢？我暗骂自己一句，掏出手机，屏幕上果然显示“不在服务区”。
“他们真是心急。”男人摇摇头，叹息似地，“偏巧今天你又阴差阳错地坐上了我的位置，要是杀错了人，看他们回去怎么交差。”
不是程耀吗，不是程耀，原来不是程耀派来杀我的……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他笑容可掬地看着我，“虽然我的替死鬼多一个不多，可是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不想你死了。你的眼睛相当漂亮，或者说是……妖艳吧。它们里面藏了很多东西，我真想挖出来放在水晶盒子里好好探索一番。”
他说这话的语调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云云，我感觉一股凉气慢悠悠地爬上脊背。
明明前一刻还觉得温和可亲的人，这时却让我想到吐着毒信子的竹叶青。
“你打算一直坐在这里？”不想和他再多相处哪怕一秒，即使直面程耀我都没有这么不安过。
“不然呢？”他笑容不变地望着我，“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哼！”我冷笑，“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说得那么直白？你既然早算好他们会在这里暗杀你，你会没有布置退路？依我看，恐怕就连设计他们在这里埋伏的人都是你吧。”
他的笑意加深：“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怎么办，我好像越发喜欢你了？”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我却听得心里又一哆嗦。
“所以，”他接着说，“我现在很想和你再多独处一会儿呢。”
他笑得无害，我却怒火直冒。他以为被困在这里我就只能受制于他了吗？你也太小看我欧阳瑾了。我冷笑一声，狠狠一拳砸向身旁歪塌的墙板。平衡的支力受到动摇，墙砖发出声响，碎砖夹着灰尘纷纷下落。
“一会儿不嫌太短吗？不如在这里独处一辈子好了！”我一动不动地冷笑着看他。
他的眼睛阴了一下，望着我仍旧笑得温文尔雅：“听说只有夫妻死后可以同**，原来你已经想得那么远了啊！”
我气极，狠狠瞪着他挥手又是一拳。
这一拳在半路就被他牢牢桎梏住了。
“你再挥一拳，我们的出路就要被埋没了。”他抓着我的手，像看顽皮小孩似地无奈地摇摇头。
他移走地上刚刚被我打下来的碎砖，左右敲打了一会儿，竟把一块地砖扳了起来。
是一条地下通道！看样子还是新挖好不久。
我跟在他身后，不知在黑暗里摸索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出口是那家咖啡厅的背后。从地道里出来时，眼前的景象令我乍舌不已。
整个咖啡厅连着上面的几层楼房如同地震之后的废墟，断壁残垣，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的，不知道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缺德事，竟然让你的仇家如此恨你入骨！”憋了一肚子气，我忍不住对他冷嘲热讽。
他不怒反笑，一脸心知肚明的包容样。我倒觉得自己幼稚得像闹别扭的小孩了。瞥他一眼，我拍拍身上的灰，转身走人。
“我们还会再见的！”他的声音带着笑不疾不徐地从身后传来，“到时候你可别假装不认识噢！”
我身子一僵，隐隐感觉有些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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