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荒野少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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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仍然下个不停。
一匹马在茫茫大雪中飞驰,骑马之人正是白豫,他在那间小客店里用掌力将支柱打折,然后抱了白澜破门而出,外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白豫已把近门三人打倒在地。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白豫策马往西驰出一段路程后,忽然向南奔跑一阵,最后才又调头向东而来。幸得这场雪把地上的血迹都埋藏起来,否则只怕白豫跑出不远便被追上。
白豫的断臂处已经失去知觉,慢慢地半边身子也麻痹了。神志开始模糊,视野也模糊起来,只凭着一股意志牢牢抓住缰绳,不让自己和怀中的小女孩掉下马去。白豫本在与那瘦高老者对掌之时被震得受了点轻伤,却又强行压下翻腾的血气,从红衣老者手中夺回小女孩。再后来被困在七煞剑阵时又耗费了大量的内力不断使出血煞掌力。及至震退红衣老者、掌击客店支柱时实已是强弩之末。能撑到现在已是一种奇迹,眼下暂离险境,白豫便感觉一阵虚弱,随着马匹的颠簸,体内的血气竟又翻腾了起来。再望向怀中小女孩,竟是两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已然昏迷过去了。白豫心中一紧,握住小女孩的手,把体内仅存的一丝真元输入小女孩的身体,半晌小女孩才醒转过来,呻吟道:“豫伯伯……澜儿好冷……好想睡觉……”白豫好言相慰道:“澜儿不怕,伯伯一定……”忽然喉咙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连同怀里的白澜一起从马匹上跌将下来,在雪地上翻了几个滚。白豫头脑一片模糊,最后只看见风雪中一高一矮两条影子正自远处向自己所在走来,终于人事不省。
那两条影子慢慢走近,原来是一个猎户打扮的英挺少年,身旁还跟着一头硕大的猎犬。那少年在附近转了一圈,自语道:“奇怪,我明明听到有人声的,怎么走到这里反而没有了呢?莫不是我听错了?”便向那条猎犬唤道:“大黄,我们回去吧!”
不远的大黄摇了摇尾巴,正想走过来。忽然嗅到什么,蹿到一处雪地上用前爪乱刨起来,不多时雪地便露出斑斑的血迹。
少年佯怒道:“啧啧!好你个大黄,平时给你吃喝那么多还不够,居然还瞒着我偷偷的藏起私房来了。”他只当是大黄平时藏在雪地里的猎物。
大黄很是委屈的呜呜两声,两爪不停地刨,雪地上渐渐出现了白豫断了左臂的半截身子,另半截还埋在雪地里。
少年更是吃惊道:“嗬哟!想不到死人你也喜欢吃……哎哟不对,难道这是活的?”这时白豫的大半个身子和他怀里的白澜也露了出来。
少年上前蹲下,伸出右手食指探了探二人的鼻息,又煞有介事地在白豫的脉搏上摸了一下,道:“唔……经过我妙手神医的初步诊断,这位大叔断了一臂。”他见白豫身上大大小小众多创伤,又断了一臂,气息若有若无,想来也是救不活的了。随手把白豫的身体推翻过去,把白豫怀中的白澜抱了出来。
他是在山野生活惯的人,一看白澜脸色便知道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无大碍,便道:“今日我妙手小神医便救你一命吧!”伸手解下腰间的皮囊,把酒往白澜嘴里倒去。白澜被烈酒呛得连连咳嗽,脸色由苍白转向红晕。少年想了一下,对猎犬唤道:“大黄过来!伏下!”大黄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顺从地趴下身子。少年便把白澜放到大黄背上,道:“好了,我们走吧!”
白澜这时悠悠醒转,伸手指向雪地上的白豫:“豫伯伯……我要豫伯伯……”

少年搔了一下头道:“你豫伯伯啊……他已经死了。”在少年眼里,受了这么重的白豫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不料白澜哭道:“你骗我!豫伯伯不会死的……”说完又晕了过去。
少年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豫,小声嘀咕道:“伤成这样还说不会死,就算真有妙手神医也救不了吧……算了,我是好人做到底。”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回去,蹲下身把白豫的身子靠在自己背上,向前跨开步子,嘴里道:“这死尸怎么这么重啊……”
他不怀好意地把目光投向背着白澜的大黄,道:“大黄……不如我们换一下吧。”大黄打了个冷颤,撒开腿就跑。少年在后面大叫:“大黄你给我回来……”
人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待至白豫醒转,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之上。白豫本能地向四处一望,见白澜不在身边,大惊之下便要翻身下床。不料白豫身子一动,便感到全身虚脱乏力,竟无力撑起身来。同时白豫也注意到自己身上大小各处伤口都已敷了伤药,包扎妥当。白豫又试了一阵,最后只得放弃,躺在床上打量起四周来,这是一般的百姓住所,布置颇为简陋。中间放了张桌子,上面有茶壶茶杯等物事,墙上挂了一张大铁弓,墙角放了数把大铁叉,还堆放了些獐皮狐皮之类,除此之外便无他物。这屋子的主人显是一般猎户。窗外是一个篱笆围起的院子,院中栽了一些花草。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踏雪声,隐约有人声传来,似有小孩在嬉戏玩闹,声音渐近,木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一个猎户装扮的俊俏少年右手提一根染血的铁叉,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孩,正是白澜,后面还跟着一条毛色鲜亮的大黄狗。那少年左手提了一只双眼莹红的小兔,白澜跟在少年的身前身后,央求少年把小兔给她。少年便把小兔递给白澜,笑道:“你可抓紧了,这鬼东西乖觉得很,你一放手它便要跑掉的。”白澜满心欢喜地伸手接过,小心翼翼抚摩怀中的瑟瑟发抖的小兔,那大黄狗见少年把小兔递给白澜,鼻子哼哼两声表示不满,绕着白澜身子转圈子,一个劲地往她手中的兔子猛嗅。吓得白澜高高的把小兔举过头顶。少年见了她这般模样,又笑道:“这小兔没有伙伴太可怜了,明天我出去再捉一只来给它做伴好不好?”白澜听得更是欢喜,连连点头。看得白豫心中诧异,白澜自小便不近生人,这段时日来发生许多意外,白澜更是对陌生人产生戒惧,不肯与人亲近。却不知为何与眼前这少年相处这般融洽。
少年眼尖,一眼就看见白豫已经醒转,连忙一拉身边的白澜,向躺在床上的白豫一指。白澜也已看见白豫醒转,欢呼一声,便扑向白豫床边。
白豫见白澜安然无恙,也是满心欢喜,勉强伸出右手抚摸白澜。这时那少年也跨进门来,白豫连忙撑起身来道:“在下白豫,多谢小兄弟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那少年愕了一愕,笑道:“你是问我的尊姓大名吗?我尊姓杨,叫杨骞。”
白豫想不到少年有这般回答,也呆了一呆,不由笑道:“小兄弟真是直爽之人。”
杨骞好奇问道:“大叔身体挺好啊,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只躺几天就醒过来了……对了,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还晕倒在雪地里?”
白豫颇有些为难,心中觉得不能将实情说出,却也不想欺骗自己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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