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潜入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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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一早田沧海便叫醒杨骞上路,他心急要尽快赶到邯郸,一路上连连催促杨骞走快一点,待赶到前面一个小市集,田沧海又为自己与杨骞置了两匹马。杨骞也是刚学会骑马不久,到邯郸这段路程刚好用来练习骑术。
这日两人过了晋阳,东渡漳水,邯郸已是遥遥在望。
这一路来田沧海对杨骞看得甚紧,生怕杨骞偷偷溜掉。杨骞眼看邯郸越来越近,自己却仍未想出脱身之法,只得尽量拖延时间,走得数里路便喊累,非要就地休息。田沧海虽不耐烦,却也拿他无可奈何。二人这一路耽搁,直走至天黑方入邯郸城。
杨骞入城之时只见邯郸城墙上许多身穿铁甲的兵士来往巡视,进出城门之时也得经过一番盘查,好奇问道:“邯郸城平时也是这个样子么?怎地这么多士兵巡来巡去?”
田沧海不耐烦的道:“谁知道呢?可能是秦国要来攻打赵国,所以邯郸城也戒严起来了。”
杨骞这才记起在浮云山庄之时,蒙骜确是有说过秦王派他出兵攻打三晋之事,却疑惑道:“可是秦国攻赵,怎么也不会打到赵国王城邯郸来吧?”
田沧海嘿嘿笑道:“那也不一定,十多年前那长平一役之后,秦国就曾两度攻到邯郸城下。可惜啊,若不是山东各国来帮,说不定这赵国就完蛋了。”
杨骞一怔道:“你不是赵国人?”
田沧海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赵人?我是齐国的!”
杨骞一想也是,田沧海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是哪里人,只是杨骞在安邑城外的废弃小村听到田沧海说他是从邯郸一直还追徐老大等人追到那里的,潜意识便以为田沧海是赵人。
不料田沧海的高声说话便引来街道行人侧目,他先谈及赵人心中的隐痛长平之战,后又大声说自己不是赵人,邯郸正处在戒严状态,自然对外来的人氏有所警惕。
田沧海也察觉自己引来众人注意,连忙带了杨骞离开,随便找了家客栈进住。田沧海为了防止杨骞溜走,便只要了一个客房。
到得深夜,田沧海忽然拍醒熟睡中的杨骞,递了一套衣服要杨骞穿上。杨骞迷迷糊糊地看见那衣服上衣和裤子都是黑色,问道:“这是什么?”
田沧海却道:“你赶紧穿了这夜行衣,待会我带你潜进王宫。”
杨骞听田沧海说这一句话,顿时吓得睡意全消,才发现眼前的田沧海也是一身黑色行头,才知道他竟要现在便夜探王宫,不由一阵头皮发麻道:“那个……我们今天才到邯郸,我走了一天路累得很,不如改天再说吧……或者是你一个人去?反正我不会武功,也帮不上忙……”
田沧海却截然打断道:“若是留你一个人在客栈,只怕我回来时便找不到人。”
杨骞可着实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帮田沧海出主意道:“要不这样……你拿根麻绳把我全身绑牢了,那便不怕我跑掉了。”
田沧海哼道:“你古灵精怪,就是把你绑牢了我也不放心,你还是乖乖的跟我走一趟罢。”杨骞一路跟他来邯郸的路上确实是为了逃跑想尽主意,若不是田沧海盯得牢,说不准便被他逃掉。
杨骞待要再说,田沧海冷然道:“无论如何今晚我是一定要带着你进王宫的了,你还是穿上这夜行衣的好,保命的机会还大一些。”
杨骞早在心里把田沧海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最后也只得慢吞吞地把夜行衣穿上。
田沧海早已迫不及待,一俟杨骞穿上夜行衣,便将杨骞提起,夹在腋下,自客栈房里的窗口跃了出去,轻功施展,在漆黑无人的大街上疾步而行。
杨骞连声叫道:“慢点……”田沧海并不理会,倏忽间已然过了城中几条街道,待到了王宫外不远的王街,速度才缓了下来,慢步穿过王街,只见王宫门外两队兵士在不停地来往梭巡。
田沧海眉头一皱道:“怎地上次也没有见到这么多兵卒守门?是了,定是上次魔教那些人惊动了王宫守卫,赵王自然要加强王宫的防卫了。”
杨骞趁机道:“就是嘛,既然人家都加强守卫了,你是没机会潜进去的了,不如我们改天再来,现在折返客栈,还来得及吃顿宵夜。”
田沧海瞪他一眼道:“我自然有办法进去。”也不走正门,竟带了杨骞在王街附近的小巷子穿梭,半晌便到了王宫外围的高墙之下。
杨骞道:“这高墙足有三人高,难道你有办法翻过去?”
田沧海身子一跃而起,在高墙上踏了一下,手中忽然向上抛出一条带倒钩长索,牢牢地钩在墙内的一棵树上,田沧海顺势在高墙上点了几下,便已攀至墙上。
他回头向下望见杨骞吃惊的模样,也有些得意道:“区区高墙怎么难得倒我独行大盗田沧海?上来罢。”抛下绳索,杨骞也只得攀缘而上。
田沧海纵身一跃便落进王宫之内,也招呼杨骞跳下来。杨骞这时也是“骑墙难下”,也把心一横跳了下来。
田沧海曾偷入过赵国王宫,这时熟门熟路,带着杨骞在栋栋阁楼间穿插,杨骞却被转得头晕眼花,只觉得抬眼望去,处处建筑都是一个样,心中想道:这王宫倒比浮云山庄大得多,我一个人在里面决计走不出去。如此想着,也只好紧紧跟在田沧海的背后,免得迷路。
这王宫卫队也出奇的多,杨骞与田沧海几乎每过一次建筑群便可见到一队守卫巡逻而过,幸好田沧海每次都见机得快,拉着杨骞躲藏在阴暗之处。杨骞是第一次进王宫,以为王宫里的巡逻本来就是这么繁密,不料半晌后听到田沧海低声咒骂:“怎地现在王宫里比以往多出数倍守卫?”
这王宫里头忽然多出数倍守卫,巡逻的频率大大增加,大出田沧海意料之外,也弄得田沧海与杨骞寸步难行。然而既然进来了就不舍得毫无收获的回去,田沧海低声对杨骞道:“我们现在到上次魔教众人盗取圣魔石的那个阁楼找找看,那里刚失窃过,应该防守不会太严密,而且姓徐的他们没有带走圣魔石的话,多半仍被他们藏在那里。”
杨骞心中道:圣魔石早给你爷爷我私吞啦,你就算把这处王宫翻过来也找不着。却道:“田大盗说的很是,不过如果如果到了那里还没找到的话,我想我们还是下次……”
田沧海恼怒地打断道:“你这小鬼净爱说些晦气说话,若到了那里仍找不到圣魔石的话我便把你留在这里,看你怎么回去。”
杨骞知道田沧海在没找到圣魔石之前是不会放他离开,也便耸耸肩,不再出声。
田沧海便带了杨骞继续向里走,不料二人越走便越觉得守卫来往巡逻的频率越密,待到得那阁楼附近时竟发觉阁楼之前有四队守卫来往来巡逻。
田沧海不甘心地暗中观察了一阵,发觉确实无法靠近那阁楼一步,也只好打消念头,正准备与杨骞原路折返,忽然听见那阁楼之前的庭院站立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负手而立,正凝望着那阁楼,似乎与身后一名瘦高老者正在说话,田沧海连忙凝神静听。
那负手而立的人低沉的声音道:“赵尚,可探听到盗窃灵玉之人是谁没有?”
身后那老者道:“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去查问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了。”
前面那人久久不语,忽然叹道:“眼下秦人要攻打我赵国,却在这紧要关头被人窃去了天宗灵玉,莫非真是天意?”
老者连忙道:“阁主不需要担忧,魏王已经召了信陵君回去,相信这次我们三晋联手,秦人必定讨不了好去。”

前面那人忽然回转过身盯着那老者道:“听说这次你们入秦也与信陵君手下的人打过交道?”
那瘦高老者惶恐道:“属下……”
躲在暗处的杨骞本来觉得那名叫赵尚的瘦高老者的声音听来甚是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样一个人物,待听到二人提起信陵君,终于记起原来此人便是当日有份围攻白豫的瘦高老者,不由啊地一声低呼,便即醒觉,连忙住口。
不料这声响仍是被那庭院中的二人听见,只听一声喝问:“是谁?”两条身影都向田沧海与杨骞藏身之处掠到。
田沧海显然早已看出这二人身具武功,早在杨骞轻呼出声之时便心道一声要糟,想都不想就扯住杨骞衣领,使出轻功向远处逃去。那两人扑了个空,也紧跟其后。
田沧海知道身后二人的厉害,也不顾败露行踪,全力向前狂奔而去。
途中经过的几队守卫只看到两道人影疾奔而过,还来不及反应,便看到后面二人疾追而至,越过一众守卫向前面的人追去。有些比较机灵的便大声呼叫“有刺客!”“抓刺客!”顿时附近的守卫便都慌乱起来,也纷纷向那二人追去。
田沧海挟了杨骞,轻功全力施展开来,净往无人或少人的地方跑,在宫内阁楼之间穿插不定,便与那瘦高老者的距离渐渐拉远,然而被瘦高老者称呼做阁主的那人轻功似乎不俗,紧追不舍,竟渐渐逼近。
杨骞连忙向田沧海大呼小叫道:“哎哟!他要追上来了,你跑快些!”
田沧海此刻只恨不得破口大骂杨骞几句才解恨,刚才若不是杨骞出声,两人也不会被人发觉。但他此刻竭尽全力施展轻功,别说开口说话,便是换错一口气也是不能,只好恨恨地瞪杨骞一眼。
杨骞看看身后那人即将赶上,便给田沧海出主意道:“你别往人少处跑,往人多处跑!人多起来便可以挡住他!”田沧海一想也是道理,便掉头向人多的地方跑去。
果然田沧海刚跑过两队守卫巡逻之处,一干守卫便争相踊跃追赶田沧海,倒把身后那人身形阻得一阻,距离便有所拉远。气得那人大喝道:“一群饭桶,还不给我滚开?”
田沧海见此法奏效,心中大定,只要见到守卫多的地方便冲将过去,往往那些守卫一反应过来便大声呼喝着跟在二人背后追赶,如此这般,便把那人甩掉。杨骞却急忙叫道:“停!停!不要再往人多的地方跑,找个地方躲藏一下。”
田沧海与杨骞相处这一段时间以来,也知道这少年狡谲多智,想必自有他的道理,正好前面拐弯的一处阁楼别苑附近似乎没有守卫巡逻,连忙往那别苑内冲去,却正好有一名身穿宫服的厮仆也从里面走出来,三人打了个照面,那厮仆吃了一惊,喝道:“你两个是什么人……”
田沧海哪有功夫与他罗唣,一拳将他打晕过去。二人拖过那厮仆的身体便藏匿在别苑内的墙下。
田沧海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到远处的守卫大声喧哗,到处搜寻刺客,声势渐大,似乎整个王宫的守卫都惊动了,只是一时半刻还没搜到这里来。杨骞蹲在他身边道:“你看现在宫中守卫都惊动了,刚才若还往人多处跑的话,就会被包围住……”
田沧海忽然回转过身,噼里啪啦地打了杨骞几个耳光,打得杨骞头晕转向,只听他怒道:“若不是你刚才出声让那二人听见,老子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杨骞吃痛,甚是恼怒,也不作声,心中道: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偏是不把圣魔石的下落告诉你,教你在这王宫里搜一辈子才好。
田沧海见杨骞默不作声,也不再理会,听得远处的守卫声音越来越近,只怕很快便搜至近处,心中掂量了一下,如果他独身一人的话,还有机会逃出王宫,只是身边还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杨骞,那就有些难说了。想到此处,不由望了一眼杨骞,一时犹豫难抉。
杨骞也猜到田沧海心里所想,一指别苑内雕饰的假山道:“要不我藏在那里,你去引走那些守卫,等过了今夜你再进来接我怎么样?”他心中揣度,若是王宫守卫搜了过来可就糟糕,倒不如田沧海出去把守卫引走,虽然这样一来杨骞独自留在王宫之内,处境危险,但总比被人当场抓获的好。
田沧海仔细打量一下那假山,内里确是可让杨骞藏身,便道:“也好……只是你不要到处走动,免得我下次进来的时候找不到你。”
杨骞道:“我对这处王宫又不熟悉,当然不会到处走动,况且我还害怕你下次进来时找不到我呢。”
田沧海一想也是道理,便打量四处景物,想把这地方记住。这时守卫呼喝之声越来越近,容不得二人多想,田沧海便一跃而起,冲出庭院。只过了一会儿,便有守卫高呼“我看见刺客了!”“刺客往那边去了!”“大家快截住他!”叫喊声此起彼伏,渐渐远去。
这时别苑内居住之人也听到声响,一把清脆柔软的声音道:“翠儿,外面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吵闹?”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那名唤翠儿的丫鬟应道:“婢子也不知道,待婢子出去看一看。”
片刻之后,便看见那别苑内的楼阁的门开了半边,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闪身出来,向庭院之外缓步走去。
杨骞蹲在阴影处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确信那丫鬟已经走远后才爬起身来,探头探脑张望一阵,见四下再无动静,便将那名厮仆的身体拖到假山后面,自己也坐在地上,心中有些欢喜也有些茫然,虽然说总算暂时摆脱了田沧海,但自己一个人呆在这深宫之中,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正自胡思乱想,忽然脑后挨了一记重拳,只觉得眼冒金星,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倒,原来那名厮仆不知何时已然醒转,竟从背后出手偷袭杨骞。
杨骞身体一向前跌倒,马上向旁滚出,果然那人便扑了个空,杨骞伸足把他绊倒,马上翻身把他压住,又用左膝紧紧地抵住他的后腰。那人本来是宫中一名厮仆,也不会什么武功,见杨骞压在自己身上,连忙用两手往后乱抓乱捣。杨骞一个不注意便被他扫中眼角,好不难受,连忙伸手去绞住那人乱动的双手,整个身体向下压,防止那人翻身。
两人如街头泼皮般扭打在一起,杨骞全然忘了石不疑教过他的武功招数,那厮仆也一味与他扭打,居然也不知道出声叫喊把人引来。
这时别苑之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原来是那名叫翠儿的丫鬟去而复返。扭打在一起的二人都怔了一怔,那厮仆醒悟过来,便要张口大叫,杨骞连忙伸臂绕过他的脖子,死死的箍住他的喉咙。
那人喉咙被箍,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急忙两手去掰杨骞的手臂。杨骞心知若被他叫出声来,惊动了那丫鬟便大事不妙,也发起性来,两脚缠住那人,全身力气都使在手臂上,把那人憋得脸色紫酱,怎么用力掰也掰不脱。
如此过了好一会,杨骞感觉身下之人手松了开来,不再挣扎,一看他脸色,竟是两眼翻白,舌头伸出,竟是被杨骞活活箍死。杨骞吃了一惊,连忙缩手,那厮仆的尸体便滚到一边,再不动弹。
杨骞怕再有人经过时看到,便将那厮仆的尸身拖到假山后面掩藏起来。自己瘫倒在一旁,刚才的一番搏斗已是耗尽他的气力,这时便有些虚脱之感,不觉也有些疲累,反正这处比较隐蔽,不觎有人瞧见,便躲在假山之中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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