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如歌暮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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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寻回双翼
自奥斯蒙的家到这边来,其实不搭车是得走很远的路、花很多时间的!
不过,那又如何?
时间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已经腐朽了,他所处的时间,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所会经历的时间。
走在大街上,与行人错身而过,也与这世界的所有事物错身……希斯塔西尔无意识地起着这些事。
在一座学院前停步——他究竟来过几次了?
那一夜的宴会之后,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走到这里。
低着头,紧握着拳,偶尔抬起头看着华丽的铁栏杆之内,看进那森严的校园,搜寻着每一张出现的脸……
自己究竟想要寻找什么呢?
——他心知肚明。
回程,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一大片橙红色的云彩穿梭在灰色的天空一角,拖曳到西边的尽头去。
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大街,来到一座小桥。
希斯塔西尔坐在岸边的石栏上,披在身上的黑色风衣随风扬起衣角。
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脚边,让路过的人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看河水,或是他脚下小小密密的秋品花草。
然后,他一整个下午至黄昏的时间都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地——
深深的深呼吸,让自己的喘息平复,仿佛,那是控制他自己的情绪的惟一方法。
终于……找到她了!
她……出落得如此漂亮、出色!
而且。她长大了!拥有他所没有的时间……
她漂亮且幸福地长大**,开朗、活泼、善良……
她活着——
希斯塔西尔全身剧烈地颤栗着,他双拳紧紧互握。弄出了关节的嘎吱声……
他得冷静下来!得想个什么方法稳定自己,得想个什么办法——
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克制自己!
然而,他要用什么方法抑制自己满腔的怨恨?
那些情绪必须找个释放的窗口,否则他自己就要被那高涨的恨意杀死了——
安妮塔西亚回去的这几天,他花了不少时间查出她的住处、就学与交友的状况,他也查出安妮塔西亚有位在远地的未婚夫唐恩•高德里弗!艾西柏恩伯爵公子。
这些曰子,他远远地看着他们——远得令他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隔着一个世界,远得令他觉得朝生暮死也没能如此悲伤!
他看着她与父母和乐融融地相聚、聊天……
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妒意!深深的妒意!
在他腐朽坏的同时,人们生气勃勃、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快乐地生活着。
他将要驾驭不了满怀的恨意!
~~
“你……掉了东西吗?”
忽然人个稚嫩的声音在希斯塔西尔的身后响起。停止了满怀的思绪,他循声转过头去。
一个戴着碎花装饰小圆帽的小女孩看着他。小女孩穿着厚厚的灰蓝色外套,手上拿着把小小的洋伞,深棕色的大眼睛关切地盯着他看。
哥哥,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在河里?捡不回了吗?
小女孩又问了一次,希斯塔西尔感觉到自己微微一笑,回答说;
“没有,我只是看着。。。。。。桥下而已。。。。。。”
或许,他看的是投射在水波之中的曾经过往。
“可是刚才我与妈妈经过这里时就看到你,现在要回家了,你还坐这里,看着河水很伤心、很舍不得的样子,我以为你掉了东西了。”
小女孩倾着希斯塔西尔说。
是吗?在别人的眼中看起来,自已是这个样子吗?
——很伤心、很舍不得吗?……
就某种定义来说,他的遗失了某物,他在很久以前便遗失了再也无法捡回来的某物。
那究竟是什么?或许无法以有形的字词形容,但是——他的确遗失了珍贵的东西了……
“……大哥哥?”
“或许吧?”
看着那对关切的双眼,希斯塔西尔淡淡地笑着说:
“……我的确掉了东西,但不是在这里。”
小女孩戚着眉,嘟着嘴说:
“大哥哥,这样不行的!你的东西不是掉在这里,那么你坐在这里伤心也是没有用的啊!你应该去掉了东西的地方找才对!”
“……是吗?但是……”
他觉得胸口有股酸涩涌上,他说:
“我不知道那东西遗失在哪里啊……”
“这样啊……”
小女孩明显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怔仲之间,站在桥头的仕女朝小女孩喊了一名:
“莉露!不要吵大哥哥!”
名叫莉露的小女孩跑她的母亲,跑了几步,回头对希斯塔西尔说:
“漂亮的大哥哥!你赶快去找那个掉了的东西吧!它对你一定很重要吧?不要再难过了哦!”
目送小女孩跟着母亲离开,他暂时地平复了某些情绪,却又明白心底另外漾也了其他的情绪。
重要的东西掉了,就再捡回来吧!
但是——他要去哪里捡回他遗失的一切呢?
之二你近了
河岸边的河水因黄昏逐渐高涨起来,四周让夕阳浸染成一片晚霞颜色。
在这个已届暮秋的时节,寒意真的明显地重了。
安妮塔西亚走向通往大街的路径,她需要加买两个颜色的毛线球,不然她的毛织手套与背编不起来,这两个颜色必须是要深色的,因为她想弄个简单大方的花边装饰。
最好赶在唐恩•高德里弗•艾西柏恩——她的未婚夫离开前弄好才能送他。
安妮塔西亚笑起来。
唐恩•高德里弗•艾西柏恩这几自外地回来看她,预计一个月后走,这一个月里他答应她答应她时常找时间来看她。
她感到很快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逐渐在长大。
以前还没有什么感觉,不过现在开始明确地会期待唐恩•高德里弗•艾西柏恩的造访,而且那种期待充满幸福的喜悦。
他忍住那种一直想笑的心情,快步地向前走。
对了!还黛德丽那小妮子,看见安妮塔西亚打毛线的功力惊人,也嚷嚷着要学。
安妮塔西亚还以为黛德丽多挑了几个毛线球,预防她粗手粗脚地,将毛线打花了。
她轻快地走着,路过桥旁时,她忽然注意到一个她所熟悉的影子——
是希斯塔西尔!
她看见那位金发青年坐在桥头,似乎正与一名小女孩说话。
安妮塔西亚停下脚步,因为……她看见了与那一夜完全不同的希斯塔西尔——略带着落寞地微笑着与小女孩对话……
这是她所不知道的希斯塔西尔!
接着,她自己笑着摇头。
她又了解希斯塔西尔什么东西了呢?他们只不过才见过一次面而已,也根本没说上几句话。
但是,安妮塔西亚知道,希斯塔西尔那迷人的声音早已经刻印在她的心里,那美丽的身形也未自她的想像中消失,只是,她更加知道自己害怕着他!
她注意到桥上的人看着离开的小女孩,然后又低下头看着河面。
——接着……她看着他将那张漂亮的脸埋在双手里。
发生了什么事?
安妮塔西亚不自觉地绕过桥墩,走向他。
走到他的身后,看着那略显单薄的宽肩上垂落的金发。他的金发比她的颜色淡了许多,在微光下显得有点苍白。
她看见了某些无助的情绪,迟疑地对那个用双手埋住脸庞、似乎在低头哭泣的人出声说:
“你掉了东西吗?”
缓缓地,希斯塔西尔抬起头来,循声转头。
安妮塔西亚这才发现,他其实没有哭——
这是当然的啦!哪个男人会在这种行人来来去去的地方哭泣呢?但那表情却比哭泣更令她不忍!
——她是不是在哪里看过这样的表情呢?
一看是安妮塔西亚,希斯塔西尔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因此半响没有反应。
安妮塔西亚诧异,又问:
“你掉了东西吗?”
“刚刚有位女孩也问过我了。我看起来,真的像掉了东西的人吗?”
“……不是吗?”
安妮塔西脸红了起来,原来是她会错意了?
“我是掉了东西,但是不在这里。或许……再也追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明显依然带着笑意,与他所说的话内容不符,他将那对迷蒙的眼睛望向逐渐飘起雾霭的水面。
已经要进入深秋了呢!空气冷得冻人。
安妮塔西亚并没有忘记那天到奥斯蒙家做客时,希斯塔西尔带给她的异样感觉,一想起那夜,便不由自主地让自己离他远一点。
微微和夕阳霞光之下,希斯塔西尔那苍白的面容显得比利较有血色,气色也好很多,看起来就跟常人无异。
安妮塔西亚不禁怀疑,难道那一夜异样的感觉,真的只是因为夜的未知与气氛,才让她感得希斯塔西尔恐怖吗?
“那么——希斯塔西尔……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离奥斯蒙家很远嘛!你找奥斯蒙?”
一直沉默显得尴尬,安妮塔西亚只好开口问。
“我……并不是来找奥斯蒙的。”他说。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安妮塔西亚努力地说服自己,不必怕他!他伫足在白曰之下,他是正常的!
他没有什么好可怕的……
希斯塔西尔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也没有看她,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充满蓝色雾气的河水。
“……你……住在这个附近对吗?”
“是啊!我住在宿舍里……”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望着她说:
“在河的那一边是吗?对了!你的学校也在那里,我去看过了,校园很美,有座庄严的大教堂,还有一大片漂亮的玫瑰园,可惜花都谢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
还没有问完,安妮塔西亚突然脸红了。
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我……是来找你的……”
希斯塔西尔对着眼前惊慌失措的美丽女孩说。
“我……我……”
“我看着你好几天了!不,应该说有时候看得到你,有时候看不到。我在你住的地方附近、你可能会经过的路上……在那里流连了好几天。”
“希斯……塔西尔……”
希斯塔西尔轻轻地说:
“我想找你说话……”
“我……我……”
安妮塔西亚满脸飞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只能选择转身离开,大声说:
“我……我要回去了!黛德丽在等我回去!”
她飞快地跑离当场,不敢转过头去看希斯塔西尔,连偷偷转回去看也不敢!
她可以想像——
希斯塔西尔那俊秀的身影在风中挺立的样子,她可以想像——她那浅得几乎没有颜色的双瞳看着她的样子!
可是……她就是……不敢转过头去看他!
回支她所寄宿的教会宿舍去之后,她慌乱地将纸袋往床上一丢,五颜六色的毛线球滚满整张床。
她全身发烧、颤抖,满脸通红——
安妮塔西亚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那个希斯塔西尔竟然……
他说他在等她?他到过学校找她?……
安妮塔西亚全身顿时有了燃烧起来的感觉。
就在她一颗心忐忑不安时,黛德丽自房门外探头进来。
“亲爱的安妮塔西亚!你回来了呀?怎么没有过来叫我?我带了很多好吃的糕点来罗!你帮我买毛线了吗?”
黛德丽才问完,自己就看见满床的毛线球,她说:
“哇!好多哦!”
“是啊!我特别多买了!”
安妮塔西亚赶紧收起心神,和黛德丽说话便是转移注意力最好的方法!
“我怕你笨手笨脚地,将毛料打花了,到时候衣服织起来没人敢穿!”
“什么?才不会呢!”
黛德丽嘟嚷着,然后一跃扑上软软的庆,俏媚地说道:
“就算别人不敢穿,我表哥奥斯蒙他也非赏脸穿上不可!”
“是哦?可怜的奥斯蒙!”
“什么?你太过分了!亲爱的安妮塔西亚!人家都还没开始学,你就打击人家的自信心……”
想当然了,黛德丽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并没有织出个什么绝世美艳的东西来,只是打花了一团又一团的毛线。幸好安妮塔西亚早有了先见之明,将自己的那一分先行藏起来,免去池鱼之殃。
两个小丫头吃过晚餐后,黛德丽带着自家里**来的糕点到安妮塔西亚的寝室里吃,聊着天。
“喂!安妮塔西亚!有件事你知不知道啊?”黛德丽问。
“你又没说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我到底‘知不知道’呢?”
安妮塔西亚坐在镜前轻轻地梳着金色卷发,她听说睡前梳头发一百次会让发丝更有弹性。
“哎呀!就是——我听**她们说,最近有位漂亮的贵公子常常倚在我们学校东门花圃前的围墙边,向着学校里看耶!听她们的描述,我觉得很像某人,今天我就跟着**她们去东门瞧个仔细——”
黛德丽兴奋地大叫:
“你猜!我看见谁了?”
黛德丽兴奋得脸上发光,所以并没有发现安妮塔西亚忸忸红着脸的神色。
安妮塔西亚强行镇定,虽说心里大约已经猜出这个人是谁,不过还是假装不知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你看见谁了?你啊——你交游广阔得像个外交官一样……”
别胡扯了!什么外交官啊?“
黛德丽自床上弹跳下来,说道:
“我看见希斯塔西尔了哦!”
果然……
安妮塔西亚的脸更红了,她还没有自河畔公园与希斯塔西尔对话的惊异中回复过来。
确定地说,她很怕他!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在奥斯蒙家中见面时,他那阴森森的冷漠与恐怖吓坏她了,她不否认对他也有一丝好奇,但是——还是怕他!
“希斯塔西尔也在铁铸栏杆外看见我了哦!”
黛德丽自顾自地说:
“我本来要跑过去跟他说话的,但是修女来了……”
“哦?”
“他引起女孩儿们的一阵骚动哦!”
“哦?”
“我们的修女们都是老古板,我猜她一定将希斯塔西尔赶走了!”
黛德丽惋惜地说,那口气仿佛自己在街上捡到的小狗被修女抓去丢掉一般。
“哦?”
“你别老是‘哦’了!安妮塔西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黛德丽见安妮塔西亚都没什么反应,自后面绕到镜子前,这才发现安妮塔西亚红通通的脸。
“啊!你的脸好红啊!你——”
黛德丽忽然领会了,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
“哎呀!你……你别笑那么大声!黛德丽……你又知道什么了?”
安妮塔西亚慌张地想制止黛德丽那夸张的笑声,可惜功败垂成。
“我看啊——希斯塔西尔八成是不知道你已经订婚,对你动心了!我亲爱的!哈哈哈!”
黛德丽得意并自顾自地嚷嚷着——什么好有趣啦,要不要帮忙牵线啦……严寒异想天开地出了许多馊主意:她建议可以将希斯塔西尔纳为男妾,在唐恩•高德里弗•艾西柏恩出远门时拿出来当替代品——
黛德丽更是提出:记得将希斯塔西尔多多借她享用——被安妮塔西亚严厉敬告!
不管她未来的丈夫是谁,都不准动他的主意——因而结束这段荒谬的谈话。
看着安妮塔西亚那不知究竟是因为害羞、还是真的生气而涨红的俏脸,黛德丽顽皮地伸了伸舌头。
之三交易
夜色一片蓝幽幽的。
不过,奥斯蒙无暇欣赏每天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夜色,因为他刚刚才得知一件好笑滴事!
——至少他和黛德丽都认为很好笑的事。
带着轻快的脚步,他直直地往希斯塔西尔的寝室走来。
到了门前便重重地敲门,也不等里头的回应便开门走进去。
希斯塔西尔仿佛已经很习惯奥斯蒙这种少爷大牌的行径了,头连抬都懒得抬,依旧看着他手上的怪异小说。
希斯塔西尔那漂亮秀挺的侧脸低垂着,一动也不动,长而翘的眼睫毛眨都不眨一下,姿势优雅却自然地斜倚在华美的躺椅上。
“希斯塔西尔!听我表妹黛德丽说,最近价钱常到她们教会学校去啊?”
奥斯蒙斜睨着正低头看书的希斯塔西尔,满脸嘲弄产意味。
这真的很好笑!
想来这个冷冰冰雪人一般的希斯塔西尔,竟然像个变态一样,为了看一个女孩,巴巴地跑到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等人家,而且还不只一次——
这还不够好笑吗?
“是啊!”
希斯塔西尔淡淡地、不以为意地回应,从容翻过一页。
“你去看谁啊?黛德丽说……你对安妮塔西亚•伊凡妮•费兹罗斯伯爵小姐有兴趣啊?哈哈哈!你这雪人开窍啦?哇哈哈哈!”
“……”
希斯塔西尔没有回话,索性来个相应不理。
“希斯塔西尔!这可真难得呀!呵呵呵!”
奥斯蒙大笑起来,取笑说:
“怎么样啊?都没有进展吗?我看你似乎遇到了瓶颈了,我说嘛!光靠长相迷人是不够的!一个男人(我确定你是个男人了)若没有亲和力绝对追不到淑女,这一点你就得多学习学习了!如何?你到底有没有经验啊?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奥斯蒙才说完,希斯塔西尔忽然将书阖上,问道:
“你真的可以帮忙吗?”
这超乎奥斯蒙智慧的反应可把奥斯蒙给唬住了!
原本奥斯蒙还想着:依照希斯塔西尔的个性,这么一提搞不好会有一场唇舌剑的,结果却着着实实给泼了一桶冰水,半天不知作何反应。
“你真的可以帮忙吗?”
看着奥斯蒙目瞪口呆的样子,希斯塔西尔将书放在小圆木桌上,起身慢慢地走向奥斯蒙。说道: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问你真的可以帮忙吗?”
“希……希斯塔西尔?你……当真……”
“是啊!我想接近她。”
“啊?”奥斯蒙的脸扭曲了起来。
“我发现安妮塔西亚……”
希斯塔西尔顿了一下,然后他接着说:
“我发现费兹罗斯伯爵小姐她……好象很怕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畏惧我、跟我说话?”
到此,奥斯蒙总算真的呆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也完全想像不到希斯塔西尔会有那样的表情——诚挚纯真的表情——双眸率真地恳求答案,虽说他一点也没有苦闷的样子。
不过很显然地,“安妮塔西亚很怕他”这件事。令希斯塔西尔很困扰,因为这可是希斯塔西尔“大爷”第一次求他奥斯蒙“少爷”的啊——
老天啊!这是真的吗?
“你——希斯塔西尔!我可能忘记提醒你——”
奥斯蒙收起那戏谑的神态,咽口水说道:
“安妮塔西亚她已经有未婚夫了……”
“那又怎样?”希斯塔西尔问。
“—呃?……那又怎样?……是不怎么样啦……”
奥斯蒙万万没有想到希斯塔西尔会这么回答,只好说:
“只是……呃!就不知道安妮塔西亚会不会……这个该怎么说呢?”
“只要她别那么怕我就好了!”
没想到希斯塔西尔的要求倒是很少,可是紧接着,奥斯蒙听到了令他啼笑皆非的话语:
“我不懂,她为什么会惧怕我?我做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了吗?”
顿了一顿,希斯塔西尔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水蓝色的双眸天真而诚恳地望着奥斯蒙。
“我……应该和你所知道的人……没什么不同对不对?”
老天!
希斯塔西尔只差没有直接问“你知道我一点也不可怕对不对”而已。奥斯蒙真的很想要告诉他:你可怕的地方多着呢!你忘了你身体里养着一只熊了吗?
“呃——希斯塔西尔!这个……我和安妮塔西亚并不算熟悉。就是上次嘛,她第一次看到你时也第一次看到我啊!说要帮忙嘛……我自认——可能帮不上忙……”
奥斯蒙没想到取笑人反而给自己弄来这个花样,只好从实招来。
“你的表妹黛德丽和她不是很熟吗?”
“似乎是这样没错……”
“这样吗?我要怎么帮啊?”
“我怎么知道?”
“……”
一阵瞠目结舌,奥斯蒙再度觉得自己的神经线老是和希斯塔西尔的搭不在一块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奥斯蒙没有回答,希斯塔西尔歪着头说:
“你到底帮不帮这个忙啊?奥斯蒙!”
骤然地,希斯塔西尔提高了音量,直直地看着不知作何反应的奥斯蒙。
这种带着渴求的凝望,深情又忧郁,让奥斯蒙觉得快要招架不住了。
“奥斯蒙!”
门外头传来德拉芳夫人的声音,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德拉芳夫人笑盈盈地说:
“奥斯蒙你这孩子!朋友有什么事拜托,你就应该帮忙啊!更何况对方是希斯塔西尔,是不是?”
“母亲!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奥斯蒙慌张起来。
“说什么偷听,真难听!”
德拉芳夫人轻轻拍一下奥斯蒙的手臂,然后转头向希斯塔尔说道:
“薛格维子爵,我就代替我们的奥斯蒙答应你了——不管你需要什么帮忙,奥斯蒙绝对帮到底!”
“母亲!”
奥斯蒙一听,惨叫一声道::
“你又不知道希斯塔西尔要求我帮什么忙?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什么坏事啊?随随便便就答应人家,你这么简单就把你儿子卖了呀?——呜哇——”
德拉芳丹夫人狠狠地往奥斯蒙的大腿捏了一把,骂道:
“什么卖儿子?胡说八道!我平曰是怎么教你的?朋友有难,你怎么可以视若无睹、不闻不问?”
“可是……”
奥斯蒙忍着痛想要分辨,德拉芳丹夫人肥手一挥,尖锐地说:
“好了!给我闭嘴!”
“当然啊!好朋友之间总是相互帮忙的,你说是不是啊,薛格维子爵?”
德拉芳丹夫人笑着看着希斯塔西尔。
希斯塔西尔面无表情地倚靠在长窗前,微微指动的夜风吹得他那半长不短的金发在脸上轻吻。
他当然知道德拉芳丹夫人心里打什么意,不过他还是回答了:
“是啊!夫人。”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们就去拜访,中午出发,我给你保证,不管是什么事,奥斯蒙绝对帮到底的。”
“什么?要出发去哪里呀?母亲?”
奥斯蒙很傻地问着,
当然是去公爵府做客呀!
不过德拉芳丹夫人并没有理睬奥斯蒙地疑问,与希斯塔西尔达成协定,喜滋滋地就走出去。
希斯塔西尔也没有解释,只对奥斯蒙说“要守信用!”早早便将满脸疑问的奥斯蒙轰出房间。
这是什么世界啊?母亲答应的事,为什么要儿子来守信用啊?
这让奥斯蒙伤了一夜的脑筋。
~~
第二天一早起床,奥斯蒙出了门,整夜为着希斯塔西尔的“拜托”烦恼失眠,肿着双眼跑去找黛德丽商量。
“哦!这是我英俊挺拔的表哥奥斯蒙吗?我怎么好像看见两颗压扁的樱桃贴在你的眼眶上面?”
黛德丽劈头就取笑了奥斯蒙一顿,奥斯蒙简直快要气炸了,然而却是无力回嘴。
说明来意之后,他没好气地问黛德丽怎么办?
这是很奇妙的心理,黛德丽与奥斯蒙两人原本只是瞎起哄,闹闹安妮塔西亚与希斯塔西尔,却没想到闹出不得了的花样来了——
这两个可爱的人似乎对彼此都有不小的好感,虽说一个死不承认,一个反应奇异……
想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夜,安妮塔西亚吓成那个样子,简直将希斯塔西尔当成鬼怪一样地害怕着……
然而,后来竟然会有这样的演变,这都大大地出乎他们的意料,倒将这两个惟恐天下不乱的表兄妹给难倒了。
“那——表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安妮塔西亚已经有了唐恩•高德里弗•艾西柏恩这位未婚夫了不是吗?”
奥斯蒙一脸糊涂地说。
“就是啊!如果安妮塔西亚和希斯塔西尔两人谈起了恋爱,那——唐恩•高德里弗•艾西柏恩要怎么办啊?”
“这个我哪知道啊?看来希斯塔西尔是认真的,我没看过他对以一件事这么执著,你想一想,他•求•我•耶……”
黛德丽点头同意:
“表哥,这的确绝了!”
“黛德丽!你觉得安妮塔西亚的态度是……”
“安妮塔西亚当然是强烈否认啊!可是——嗯嗯……他对希斯塔西尔有那么一点好奇,不过……嗯嗯……她又十分怕他,这又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黛德丽搔着下巴说。
“希斯塔西尔也说安妮塔西亚怕他……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观察出来的啊!”
黛德丽说完,奥斯蒙双手食指按着太阳**猛戳。
头痛死了!
太阳**猛然地抽痛着,可是,奥斯蒙已经搞不清楚是这件乌龙事件让他头痛呢,还是被他自己这么戳痛的了——
“哎呀!表哥!这件事有什么好伤脑筋的嘛?大不了……将他们两人约出来就是了嘛!”
黛德丽推奥斯蒙一把。
“将他们两个约出来?要干嘛啊?”
奥斯蒙英俊的脸早已经皱成一团。
“解除安妮塔西亚对希斯塔西尔的恐惧啊!”
黛德丽眉开眼笑,摊摊手。
“——解除恐惧……然后呢?”
奥斯蒙一脸狐疑。
“然后我们等着看好戏呀!”
黛德丽倒是笑得花枝乱颤,。
“够了!拜托你——别再出馊主意了!”
奥斯蒙摇摇头,他的头已经够痛了!
“表哥!我搞不懂你在这里头痛干什么?那是他们俩自己的事啊!你不觉得你是瞎操心吗?”
“——也对!烦恼这种事干嘛?恋爱是个人自由——”
奥斯蒙嘴里这么说,可是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到底是什么事不妙他也说不出来,满意识里知道有着什么不对,却老是抓不到头绪。
正想得出神,黛德丽忽然问:
“希斯塔西尔呢?”
“他今天好像要和我父母去拜访谁了——”
“是哦?那表哥你怎么没一起去?你被阿姨遗弃了啊?”
“我啊?我——”
奥斯蒙脑里忽然闪现一道霹雳——
对啊!
他们昨夜里说要去拜访谁,怎么没找他呢?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哪次拜访能少得了他“宴会王子”奥斯蒙的?
希斯塔西尔和他的父母去拜访谁——那还会有谁?
还不就是千方百计将他拐骗上床的摩顿公爵吗?
天啊!希斯塔西尔竟然会答应他的父母,真的前往摩顿公爵府做客——难道就是为了要他“帮忙”关于安妮塔西亚的事?
不顾满头雾水的黛德丽惊异得嘴唇圈成一个娇艳欲滴的O字,奥斯蒙匆匆地又赶回家去。
一回到家,德拉芳丹夫妇与希斯塔西尔早已经出发约有三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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