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第一章 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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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汉将军剧烈地喘息著,像是有个风箱在他的胸腔间鼓荡不休。
好不容易冲出了黑旗军的层层包围堵截,普洛汉在策马疾驰著指挥队伍全速撤离的同时,还要留神注意追随队伍状况,不时下达号令维持队形不致太过散乱而难以应战。普洛汉将军年已不惑,又养尊处优多年,这负荷对他来说实在有些过重,令他相当辛苦。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若非为了逃出一条生路而没有余裕去多想什麽的话,普洛汉必定会如此暗恨不已。
圣女本来该是死了,黑旗军主力也该在这一战中被彻底击溃。现在的自己,该是正谈笑自若地指挥麾下大军追击黑旗军残部,绝对是镇定从容的那一方。他怎麽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大半日,情势竟然演变至如此狼狈的境地!
八万拉夏大军已被黑旗军冲得完全溃散,跟随在侧的,便只剩下这千余人马。而且,在莫罗尼的队伍援助下逃出黑旗军包围之後,也不可能再有救兵来援。相反地,他所观察到的黑旗军数量至少在六万以上,在巧妙地安排调度下折损极少,现在趁著大胜之势更是锐不可当!凭著自己手下这区区千余败军,要反攻黑旗军无异痴人说梦,只要稍被追诳ub後的敌兵绊住,自己恐怕更将成为阶下之囚!
正担心著追兵,便见从旁边的密林中打横窜出一队人马,普洛汉将军的心立刻绷紧了。这支队伍领头的,是先前曾远远望见过的那使双镰的勇猛小将。队伍人数虽不及自己的一半,但在那小将率领下,却是勇悍异常地直向自己这里冲过来。
若是平常,仗著兵力上的强烈悬殊,就算这些黑旗军战士再怎麽勇猛善战,他也会毫不客气地将他们剿灭。但是眼下的情况却不同以往,他们尚没有脱离险境。只要被这支军队多绊住片刻,後头那数万黑旗军大军便可能发现他们的所在,随时杀将过来,那时便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因此普洛汉不敢恋战,只求尽快甩掉他们。好在这支包抄的黑旗军出现的时机稍晚,只拦住了自己队伍的後半截,情况尚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没多犹豫,将军作下了决定。
“拉夏人真是要拼个鱼死网破吗?!”
比尔身侧的副官夏恩失声喊道。拉夏军超出他们拦截范围的前半截队伍开始向回折返,从这行动来推测,拉夏人像是打算和被截住的後半截队伍合力应敌。夏恩的喊声中不由透出戒慎之意。这支拉夏军队兵力到底在己方两倍以上,若是对方豁出命去,完全不在乎黑旗军的追兵而稳住脚步全力迎战,是有能力灭掉自己这五百人马的!
而且,拉夏人或许不知,跟随比尔的队员却很清楚,比尔队长一路上都没有理会其他敌人,只锁定了眼前这支拉夏败兵,又是抄近路全速追赶,现在他们已经与黑旗军主力拉开了相当一段距离,左近应该没有可支援的部队在。如果战局真按著眼下拉夏军所展现出的意图演变下去的话,有危险的就反而变成自己这孤军追击的一方了!
夏恩与其他不少战士或多或少也曾听说过,这新任命不久的队长和拉夏普洛汉将军有著颇深的仇隙。这时,大家心里不由得对队长为著私人仇怨轻率冒进,带队伍进入危境而或多或少生出了些不满。
“别东想西想那麽多。拉夏人过来多少杀多少就是了!”比尔的神色却全无动摇,右手的镰刀凌厉地斜挥而下。血光飞溅处,又倒下了一个拉夏士兵。“我可不信一个虐杀无辜平民来泄愤的人,会有多大的自制力来克制死亡的恐惧。”
淡淡地丢下一句话,他冲在队伍最前头向拉夏敌兵杀去。夏恩等跟随他左右的几个战士疑惑地相互望望,紧追上去,开始全力作战。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多想也是无用,只有全力杀敌才会多一分生存的可能!
然而,双方的混战只持续了短短片刻,战局便又生出了变化。折返的拉夏步兵与黑旗军混战起来。激战中,只有比尔等少数武技较高强者有余力察觉到,折返的前半截拉夏军中,行动力较高,本该是较先到达的骑兵却落在步兵後面,保持一段距离不卷入混战中。而先前被绊住的後半截拉夏部队中的骑兵在步兵来援後开始後撤,与在前头等待的那些骑兵会合作一处。
当差不多所有的骑兵从战线上撤离下来,普洛汉将军带领著这数百骑骑兵全速驰离战场!
黑旗军队伍虽然很快便发现情况不对,却无法立刻摆脱拉夏步兵的纠缠,很快就被抛在後头。普洛汉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回望,放心地看著和黑旗军的距离迅速被拉远。
虽然刚刚才落入黑旗军的算计中,经历过一场毫无招架之力的惨败,但或许是迫在眉睫的危境迫得他不敢松懈,普洛汉的眼神没有黯淡下来,反而闪动著困兽的狠厉光芒,显得更加闪亮锐利。
“我才不会死在这里!要是把我当作只懂得死拼硬干的莽撞笨蛋,那可是大错特错了。我可不会傻乎乎地留在这里,等你们招来黑旗军主力!”
在距离数万黑旗大军这麽近的地方,一旦被黑旗军追及,一千人马还是五百人马都没多少差别。当下最优先的,应该是尽快摆脱黑旗军的追击,脱离这个危险之地。为了这个目的,牺牲掉五百人也在所不惜。
况且,决定军队行军速度的,是队伍中行动最慢的部分的速度。在将来的逃亡中,那机动力较低的五百步兵也会拖累全军的速度,本来就是势必要被舍弃的。能在这里发挥功用,阻挡黑旗军一时半会儿,已经算是物超其用了。
在被普洛汉将军的部队抛离得越来越远的战场上,黑旗军的战士在为不用与两倍于自身的敌军战斗而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愤然咒骂著敌军主帅丢弃士卒,临阵脱逃的懦弱行为。
“没胆子的家伙!竟然耍了我们!”
起先还有些不满队长的冒失急进的战士们,这会儿早把那些不满丢在脑後,反过来开始恼恨敌帅的狡猾胆小。毕竟,若能擒拿下普洛汉将军,当然是大功一件。在自身安危没有威胁後,战士们便开始为曾近在眼前的猎物的逃脱而憾恨了。
“没什麽可奇怪的。普洛汉是个很自我中心的人。”
比尔口中淡淡应道,杀敌的手却不曾有半分松懈。在与普洛汉结下血海深仇後,他便细心搜集整理有关这仇人的一切消息资料,可以说比普洛汉自己或是他的亲人都要更了解他。
“像这种人,本质上都是极看重自己生命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会以保全自己性命为优先。不到全无退路,是不会不要命地和我们硬拼的。”
听到比尔这几句话,他身边的夏恩等人心下都是微微一懔,不由开始臆测起是否是事先已料定普洛汉不会豁出全力来应战,比尔队长才会这麽大胆地带领大家孤军追击?
若果真如此,便难怪他一直是那一号冷冷的表情了!虽说不好看,算来倒也是镇定的表现。这麽说来,他并不单是出于仇恨,而是用头脑精细地推算过後才采取这样的行动┅┅
“┅┅不过,我们都已经追到离普洛汉将军这麽近的地方了,难道会眼看这件大功从我们手心里轻易溜走吗?”
比尔的话仍在继续。此刻,夏恩等一众战士心中对他的不信赖感和些许忧虑已经消散大半,此时更被他的话燃起了立功的渴望。既然队长是个有头脑的人,并不是胡闯蛮干,跟著他也许真能立下这个大功!战士们眼中变得明亮,战意更加昂扬。
相反,拉夏步兵忽然发现自己已被主帅舍弃,全军变得越来越恐慌绝望,战斗起来自也越来越散乱无章,更加不是士气高昂的黑旗战士的敌手。只是,他们到底还是有四五百人,兵力上并不比这里黑旗军弱多少。虽然心理上的弱势让他们打起来束手束脚,但顾虑著不战便是死路一条,他们还是咬牙死撑著抵抗,如普洛汉所愿地绊住黑旗军没法立刻追击。
扫视了战场几眼,比尔已掌握住战况,很快心中便有了计较。一刀将身前的敌人结果,他立定身子扬声放话。
“拉夏的士兵们!你们的主帅已经抛下你们逃走了,何必还要和我们死战到底?黑旗军要的,只是普洛汉的人头!步兵多半是平民出身,我们并不想赶尽杀绝。从现在起,我数十声,十声内拉夏的各位若是放下武器,我们便不会再动手,之後随你们是要投降或是各自返回故里。十声之外还不肯罢手的,黑旗军不会再留出生路!”
冷淡而坚决的话声在比尔催运劲力之下,响亮地传到战场上每个士兵耳边。
“十。九。八┅┅”
比尔开始缓慢地倒数,留出充裕的时间作为缓冲以免对战双方收招不及而有所损伤,让每个有意罢手的士兵慢慢缓下战斗节奏,直至最终罢手。
这些拉夏步兵经历大败,又被将军当作弃子来阻敌,只道自己已是死路一条,听比尔的意思,却是只要自己不再负隅顽抗便能保住性命,哪里还有战意?随著比尔的倒数声,原本激烈的战况迅速趋于和缓,不等到数完,大部分的拉夏士兵已经停止战斗放下武器。
自然也有少数死忠份子死撑著不肯屈服,但应付这些少数份子,双方的实力对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接近,黑旗军很快便摆平所有反抗者结束了战事。再没有阻碍者後,比尔也不去处理这些拉夏士兵,由著他们想留还是想逃,自己率著部属毫不停留地向普洛汉的队伍逃逸的方向追诳u茈h。
循著普洛汉的队伍所留下的蹄印、草木折痕,比尔的队伍一路紧紧追赶。他们虽没有马匹代步,不过从行军遗留的痕迹来看,普洛汉的队伍因不熟悉当地路径而绕了好些歧途弯路,浪费了不少时间,一时尚甩不掉比尔的人马。
途中,副官夏恩迟疑著向比尔请示:“是否要发信告知本部我们的行动和普洛汉队伍的去向?”
“不必。”比尔全无犹豫地回绝道,“靠我们就可以应付得来。为了这而多浪费时间,说不定反而会追丢目标。”
见比尔的态度坚决,副官便不再多说什麽,只道他是想让自己的队伍独占这一大功。这样妄自行动虽是有些逾矩,不过这小小的争功行为尚还不致招来太重责罚。既然队长确信能够控制得住局面,不会给队伍造成什麽损失,那便应该不要紧吧!若能逮住敌方统帅,就更是有功无过了。
老实说,队长这麽做还颇合大多数希望立功的战士的心意,众士兵也乐意遵从跟随。
“看!他们在那儿!”
队伍中忽然有战士指著前面山峰某处叫道。在那尔浓密的林木掩映间,隐约可以看到普洛汉军队的人影晃动。曲折盘旋的山路令敌人看起来比实际距离近上许多。要真正追赶上他们,还要超越相当长的距离。不过猎物再次出现在视线可及之处,总是令立功之事显得并不是那麽遥远,比尔手下的士兵都更加振奋起来。
比尔亦和其他人一样,抬头远眺拉夏人仓惶逃窜的踪影,面上却并无雀跃之态,而只有一丝森冷笑容。那是决意让猎物充分尝到死亡迫近的恐怖滋味,猫戏老鼠般的残酷笑容。
“不就是怕我们召来黑旗军主力大军,才会不惜舍弃一半兵力,只求尽快逃离吗?这倒是你多虑了,普洛汉。如果我叫来艾里他们,现在这麽落魄的你可是会死得太快,叫我怎麽舍得呢?一刀杀了你太简单轻松了,不足以抵消我的仇恨啊!趁这个机会,我会让你好好品尝一步步被逼到山穷水尽的绝望滋味的!”
假如普洛汉能听到比尔此刻心中的话语,不知究竟是後悔莫及,还是会不寒而栗?

青翠的林谷中处处枝折叶落,灌木杂草被践踏得倒伏在地,一片狼藉。许多树干上交错著一道道白色的刀剑痕迹。这一切都在诉说著先前这里曾发生过多麽残酷的厮杀。所幸现在战斗基本都已平息,山谷重新平静下来。
经历过一番苦战,纵然是作为胜利者一方,黑旗军的将士们也已是颇为劳累。结束战斗後,没有参加追击敌兵和整理战场的各支队伍聚集到会合之处。莫林等军医开始为伤者止痛疗伤,其余的战士们便东一堆西一群地随意坐著交谈休憩。
或许越是惨烈的战斗,反衬之下,战事平息後便越显地宁静平和。尚未熄尽的战火飘散出灰烟,静静散入开始浮现暮色的天空,竟有给人以炊烟般的安祥感觉。
以粗犷嗓音吟唱的带有几分神秘气息的古朴歌谣,飞扬在战场各处。那是黑旗军中一些来自蛮族部落的生还战士在按照他们各族的习俗,洛uw抚战死同伴的灵魂而颂唱的安灵之曲。远处虽尚有小股的拉夏军队还在进行零星的抵抗,但这些战斗的声响在这质朴古拙的旋律环绕下,也变得悠远缥缈得像是假的一样。
这笼罩著全军的让人懒洋洋地不想再动弹的安宁气氛忽然被扰乱了。所有还能参战的战士在各级军官的号令下,迅速排成整齐的队列。战士们原本以为今日之战结束後,会好好休息上一阵,却不知现在为什麽要把大家阶uX起来,心中都颇为疑惑,若非碍于军纪,恐怕早就交头接耳起来。
队伍整肃完毕後,战士们没等多久便见一行人匆匆赶了过来。待他们站到军队之前,众士兵看清楚在赶过来的纪贝姆、维洛雷姆等人身前,并肩而行的两人正是萝纱和艾里,每一张脸上立时涨满了兴奋和欢喜之情。
“是首领啊!太好了!!”
“万岁!”
“我们的双圣!终于回来了!!”
艾里之前生死不明,失踪数月,黑旗军上下都十分忧虑挂念他的安危,这还是他回来後第一次正式与全军相见,将士们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圣剑士和圣女再度相偕出现,看到这暌违已久的熟悉画面,意识到黑旗军重新有了这两人作为支柱,一切终于回到最初的模样,士兵们一时间忘掉了军纪约束,欢呼声如雷鸣般轰然响起。
艾里一时有些怔忡,转头望向身侧,萝纱也向著自己盈盈而笑,他眼眶忽觉一阵发热。
先前在接到比尔率队孤身追击普洛汉将军的报告後,他曾和另外几个懂得飞行术的人在周围一带搜寻,试图挽回事态,阻止比尔的妄动。就算是自身决定要反攻拉夏,放任比尔孤军追击终究太危险了,另外他也担心如果比尔果真抓住杀掉了普洛汉,复仇一下子再不是支撑比尔生活的动力後他会变得怎样。所以能制止,最好还是尽量制止。
只是报告来得太迟,可用的线索又太少,他们始终未发现比尔的队伍的踪迹。时间一点点消耗下去,估计比尔已经去远,很难找到,艾里只得无功而返,与萝纱等人会合後便先赶来这边。
在赶来的路上,他心中一直塞满了比尔那边的状况还有将来的战斗,林林总总许多要操心的事,一时倒没去想到自己的现身,竟会带来这麽强烈的反响。猝不及防之下,士兵们强烈的情感直接冲击到内心,心情也是激荡不已,感动莫名。
如果有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会担心你的安危,当你平安回返时他们会洛u驯J欢喜,这样的地方,应该便可以被称为家了吧?
流落在外的数月,诚然可以说是他生命中最低谷的时期,无论是**或是心灵上都受过许多苦楚。而在这一刻,沐浴于这许多衷心拥戴、需要自己的战士们的浓烈情感中,那一切仿佛变成只存在于久远以前的一场旧梦中。所有的苦楚在这温暖情感的包围下,被一一抚平。艾里勉力扬起笑容,向大家挥手致意。
後头的维洛雷姆看艾里和萝纱成双成对地接受士兵们的欢呼,鼻间不是滋味地哼哼唧唧。“过分!本来萝纱身边的人都是我,为什麽他一回来就又被大家理所当然地和萝纱摆在一块,我只能和闲杂人等凑在一起?”
“这就是身为配角的宿命啊!”纪贝姆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委屈你了┅┅”
纵然明知道纪贝姆已经没有力量,看到他那阴恻恻的笑,维洛雷姆还是陡然觉得一阵寒意,干笑著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旁边德鲁马、埃夏、汉瑞等人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怪异神情。
没留意後头的小小插曲,前头的艾里待声浪稍有回落的势头便双掌虚虚向下按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听自己说话。待得场面终于安定下来,他踏前一步,便扬声道:“各位┅┅”
才说出两个字,他忽然觉得不对住了口。自己的声音不够宏亮,只不过是平常人说话的音量,远不能让在场数万人听得清晰。他这才猛然想起,平时没有转化真力时的自己也与常人没有太大差别。过去遇到公开讲话的场合,他都自然而然地催运真力,不需要嘶声呐喊也能将声音传送到每个人耳边。而这次是自他失去力量後第一次回到黑旗军中发表讲话,一时倒忘了这事。
此刻数万双眼楮都盯在艾里身上等著他说话,如果不能象过去一样举重若轻地说话,大家必定会察觉有异,引来不必要的担心。当下艾里只得故作无事地清清喉咙,装作刚才的声音低黯只是咽喉一时不适所致,暗中则快速吸纳魔法精灵入体内转化为真力。
运功发声并不需要太多真力,他便只召唤了少量魔法精灵,应该不致引起能感受魔法力量的人太大的疑惑。只是身上的经脉不易容纳真力,要长时间将体内真力维持在一定水平线之上,便需要持续不断地转化真力。在战斗时转化真力已经是如本能一般的自然而然的反应,但要在日常在做其他事情,心有旁骛的同时也能顺畅地持续进行真力的转化,艾里倒还没有尝试过。不过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得做了再说,只有自己尽量小心了。
转眼间做好了准备,他重新扬声说话。这一次声音果然和过去一样响亮醇和。
“很高兴今日能好端端地和你们再见到面!大家或许都很想知道这几个月里我发生了什麽事,人在哪里吧?这一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只是千头万绪,一时难以说清,便不在这里细说了。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多谢你们坚持把黑旗军支撑下来。这次作战中黑旗军的表现十分出色,让我明白这段时间里我们非但没有被外敌削弱摧毁,反而成长壮大起来。”
一边在脑中整理著要说的语句,艾里一边持续转化著真力,勉力保持真力顺畅流动。他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内里其实颇不轻松,好在表现出来的效果还算不错。
而在勉力维持真力平衡之时,他渐渐地感觉到一种极之特殊的感受。真力于全身经脉中渐渐散失的同时,连续不断地吸纳外界的力量来补足流失的部分,只是短时间的话还没有什麽,讲了这会儿的话,维持了这麽长时间,艾里开始发现这种感觉便有些像是在呼吸——同样是身体内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消耗,并不断从外界汲取力量之源来维持平衡,只不过是一般的空气换成了天地间本原的力量。
如果说呼吸可以让人与周围环境产生某种联系,感受空气的温度、气味、稀薄程度等等讯息而在某种程度上查知环境状况,那麽这种另类的“呼吸”,似乎也有著相类的效果。
自然力量在艾里体内进出流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等于是他融入天地自然之间,成为其中力量转化流转的一个部分。虽然从广义上说,世间所有生物以其他生物的尸体为食,死後尸体亦成为其他生物之食,都可以说是处于能量转化变幻的链条中的一环,不过那种缓慢渐进的能量转化,在短时间内计算的话可以小到忽略不计。象艾里这样直接转化力量,与天地自然结合为一的层次不知要比那要高上不知多少倍。
魔法精灵之力乃是弥漫于天地万物每一个角落中的本原之力,在艾里吸纳它而与周围的自然成为某种共同体的同时,被他吸纳的精灵之力中隐藏的信息,也悄然渗透入他的脑中。
艾里原本并没有刻意去感觉什麽,毕竟要同时兼顾顺畅发言和让体内真力保持稳定,已经耗费了他相当多的注意力。然而说过几句话之後,他忽然生出了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清楚地掌握到眼前数万名战士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一开始他还道是自己转化了真力,耳目变得灵敏,而随即便觉察有异。按自己所站的位置来看,就算耳目再灵敏,能感受到的也只是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情况。超出这个范围外的人,必定会被前排的人遮挡住,任眼力再好也是看不到他们的情况的。但自己此时的感觉却并非如此。
不管是距离多远的人,只要心念所至,自己便仿佛是就站在那人面前一般,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的形貌,听到他的呼吸,甚至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假如这不是自己的幻觉的话,就不是简单的耳目聪颖能够解释的了。
伴同这异象而生的,还有一种奇异的时空错乱感。
无论是从常理上判断,还是眼中所映出的画面,黑旗军的数万士兵都应该是站在自己前方的。但在那恍惚的一刻,艾里竟似乎觉得他们并不是在自己前方,而是在┅┅不,很难以某个具体的方位来表示,他们就像是被包围在自己的内部。自己仿佛化身成为包容一切的天空,大地,轻风,流水,这一带的一切都如同是在自己的怀抱之中一般,只要自己意识所及,便可以看清它们的动向!
这是怎麽回事?!
自学会转化力量之後,艾里的修行方向一直放在如何缩短召唤魔法精灵、转换力量所需时间这方面上,以免在实战中後力不济。于此的进展亦相当迅速,如今战斗时他已经习惯将外界当作自己存储力量的分身般,从中迅速自然地引入力量,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所发出的力量并不是源于自身。而之後他便忙于制订计划,与黑旗军配合著对付进犯的拉夏军队,没有闲暇在这方面多做钻研。这次为了维持发声,是他第一次尝试长时间持续吸纳精灵之力,他事先全没料想到竟会因此对周围的环境产生如同化为一体般的感应。
震撼之下,他开始就此推想下去:如果自己在临敌时也能保持这样通彻的感应,便等于敌人的每个细微举动都能了如指掌,形势自然会对自己有利许多!
从另一方面来说,自己平时没有真力护身,耳目的灵敏度难免也有所减弱,难以及时掌握身周环境的突然变化。如果有敌人潜入自己身边发动突袭,自己措不及防下来不及转化真力,那便是真的是死得难看了┅┅如果在平时便加以磨炼,逼迫自己像是习惯呼吸一样自然地持续不断转化真力,保持体内真力平衡,应该便能时刻保有这种奇妙的感应,同时也能应能维持一定真力以应变。如此,便不需忧虑被人乘虚而入了。
再想开一步,由此事亦可说明自己转化力量的能力运用方面,应该不是仅有在临敌时将自然力转化为真力来运用这麽简单。如果深入挖掘,或许还能找出其他妙用!
只在这短短片刻间,艾里犹如在眼前看到了一个未知的宝藏。宝藏的大门已经向自己打开敞开,尽管不知道里头究竟能发掘出多少宝物,却因为这份未知而更增其神秘感和诱惑力!一切,都有待自己去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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