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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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红衣将汤姆斯驱逐了,这一驱逐俩人竟是七年没能相见。
柳红衣再见汤姆斯,是在老教父考里昂,汤姆斯父亲的葬礼上。老教父死于心肌梗塞,走得既安详又幸福。因为汤姆斯让他看到了家族的希望。
柳红衣正在苏格兰老家休假,突然接到的消息。柳妈妈说老考里昂走的时候,身边除了自己的老婆没有任何人,他最后让自己老婆告诉他的大儿子汤姆斯,他永远爱他,说完就安详地离开了。下葬的那天,再三犹豫的柳红衣去了。一个难得的大晴天,人山人海的墓地,柳红衣到的时候,神父已经在唱安魂的祷告文了。柳红衣站在远远的人群里,看着汤姆斯。他带着墨镜微低着头,旁边是他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以及家族里最重要的人。他瘦了很多,看上去真的不象一个呼风唤雨的家族首领。柳红衣一直认为汤姆斯那内向的性格和从不招摇的个性更象个学者,或是律师。柳红衣盯着汤姆斯不到二分钟,汤姆斯突然抬起了头,柳红衣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立刻知道汤姆斯发现了自己。他的身子明显地晃了一下,扶住了他的母亲。汤姆斯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方向,柳红衣本想等下葬完立刻离开的,但这下不到汤姆斯面前去露个面就有点太小气了。他认命地把头低下了。心想,好了,好了,不要再用那要吃人的眼光盯着我了,一会儿我就自动现身。下葬完后,人群开始散去,一下乱了起来。很多大人物上前和汤姆斯打招呼,但他母亲发现他一直心神不定,根本就在敷衍所有的人而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有什么不对吗?”他母亲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汤姆斯根本就没听见。
人群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柳红衣来到了汤姆斯的面前。汤姆斯看到柳红衣的一瞬,就不动了。
柳红衣把手伸向汤姆斯。汤姆斯还是没有动,但柳红衣看到汤姆斯的全身在轻微地颤抖着。
“汤姆~~你还好吗?”柳红衣看不到汤姆斯的眼睛,但他感到了汤姆斯的激动。毕竟他们七年没有见面了。
“汤姆?”柳红衣用伸出的手扶住了汤姆斯的肩,又伸出了另一只手去抓汤姆斯的手,这小家伙又怎么了?
汤姆斯借着柳红衣抓住自己手的力猛地扑进了柳红衣的怀里,柳红衣被他撞得向后一个趔趄。他伸出的胳膊,紧紧搂住的是柳红衣的脖子,真的象一个小女孩儿,见到了久别的哥哥一样,他用自己的脸紧紧地贴着柳红衣的脸。柳柳~~柳柳~~~柳柳~~~~不停地低声叫着。象是怀疑怀里的柳红衣是否是真的,又象是怕怀里的柳红衣会瞬间飞走,他不停地叫,将柳红衣越搂越紧,柳红衣觉得脖子被勒得要没气了。
“汤姆斯!松手!你这个坏孩子!想杀了你大哥吗?”柳红衣拼死掰着那只勒着自己脖子的胳膊,努力了几次竟然都失败了。
“汤姆斯~~好多人等着你呢!松手了~~我在家里等你好不好?我在休假,我们有很多时间,等你忙完了来找我好不好?快松手!好多人在看!”柳红衣抚摸着怀里那个依然不停抖动的脊背。唉~~这个可怜的小家伙,高高在上也不容易,这些年他过的不好吗?居然瘦了这么多。全然不知自己就是凶手的人,还在这儿同情被害者呢。
在柳红衣觉得自己足足抚摸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候,汤姆斯终于松开了那只胳膊。他低头站在柳红衣的面前,仍然不开口。
“汤姆~~抬起头~~”汤姆斯抬起头的时候,柳红衣看到了他脸上的泪。还好,都是些善解人意,给别人面子的上等人,汤姆斯紧搂柳红衣的时候,要上前来和汤姆斯告别的人就自动地退到一边去了。柳红衣环顾四周,谢天谢地,至少表面上没有人注意他们,人们三三两两地在闲聊。柳红衣一把把汤姆斯拽到了一棵瘦弱得不能再瘦弱的小树后面,明知什么也挡不住,但至少可以让别人知道,我在用一片可怜的树叶挡着自己的眼睛,你也看不见我。
他伸手摘下了汤姆斯的墨镜。眼前的汤姆斯令柳红衣想起了受挫那次他一个人来找自己,在自己的怀里大哭一场,却不肯自己擦鼻涕的情景。今天的汤姆斯虽然没有哭出鼻涕,但那泪……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二次流泪吧?为什么你只把泪水留给我?唉~~柳红衣又认命地掏出了手绢,替汤姆斯擦掉眼泪。

“汤姆~~这会儿如果被狗仔队拍到,你就完了!”
“柳柳~~”傻傻的汤姆斯,你真的是一族之首吗??
“汤姆~~你除了会傻叫我的名字,还会不会说点别的?好了!现在你客人太多,我先走了!记住我刚才的话,我在家等你!”柳红衣顺手将自己的手绢塞进了汤姆斯的西装口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汤姆斯没意识地伸手一拽,柳红衣的西装衣角从他的手心滑落。
主你饶恕汤姆斯这个不孝之子!漫长的葬礼变成了汤姆斯七年来最满怀希望的日子。他真的怀疑下葬那天出现的柳红衣是否是个幻影,一怀疑他就摸自己的口袋,因为那里有柳红衣送给他的手绢。这人是彻底变白痴了!老考里昂退出江湖已经多年,身后的事情多是一些面子上的应酬,因为家族的全部实权早在多年前就紧握在了汤姆斯的手里。所以,汤姆斯人坐在没完没了的会上,心早就飞到了他们家的邻居那里。他一只手在口袋里摩挲着手绢,脑子里在不停地想,柳柳肯见我了,他会以什么样的心境面对我们俩从此的感情?他忘了那个人了吗?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肯接受我了吗?我可以和他……想到这儿,汤姆斯竟然脸红地低下了头,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他掏出手绢放在鼻子下轻轻地闻,好像怕吸得太用力一下能把手绢上的气息吸没了一样。
“先生?考里昂先生?汤姆斯!”汤姆斯怒了的叔叔的叫声,这两天在会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响起了。
这该死的会什么时候能结束!我想见我的柳柳~~柳柳~~~
柳红衣在回来的车上想了很多,很多……
他知道自己不是因为被汤姆斯发现了才上去见他的,至少肯见他的原因不是这么简单。
七年前柳红衣决绝地斩断了他和汤姆斯间的一切,他有些后悔,不是为感情,而是为汤姆斯的权力。他背后有着多么大的能量和权力柳红衣不是不知道,他怕汤姆斯因爱生嫉,他怕他会对刘红军做什么。因为汤姆斯最后给柳红衣的感觉是,至少他对刘红军充满了好奇。他甚至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表示出对这个人的一点点兴趣,他的对手和仇家就会自动找上刘红军,刘红军的生命不至于受到威胁,但从此绝无**和自由可言。刘红军那种位置的人一定能感觉得到,即使他本人感觉不到,他父亲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那时,由英国联想到的第一个人将是他柳红衣。可是七年下来,北京没有一点动静。这说明汤姆斯什么都没做!要是自己是他,对方是刘红军,我潇洒大度不到汤姆斯这样。柳红衣头一次对汤姆斯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他甚至想知道,在自己身边永远象个小弟弟的汤姆斯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站在墓地时,他听到了旁人的对话,证实了自己母亲所说的。
“知道吗?教父考里昂现在是个修道僧。”
“修道僧?”
“他不过性生活。据说从他老婆怀上他女儿后他就不再抱他老婆了。”
“oh!my*god!竟有八年之久?他有新欢了吗?”
“从未听说!据说就是因为他没有新欢那意大利富婆才一直容忍着。要不早就离婚了。”
“是有什么病吗?”
“天知道!心病也说不定呢!”
……
柳红衣当时根本没有想起他们分手时汤姆斯的誓言。他听后也奇怪,自己老娘也这么说,汤姆斯是生病了吗?他那种人还有治不好的病吗?回来的车上,汤姆斯再见到他时的反应,颤抖的身躯,紧紧的拥抱,紧贴着自己的脸,从不轻流的泪水,痴迷的神情,让他不得不想起这十几年来和汤姆斯的片片段段,这时他才猛然想起汤姆斯七年前说过的,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人了,我不会再碰任何人。汤姆斯~~你这个傻瓜!你怎么这么傻?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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