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阴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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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之中臭虫、毒蛇也出没其间,好在他们已有防备,又生了一堆篝火,既可以驱虫,又可以取暖,尽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翌日清晨,“墙东生”王世懋、骆宇志、悟法三人经了一夜的休整,精气神又恢复大半。他们胡乱地吃了一些干粮,便纵身登上了他们亲自编扎的那条小木筏。
溪流水速甚急,小木筏在溪水之中左右飘荡、上下翻飞,弄得人有点站立不稳,左右摇荡。好在他们三人武功根基扎实,却可以稳稳地站立在小木筏上安然无恙。
大约向前漂去了十数里,脚底下的木筏接二连三地发出了“嘎吱”声,脚下的树木也有点异样的晃动。一向心思缜密的“墙东生”王世懋大感不妙,慌忙吩咐道:“骆兄弟,悟法,你们俩站稳了,这小木筏需要靠岸加固!”说话之际,已将手中长篙往左右一点,再往前一伸,小木筏才晃晃悠悠地撞击在岸边,随之搁浅在一处已然出水的岩石上。
“砉”地一声,小木筏也几近散架,“墙东生”王世懋、骆宇志、悟法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飞起了身子,往岸上飘落而去,一举跃上了岸,只剩半截浸没在溪水中的小木筏在水流的冲击下摇头摆尾。“墙东生”王世懋、骆宇志、悟法三人重又蹿入丛林,寻找更加结实的藤蔓去了。
他们各自抱了一大把藤蔓,重又回到岸边,将小木筏拖上岸,重新进行编扎、加固。
他们在此又耽搁了半个时辰,方再度漂流而下,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觉。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日落时分,他们竟已漂流至了四万十川的入海口。
四万十川离海近了,水势也变得异常平缓起来,小木筏向前漂去的速度也放慢了十数倍。“墙东生”王世懋、骆宇志、悟法三人寻得一开阔处弃筏登岸,择一小路往前而行。
此地已远离原始大森林,地势较为平坦,也就有了人声,有了炊烟。“墙东生”王世懋、骆宇志、悟法三人没费什么力气,便打听到了高知的路径。原来还要顺着海边往前行进十数里。
海边的地势虽然有些突兀,海风夹带着腥味也扑面而来,但通往高知去的路途却是越来越宽阔平坦。借着朦胧的夜色,他们很快便踏入了高知城。
高知城濒临土佐湾,东面便是浩瀚无边的大海,往来船只却是不少,高知城因之成为四国岛最为繁华、热闹的商埠和港湾。
高知城城池布局和各自建筑颇具汉唐遗风,寺庙酒肆互为辉映,“墙东生”王世懋、骆宇志、悟法三人进入高知城时,已是华灯高照,但他们对之于高知城又生出一份亲切感。他们随便选了一家木质客店落了脚。
他们虽然对真田昌幸即将组建一支倭寇队伍奔赴中国再行烧杀劫掠一事忧心如焚,但此时夜初阑,他们对……
高知城又极其陌生,而且身心又极其疲惫,他们只好在客店中好好地休息一晚,养足了精气神,以便来日能够有所作为和建树。
高知客店夜晚潮气很大,因为他们经过这十几天的奔波,已然很是疲乏,也就能够安然入睡。
翌日一大早,他们便和店小二聊了一会高知城,谈了一会真田昌幸,了解了一些高知城的概况,探到了真田昌幸府邸之所在。当然,真田昌幸战舰多少,统兵几何,这是店小二所不清楚的,他们也不去问,省得问及诸如此类敏感的军情又要节外生枝。

“墙东生”王世懋、骆宇志、悟法三人沿着正街一路往前而行,在正街的尽头,便是真田昌幸的府邸。
真田昌幸的府邸占地极大,府邸也是仿唐风貌,墙高梁粗,有如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堡。也难怪,真田昌幸统领着四国岛,其府邸当然是岛上最为宏大和坚固的,是倾注了全岛十数万人力物力修建而成的,当然与众不同。
真田昌幸府邸前戒备森严,朱漆府门前站了两排十几名手持长刀的士兵,进出府邸的人员都必须经过仔细盘查。为了不打草惊蛇,悟法轻轻地对“墙东生”王世懋和骆宇志道:“你们俩先躲在一旁观察一下其他动静,待我前去化缘、宏法,探个究竟。”随即慢慢地往府门处踱去。悟法双手合什,异常沉稳地道:“军爷,小僧乃奈良招提寺僧人,今布施贵地,欣闻真田大英雄正在府邸,因之特来化缘,布施斋戒。”
众兵士闻说悟法乃奈良招提寺的僧人,不由得对悟法肃然起敬。其中一头目模样的兵士也谦恭地道:“哦,原来是招提寺的僧人,幸会!幸会!”
看来,鉴真大和尚八百年的余荫仍珍藏在这些日本人心中。只可惜,令鉴真大师大失所望的是,这些日本人虽说对他尊崇有加,对佛教顶礼膜拜,也大力弘扬佛法,可往往望掉了佛法十戒之根本——戒杀生。他们已经将佛法曲解了,将其变成了一种只顾及自身的休养生息,而不念及苍生的流派,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悟法虽然年纪尚轻,可却有一种得道高僧的做派,不由得使真田昌幸府门前的兵士们对其刮目相看,恭敬有加。
“大师,我等虽然笃信佛教,我们主帅也对佛法大加推崇,但由于职责在身,还容小的前去通禀一下方可。真是不好意思了!”那个头目模样的兵士说完之后,随即转身往里通报去了。
悟法微闭着双目,仍是一副虔诚的姿势,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
那名兵士往里去了大约两盏茶的工夫,方快步地跑到悟法面前,很谦恭地道:“我们主帅很高兴能够见到您。大师请!”
悟法只是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暗自道:“装得笃信佛法,其实只是挂羊头卖狗肉,借此笼络……
人心!”但嘴上却淡淡地道:“彼此,彼此!佛法无边,佛法无边也!”
穿过朱漆大门,悟法便望见了一个二十丈见方的大院落,其尽头立着一点兵台。院落之中平坦宽绰,整个地上的青石板条也满时磨损的痕迹,显见平日里是用来操练兵马的,乃是一处府内的教场。看来,这真田昌幸还真是穷兵黩武之人。
悟法和那名兵士快速地通过教场之后,又踏入一处中门,再穿过一个小石坪,绕过两扇小石门,便来到了真田昌幸起居的书室。这一切的布局,和中原那些豪门贵胄的府邸风格是那么的神似,悟法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模仿能力。看来,大和这个民族最大的特点便是善于移花接木,善于将他人的发明创造成果在自身推广和应用,这或许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既不费力,又非常适用。
悟法边寻思着边稳健地迈入了真田昌幸的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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