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少林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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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一个小集镇,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陆天云别了大师兄俞大猷,却不知何去何从,心情也跌落到了最低谷。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几便走到了这一处小集镇。
“来来来,百年的竹叶青,上好的干炸鸡。请来尝一尝,看一看。”
陆天云刚刚溜达到一爿小饭庄,就被店小二拉住,眉飞色舞地道:“来来来,客官,进来尝一尝,看一看,不好不要钱,不吃就后悔。”
陆天云本来就心思凝重,被店小二一拉,便顺势进到了里面。
饭庄并不很大,但还算整洁,食客已坐满了大厅的一半。店小二拉扯着陆天云在最里面角落处的一张饭桌旁坐定,店小二便半喊着道:“客官,您来些什么?”
陆天云无精打采地道:“随便吧!”
“那——来只干炸鸡,清蒸洞庭鳜鱼,泥鳅烩豆腐?!”店小二兴奋地替陆天云点了饭庄三样物色菜。接着又问道:“客官,够了么?”
“够了!”陆天云简洁地淡淡地道。
“那来点酒吧?!”店小二又建议道。
“来点吧!”陆天云仍是这样淡淡地。
店小二于是转身离去,同时朝后厅大声喊道:“干炸鸡一只,洞庭鳜鱼一条,泥鳅烩豆腐一碗,竹叶青一坛!”
陆天云望着店小二忙碌的身影和乐观向上的心态,不由得惨淡地一笑,随即摇了摇头。
现如今,陆天云只是觉得自己太失败了,甚至于连这饭庄的店小二都不如,心情更是糟糕透顶。现在,他大脑一片空白,对之所谓的前途也渺茫一片。
竹叶青,足可够得上烈酒。但陆天云一杯接着一杯,似乎永不满足,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奔波了数日的旅行者,突然见着了甘露。
随着烈酒的一杯杯下肚,陆天云的大脑也开始变得迷糊起来。
“岚儿,岚儿,你现在在哪?是生还是死?!人海茫茫,到哪才能找得到你!”陆天云不由得在心中呐喊着,默默呼唤着徐岚的名字。徐岚的音容笑貌,特别是她那张永不知忧愁的笑脸,那副俏皮而又天真的神态,又在陆天云脑海不断浮现。
“若是有二师兄在该多好啊!”陆天云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究竟是谁之过?!”陆天云不禁长吁短叹着,这是一种麻醉的痛。
“天云哥,你怎么成这样?!”一声清脆的惊呼声唤醒了陆天云。
陆天云始抬起低垂的头来,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寻声望去,只见一张俏丽的面容正对着自己。陆天云不由兴奋起来,赶忙站了起来,一把抱住来人,异常激动地连连道:“岚儿,岚儿,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等了好一阵,来人才轻轻地推开陆天云,柔声道:“天云哥,你喝醉了!”只是这声音含了一点苦涩。
陆天云似乎有点忘我,又拉起来人的手……
,含糊不清地道:“我,我没喝酒,我怎么会喝醉呢!”
“天云哥,你醒醒酒,我不是徐岚姐姐,我是阿兰!”
“什……什么,你,你是阿兰?!”陆天云摇头晃脑道。
突然,陆天云被人抓着使劲地晃了十几下。陆天云的酒也醒了大半,只是感觉头痛欲裂。
陆天云擦了擦迷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才看清来人却是“武痴”孤独焱和幽兰父女俩,便苦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哦,孤独大叔,阿兰,原来是你们俩!”
幽兰于是关切地连声问道:“天云哥,你怎么会在这,怎么喝成这样?!”
“嗨,一言难尽!”陆天云不由得使劲地摇了摇头。尔后,见幽兰兀自行动自如,便惊喜地连声问道:“阿兰,你的伤势好了?!可以行走自如了?!”
“嗯,”幽兰点了点头。
“怎么治好的?!”陆天云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哼!”“武痴”孤独焱重重地哼了一声,对陆天云的话嗤之以鼻。
陆天云并没在意,幽兰更是没去理会,高兴地说道:“这全靠‘医圣’李时珍李伯伯,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彻底治好我的伤。你看,我现在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了!”幽兰说着便在大厅之中来回走了两趟,还舞动了几下,对陆天云粲然一笑道:“天云哥,你看是不是?!”。可随后,还没等陆天云回答,幽见见自己父亲“武痴”孤独焱脸色有点阴沉,便望了望“武痴”孤独焱,又看了看陆天云,笑道:“当然,若不是我爹千辛万苦地背着我到处寻医问药,我也不会有今天!”
陆天云于是讨好地对“武痴”孤独焱笑道:“孤独大叔,这真是辛苦您了!”
“武痴”孤独焱却别过头去,甚为不满地道:“哼,可不像有的人,全然不负责任!”
说得陆天云尴尬地低下了头去。
幽兰跑到“武痴”孤独焱身旁,推了推“武痴”孤独焱,嗔道:“爹,你怎么能这样说!”随即又对陆天云笑道:“天云哥,我爹就是这么一个人,不要往心里去!”
陆天云只能讪讪地笑道:“嘿,孤独大叔说得对,说得对!”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幽兰转变了话题,问道:“天云哥,你今后打算去哪?”
“我也不知道。”陆天云幽幽地道。随即又问幽兰:“那你们呢?”
幽兰忽闪着黝黑的眸子,莞尔一笑道:“我们准备到少林武当走一趟!”
“去那干嘛?!”陆天云疑惑地问道。
“我爹要到那去了却一桩心思!”幽兰灿烂地笑着,随即又道:“天云哥,你现在也不知去往何处,干脆和我们一道上少林武当吧,我们也好有个伴!”
陆天云无奈地笑了笑,不无自嘲地回道:“嘿,行!我现在真不知何去何从,就跟着你们走一趟少林武当吧……
,我对少林武当也仰慕已久。”
幽兰又灿烂地笑了起来。
陆天云、幽兰、“武痴”孤独焱一行三人结伴北上,半月之后便进入了十堰地界,再经了半天的路程,便登上了武林极地武当山。
武当山的清幽和古建筑群的雄伟顿时吸引着陆天云三人。
陆天云跟着“武痴”孤独焱登上武当时,正是下午时分。
“武痴”孤独焱和陆天云的到来,令武当掌门清风真人万分高兴,特意在正殿之中接见了陆天云等一行三人。
陆天云放眼望去,只见殿堂之上站着一位白发齐肩、长须飘飘的老者,就像他师伯峨眉派掌门人了无大师一样慈眉善目,陆天云油然而生一股敬意。他猜想,这一定就是闻名天下的武林泰山北斗武当派掌门人清风真人了。于是,还没等“武痴”孤独焱开口,陆天云便朝这位老者长揖道:“在下峨眉派弟子陆天云,特来拜见清风师伯。”
清风真人慈祥地笑了笑,道:“哦,你就是最近在江湖中人人称道的陆天云?!此乃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恭喜振兄收了一位好弟子!”
陆天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道:“嘿,过奖了,过奖了!”
清风真人转而走下台阶,朝“武痴”孤独焱一揖道:“孤独壮士,别来无恙!”
“武痴”孤独焱很谦恭地赶忙也朝清风真人一揖,道:“真人,一向可安好?我孤独焱此次特来复命!”
“嗨,孤独壮士真是太客气了,孤独壮士和我武当乃是朋友之交,何来复命?!”清风真人摆了摆手道。
“那好罢,不谈复命,总可算是交差吧!”“武痴”孤独焱再一次拱手道,“十几年前,我孤独焱曾冒死抢得天下奇书《通天玄幻宝典》,本来说好上部存于武当,下部藏于少林。可由于当时天下人已经争红了眼,我孤独焱又身负重伤,只好藏于深山老林养伤,同时躲避天下人之追击,才于此时特来交差。可是,宝典上部我孤独焱在黑水洞时不经意却被一蒙面人趁在下精疲力尽之时抢了去,至今下落不明,只留得宝典下部在身边,现在倒不知如何处理了,还请真人定夺。”
清风真人捋着长须,微微地颔首道:“宝典下部还是交由定元大师收藏吧。那位蒙面人抢走了宝典上部,绝不会甘心的,还会再来抢夺宝典下部,交由少林寺特别是定元大师来保管,是最安全不过了。”
“如是,我孤独焱即日便前往少林,给定元大师一个最后的交待。”孤独焱本欲转身下山,却被清风真人挽留下来,道:“孤独壮士,不妨急着走,既然来了武当,我清风定当尽一尽地主之宜,与孤独壮士、陆少侠交流一些心法和经义。”
孤独焱倒是异常爽快,再一次拱手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三人就在……
真人座下叨扰了!”
孤独焱话音刚落,一声爽朗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陆兄,果然是你,一向可好?!”
陆天云寻声回头一看,见是骆宇志,自然也很惊喜,高兴地问道:“骆兄弟,你什么时候回到了武当?其他人可安好?”
“唉,一言难尽,自漳州那一仗失败后,兄弟们也失去了信心,有点心灰意冷,便各自都散去了,不想再作这样无谓的奔波,到头来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忙活一场!”

“哦,是这样。”陆天云颇为释然道,“回去也好,大家可以静心地修养,不用再蹚这些浑水了!”
骆宇志已经跑到陆天云跟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很是惊讶地道:“陆兄,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颓废?!”
陆天云掩饰道:“没,没有,我一向都是这样!”
骆宇志又环顾了一下大殿,甚为疑惑道:“哎,怎么没见徐岚姑娘?!”
骆宇志如是一说,陆天云的脸色变得更为阴沉。
幽兰一见,赶忙走过来解释道:“徐岚姐姐现在不知去往何处了,天云哥一直在找她,可至今尚无她的消息。”
骆宇志于是欠了欠身道:“哦,对不起,对不起。”
陆天云淡然一笑道:“没关系,这有什么?!”接着又叹了一口气道:“唉,只不知她逃过柏松关那几场战事没有,但愿她能平安无事!”
“吉人自有天相,徐姑娘那么古灵精怪,她肯定早就溜之大吉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说不定她现在也正急着找你呢!”骆宇志极力安慰着陆天云。
“但愿如此吧!”陆天云仍是这样的忧郁,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尔后,大殿之中众多武当弟子中又走出三位来,和陆天云也一一见过礼,打了声招呼。原来这三人乃是武当青年一代中较为出色的王铁筠、武郅、朱晓三人。
正当陆天云情绪低落之际,清风真人慢慢地踱了过来,微笑着对陆天云道:“陆少侠,听说你将你师父之‘天绝八势’舞得豪气干云,霸气十足,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不知能否也让老朽见识一下?!”
听了清风真人这一番话,陆天云变得很不自然起来,淡淡地笑道:“清风师伯,这倒折杀弟子了,我怎么能班门弄斧,怎么能和我师父他老人家相提并论呢?!”
“嗳,陆少侠怎么这样说呢,俗话说‘师父领进门,学艺在个人’,中华武艺乃是一门博大精深之绝学,只有博采众家,才能成大器。况且,今后的正道武林,还要靠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来维系,你现在怎么就没有先前的那种霸气了呢?!宇志,来,跟陆少侠切磋一下,也学上几招。”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武痴”孤独焱也开口劝说道:“陆天云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既然来了武当,真人自然要指教几招,……
还不快将‘天绝八势’使将出来让真人瞧一瞧,让他指点一下!”
清风真人赶忙摆手道:“指教谈不上,权当交流一下吧!”
陆天云想一想,也觉得“武痴”孤独焱之话很在理,便朝清风真人一揖道:“那弟子恭敬不如从命了。”既而又转向骆宇志道:“我陆天云也曾无数次见过骆兄弟的太极剑法,不愧为天下剑气之王!那我们遵照令师的指令,过上几招罢。”
骆宇志随即朝清风真人及众人拱了拱手,又朝陆天云一拱手道:“那好罢,陆兄。我骆宇志自然是比不过陆兄的,就权当玩玩,让师父高兴高兴吧。”
陆天云也拱手道:“那我们就走上几招。”
众人纷纷往两边退去,大殿中央只剩陆天云和骆宇志两人挺剑相向。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使了一个眼色,即刻便斗到了一处。
骆宇志步按太极,剑走两仪,风生八卦,剑气绵长而悠远。
陆天云脚踏天罡,剑走龙蛇,风生水起,剑气刚烈而豪迈。
大殿之中人剑相缠,顿时剑气生辉,剑影飘飞,气势煞为磅礴。正所谓柔可克刚,刚能制柔,各有千秋,互得益彰。
待两人相斗了三四十余回合,抱剑而止后,清风真人不由得微微颔了颔首,道:“陆少侠,你师父‘苍云一剑’也曾在老朽面前使过‘天绝八势’,老朽也提过一些建议,但也未见其有什么改观。今观之陆少侠之‘天绝八势’,绝非老朽二十年前所见之‘天绝八势’,看来,你师父创立和演练这‘天绝八势’还是费了不少工夫。然而,陆少侠之‘天绝八势’还是刚猛太过,而绵柔略显不足,刚柔还不能相济。看来,这‘天绝八势’还是有可塑性的。若要让‘天绝八势’成为天下之不朽剑势,就必须解决刚柔相济这一环,才能真正达到人剑合一之状态。”清风真人顿了顿,接着又像是自嘲道:“此乃老朽谬言,陆少侠可以姑妄听之,也可以付之一笑。”
陆天云赶忙一拱手道:“清风师伯怎么这么说,我陆天云在心里面记着呢,我一直在洗耳恭听。”
清风真人又很认真地道:“陆少侠能将‘天绝八势’这一极其普通之剑势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绝非平庸之辈,日后定当是人中龙凤,陆少侠可不要辜负了众人特别是你师父对你的一片期望!”
陆天云连忙一揖,不无自嘲道:“清风师伯过奖了,像我陆天云这样的碌碌鼠辈,能有什么前途?!”
清风真人只是一笑置之,只是告诫众弟子今后多向陆天云学习云云。
陆天云和“武痴”孤独焱、幽兰在武当宿了一晚,翌日清晨便告别清风真人,遂往登封嵩山少林寺而去。临别之时,清风真人特意又派骆宇志陪同他们三人一同前往。
陆天云等一行四人从武当出……
发,经了三天的路程,径至嵩山少林寺。
千年宝刹少林,为陆天云心仪之地。但他此次还是第一次前来,心里多少有一些激动。
大雄宝殿金碧辉煌,梵香袅袅,木鱼阵阵,一股古朴典型之气便扑面而来,本来烦躁不安的心态也倏然平静下来,被这股佛道之气所感染,不由得要双手合什,虔诚地念叨起来。
白眉遮眼、银须飘飘的定元大师依然是这样慈祥和安定。见“武痴”孤独焱领了三个陌生人突然而来,也只是淡淡地说道:“孤独施主终于来了!”
“就让它存于该存之地方罢!”当“武痴”孤独焱将《通天玄幻宝典》双手呈上,定元大师依然是这样一副泰然自若、不惊不诧的神态,很随和地接过《通天玄幻宝典》,语气也非常之平和,却又透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
随后,定元大师又将目光转向陆天云、幽兰、骆宇志三人。
“武痴”孤独焱很谦恭地将陆天云三人向定元大师一一作了介绍。定元大师还是对陆天云另眼相看,对陆天云慈祥地一笑,道:“哦,这位就是‘苍云一剑’振施主之高徒陆天云!只不知陆施主此次到敝寺所为何来?”
陆天云受宠若惊,赶忙双手合什道:“弟子不敢,只是闲来无事,陪同孤独大叔一同前来罢了。”
“哦,”定元大师又慈祥地笑了一下,“可陆施主脸上阴晴不定,定当心思颇重。”
陆天云料不到定元大师一眼就瞧出了他内心的惶惑,便恭恭敬敬地双手合什道:“弟子只是一介武夫,大师乃是得道高人,弟子此次前来只是心仪大师久矣,也想请大师顺便为弟子释疑解惑。”
定元大师手捻念珠,慈祥地道:“那陆施主请讲。”
陆天云再一次双手合什道:“弟子有一事不明,时天下一片混乱,朝纲不正,倭寇横行,老百姓苦不堪言,弟子心念天下苍生,想造一个祥和世界,却屡屡碰壁,毫无作为。不仅一事无成,反而遭受种种挫折。”
定元大师收起了手中念珠,单手宣了一声佛号,念珠很谐和地挂在了定元大师的拇指与食指之间。定元大师颇具禅机地虔诚地说道:“佛说,菩提本无树,尔心即菩提。陆施主之事老衲也有所耳闻。既然陆施主为有心之人,忙忙碌碌倒无为,何不静处一隅,以逸待劳。”
陆天云听定元大师如是一说,倒是掉在了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似明非明。于是又双手合什道:“可何处是静土?!”
定元大师微微一笑,只是不答。
幽兰于是天真地道:“天云哥,那你倒不如和你师父一样,自立一派,自为门户?!”
陆天云轻笑道:“从没想过,我也无此能耐!”
定元大师轻捻佛珠,默默地似是自言自语地念叨道:“陆施主何出此言?有道是世事非棋枰,功到自然成。”
陆天云被大师这一点化,心中便豁然开朗,茅塞顿开,心思也不那么桎梏了。
“武痴”孤独焱倒是落落大方地反问道:“如何不能自立一派?!”
骆宇志也劝说陆天云道:“就是,陆兄,何不自立一派,何要倚附他人?!我第一个支持你,做你的左膀右臂。这样一来,我们就可心匡扶正义,傲然天下了!”
陆天云于是笑了笑,朝定元大师双什合什道:“谢谢大师的点化,弟子现在已经茅塞顿开。”接着又朝众人拱手道:“也谢谢各位的关心,我陆天云在此发誓,不有所作为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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