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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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云和众人在俞大猷的将军府只待了两日,便随俞大猷出发前往浙江杭州之总兵军营。
他们一行足有二百余人,因为人多势众,又都是军人打扮,纵使遇到绿林好汉、山林劫匪,这些人也不敢轻举枉动。因此他们一路上没有怎么担搁,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赶到了浙江杭州的总兵军营。
俞大猷引领着众人一到杭州,杭州的江浙巡抚、浙江道台、杭州知府等地方大员均大摆宴席欢迎浙江的新一任总兵大人的到任。这一派热闹景象自不消说。
但这样安详的日子还没过两天,大批的倭寇便从海上蜂拥而入浙江,闹得沿海一带老百姓苦不堪言,全浙江之地均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新上任的总兵俞大猷在江湖上久负盛名,又治军严厉,行军打仗自成一体,迅猛骠悍,他的到来,无疑给这些老百姓带来了福音,给当地行政官吏解了燃眉之急。
俞大猷一到总兵军营,便将军营的三万余将士召集起来,重新进行整顿和调配。
悟真、悟色、悟法、空心、骆宇志、路中天、慕容华等七人均在俞大猷麾下做了千户,自可以带领一千步骑兵杀敌建功。可陆天云却只是平平常常地呆在俞大猷身边,连一个士兵的头衔都没有,更不用说当什么百户、千户了,这使陆天云很苦闷。
陆天云也曾向自己的大师兄俞大猷建议过要到前线去杀敌,可被俞大猷好言劝住了,只是笑着说道:“我的小师弟,干嘛这么急功近利!该把你放到哪里,我心中自然有数,现在好好地跟着我学学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才是当务之急。该派你上场的时候我自会派你上场的,不到关键时刻我是不会用你的,谁叫你是我的小师弟呢!有好处肯定要想着你了。”
“我不需要什么好处,就是想着多杀几个倭寇,把他们赶出中国去,消灭他们的狼子野心。”陆天云理直气壮地回道。
“我欣赏你的正是这一点,这也是重振我大明王朝国威的根本。因此,你必须呆在我身边,替我完成一些关键的别人难以完成的任务。”俞大猷说得很在理,陆天云再也找不出什么话语来反驳,也只好耐着性子呆在俞大猷身边,看他怎样排兵布阵,怎样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在这一段时间内,虽然悟真、骆宇志、空心等人均砍杀了许多倭寇,赶走了大批骚扰者、侵略者,也在功劳簿上记上了一大笔。但陆天云却学到了很多知识,增加了许多阅历,也懂得了怎样看地图,怎样去排兵布阵和管理军队。他不禁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位做总兵的大师兄,用心良苦地将其放在他身边,肯花时间对自己指点一二。
但毕竟没有上阵杀敌和带兵打仗,多少有些怅然。
等赶走这一批倭寇……
后,整个浙江又平静了好一阵。陆天云自叹没有机会上阵杀敌,甚至于还盼着倭寇的重新到来。但他的这种思想稍纵即逝,他发自心底地就痛恨这些贼人,痛恨这些倭寇,怎能盼着他们进来?!但若进来了,他也决不会轻饶他们,直叫他们有来无回。
时间指向嘉靖三十五年开春的时候,大批倭寇又从扬子江逆流而上,蜂拥而至。他们窜至太湖,先后从镇江、常州、苏州等地一路劫掠过来。沿途老百姓如见瘟神,如遇瘟疫,纷纷逃离家园,眼睁睁地看着这群疯狗似的日本人抢劫一空。
这群倭寇到来之时,也有没来得及跑脱的,便做了这群贼人刀下的冤魂野鬼。还有跑迟了一步的年轻姑娘,不仅被其凌辱摧残,还被其破胸剖腹,其状惨不忍睹。
他们此次的人数不但多于以往,足有**千人,而且他们集中从扬子江上岸,集中优势兵力对当地守军来了个各个击破,当地守军和衙役根本就不是这群亡命之徒的对手,只有节节地败退下来。现在已经沿着太湖窜至嘉兴,发往杭州的告急文书纷至沓来。
杭州总兵军营的俞大猷却是心急如焚,从嘉兴逃过来的难民和当地武装请求援助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一下子把俞大猷给难住了。
因为总兵军营所辖的三万步骑兵已分散到各处,扼守着各处关隘,自然是不能抽身的。而此时总兵军营里只有为数不足五千的步骑兵,面对来势如此汹涌的大批倭寇,直急得俞大猷在军营里乱蹿。
陆天云见着俞大猷如此焦急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更何况这也是一次自我表现的机会,陆天云于是坚决地站了出来,对着俞大猷信心十足地说道:“大师兄,派我去吧,这次我自动请缨,并不是逞一时之强,而是胸有成竹。”
俞大猷看了看这位在自己身边慢慢成熟起来的小师弟,轻轻地摇了摇头。
陆天云见状,本来还要理直气壮地申辩几句,却被俞大猷铿锵有力的话语打断了:“好吧,也只有这样了,你先领三千步骑兵赶往嘉兴,联合当地的武装力量,做开路先锋,先行挡住这帮挨千刀的亡命之徒。我稍后联合总督尚书张经张大人及地方乡勇随后赶到。”
陆天云一时反而无语了,他真的想不到此次大师兄竟会如此侃切地同意自己的请缨,而且一下子给了他三千兵马做开路先锋。他真的有一些欣喜若狂和受宠若惊,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俞大猷见陆天云还愣在那,便吼道:“还在发愣,还不去收拾整顿!是不是害怕了,打退堂鼓了,那就算了。”
“没有没有,我陆天云岂是贪生怕死之徒!我现在马上就去整顿,即刻出发。”陆天云边说边伸着舌头,急急地跑出了总兵营帐。
陆天云带着这三千……
步骑兵,星夜兼程,只三个时辰便从杭州赶到了嘉兴。
此时的嘉兴府也已经关门大吉,各处乡民也都在忙着逃命,哪还能联络到当地武装力量?!没有办法,陆云只好带着这三千步骑兵往嘉兴北面倭寇聚集之地王江泾进发。
王江泾濒临太湖,易守难攻,所以倭寇们选择了此处为据点。
陆天云赶忙派去三名哨探前去侦察情况,自己则拿着嘉兴地图仔细地察看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派出去的哨探才回来,哨探已经打听到王江泾倭寇的聚集情况,其据点的倭寇足有**千余人,而且分三处驻扎着,成犄角之势互为依托。
陆天云不禁沉吟起来,看来这群倭寇也并非乌合之众,并非一群简单的武士,他们也是有组织有规模的,而且经过了正规训练,也懂得排兵布阵,其统领也绝非泛泛之辈。
陆天云虽然是一个急性子,但面对如此一群如狼似虎的亡命之徒,他不能将三千将士之性命当儿戏,因此不敢轻举枉动,只是率领他的三千步骑兵在距王江泾十里处安下营寨,与这群人数众多的东洋倭寇对峙着。

陆天云刚刚安下营寨,当夜便有百余人的小股倭寇前来骚扰,进行掠寨。
此前,哨探已经探听到了倭寇们的行动,也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陆天云。陆天云便吩咐众官兵照旧埋锅造饭,并且将猿门大开,让一二十名士兵装腔作势地在猿门前来回地走动着,形成一种松散的状态。只是当夜增加了无数巡逻的士兵,同时将二百弓箭手埋伏在营帐两侧,只待这小股倭寇深入中军,好来一个瓮中捉鳖。
可是,已经三更了,这伙倭寇还没有来,陆天云不禁纳闷。莫不是哨探探听的情况有误,抑或是倭寇又临时改变了行动?陆天云已是焦急如焚。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一条黑影突然从他帐前飘过。陆天云立马赶了出来,但这条黑影又杳无踪影了。陆天云回头一看,见一柄细小的柳叶刀带着一页薄纸插在了他营帐前的门柱上。陆天云心中很是惊讶,赶忙拔出柳叶刀和这一页薄纸。
薄纸上寥寥数字:久闻陆少侠威名,只不知可有胆略独赴王江泾霸上一试身手,也好兵不血刃结束这场战斗!
这张纸条没有题跋,也没有落款。陆天去注视着这纸上的寥寥数字,沉思良久,却是作不了决定。
他现在多么希望有一个知心的人和自己说说话,替自己拿拿主意,因此徐岚的音容笑貌又不禁浮现眼前。陆天云想,也不知现在徐岚过得怎样,是否还在替她父亲张罗地盘和扩张势力,是否又奔波在穷乡僻壤、深山老林之中?他现在多么希望徐岚飞到自己身边,出现在眼前。可这又是如此的不现实。
正当陆天云一筹莫展、浮想联翩之际,守门卫士突然禀报,说……
是有一人求见。陆天云很是纳闷,心想该不是徐岚吧,便身不由己地迈出了中军营帐。
陆天云走出营帐一看,只见一个身披大氅、身背长剑的男子身影出现在营帐前五丈开外。陆天云心中不免有一丝失望。
陆天云走出营帐的响动惊动此人后,他始缓缓地转过身来。
正面一见此人,陆天云不由得欢呼雀跃起来,赶忙向此人一路小跑过去,异常惊讶地叫道:“二师兄,怎么是你?!”讶异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不能是我!”“九臂神龙”张天均笑嘻嘻地问道。
他边说边往陆天云这边走来。
陆天云一把抱住“九臂神龙”张天均,仿如是多年未见之亲人猛然想遇。其实他们才大半年未曾谋面。
过了一会,陆天云才抬起头来,“九臂神龙”张天均也伸开两手按着陆天云的双肩笑道:“看来,我们的陆师弟真的是已经长大了。”
陆天云摇了摇头,苦笑道:“唉,二师兄别笑话我了,真正到了战场上才知道自己才疏学浅。”
“怎么,陆师弟碰到什么烦恼的事了么!”“九臂神龙”张天均对陆天云很是关切。
陆天云于是将自己的军队与倭寇对峙之情况及深夜的那张纸条都一一说给了“九臂神龙”张天均。
“九臂神龙”张天均沉吟良久,忽然道:“这群倭寇均是亡命之徒,崇尚一种叫做武士道的精神。陆师弟纵然将挑战者打败了,他们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化干戈为玉帛。”
陆天云紧抱双臂道:“我也知道这事不妙,所以下不了决心,正犹豫不决,这时恰巧你来了,这真是雪中送炭。”
“九臂神龙”张天均自嘲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其实我只不过是一个江湖浪子罢了,没有什么见地!”
陆天云赶忙打断“九臂神龙”张天均的话,道:“二师兄怎么这样说呢,我知道你的阅历远胜于我,这一场战争我还要倚仗二师兄呢,你可千万不能保留!”
“九臂神龙”张天均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只要是我张天均能做到的,我定当竭尽全力,我也不忍心看到东洋人在此胡作非为,祸害百姓。”
陆天云仿如自言自语道:“这样一来,我陆天云可是无后顾之忧了。”接着便恳求“九臂神龙”张天均道:“二师兄,这个约我还是要去赴的,否则,也显得我陆天云太胆小了。只是,我这三千马步军便要仰仗二师兄了。兵书上云:兵不厌诈。我琢磨着,倭寇们恐怕要引我前去比试,便趁机来个偷袭。我何不也来个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因此,我恳求二师兄引领着我这三千马步军,在我同东洋人比试时,埋伏四周,务必将这群倭寇打得屁滚尿流,有来无回!”
“九臂神龙”张天均一脸严肃地道:“二师兄正有此意!”
陆天云于……
是叫来裨将,将印符交与“九臂神龙”张天均,自己准备行装独自前往王江泾。
王江泾只是个小镇,现在因为这群倭寇的到来而变得人仰马翻,聒噪万分。
陆天云到达王江泾时,已经是拂晓时分,映衬在晨曦中的王江泾好像仍在酣睡中一样沉寂。
陆天云独临霸上,可以将王江泾一览无遗地尽收眼底,一种沧桑得令人痛心的悲怆感便随之袭来。现在,沃野百里的王江泾四处荒芜,所有的民房墙塌窗破,人迹全无,而在此张牙舞爪的只有这一群东洋豺狼。
陆天云刚刚站稳脚跟,还没来得及沉思,猛地一回头,他身后便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身佩深色长刀、身披黑色长衫的一名武士。不用猜,陆天云也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东洋武士了。
在这名东洋武士的身旁,站着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其鹰隼般的双眼直勾勾地向陆天云这边望过来。陆天云仔细一瞧,心中不由得一紧。原来和这名东洋武士一起前来应战的竟是五峰帮的军师“毒王”徐海。
“毒王”徐海的出现,令陆天云着实一惊,而且十分震怒。他真的不明白,作为炎黄子孙,却如何要依附于东洋人的魔爪之下?!
到后来陆天云才从“九臂神龙”张天均嘴上打听到,这些倭寇早和“毒王”徐海的主子自称“五峰船主”的王直狼狈为奸,也和王直的五峰帮结成了死党,互相声援,彼此照应。五峰帮的老巢在宁波双屿港,“五峰船主”王直也自称净海王或徽王,其下有陈东、萧显、麻叶等骁将,还有阴险狡诈的军师“毒王”徐海,因此他们的势力颇为强大。正因为有了五峰帮的导引和开路,东洋倭寇才有机会长驱直入,侵扰各地。自此,陆天云便对五峰帮恨之入骨,下定决心一定要消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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