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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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乍听消息的皇八子寰王野焰,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
「没错,太子在大婚当日弃位了。」军师冷沧浪坐在椅内,聚精会神地看著手中已看过不下十回的密函。
远在天朝边陲,长年戍守西戍地域的雄狮大军,在今日来自京兆的密使乘著快驹进入中军大营,带来京兆宫变的消息後,代领兵出营的野焰接函的冷沧浪,便十万火急地召齐军中的参谋与寰王旗下的门客,紧急要他们展开应对的商议,并派人出营把野焰给叫回营中处理这个措手不及的大问题。
听得一愣一愣,作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的野焰,实在很难相信全朝拥戴的太子卧桑,会在即将接下帝位的这个时候突然弃位,更不明白卧桑会不顾国祚与百姓,就这么抛下所有人期望的原因。
怎会这样?这事怎完全看不出半点预兆?东内太子宫的那些人是在做什么?怎都没看著卧桑,反倒让卧桑一声不响的暗度到东赢去,难道都没有人在事前看出卧桑想弃位的心态,所以才会没人能够拦得住他的这个决定?而卧桑,掌国那么多年来,英明如他,不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弃位将会引发什么後果,他怎可以不顾大局就这么一走了之,陷整个天朝於可能爆发政乱的隐忧中?
「老大他怎会……」野焰抚著额,「这事发生多久了?」西戎地处偏远,只怕消息传来这,事情都已过了一段时日。
冷沧浪叹了口气,「东内动员了上百名驾部郎中,快马日夜兼程的走了十多日,这才把消息送到咱们手上。」位在远处就是有这个坏处,再新的消息,等传到他们这都变成旧闻了。
「东内有办法将太子追回来吗?」也许事情还来得及补救,只要能追回可能维持一朝平衡的卧桑,那么就还有一线希望。
「追不上也追不回来。」冷沧浪将信函往旁一扔,无奈地摊摊两掌,「圣上也下令不必追了。」
一时无法消化这消息的野焰,颇受打击地顿坐在椅上,这时帐帘被一名急走入内的男子掀起。
「第二批密使到了吗?现在朝中局势如何?」冷沧浪拉开身旁的坐椅,边问边倒了盏茶给军中第三灵魂人物花间佐右卫。
「刚走。」花间佐擦著额上的汗,「朝中情况还算好,没有朝臣们先前预估一触即发的迹象,目前是由东西南三内联台制衡。」
「我父皇打算拟谁为下一任太子?」恢复神智的野焰深吸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来面对已经来到的风雨。
「这……」花间佐顿了顿,「很难说。」
他微眯著眼眸,「什么意思?」太子一弃位,按理说,父皇就应马上宣布下一任接替的继位者,怎倒会是不确定?
花间佐娓娓道出第二批密探带来的内容,「宫变那夜,圣上连夜急召刺王铁勒进翠微宫密商,剌王出宫後,随即起驾返回北狄,次日圣上又同时将滕王舒河和翼王律滔召入宫中,两位王爷在离开翠微宫後,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任谁也无法猜出圣上到底对他们说了些什么。至於圣上要策谁为太子,翠微宫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传出。」
野焰愈听愈觉得有问题,铁勒为何在那个时候返回北狄?如果父皇打算立他为继位太子,那他应该留在京兆里才是啊。而父皇若是要立舒河或律滔其中之一为太子,又怎会两人同时都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太子弃位都有些时日了,可是圣意迟迟不下来,看来,圣上似乎也还在观望当中。」冷沧浪淡淡推论出皇帝迟不宣诏的原因,同时也头痛地皱紧了一双剑眉。
「那……」野焰沉吟了半晌,脸上忽地露出一阵笑意,「你们认为朝臣们最有可能拥谁为太子?」
「有三个人选。」花间佐伸出三指,「据军中司马所探得的情报分析,西内是打算拥皇二子铁勒为太子,东内是打算由皇五子律滔来取代卧桑的空缺,而南内所拥的太子人选则还未定。」
野焰挑了挑两眉,「南内不拥三哥为太子吗?」真是稀奇,南内的人不是一直都想把霍鞑拱上皇位吗?怎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反而不继续当推手了?
花间佐想了想,然後犹豫地对他摇摇头,「不一定。」
「什么叫不一定?」对他吞吞吐吐,要说不说的模样看得很烦躁的野焰,乾脆一把将他给拉过来,大眼瞪小眼地盯著他。
「那个……是这样的……」迫於他那张会带给男人莫大压力的面容,花间佐只好赶快吐出他想知道的话,「皇三子霍鞑与皇四子舒河为同母所生,也都是南内的人,因此南内可能在他们两者中择其一拥为太子。」
「我都忘了这一点。」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後,野焰放开他百思不解地搔著发,并以肘撞了撞身旁的冷沧浪,「喂,南内那群爱**权政的老人不推出人选的原因,是因为在犹豫吗?」
「如果我是南内的人,我现在也会为了拥谁而难以抉择。」冷沧浪边点头边分析给他听,「若是没挑好可以下注的人选就仓卒表态作决定,那么在争夺储君的这场战争中,南内就败定了。」
这是一场攸关性命和未来的赌博,因此各方参赌者,当然得审慎评估可下注的人选才下注,不然万一败了,那么就全都得赔上,这种後果谁都担不起。
「看来……南内的希望最小。」听完他的话,野焰愈想愈乐观,「既然东内的人选择为五哥撑腰,那么有了东内的资源之後,五哥就很可能击败众人登上大典。」
冷沧浪却泼了他一盆冷水,「不,最没希望的是翼王律滔。」
「怎么说?」就台面上的情势来看,东内的人继失去卧桑後全力培植律滔,律滔怎可能会败?
「先不要说铁勒已经拥有半片天下,南内本就已经拥有了霍鞑的南蛮军权,现下皇九子怀炽又投靠了舒河,只要再加上怀炽这名善用手段的好人手效力,那么无论南内是想拥立霍鞑还是舒河,南内的势力都已经初步聚集完成,反观律滔,他只不过拥有东内而已,相形之下他什么军权也没有,在朝中更没有可支援的人手。」
野焰的神情变得有些焦急,「怎会没有?六哥不是向来都站在五哥那一边的吗?」
「皇六子风淮不但不肯加入这场太子之争,他还希望诸皇子在新任太子的这件事上统统都罢手,以免造成手足相残不可挽救的局面,并要求众人收起剑拔弩张的姿态,静待皇上的旨意。」冷沧浪跷起修长的腿,靠在椅背上深深吁了口气。
聆听著他的话,野焰虽是不愿承认,但没错,风准就是那个公私分明的死性子,无论私交再怎么好,相信公正廉明的风准,在这件事上定会不掺杂个人私情而想要力挽狂澜,进而不支持任何一个兄弟。但若是连风淮都不支持律滔,那他们这九个兄弟间,还有谁会去帮势单力孤的律滔呢?
身在皇家,他们这些兄弟间,不但感情离得很远,也如陌路般走得很远,若没有两相权害之下的特别关系或是利益冲突,他们只能勉强说上是有血缘的陌生人,多年来,各自为政,也各自不相联系。
但在他的眼裏,自小到大,最能体恤、最亲近他这个出身卑微的八弟,也常在他最需要亲情时给他温暖的人,就只有这个排行老五的哥哥,不像某个冷血心残的人……
挥之不去的阴影又再度定立在他的心头上,那道影子的主人,远不可触又高远得如一座动摇不得的巨岩,纵使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奋力向影子的主人迈进,那个人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那七哥呢?」他急急甩去那抹存在心头的暗影,正色地再问:「他愿伸手帮助五哥吗?」现在就剩一个自小就特意疏离所有兄弟的朵湛了,也许这次的宫变可以把他给请出来。
冷沧浪不带期望地挥挥手,「皇七子朵湛就要成亲了,除了他的心上人之外,任何人他都不想搭理,日前朝中王公到他府邸催促他表态,他就只是声明他的中立立场而已,至於其他,他还是一如往昔的什么都不过问。
「七哥又把他那套明哲保身的哲学拿出来了。」天底下就是有这种人,老把不淌浑水就不会沾得一身黑的格言给摆在口头上,如今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他还是只想要保己而已。
「这是可以理解的。」冷沧浪完全同意朵湛的心态。「成者为皇,败者叛臣。国局如此,当然不可不慎。」换作是他,他可能也会这么做。
坐在一旁静静听著他们商议的花间佐,在听了一个段落後,心底还是存著一个问题。
「王爷,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现下几乎每个皇子都有了打算,谁要自立、谁要投奔,已大致上算是抵定了,目前就剩下他这个皇八子而已。
「你认为呢?」野焰不答反问,把这个问题丢给他去猜想。
花间佐握紧了一只拳头,「也在太子之争中占上一席?」说不定他也像那些自立的皇子们一样,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踏入翠微宫内坐揽江山。
冷沧浪不给面子地哼了哼,「他才没那么远大的志向。」他要是有那么上进,那可就谢天谢地了。
野焰笑意满面地一掌搭上他的肩,「知我者,沧浪也。」
「那……」花间佐看了看他们俩,有些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後,颇觉得可惜地松开紧握的拳头。
「喂,要投效哪方,你得先想个清楚透彻。」冷沧浪收去了所有散漫的神情,神色凝重地拍著他肩头交代,「别忘了在你身後还有整支雄狮大军得跟著你,你若投错了明主,那么我们就得跟著你一块沦为乱臣贼子。」
「不用考虑了。」野焰漾出了个大大的笑脸,「在我心中,就只有一个人选。」
「咱们雄狮大军要投效翼王律滔了是不是?」与他几乎是共用同一条肚裏蛔虫的冷沧浪,伸了伸懒腰後帮他接完下一句话。
野焰有默契地对他点点头,「你可以开始摩拳擦掌好好计画了。」
「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帮他?」他已经开始在心头盘算该从哪一方面下手才好。
「西内拥有北狄大军做後盾,南内则有南蛮大军当筹码,那么东内多个西戎大军来加入制衡又有何不可呢?」野焰摇头晃脑地说著,不一会,脸上又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律滔会非常乐见你送他的这项见面礼的。」嗯,这份礼是够分量。
「小花。」野焰兴高采烈地朝花间佐弹弹指,「去把军中所有的司马和参谋都给召过来,咱们得好好商讨一下,该如何在近期内将西戎一带所有小国攻下的策略。」
花间佐瞪大了两眼,「王爷,你要开战?」
野焰期待地扳著两掌,「为了五哥,为了让东内的势力尽速壮大,我要拿下西边所有军权,一统西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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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寰王要一统西戎?」
懒洋洋趴在软榻上的粉黛,漫不轻心地重复著女官息兰方才告知她的消息,一双水葱似的玉手,爱怜地把玩著前些日子才从另一个小国那边抢来的天朝贡镜。
「王上正为了这事发愁呢。」忧虑堆满眉头,说著说著,坐在榻旁的息兰又是一阵长叹。
「有什么好愁的?」粉黛不以为意地睨她一眼,回头继续把玩著手中的贡镜,「派兵去和那个寰王较量较量便是。」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呢,没想到却是琐事一桩。
说起他们西戎这一带,可是年年战火、岁岁烽烟,少一场战事不算少,多这一场也不会算多,而他们伏罗国,更是从开国以来一路打到今日,所以像那个天朝的什么王爷,他想不想统一西戎一带二十小国的这类问题,根本就不须特意来找她讨论,反正就是照旧例嘛,多个敌国也不会让她的日子过得格外特别,总结一句:打!
「殿下……」充满危机意识的息兰,一手按下她手中的贡镜,千拜托万拜托地请她正经点,「现在最严重的问题不是打不打,而是国内无人敢去和天朝寰王较量。」
「不过是个中原男人,怕什么?」翻了个身,粉黛伸掌勾来榻畔的垂纺,套在她皓腕间的玉铛环套清脆地琤琤作响。
「天朝如果是由他人领军,那倒是没什么好怕,问题就是领军的人不是个普通的中原男人。」见她一脸的不在意,息兰只好努力勾起她的好奇心,有模有样地抚著面颊低叹,「光是听到寰王野焰这四字,西戎一带不知有多少小国主动弃降。」
「喔?」水盈的眸子稍稍往她那边游移而去,些许的好奇被勾出来了。「他是什么来头?」希望这次天朝领兵的大将,可不要又是中看不中用。
息兰赶忙把得知的内幕奉上,「他是被刺王铁勒一手带大的天朝皇八子,同时也是刺王铁勒所训练出来的天才型军事家。」
垂纺内的佳人在听见那如雷贯耳的嗜杀名号後,顿时自榻上一骨碌地跃起,急躁地一把掀开纺纱。
「他是铁勒培养的人?」真没说错?好端端的,天朝为什么要派出这种人来?那个铁勒可是能将类似天朝那种大国,在一夜间夷平的悍将,而那家伙所**来的人,绝对不可能会是普通的泛泛之辈。
「嗯。」息兰大大地点了个头,「现在你终於知道王上为什么头疼了吧。」
粉黛一手抚著下颔沉思,「这个寰王打起仗来跟刺王相同吗?」千万不要告诉她这两个兄弟都是一个样喔,如果都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那种,那她会考虑马上叫父王在国家被扫平之前就先投降。
「不同,大大的不同。」这个息兰可就背得很熟烂了。「他跟刺王不同之处,在於刺王总会精心设计一场战役,为求全面歼灭敌军而小心谨慎,而寰王打起仗来,则是又快又猛,有如野火烧过,所有的战术都是他临时在战场上想出来的。」
粉黛狐疑地绕高了黛眉,「这样……能胜吗?」没做好万全准备就上战场,这男人行不行啊?
「他已经连连拿下数个小国了,再过不久,统领天朝雄狮大军的那个男人,在拿下波盘陀後,他就将挥军大举进攻咱们还未受到战火的伏罗国。」那个男人不只是行,他还很行。
「喔。」她淡淡应了应。
息兰期期艾艾地盯著她,「殿下,王上他……」
「休想把我劝上战场去。」她笑咪咪地先打回票,「你可以死了那条心了,本公主才不会去做这种折磨自己的事。」跟一个无法预知下一波战术的人打?她可没本钱去输。
「为什么你不肯去?」息兰垮著一张脸,「这两年来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怎么会从一个骁勇善战的伏罗公主,变成主张和平的卫道人士?」打从她高挂起战袍後,她就不参加任何战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有这么大的改变?
粉黛冷冷低笑,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主张和平的卫道人士,她只是不想到那种沙尘滚滚、牲畜马匹、杀戮征伐、汗水血污四处充斥的地方打滚,更不想回到那个她连作噩梦都会梦到的地方。
「首先,我不喜欢失败。」她伸出一只玉白的纤指,「既然那个叫寰王的那么厉害,我干啥要去自讨苦吃?你是想叫我去当伏罗国的千古罪人吗?」虽然这种强敌可不是天天能遇到的,但也不是能够闹著玩的,一个不当心,输了颜面事小,但若赔上了国家可就罪过大了,她不要去担那种罪。
「还没开战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败?你也领兵打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来场了,全西戎的人都知道,只有你最有希望可以胜过天朝的大军!」
她充耳不闻地挥著小手,「不去,说不去就不去,你也不必捧了,因为就算你捧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去,去叫我父王另派高明。」
「别管颜面那种虚名了,一旦国破家亡,颜面还能值些什么?它能赔给你一个国家吗?」息兰急急将她拉起,试图灌输一点责任感给她。
「其实……」粉黛抿著唇,踌躇了半天才又低吐,「我不愿去还有一个真正的理由。」
「什么理由?」
「我讨厌去战场上跟一堆闻起来跟骆驼没两样的臭男人混在一块,那种骚味,恶……光是想到我就浑身不顺畅。」她咋舌地摇著螓首,愈想愈不舒服地频搓著两臂,「在闻了那股臭味那么多年后,好不容易回到宫中呼吸到正常的空气两年,我可一点都不怀念那种臭味。」
息兰差点气结,「你、你……」骚味?她到底是把男人当成什么东西?
「况且战场上净是漫天刮脸的风沙,还有一山又一山数之不尽的刺硬碎石扎人脚底,我在宫裏待得好好的,何苦去找罪受?」说到後来,她更是觉得满心的不平,「你想想,我是女人耶,那种会弄得一身脏兮兮的事,为什么国里的男人不去做偏要找上我?跟著军旅开战後,不要说那一身的脏污我要洗到何时才能洗乾净,说不定连个净身的地方都找不到,我才不要把自己弄得又臭又脏。」
在她的记忆里,男人向来就是一种令人费解的生物,无论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只要是男人,他们身上就会有一种怪味,而那种味道,很臭,尤其是在战场上成天与马匹动物处在一块的男人,那就更臭了,就算是她命所有人都要尽可能地保持身体的洁净,可还是臭。
这不是她的嗅觉有问题,也不是她太过挑剔,只是她从小就生长在脂粉艳艳的女人堆裏,看惯了貌美乾净闻起来又香气袭人的女人後,叫她到那种各种怪味齐聚的地方,去和那群好像一辈子都没洗过澡净过身的男人相处,这叫她怎适应得过来?
况且那种颠沛的军旅生活,折磨人得很哪,就连想要保持十根指头都乾净无垢的最基本这一点,都是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更别提那些汗臭,尘污、牲畜的腥膻……恶,太不舒服了,光是想想她就觉得那跟噩梦没两样。
息兰颤颤地指著她的眉心,「说了老半天,就……就只为了你的洁癖这个主因?」
「是啊。」她十分认真地颔首。
「殿下……」洁癖重要还是国家重要?她怎老是分不清轻重?
「烦。」粉黛在她拉长了苦瓜脸之前,别过头去不看她的可怜相。
她不死心,「国家兴亡……」
粉黛也接得很快,「我不是匹夫,我是女人,再说一次,不去。」再继续过著那种动刀动枪的日子,万一以後没人敢娶,害她嫁不出去怎么办?
「那……」息兰很委屈地拿出藏在袖中的烫手山芋,「这个该怎么办?」
「这东西你哪来的?」盯著那只由她父王授与的帅印半晌,粉黛终於闷闷地出声。
「王上刚刚把它推给我,叫我硬塞也要塞给你……」息兰可怜兮兮地吸著鼻子,两泡泪水还隐隐在眼眶裏打转。「倘若我没塞成,王上说他一定会在天朝大军攻来时,把我五花大绑的抬到最前线去插著,当第一个殉国的英烈。」
她不甘不愿地紧咬著牙,「槽老头子……」明明知道苦肉计对她最受用,还特地叫人来演给她看争取她的内疚感和同情心。
「殿下……」息兰又是一副掩袖泫然欲泣的模样。
粉黛无奈地仰天长叹,「寰王什么时候要攻打波盘陀?」美好的日子又要过去了,在出发之前,她说什么都要先去洗个香喷喷的澡,好留作日后的安慰和纪念。
「三日後。」息兰不明就裏的问著,不懂她干嘛突然问这个。
粉黛听了後,二话不说地翻身跃下床榻,在矮桌旁东翻西找了一会,然後费劲地从底下拖出一只大木箱,开箱後抽出数卷绘有军事地形图的羊皮卷,仔细研究到时该藏身在哪个地点较妥当。

息兰探首探脑地站在她身後,「你在做什么?」
「准备出门啊。」粉黛理所当然地回头赏她一记白眼,「就算要打,我也得在心裏有个谱吧?不先去探探他的实力,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当个亡国奴?」
「我马上就去准备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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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臭,又是这种臭气冲天的可怕怪味,她干嘛要来这种臭死人不偿命的地方受罪……呸呸,嘴裏还有两口不小心吃下的沙子……她就说她讨厌这种地方嘛。
「殿下,你就别再皱眉头了。」伏趴在沙丘後的息兰,在粉黛的小脸上又开始出现眉心打结的情况後,叹息连天地压下她的身子叫她认分点。
冒著极大风险偷偷跑来波盘陀战区观战的粉黛,此刻的心情真是忧郁到极点了,早在跟息兰跑来此地观战前的数日,那个她想探知底细的寰王竟不按牌理出牌,完全不按照探子所探来的日子攻打波盘陀,毫无预警地提前开战,在她赶到战场上时,雄狮大军已拿下了波盘陀无数座小城邦,让她失去了可以观看寰王攻打城邦战法的机会,仅仅只能来到波盘陀最後一座尚未被攻陷的国城,在这裏趴著研究那个害她错失良机的男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而这一趴,她就趴了两日,也让她一头雾水地足足看了两日,虽然她听说那个寰王打起仗来动作很快,但波盘陀的国力也不容小觑,雄狮大军顺畅如流水的攻势,在行进至波盘陀国城时,头一遭遇到了顽强的抵抗。
现在,她最在意的,并不是寰王何时能够攻陷波盘陀固若金汤的国城外墙,她担心的是,她在这裏看了两日,襄王的战术和攻略却什么也没看出来,总是在大军有所行动时猜测著,那个寰王做出这种战法指示的原因是什么,又为何要这么做,并且对那个不讲战事规矩的寰王很感头痛,因为她所想打听的实力,正因他这种捉摸不定的打法而让她连半点头绪也没有。
在沙尘的吹袭下,粉黛将覆面的纱巾更拉紧一点,一双水眸不停的在远处战火外,雄狮大军的中军营帐裏搜寻著。
她伸手推推息兰,「哪个人才是寰王?你到底是认清楚了没有?」
「据探子说,那个寰王上战场都会戴著一只面具,所以他的长相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咱们再找一找就可以在人群中认出他来。」息兰和她看的方向不同,目光直锁在准备攻城的前行军阵队裏。
「不是那边。」粉黛将她的脸勾回正确的方向,「身为主帅,他应该待在中军主帐裏负责指挥权宜。」
「不,听说他都是亲自领军打头阵。」息兰认真地向她否认,扬手指著已经兵临城下的前行军。
「打头阵?」嫌命太长啊?就算不怕死也不用这么不爱惜生命。
就在她们讨论的这个片刻,骤起的沙尘像道帘幕般地席卷而来,不但遮去了她们的视线,飕啸的风声也让她们听不清夹杂在风沙裏的声音,直到石落沙定,重新睁开眼观战的粉黛,猛地气息一窒。
糟了,转移战地。
粉黛在交战的两军人马朝这边奔来时,一手紧扯著呆愣的息兰赶紧撤离险地,但在她们身后的轰轰马蹄声,如紧密的惊雷逐渐靠近,令她在走避不及下,只好险中求生地照著记忆,先将息兰拖至寻常人不易发觉,波盘陀古时用来避战的壕沟边缘,再一把将息兰推下去闪避。
「躲好,千万别出来!」她的声音刚落,小小的身影马上就被卷入浓重的沙尘裏不复踪迹。
刺目割人的碎石沙砾令粉黛睁不开眼,在周遭净是重重的马蹄声和兵戎交错的响声裏,她怎么也没办法睁开眼逃出去,就在她认为这回恐怕得死在会噬人的沙场上时,她忽地感到身子一轻。
疾速驰来的野焰,在马背上侧下身,千钧一发地一掌捞起差点就被踩死在马蹄下的粉黛,并把她当成货物般地横放在马背上,而後手中缰绳一紧,策马掉头奔驰出交战的沙尘外。
被腹下飞驰的马儿震得头昏眼花的粉黛,还弄不清在风沙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马匹忽地一停,让无法集中视觉的她甫看清底下的黄沙,立刻又被人像拎小鸡般给拎了起来,在摇摇晃晃的马背上连坐都还没坐稳,一双不分力道轻重,也不分男女之别的大掌就落在她的身上,东拍拍她身上的沙尘、西拨拨她满身的碎石杂屑,更不客气地把她从头到脚都给摸过一遍。
「幸好,完整无缺。」将捞来的东西打理好後,野焰满意地把手中的东西调整好在马背上的位置,并很感谢自己的动作够快,能够及时在把它踩扁之前救它一命。
一双分别附在她的背後和双峰前盘据不动的大掌,令粉黛被震晕的神智速速回到她的躯壳裏,剧烈烧灼的红云,强烈袭上她的面颊,令她愤怒地抬起螓首。
野焰的双眼静止在怀中女人仰起来的小脸上。
好……好可爱。
好心果真是有好报的,看,老天是多么厚爱他呀,知道他看男人都已经看到腻了,所以特地送他这个养眼的小东西来稿赏他这些年来的辛劳。
虽然怀中的东西姿色并不能算是上等,以她脏污的外貌来看,充其量只能评为不错或是可爱而已,可是在战场上的这万绿丛中,她这鹤立鸡群的一点红,是多么的得来不易和珍贵。
他好奇地伸出手指轻戳她漾著两朵红晕的面颊,指尖随即传来水嫩水嫩的触感,他再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像朵小野花似的她,个头小小又软软嫩嫩的,在他怀中更是显得袖珍,香香甜甜的气息,淡淡地自她的身上传来直冲上他的鼻梢,令他看著看著,心坎上泛过一阵满足得不得了的幸福感。
本来满腹怒火已升至最高点就要爆炸的粉黛,首先是因他脸上所戴的怒彩假面而吓了一跳,但在他对她看得目不转睛,一对露出来的眼珠子直不隆咚地瞅著她瞧时,她忍不住怕伯地咽了咽口水。
他是怎么了?喂、喂……这很可怕耶,他……他两眼发直哪!
久久,野焰黑黝的双眸总算是动了动,紧贴在她胸前的大掌,也规规矩矩的撤开,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的动静後,颇感惋惜地驱散所有恋恋的心神。
「小花。」他将怀中的粉黛以大麾包拢,转首问向没待在本位急忙赶来的花间佐:「你不待在後方跑来前线做什么?」
匆匆停驹的花间佐靠在马上喘息,「军师叫我来问你,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他们在大後方当支援的备军全都等著他的号令呢,不来请示他怎么可以?
「怎么做?」他搔搔发,而後突地漾出一抹笑,「我叫你准备的东西备好了没?」
「备齐了,都已就定位。」
野焰随即下令,「好,叫前行军全都撤围,中军准备攻坚,由左右翼掩护。」
安栖在他怀中的粉黛霎时身子一僵,脑子裏的警钟急急拉起。
她小心地盯审著他脸上那具覆面的怒彩假面,这个只露出一双眼眸的男人,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能发号施令?他,该不会就是……
「中军攻坚?」收到野焰命令的花间佐,紧张地扯大了嗓门,「王爷,你又要亲自上阵?」他是没把他们吓死就缺乏乐趣吗?
在花间佐的问话裏,粉黛已得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同时竭力压下惊愕的抽气声,尽可能放松紧绷的身子不让他察觉她的异样。
野焰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怎么可以错过玩火的机会?」
「等等,这事你和军师商讨过了没?这么做未免太……」花间佐有千万个不同意。
「跟那家伙商讨?等他拿定好主意,这场仗我老早就打完了。」他哼了哼,烦躁地挥手打发他,「别跟我罗哩叭唆了,快传令下去。」
「但是……」犹要进谏言的花间佐,接下来的所有抗议声,全都卡在野焰两手扔过来的东西上。
「还有,这个东西帮我保管一下。」待会有得忙了,他可没空照料那个捡来的东西。
「这种东西你要交给我保管?」七手八脚地接好粉黛,花间佐才看清接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便不满地揽紧了一双眉。
被人扔得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粉黛,挣扎地在花间佐的怀裏坐稳後,磨牙霍霍地瞪向那个不把她当人看待的野焰。
太过分了!居然都把她当成个东西,一个用扔的,一个还一脸嫌弃的样子。
「乖乖待在这裏等我,记得不要乱跑,知道吗?」在准备前往阵前时,野焰又驾著马儿来到粉黛的面前,一手拍著她的头顶殷殷叮嘱。
啧,说得她好像个无行为能力人似的……满心被挑起的怒焰又飞快地被他给平息,她压抑地朝他颔首,在他策马离开後无力地翻著白眼。
就著逐渐西移的夕阳,莽莽无际的沙疆,像个妖娆魅惑的野性女子,正换上了红艳的纱裳尽情展现丰妍。
从将她紧包裹住的大麾边缘向外探看,粉黛察觉到迎面而来的风势似乎是变了,非但不再那么冰寒刺骨,反而还有种烘烧的燠热感,当她眯著双眼,试著在艳阳的余晖下分辨景物人事,映入她眼帘的一切,却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在沙场上、城楼边,她不但看见能在这不毛之地狂恣燎烧的熊熊烈焰,而在前线最靠近波盘陀的城墙上,她还看见……
一朵狂野的火焰。
粉黛并不能确定事情是怎么结束的,飘飘荡荡的火花,零碎地化为微小的火星,点点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光泽,直到野焰开启婆盘陀紧闭的城门,让中军进城接收降城後率先驾驹归来,她仍无法走出这幕似幻似真的情境。
「乖乖,有没有吓到你?」野焰自花间佐的手中将怔愣得无法回神的她接过来,关怀地以指抚著她的面颊。
吓到?她岂只是被吓到?她是被吓坏了!
在这超级不合时宜,天时、地利还有人统统都不合的情况下,这个叫野焰的男人,他先是叫上百名的兵士抬来一桶又一桶泛著焦味的桐油,将桐油倾倒在一条条掘好的渠道裏,让燃油一路直通波盘陀城下,并层层圈圈地紧环著整座大城,然後,他就大刺刺地放了把火。
原本她还在纳闷,在这种满地沙尘、碎霜、北风狂啸吹袭的情况下怎能用火攻,还有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用兵之时,在她眼前的战局,令她马上对他改观。
也不知是他施了什么法,还是连老天爷都站在他这一边,数百条宛如火龙的烈焰,居然就这么照著他的指示一路烧了过去,直窜上城墙,完全不受强劲凛冽的北风风势影响,也丝毫没被敌军在城墙上泼下的水花熄灭,然後趁著波盘陀大军被那把火晓乱了军心,他再派左右翼围堵住所有能出入的城门,意欲将他们全都困在城内烧之殆尽。
急著要灭火的波盘陀军士们,没空理会不知何时已推进至城门前的天朝中军,这时,野焰又下令中军持柱攻坚,左右翼也不再固守边门齐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厚重难侵的城门便在他们的面前应声而倒,而他,则一鼓作气的攻下波盘陀以铜墙铁壁著称的御敌国城。
望著远方波盘陀残留在天际的袅袅焚烟,粉黛不禁流下冷汗来。
老天,这种战术是谁授他的?万一他挥鞭攻向伏罗,有谁挡得住这整支雄狮大军?
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而她那双没有定根的眼眸,也止顿了很久没任何反应,这让野焰忍不住有些担心。或许,让她这么个弱女子来到沙场上是一大失策,可是,她怎么会被吓成这样呢?
恍然想起自己还戴著吓人的假面,他这才想到也许是吓著了她的原因还包括了他自己,於是他一手揭下覆面整日的假面,而後,他看见她的水眸开始缓缓游移。
落日刺目的霞彩让粉黛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在她调整好双目间的光影,深深看向他时,她的脑间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你……」野焰关怀地将脸庞压向她那张花容失色的小脸低问:「喂,你还好吧?」
怎……怎会有男人长成这副尊容?
粉黛一手按著急速激跳的胸坎,频频换息之际,忽然觉得脑中晃过一阵阵晕眩。
眼前的这个男人,据她方才的印象,分明就是个昂藏七尺,身手矫健的男子,照理说,他应该跟那些小鼻子小眼睛、丑丑脏脏,看起来全都长得一个样的中原人没啥子不同,要不然,他也该是因为生得丑陋吓人,所以才需要在脸上戴副遮丑的画具,可……可是……
他怎么可以配上一张闭月羞花,看了就让人口水直流的古典仕女脸!
真是、真是……
没天理啊……
瞧瞧他,身躯虽不若勇兵们一身夸张壮硕的硬肉,但也生得魁伟挺拔,偏偏那张很对她胃口的美女脸,硬是搭在他那有点不搭轧的身上。
哪,稍稍粗了点但浓淡适中的柳叶眉,一双中原特产种不完桃花的丹凤眼,浓密如扇的两帘眼睫就这么眨呀眨的,而贵气十足的鼻梁下,还搭了两片看起来很可口的薄唇,最最更可恶的是,在沙场上冲锋陷阵跑来跑去的他,这张脸皮不是应该像风乾橘子皮皱巴巴的才对吗?但他面具底下的皮肤却白净得像个斯文书生,让她看了好想偷亲一口,这张脸……
这张会引起女怨的脸蛋,要是配给她的话那该有多好啊!人家她的名字叫粉黛耶,听听,粉黛,这种美女名就应该要配上这种有本钱去当祸水的脸蛋才对嘛,害她直有股冲动,好想伸出手……不行,用力扒也扒不下来的,她不是夜夜磨刀的剥皮大魔女,她是个好性情、非常温柔又可人的伏罗公主,她不可以做出这种事来。虽然,她很羡慕、很想吐血,更自惭得很想去抡墙,但,她还是要说句——
浪费,太浪费,这实在是很糟蹋那张配错人的美女脸!
世上叫男人的这种生物何其多,可她怎偏偏遇上了这尊违反定理、完全不符合女娲造人惯例的大特例?呜呜……坏男人,没事长得那么美做什么?打击人家的自尊心嘛。
「王爷。」花间佐清清嗓子,试著很客观地说出他所观察的结果,「很显然的,她被刺激到了。」他完全能够体会那个两眼呆滞的女人,她此刻心裏正在想些什么。
野焰冷冷瞥他一眼,「我也看到你的偷笑又露出来了。」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克制了……」花间佐在控制不住脸部抽搐的肌肉後,终於忍俊不住地转过身去,用力放声朝天狂笑。
野焰只是抬起一脚,不疾不徐地把那个敢笑他的人给喘下马背去消音。
「别呆了。」在粉黛瞧著瞧著又呆回天外天去前,野焰捉住她的两肩直摇晃,「回魂,快回魂。」
「回来了、回来了……」被摇得头昏脑胀的粉黛,赶忙出声阻止他把她全身的骨头都摇散。
他眯细了眼探头低问:「你是打哪来的?」
「我……」粉黛的脑袋马上恢复运转,「我住在邻国。」
「那你怎么会在这裏?」普通的小老百姓会没事跑来战场上?
她吸吸俏鼻,刻意把谎言说得断断续续的,「近来西戎战火连连,我本来是打算要到波盘陀依亲,没想到这裏正值两国交战,人家、人家……」
「好好,我明白了。」野焰满腹的疑心,马上被她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的眼泪打散,「你要到波盘陀投靠亲戚是吧?那找到了人没?」
粉黛愈演愈像,愈说也愈幽咽,「城内的人都逃散走失了,现在、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裏……」
他锁紧眉心,「坏了。」都因他攻打波盘陀的关系,害得这流落天涯的小东西无亲可依了。
看著他满脸同情和内疚的模样,本来还不知该如何脱身的粉黛,心底忽地窜过条一石二鸟的好计。
只要她能跟著这个男人走,和他一起回到天朝大营内,那她还愁不知该怎么对付他的雄狮大军吗?而她更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和机会,去弄清楚他那不知是谁授的战术,说不定,她可以在他攻向伏罗国之前,带著满满的敌军情报回家。
野焰很为难地皱著眉,「除了波盘陀之外,你有别的地方可去吗?」糟糕,她无处可去,而把孤弱的她扔在这裏又太不人道,这下该怎么办?
「没有……」粉黛的小脸上淌下了两串晶泪。
「慢慢慢……」愈看愈觉得苗头不对的花间佐,急忙赶在大错铸成之前大叫,「给我慢著!」他那个改都改不掉的护弱主义又冒出来了吗?
粉黛满心疑惑地回过头来,不解地盯著脸色苍白的花间佐,而野焰只是皮皮地对他露出一笑。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花间佐说得非常坚决,并在野焰开口前先堵住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野焰讨好地朝他挤挤眉,「好啦,通融一下嘛。」
「想都不要想!」花间佐抵死不从,「你不能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带回去,这事若被军师知道的话,军师在砍了你之後,他第二个就会来砍我!」
那个……他们天朝的人,说话都是这么怪的吗?
粉黛百思不解地杵著下颔沉思,堂堂雄狮大军的元帅,他得去忌讳一个军师?区区一介军师,官位再高也不过是官拜侍郎或郎中令罢了,身为王爷和一军统帅的他有什么好怕的?为什么在他们的口中,真正统领雄狮大军的人,听起来好像应该是那个军师才对?
野焰附和地点头沉吟,「嗯……沧浪是可能会在气爆了後赏我一顿排头。」
「知道就好,在哪捡的就快点把她摆回原位去!」巴不得他快点改变心意的花间佐,连忙想将他手中的粉黛抢过来丢弃。
野焰悍卫地将她给搂得死紧,「不行,你看她那么柔弱需要人来保护,我怎么可以把她孤零零的放在这裏自生自灭?你是想让我於心不安吗?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柔弱?需要人保护?那个东西在哪裏?她怎么都没看到?
打量了四周半晌,粉黛狐疑地回过眸盯著野焰脸上纯挚乾净的笑意。这男人说的该不会就是她吧?对喔,东西,她都忘了她现在只是个东西。
「对呀,我好可怜喔……」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被这两个男人扔掉的粉黛,马上识相地摆出一副可怜委屈的弱小模样,抽抽噎噎地俯在野焰的胸前啜泣。
「不哭不哭,我疼你。」野焰立刻放软了声调,舍不地轻轻拍抚著她安慰。
花间佐头痛地捉著发大叫:「你不要又来了!
「小花。」见怀中娇弱的东西哭得梨花一枝泪带雨後,野焰深吸了一口气,抬首慎重地朝花间佐轻唤。
「嗯?」
但他接下来的话可就一点也不温柔了,「我要把这个极度需要有人来保护的东西带回去,你再罗唆一句,我会把你那顶军盔给塞进你的嘴裏。」
花间佐差点跳脚,「王爷!」
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的成分,缓缓在粉黛的胸臆间漫开了来。
看他们两个一时之间恐怕还吵不完,她乾脆在花间佐下一波的抗议声传进她耳底前,乖乖窝在野焰怀裏闭上眼装睡,等著由他多管闲事的把她给带回去。
虽然,她还弄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混进天朝大营裏打探敌情,又能够这样倚靠著一个貌美如花又可爱得紧的男人,却是她生平头一遭的特殊经验,最重要的是,这个大美女……不,这个寰王野焰,他闻起来……
一点也不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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