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四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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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文最是心细,一眼即已看出那个带队的,留有五绺短须,脑袋半秃,笑起来特别阴险的中年汉子,正是左护法手下四煞之一的吕变铁。几天前,他们就是栽在吕变铁的手下,没想到今天,他又前来生事,而且似乎有备而来。
刘子文不禁神情抽紧,道了声:“大家小心。”虽仍受伤,亦自暗暗运功戒备。
吕变铁倒是表现得一副落落大方的神情,慢步走来,邪邪一笑,道:“又是三位在惹事,你们难道目无帮规吗?帮主明明规定不准比斗,你们仍要抗命,还在生死台之上耀武扬威,实在说不过去吧?”敢情他挑畔还说成扛着有帮主的谕命,让人听来甚不舒服。
刘子文冷声道:“谁在比斗了,我们是在练功!”
魏千钧猛点头,道:“不错,我们在练功,干你何事?”
吕变铁邪邪一笑,道:“练功,在右护法府不练,跑到生死台来练?少装蒜了,大家都知道上了生死台,除了决斗,没有任何借口,你们还是乖乖跟我走,有话跟左护法说去。”
吴泰安冷笑道:“我看还是你跟我们走,有话跟右护法说去。”
这话引来吕变铁的不满,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上次让你们走脱,这次看你们逃到哪里,还不束手,难道要我们动手不成?”仗着有数十名手下,有恃无恐,态度是狂妄嚣张已极。
魏千钧按捺不住怒火,厉声道:“待会儿且看看逃跑的人是谁!”阔剑一抖,暗示吴泰安照顾刘子文,自己已准备大打出手。
吕变铁见状,冷笑道:“敢情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兄弟们上。像前天一样,谁能把他们撂倒,重重有赏。”手一挥,那群狐党仗着人多,已自蜂涌攻来。
魏千钧、吴泰安已出剑相迎。就连受伤的刘子文,照样抽出利剑抗敌。
李致轩不由得愣在那里。他万万没想到同是永乐帮下,竟会如此水火不容?现在两军已打起来了,自己夹在中间,如果置身事外,未免成了骑墙派,若帮某一边,必定得罪另一边,这该如何是好?眼看敌军凶残攻来,复见吕变铁可恶的嘴脸,又见刘子文等人落入了困境,侠义之心使他冲动大喝:“秃头的,你敢倚多胜少,有胆量就和我们单打独斗!”重剑一挥,猛地冲向人群,准备开战。
那吕变铁忽闻喝叫,两眼直瞪,怒道:“小鬼你敢骂我秃头?简直无法无天了,来人,连他也一同撂倒!”
李致轩斥道:“你才无法无天,秃头的,看我连你的眉毛也剃了,让你变成卤蛋!”
吕变铁更是嗔怒,吼道:“反了,反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好,你别走,看我亲自收拾你!”利剑猛抽,顾不得掠阵隔岸观火,已猛地欺身过来,准备生擒小鬼头。
李致轩哈哈大笑,道:“就怕你待会被我吓得屁滚尿流!”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进行乱军的大战,忽有一股雄霸天下的气概,突然间无锋剑一抖,猛冲阵区,重剑猛挥,竟然幻化成了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轰地一冲,锵锵锵连着斩断数把利剑。他复又把重剑当扇子,左扇右扇,硬将左右敌军扫得东倒西歪。他猛地再冲,已自冲到吕变铁前不及七尺距离的地方。
吕变铁还以为是在做梦,哪会想过这少年能在人群中急速掠至,一冲数丈,冲了过来?来不及多想,对方已欺近身前。
李致轩猛喝道:“恶人还敢挡道否?”喝声方落,无锋剑直若江河泄堤般冲砍过去。
吕变铁情急之下,举剑封来,锵锵数响,利剑竟然被击飞脱手,吓得他脸色变青,大惊大骇,便即想运功出掌抵挡,同时开溜。
李致轩哪容得他走脱,一招“力劈华山”,猛砍对方掌力,重剑泰山压顶般砍将下去。
吕变铁竟然闪躲不及,惊骇中已全身僵硬,颤道一声:“完了。”
李致轩猛挥重剑之时,忽见秃头,这才想到方才欲剔他眉毛之说,猛地剑锋一拍,切向他左边眉毛,刷地一响,眉掉毛飞。他尚待大笑,岂知对方人马亦非庸手,立即围来七八名之多,迫得他落地打滚,猛使一招“夜战八方”,剑身一旋,不仅挡去了八面刺来的利剑,还直若炸药开花,轰得那七八个敌人散乱跌撞,其中的几个已栽倒在地。
他运力蹿起,逢人即砍,并厉吼道:“挡我者死!”重剑过处,只见五柄利剑飞掠而起,再一扫劈,复见三数人弹丸般撞退,眼睛未眨一下,竟然将十数名大汉杀得溃不成军。

如此狠猛拼杀,早吓得敌人胆颤心惊。那吕变铁硬被手下口吐的鲜血喷中,吓得他浑身抽搐,直以为落入了阎罗殿,哪还有心再战,已自没命价往后跌退,连那“快逃快逃”四字也喊得结结巴巴的。
李致轩一战威风,直感自己马去然上身一般,暗暗生笑。忽见刘子文陷入苦战,顾不得再追杀吕变铁,猛地一招“千山落叶”便将重剑飞出,奇准无比地撞中一名敌人后背,击得那人尖厉骇叫,声震耳膜。刘子文补上一剑,那人终于死在刘子文剑下。
刘子文感恩的瞧了李致轩一眼,兀自再迎战其他敌人。
李致轩复掠接重剑在手,猛又杀向另一群触目惊心的敌人。那无锋剑过处,哀叫连连,残军败将已然胆丧心裂,无心再战,便即四处落荒而逃。
魏千钧见状,更自大吼道:“吕秃子,有胆别逃,吃我一剑!”猛欲追吕变铁。然吕变铁已被鲜血喷得满身血红,认之不出,不知该追何人,又再吼叫道:“怎么不见了?吕秃子,快给我滚出来。”随即转头望向李致轩,语气激动地道:“好!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刘子文也对李致轩笑道:“你救过我的命,我也非常愿意跟你同生共死!”
吴泰安道:“不错,今天你救了咱们三人,也救了‘六十四骑’威名,咱们滴血为盟!”说完,一剑刺剖自己的手指,鲜血已现。没碗,只好任其沾在利剑上。
刘子文和魏千钧亦割血滴剑。
李致轩见状,笑道:“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我们是荆山四结义。要流血,自己的才珍贵!”当下也划指滴血。
四人的血迹混为一体,从剑尖顺势滴入各人嘴巴,共同起誓道:“今生今世同生共死,绝不出卖友人。”重誓立完,四人把臂大笑。
魏千钧大叫:“酒酒酒,今天要喝个酩酊大醉。”可惜生死台只有血,并没有酒。
于是,刘子文建议把尸体埋了,再回右护法府庆祝。四人遂合力挖洞埋尸,并把敌军的兵刃拾起,算算竟有二十三件之多,这可算是大功了。四人各抓几把,血衣也不必再换去,以表示战况激烈,然后往城区行去。
方近城区,逢人便喝笑已把唐彻手下数十名勇士打得落荒而逃,而且还强调只有四人,若严格地把受伤的刘子文减去,那可就只有区区三人了。霎时间消息传开,靠向岳斌一方的,莫不怕案叫好。这一战,简直让“六十四骑”出尽了风头。
四人很快回到右护法府中,一时间欢声大作,里头早就备妥酒菜,准备庆功。欢声雷动之中,李致轩已然沉醉于英雄梦中,心想:“他日回到神亭岭,也好向马大哥夸耀一番。”
一群人酒过数巡,岳斌方始现身,大喝一声道:“少得意忘形!”
众人惊愕瞧来,哪敢再放狂,一时间又变得鸦雀无声。
李致轩立显窘困,似乎岳斌不太喜欢今日的战果。
岳斌冷目瞄向众人,最后落在李致轩身上,似是赞许,又似是责怪,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别忘了,帮主特别交代过,不准帮中弟兄私自比斗,你们偏要斗,还伤了那么多人,叫我如何向帮主交代?你们还好意思大呼小叫?”
李致轩为之脸红,低下头,舌头猛伸。其他人倒是镇定如初,没有任何表情。
岳斌再次审视众人一眼,冷声道:“先别得意忘形,为了你们,我还得到帮主那里挨骂,喝酒解解愁可以,但别给我叫翻天了。真是!”说完,暗露笑意,径自负手出门去了。他刚出门不久,“六十四骑”突地哗然一声,又自疯狂敬酒庆祝,全然不把他的警告当回事。
李致轩不知细里,纳闷不解。
刘子文见状,说道:“兄弟,别害怕,你打败侍卫队,二爷比谁都高兴,只是碍于帮主之命,不得不斥责我们几句罢了,若真要处罚,哪还容得我们敬酒?说什么可以以酒浇愁,全是借口。你看,他现在不是到帮主那儿,替我们扛下内斗之罪了吗?”
吴泰安笑道:“没错,只要能打败侍卫队,连帮主都高兴,你就放心吧!”
李致轩回想昨午,永乐三英战败,被岳斌骂得狗血淋头,和现在可说是天壤之别。
这似乎是李致轩生来最得意的一天。他原本对岳斌和永乐帮印象都不太好,直至现在,才微微改观。且不论其他人,就岳斌那甘愿为属下担责的气概,以及那永乐三英豪迈可爱的性格,已令他感觉此行不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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