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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孔明,刚才被郭嘉一打岔,我都忘了问你,究竟刘篌的打算是什么?”项逸转念想起了之前没有解答的问题,向着孔明问道。
“刘篌的打算么?”孔明淡淡笑了笑:“当然……是在这里把我们与曹操一并歼灭啊!”
“当然是歼灭了!”元直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道:“问题是,他打算用什么方法歼灭我们的部队,同时又将吕布军的实力削弱到不至于影响刘备势力的地步!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啊!”
“项逸,把这一战的布局谋划,全权交给我,可以么?”
孔明没有回答元直的质问,反倒是微笑着向项逸提出了自己掌管全局的要求。
“行,没有问题。”没有任何犹豫与考虑,孔明的话音刚落,项逸便马上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哦?那么相信我?”孔明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来:“你不怕……我的推算有误,一着错而满盘输,把我们大家的性命一起葬送在这里?”
“如果真是那样,我也认了。”项逸干脆地朗然大笑:“若是连你都算错了,连你都不是刘篌的对手,那么我们即便是在这里活下来了,日后也不会有机会战胜刘备,不如干脆点死在这里好了,不是么?不管他究竟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我都相信,你是这个世上最出色的智者!”
“怎么我从话里听见了一丝赌徒的味道呢?”孔明也昂首大笑了起来。
“放心吧,项逸,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元直,你呢?”
孔明清澈的眼睛转向了元直,一霎不霎地望着这个同样自小一起成长的兄弟,轻声道:“你,相信我么?”
元直的脸,如同严冬封冻的湖水般冰寒,目光迎着孔明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几乎像是要将孔明一口吞下一般。
半晌,元直突然笑了,如同春风吹过了解冻的湖水,泛起丝丝涟漪。
“虽然总是不服气,但是你说的话,可是从来没有错过一丝的啊!不信你,还能信谁呢?难道信项逸那个大傻瓜么!让我看看吧,孔明。我真的很想看到……刘篌那个死鬼发现自己的谋划被识破反制,气急败坏的样子啊!”
元直伸出的右手,重重拍在了孔明的肩膀之上,大拇指高高翘起,笔直地指向了上方。
“谢谢你,元直。”
孔明伸出手,按在了肩头元直的手上。自那里传来的,是兄弟之间最高的托付与信任。
“庞德。”
转过了身来,孔明以他那充满了自信的声音开始了发号施令。第一个,便是统领自极西之地,大秦带回的五千异族步兵的庞德。
“在!”
好奇地望着面前这眉宇间尚带着些许稚嫩的俊美少年,庞德大声答应道。他也很想知道,对方定下的究竟是怎样的计策,而孔明所布置的反制之法又是什么。
“带着你的五千重步兵,向长安南门进发。抵达之后,就地驻防。吕布军的铁骑,会自那里出城。你的任务,是牢牢挡住铁骑的脚步,绝不能放他们向东抵达曹操军的阵地。”
“铁骑?”庞德的眼神顿时被燃烧着的狂热所充满:“终于能有机会与他们一战了!放心吧,只要我的麾下还有一个人站着,就一定会牢牢钉死铁骑!”说完,扬起身后的披风,大踏步走出了大帐。
“阎行!”
没有开口说话,但阎行已经缓缓自倚靠着的立柱上挺直了身子,将目光投向孔明。
“城内的东南角,应该会堆放着大量的引火物。给你的任务,是潜入城中,找到负责引燃的吕布军士兵,绝不能让长安被点燃。”
“引火物?”
除了接受命令的阎行之外,所有人都悚然动容。今天的风向,的确是东南风。听孔明的意思,难道……刘篌竟然要在长安城内纵火,将这座大汉旧都焚成一片白地?
点了点头,阎行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身形一晃,已经自原地消失。
“孔明,刘篌他……不可能那么丧心病狂吧?毕竟长安可是大汉的西京啊!以他的‘那个’身份,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一旦长安被点燃,吕布军的部队也不可能逃掉吧?”元直第一个惊讶地叫了起来。
摆摆手,孔明示意元直暂时不要发问,目光移向了韦开:“以目前城墙上的兵力来估计,要攻下西面的城墙需要多久?”
韦开神色一凛,但没有开口多问,只是低下头在心中飞快地计算了一下,便抬头肯定地答道:“如果没有继续增援的话,一刻足矣。”
“那么,如果在攻下了城墙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自城中赶往东门的方向,并且在抵达后能够立刻投入战斗,需要多久?”
“呃?”韦开被孔明的问题弄得有些迷惑不解,但还是在慎重地考虑一番之后,沉声答道:“如果城内完全不会发生战斗的话,部队可以彻底打散,利用一切大道小巷,不计后果地全速通过。虽然在指挥上有些麻烦,但这样可以将时间压缩到尽可能短。连同攻城的时间也算上,四分之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四分之一个时辰么?似乎是长了点呢……”孔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随即又马上舒展开来:“算了,应该也够用了。现在,先去让士兵准备吧。我要确保在我的命令下达的同时,所有部队都要马上行动起来。”
“遵命!”大战在即,韦开兴奋得双颊有些绯红,激动地双手抱拳向着孔明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大帐。
孔明吩咐完韦开,笑咪咪地望着一旁已经坐立不安的马超:“孟起,等急了?”
“呃……还好,还好,嘿嘿……”马超俊脸一红,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韦开给我的时间,恐怕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不过对我来说,可能还不够。”孔明微笑道:“所以,你和雷骑必须为我争取到一些时间。在韦开攻下西面城墙的同时,你要带领雷骑第一时间进入城门,按照我刚才对韦开交代的同样方式,直接向东门挺进。如果你抵达得足够快的话,吕布军的大军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出城。你的目标,是衔尾进行强攻,让吕布军的后队陷入混乱,拖延到我们的主力部队在城东完成重新集结为止。”
“什么?只是牵制么?”马超顿时由原来的满心期盼变作了垂头丧气,没精打采地嘟囔着:“庞德可都要去跟铁骑战斗了,我本来还以为,我还有机会再跟陷阵营打一场呢……”
“陷阵营么?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吧。”孔明望着马超郁闷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他们,是曹操军要面对的对手了啊!”
待马超也耷拉着脑袋离开之后,帐中便只剩下了项逸三人,与一脸兴奋的小美女马云鹭,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孔明,满是期盼的目光。
岂料,孔明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目光一般,将头转向了项逸与元直的方向:“现在,恐怕曹操军已经开始攻城了吧。”
“喂!等等!”看见自己像是被完全无视了的样子,马云鹭不禁急得叫了起来:“孔明,你是不是忘了……忘了什么任务没有分配的?”
“呃?是么?嗯,谢谢你的提醒,让我再想想。”孔明马上煞有其事地低下了脑袋,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地盘算了起来:“阻挡铁骑的侧面突袭……对吕布军进行背后袭击……阻止刘篌焚城的计划……没有了啊,任务都分配光了。”
“啊!怎……怎么会这样的?”马云鹭顿时一脸失望,连小脸两侧的耳朵都好像有点耷拉下来:“你你你……你再想一想!真的……真的没有别的事要做了?”
“啊!”孔明猛然一拍脑袋,把身前的马云鹭都吓得猛然一个激灵:“对了对了,我竟然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完蛋了,完蛋了!我怎么会那么疏忽大意!”
“真的?”马云鹭顿时喜出望外,一下蹿到了孔明身前,咬着下唇期盼地望着孔明:“是什么是什么?真的很重要么?”
“很重要,也很困难!”孔明一脸严肃地重重点着头,但却又马上苦着脸摇起了脑袋:“不过……这个任务只怕是没有人能做好了吧?现在我手头,似乎已经没有别的人可以用了啊……难道,还要拜托给上次那个家伙?喂,项逸。”
孔明冲着一旁的项逸扬了扬下巴:“上次是交给周仓的吧?不过他好像办事很不利索的样子,我很是不放心呢。你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别的人选么?”
“没错啊,不过那家伙的确是叫人不放心呢,也不知道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会不会办砸了。”项逸也是皱着眉头,摇着脑袋,做出了一脸无奈状。
“周仓?就是项逸大哥从山里带回来的那个傻大个?空有一身力气,半点武艺也不会,我本来还以为他很厉害,结果一比试,居然被我揍得鼻青脸肿。切~什么事情交给他能办好?要我说啊,交给他,还不如交给本小姐呢~”
听见周仓的名字,马云鹭顿时一脸不屑的样子,嘟着小嘴,半闭着眼睛,蹙着眉头,伸出一只嫩生生的小手在空中挥个不停。
“呃?交给你?”孔明像是刚发现自己面前还站着一个人一样,一脸古怪地仔细地上下打量着马云鹭,直到看得小美女的脸都有些羞红,这才故意叹了口气:“不行啊……这个任务太艰巨,我只怕你做不好呢。甚至……别说做了,说不定你光是听见内容,就要马上打退堂鼓了吧。与其这样,那还不如不说好了。交给周仓的话,虽然有可能搞砸,但是至少他可绝对不会害怕的。”
“谁谁谁谁……谁会害怕了!”
面对孔明如此歪曲事实的造谣污蔑,马云鹭方才还有些羞红的脸此刻已经气得刷白,连讲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孔明,你平时那么好那么和气的人,今天怎么讲话像臭元直一样了!我我我我……我堂堂马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临阵退缩!不管是什么任务,说出来我一定做得到!别说害怕,就是稍微答应得迟了一点,我就不是西凉马家的女儿!”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把这个任务交到你的肩头了。一定,一定要完成它,知道么?”
“放心放心啦!马家的大小姐应承下来的事情,怎么可能做不到呢?虽然我年纪还小,但是跟哥哥比起来,武艺也相差不了多少啦~就算是我的命丢了,也要完成任务的哦!快说吧,究竟是做什么?去跟张辽打,还是高顺打?就算是吕布本人也没有关系的咧~”马超走了没多久,马云鹭此前那一声不吭,安安静静低着脑袋听众人谈话的乖巧样子便飞快的消失,重新变成了当年三人第一次见到时,那个傲娇的大小姐。平日里总是被兄长管着的马云鹭,也只有在马超不在的时候才敢这样得意地说话了。
孔明的脸上,出现了平日里只能在元直的脸上看见的坏笑。
“寸步不离地保护好元直,绝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一丝伤害,能做到么?”
“嘻嘻嘻,什么呀,原来就是这样的小事而已,对我这马家的大小姐来说也太简……单了……呃?什么??!!等等!!”
马云鹭刚还一脸得意地昂着小脑袋笑着,现下却像是被老鼠啃了一口脚趾头一样,一张娇俏的小脸蛋苦成了一片:“孔……孔明……”
“堂堂马家的大小姐……说出的话就一定做不到……临阵退缩的话就不是马家的女儿……”
孔明此刻竟然已经背过了身去,目光悠然自得地游走在大帐的各个角落,背着双手,在口中轻轻念叨着什么,音量不大,但却足以让马云鹭听得清楚。
“你……你……你……”马云鹭紧紧咬着银牙,冲着孔明的后脑勺张了半天嘴,却始终没有开得了那个口,最后终于一扭头,狠狠地瞪着元直,像是一只被惹怒了的小豹子一样,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又是一脚重重踹在了元直的小腿迎面骨上。
“孔明才不是会这样玩心眼的坏人,肯定……肯定是你指使的!”
一转身,带着一袭香风,马云鹭怒气冲冲地奔出了大帐,只留下一只名为元直的生物抱着小腿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打滚。
“喂,孔明……这种事情,事先你怎么没跟我知会一声就自作主张了啊?哎哟……嘶……真狠哪这一脚。对了,还有,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一切我根本事先不知情啊!”

“很疼吧,元直?”
孔明蹲下了身子,笑嘻嘻地看着地上正撩起裤腿,冲着小腿上的青紫不停吹气的元直:“事先没有告诉你呢,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咱们多年兄弟,能帮的当然要帮你一把啦!你看,刚才我在说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反对么?可见你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嘛,对不对?连项逸刚才都自觉地配合我了,你要说是没看出来,谁信呐?既然你没有阻拦,那不就是默认了咯?”
“然后呢……”孔明一把揽住了元直的肩膀,亲热无比的样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刚才威胁我来着呢!既然你那么在乎你的云鹭妹妹,那被她踢上一脚就不该喊疼的嘛!哼哼,没过多久,就已经忘记了么?谁是小爷呀?徐小爷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呀?嗯?亲爱的元直同学?”
地上正哀叹着自己小腿的元直,和一旁旁观的项逸,齐刷刷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面带温和笑容,亲切地望着元直小腿上青紫的孔明,此刻已经变成了恶魔一样的存在。一恍惚间,两人似乎感觉自己回到了年幼时,在水镜先生那里一同读书的时光。
那时,孔明不是如今的这个面上始终挂着温和笑意,喜欢自己品茶,喜欢把玩手中洁白羽扇的俊美少年,而是永远都一副天真可爱纯真无暇的面孔,但你却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着了他的道,被戏弄得死去活来的那个天才儿童。
项逸的心声:“天,难道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当年那个狡诈阴险一肚子坏水的孔明依然没有消失么?”
元直的心声:“5555,老师,老师你在哪里?孔明又欺负我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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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总攻?”
大帐内只剩下了三人之后,孔明才一五一十地道出了他判断出的刘篌的计划。项逸和元直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刘篌会布置出这样疯狂的计划。
在城墙之上布置仅仅勉强足够防御的兵力,引诱曹操主动攻击。当然,曹操的目的并不是城墙,而是在他预计中会出城突击攻城部队的铁骑。但当意料之中的铁骑并没有出现时,曹操显然会开始对城内吕布军的真实目的产生怀疑。
综合吕布军目前所表现出的动向,曹操最后的判断一定会指向一个结果——吕布军是在用防守薄弱的城墙来吸引自己的兵力,将它们一点一点地蚕食。如果攻城部队没有后续,那便放任他们登上城墙,再向城墙上投入更多的兵力加以围歼。而如果自己见猎心喜,在攻城部队登城之后,便打算一鼓作气向城墙上增添兵力,自城门中汹涌而出的铁骑将会席卷而来,吞噬一切面前的对手。
而这,正是刘篌想要让曹操以为的“真相”。
当曹操认定了吕布军的战略意图是对自己的部队进行引诱与歼灭之后,下一步的行动必然是转进攻为防御,企图依靠围困来使吕布军陷入困境。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攻城的时刻,吕布军的全军,除了城墙上那稀稀落落的一点人马,已经集结在了长安的东门之内,准备着对曹操以雷霆之势发起致命的打击。
各自有着不得不尽快解决吕布的理由,曹操与项逸双方事实上都是在兵力并不占绝对优势的情势下发起了联合进攻。曹操,项逸的兵力合计七万余人,对上城内的五万吕布军,倚之攻城并不占优势。野战却是足以胜之,但……其中的任何一方,都不足以单独面对吕布军。更何况在之前的试探性进攻中,曹操因为自己的犹豫而砸掉了五千步兵。
不得不承认,曹操与项逸双方虽然联合了起来对吕布发起了进攻,但却是貌合神离,各自打着自己的主意,并非铁板一块。而刘篌的目的,就是抓住面前两支部队在协同上的漏洞,利用时间差一举歼灭其中一方。
而实力范围正处于刘备南方的曹操,对于刘篌来说显然是优先的选择。
曹操项逸,一东一西对长安城形成了犄角之势。若是一方遭到袭击,另一方势必要绕过城墙,走上一个大圈才能形成救援。算上发出求援信使的时间,项逸部队调动的时间,即便不能全歼曹操军,但仅仅是打残却应该是足够了。
不过,刘篌还是留了一手防备。残余的六千铁骑,并不会与大部队一起由东门突出,而是取道南门。
一则,长安就是再大,城门也不可能在一瞬间让所有部队统统通过,自南门分流一部分,有利于部队出城的速度。
二则,当项逸的援军开往东门救援的时候,将会惊恐地发现自自己的侧翼出现的恐怖铁骑。行军状态下的步兵队伍遭到蓄势待发的重骑兵自侧翼突击,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即便是傻瓜也能用脚指头想到。
三则,若是项逸军没有救援,这支铁骑的任务便自动变更为对曹操军的侧后进行迂回。在曹操军的全部心神都投注在面前的吕布军身上之时,自侧方奔袭而出的铁骑将会彻底摧毁他们的阵型。
而等到曹操军被彻底解决之后,已经腾出了手的吕布军大可以转过头来,面对急匆匆赶来救援的项逸军。但到了那个时候,因曹操军的覆败而斗志被夺的项逸军,与因大胜而士气大振的吕布军,胜负的天平将会倾斜向哪一方,将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的确是……恐怖的计策啊……”项逸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感叹:“如果一切按照刘篌的谋划执行的话,或许我们今天真的会全部死在这里吧……”
这一计,几乎可以称为利用人性中的多疑与惯性思维的完美典范。如果不是孔明,只怕无论曹操还是项逸,都将被城内的那个一袭青衫,相貌瑰丽如女子的家伙玩弄于股掌之上吧。
元直也在心里暗暗叹息与后怕。汉初三杰之一,大汉留候张良,楚汉秦末最超卓的智者,果然是如此恐怖的存在。以往在先生讲史时听见的那些事例,自己想来总是不以为然,甚至有时还会有“若是换了我,也一样能做得到”的想法。但当今天真正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谋战对手时,才能够发现自己与之的差距。
但……即便是如此的计策,竟然还是被孔明所看破。这令元直难以自已地在心中哀叹个不停。
孔明啊孔明……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变态家伙啊!!
“对了,孔明,你还有一点没有解释呢。如果按照刘篌这样的计划来看,那么他的目标应该是确保消灭我们双方全军才是。但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又怎么保证将吕布军的兵力也削减到他想要的程度呢?”感慨过后,元直敏锐地提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吕布的对手,可不一定只有我们呢。”孔明此刻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的恬淡表情,伸出手向着南面指了一指,然后划了一个大圈,绕向了北方。
“如何?明白了么?”
在孔明手指划动的那一刻,元直的身体便同时随之一颤,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飞出来一般:“对……对啊!他的计划竟然是这样!混蛋!我之前竟然没有想到这样的可能!干啊!这么说的话,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喂喂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项逸不爽地蹬了正发颠一般痛骂自己之前疏忽的元直两下:“孔明故弄玄虚也就罢了,你现在明白了,还不赶快给我说出来?”
元直重重喘了两口气,抬起头来冲着项逸翻了翻白眼,似乎是很不爽的样子:“白痴,孔明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你居然啊还想不到?真不知道我们三个人都是先生的学生,差距怎么会那么大,两个天才和一个白痴一起生活可真是令人无奈啊……”
看见项逸抹起了袖子,似乎要动手的样子,元直连忙摆着双手,嬉皮笑脸地作投降状:“喂喂,别动不动就使用暴力啊。说给你听就是了嘛!其实,我们之前都被刘篌指挥吕布军对潼关的猛攻闭塞了思路。其实……只要是消耗了吕布军的兵力,准确说,是战斗力低下的兵力,无论和什么对手作战都可以达成这个目标。所以……刘篌在击败我们之后,目标应该是——散关!”
“散关?”项逸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他要去我们刚打下来的汉中?”
“真是不折不扣的白痴啊……”元直仰面向天哀叫了起来:“你居然还没有想明白?算了……那小爷我只好受累一点,给你掰开揉碎了讲清楚好了。刘篌最终的目的地,的确是河北没错,但去河北可不是只有一条路啊。击败我们之后,吕布军便放弃长安,直接向着汉中出发。然后,他可以绕上一个大圈,在中原肆意闯荡。荆州刘表,淮南袁术,徐州陶谦,江东孙坚……可以选择的对手可是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流寇?”项逸皱着眉头,终于弄懂了孔明与元直的意思:“不过以我们与吕布军的兵力来看,即便他能够打赢这一战,损失也不会小吧?要再与这些势力交战,而且还是在没有根据地,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这太不现实了吧?”
“绝对现实!”元直斩钉截铁地道:“刘篌根本不需要去攻城掠地,他的目的只是消耗兵力而已。所以……他的作战方式就很简单了——破坏,并且就地补给。一支部队流窜在自己的领土上烧杀抢掠,尽管领军的是吕布,天下至强的吕布,但这支部队没有根据地,没有兵员补充,你觉得那些势力有可能会安坐在城池之中么?绝对不会!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吕布军赶尽杀绝!”
“但是从吕布军的角度来看,它最强的两支部队,陷阵营和铁骑,都拥有超卓的机动性。在作战时,刘篌也一定会尽量保证他们的存活,而将伤亡控制在普通的步兵部队头上。所以……吕布军的损失越多,机动性便会越好,越不容易被对手逮住。甚至到后来,应该是刘篌主动给出作战的机会给他们吧。况且,具体的路线取决于今天的这一战后,吕布军残余的兵力。若是多些,那绕的圈子就可以大些。若是少些,那就只是浅浅地兜上两圈,便向着河北直接进发。如此一来,不仅控制了部队的数量,使其不至于对刘备的控制造成威胁,同时留下的,还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更重要的,是对中原南方的势力领地的极大破坏。日后刘备自河北南下时,所面对的将是一个个衰弱而不堪一击的对手!”
项逸听完元直的话,默然无语,呆立在原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的确,这同样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正如元直所说,完美地达成了刘篌削弱吕布军的目的,同时也为日后刘备的南下扫清了障碍。但……若真是如此的话,刘表、孙坚、袁术、陶谦等人领地上的那些百姓,又将遭到怎样的涂炭?
就地补给,说起来只是很简单的四个字,但项逸清楚地知道它背后的含义——掠夺,焚烧,杀戮……
即便只是一伙数百人的马贼,在抛开一切顾忌的情况下对于百姓已经是堪称恐怖的存在了。那么……换成是缺衣少食,必须用手中的武器去抢夺自己赖以生存的口粮数万大军,又将造成多大的破坏?
“我……我不信刘篌会这么做。”项逸摇了摇头,自口中艰涩地吐出话来:“刘篌……怎么说也是为了复兴汉室的目的而行动的。他不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吧?”
“残忍?对于上位者来说,这个词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如果这算残忍的话,那么为了保证刘备对吕布军的绝对控制力,将大批大批的杂兵投入到潼关那个血肉磨盘,又算是什么呢?”元直冷笑的反问,让项逸彻底哑口无言。
“所以,就连将汉室旧都付之一炬也无所谓了?长安的城内,可是有着近百万的民众啊……”项逸摇着头喃喃自语道。
“我能想到的办法,刘篌不会不考虑到。在他的全军出城之后,便在城内放火。如此一来,即便是我军攻破了西面城墙,自城中赶往东门,也会在半路发现自己正陷入轰天的火焰炼狱之中吧。只不过,刘篌似乎没有想到,我们还有阎行这个家伙在呢。”
“疯子……刘篌这个混蛋已经疯了!”项逸重重一拳砸在了地上,全身都因愤怒而颤抖了起来。
“这种已经丧失了理智与人性的家伙,决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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