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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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稳了!”
项逸抖了两下身子,将大乔往自己的背上拱了拱,回头轻轻叮嘱了一声,猫着腰钻出了屋外。
大乔倒是的确如之前所交待的一般,乖巧如一只小猫般伏在项逸的背后,一声不吭。方才抱在手中时,因了她不停的挣扎,项逸还颇感不便,但现在如此安静地趴在背上,却是轻若无物,几乎察觉不出有什么累赘。
大乔那刚刚开始发育的胸脯,正因为姿势的缘故顶在项逸的背后,随着项逸的行动轻轻摩擦着。而瑶鼻中呼出的香软气息,喷在项逸的后颈之中,仿佛是在挠着痒痒一般,更是让项逸心神微微一荡。
“该死!我怎么会……”项逸咬了咬嘴唇,努力将心中泛起的一丝绮念自脑中赶出去。
山越此时应该已经完全控制了四方的城门,正在城中大肆劫掠,不时传来山越人疯狂而兴奋的叫喊,与女子凄惨的号哭声。城中冲天的火光比之前更为猛烈,映得二人眼帘中一片通红。
“混蛋……”项逸咬着牙,恨恨地骂了一声。但以他现在的情势,却是对此无能为力。
自己能做的,也只有不负所托,将大乔安全地送往乔安身边了。
屋外的街道上,依旧散落着方才被项逸所杀的山越兵尸体,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一片,但其余的山越兵,却都已四散离开,或是追捕项逸,或是入户劫掠。看起来,这条街道上似乎已经被抢掠一空。
项逸背着大乔,在墙根的阴影中向着南方狂奔而去。虽然并不知道之前自己一行之间大声约定在城南外相见时,那个懂得些汉话的山越宗帅是否已经到达,但其余的山越兵中,未必便没有能够听懂的。
不过项逸倒是没有在乎这些,现下大乔已经乖乖地配合着他,不再挣扎,而左手也已经腾了出来。虽然依旧有些不灵便,但至少也比方才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了。纵使山越人在南门处放下了重兵把守,项逸也不会太过担心。
只要抵达了南门,项逸便有足够的信心逃离丹徒。但在那之前,还是尽量不要让自己被发现的好。
继续前行,街道上不时有着三两成群,狂笑不停的山越兵走过,未免惊动大队人马,项逸也只是尽量讲身体藏在阴暗的角落中,静待他们离去。不多时,眼前已经渐渐能够看见了前方的城墙。
“前面就是城墙了,只要穿过哪里,我们就安全了。不过,可能还会有山越兵把守,别害怕。”
项逸反手拍了拍负在自己背上的大乔,以示安慰。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轻轻嘤咛,这才重新迈步向前走去。
城门前,留有一片不大的空地。项逸侧身倚靠在最后的房屋之前,微微偏过头向着前方望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城门之中竟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山越人……也会用计了?”项逸嘴角微弯,暗暗笑了起来。即便是再傻的强盗,至少也该直到堵住了门,再来打劫。更何况那个宗帅祖郎,看起来像是对自己背上的大乔志在必得的样子。如今城门口竟然没有兵士把守,无论怎么看也假得太离谱了。
“不过……那又如何?至多也不过是伏兵而已……已经到了这里,便是有多少伏兵,要冲出去也不难吧……”
项逸思及此处,干脆自阴影中露出了身形,背负大乔,手握霸王,向着城门处大踏步地走了过去,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空地之上。
“祖郎!出来吧!带着你的伏兵一起!”
不仅没有躲藏身形,项逸甚至主动开口,大声对着四周喝道。
城墙之上,一个原本伏着的身影慢慢爬了起来,脸上写满诧异的表情,正是方才险些死在项逸枪下的祖郎。
“你……知道,我,埋伏的?”
随着祖郎起身,城墙上,城门洞内,周围的屋顶上,也纷纷立起了无数人影,手中尽是明晃晃的钢刀。
“蛮夷的伎俩,最多也不过是如此了,这能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项逸仰天长笑道:“整个城门处空空荡荡,叫谁看了也会起疑吧?你若是留下一小队兵士在这里,做出把守的样子,那倒还可信些。”
“唔,你的说话,有道理!”祖郎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随后又低头向着城下的项逸道:“那,你,这样,走出来,是投降?”
“投降?”项逸再度大笑了起来:“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向你投降呢?”
“不投降,就,死!”祖郎本以为项逸这般自动现身,是已经打算交出大乔。听见项逸的回答,顿时再度勃然大怒,一挥手,四面八方的山越兵再度向着项逸杀去。
“那么……便来吧!”
项逸嘴角弯起一股冷笑,手中的霸王再度一抖,不顾身后的敌人,直接杀向了城门处。
四面的山越兵,尚在合围之中,还未形成完整的包围圈,而项逸此刻所要面对的对手,不过只是门洞中的敌人而已。
而一个门洞之中,便是能藏下数十人,已经到了极限了。何况便是人再多,在那狭小的空间中,也难以施展得开。一旦冲入了门洞,几乎便已再无阻碍了。
“祖郎,你太失策了!”
项逸在心中暗道一声,手中霸王再度舞动起来,向着前方冲来的山越兵迎去。
处在这片空地之上,长枪的其余招数根本没有施展的必要,只是简单的横扫便足够了。只要是枪尖划过之处,山越兵尽皆被分成两段散落于地上。而手中的钢刀,根本无法对霸王造成任何的阻碍。即便只是被枪杆挨上,在项逸的力量与霸王的重量之下,也只会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砸飞撞在远处的墙上,摔成一摊看不出原貌的人体。
而此时的山越兵,悍勇竟然还不如方才一战,在看见同伴纷纷死在项逸枪下之后,更多的只是站在原地,挥舞着钢刀虚张声势地呐喊着,却不敢真正冲上前来。不过片刻,项逸便已杀散了自门洞冲出的山越兵,来到了城门之下。
“再见了,祖郎!日后……我会再来找你的!”项逸立于门洞之前,向着头顶的祖郎傲然大声喝道,随后大踏步走入了城门洞之内。
城门,皆是门洞前后两扇大门组成。在门洞中的藏兵杀出之后,内门已然大开,而外门则还紧紧封闭着。只要打开这扇门,项逸与大乔便可算是真正脱困了。不擅骑马的山越兵,光凭脚力,自然无法再追上项逸。
然而项逸大步向前,正待推开外门离开之时,身后原本只是鼓噪呼喊,几乎未曾如何厮杀的山越兵,却齐齐向着门洞冲来。
“这时候才开始拼命?未免也太迟了吧?”项逸在心中冷笑一声,紧了紧胸前拴着大乔的绳扣,转过了身来,等待着山越兵杀来。

然而令项逸没料到的却是,那些山越兵却并非冲来与他厮杀,而是纷纷围拢在了城门前,大声呼喝着推动起内门的门扇来。
“!”项逸心下顿时泛起不妙的预感,急忙反身冲向内门处时,门扇已经轰然阖上,随即便是一连串的锁链机括声响起。
门洞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难道……”
项逸心下暗叫不妙,急忙又反身奔向外门处,伸手一摸,便苦笑了起来。
外门之上,也同样挂上了横七竖八不知多少条铁链与巨锁,几乎将外门封得严严实实。
现下,项逸和大乔,竟是已被完全困在了这狭长的门洞之中。
“年轻人,现下你已是插翅难飞了,难道事已至此,你还不肯投降么?”
内门外,一个声音高声大笑着响起,透过门缝,传入项逸耳中。
“……祖郎?!”
这个声音,赫然便是方才的山越宗帅,祖郎。
但……
他的汉话,几时又说得如此流利了?
“是啊,就是我,祖郎。怎么,听见我说话的样子,你很惊讶么?”
项逸心头一沉,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哼,没想到,你倒是挺会装的……”
“兵不厌诈,这又有什么可鄙的?”门外的声音又再度大笑了起来:“你若不是想当然地把我当成是一个粗鄙无文,脑筋简单的普通蛮夷,我又怎么能让你轻易掉进这个陷阱中来呢?”
项逸没有慌张,也没有担忧,反倒也同样哈哈大笑了起来:“没错,没错!祖郎,看起来,你倒是比我还要聪明上几分呢!我之前看轻你,的确是我自己犯的错了!”
之前祖郎自第一次露面时,便做出了一副脑筋简单,色欲冲天,连汉话都说得磕磕巴巴的模样来。而这,本来也便是大多数汉人心中对异族的概念,项逸也未能免俗。而他此后所下的一系列判断,也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
所以,当他看见了城门前竟然空荡荡没有一人把守之时,才会想当然地认为周围的伏兵只不过是祖郎所能想出的最高明的计策了,还自以为是地指点祖郎,若是留下一小队兵充充样子,才显得更靠谱一些。
现在想来,只怕方才那时,祖郎却是在心中大笑自己的无谋吧。
“那是自然。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扮猪吃老虎,我很喜欢。”门外,祖郎的声音显得相当高兴:“让自己显得笨一些,自然也就可以让对手也变得笨一些了。只不过,我是装的,而他们……是真的!”
“没错……的确如你所言,这下,我是真的笨了。我竟是未曾想到,一个会用一个月的疑兵之计,来迷惑守城的刘繇军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蛮子呢?”项逸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么,现下你打算怎么办呢?”
“当然是耗着了。我想,我们山越夜晚袭城,匆忙逃离下,无论是你,还是你背后的那个女孩,身上都不会带着食物和水吧?你们被困在这城门之中,无粮无水,又能撑上几天?”
“这个办法只怕不太容易使用吧?”项逸笑了笑道:“想等到我渴死了,再进门来掳走她么?不过,我的身体向来便不错,若是她死在我的前面,那又如何?”
“不不不,不必等上那么久。”祖郎的笑声依旧不变:“为什么非要等到你渴死饿死不可呢?只要过上两三天,待到你精力耗尽,连那柄枪都提不起来之时,我们自然便可以进去了。到了那时,杀了你还不是轻而易举?而那个女孩么……想来不会在你丧尽气力之前便先死在里面吧?”
“若是这么一来,看上去倒还真是个不错的打算。”项逸闻言笑道:“但,即便只是等我饥渴到了无力的程度,至少也需要两三天的程度。而你,又有没有那个时间呢?丹徒不过是张英驻守的一座小城,他逃回秣陵之后,自然会搬得刘繇的援兵,攻夺丹徒。秣陵离此不远,只怕用不了两三天,刘繇的部队便会抵达。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袭城的人有多少,但是想来要对抗刘繇的部队,依旧尚有不足。到了那时,你又该如何?”
“若是刘繇的兵先来,我自然便走。”门外的祖郎声音显得非常轻松自然,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走?”项逸也惊讶于祖郎竟然回答得如此干脆,讶然道。
“当然走。我袭城的族众,不过五千余人,本来也不过是为了劫掠而已,根本便没有想过占住丹徒,与刘繇对抗。”祖郎轻松地回答道:“刘繇麾下,怎么也有数万兵马,我们退回山中,无论来了多少人,也都浑然不惧。但若是据城顽抗,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你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将我困在这门洞之内,我本还以为你是对那女孩志在必得呢……”项逸笑着道:“没想到,你却那么拿得起放得下。”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虽说的确是很漂亮,但我还没有愚蠢到为了她,丢掉我五千族众和我自己性命的程度吧?”祖郎悠然道:“能到手,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到手,那也无妨。所以,我不过是在赌一把而已。赌刘繇来得够晚,赌你丧失战力得够早。无论如何,这赌局都是我占尽了便宜。我若输了,不过是带着部众回去,反正这丹徒城,也被我劫掠一空,只是少了你身后的一个女孩而已。而你若是输了……”
祖郎笑了两声,才继续道:“输的却是你的性命了!”
“精……彩!”项逸已经忍不住鼓起了掌来:“不得不说,你的确是一个人才。虽然你是异族,但,却比大多数的汉人都要高明得多。有心计,会伪装,而且拿得起放得下。其实,你的这些计划,只差一点就可以算作完美了。”
“只差一点?那么说,我还遗漏了什么么?”祖郎在门外略略有些愕然,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漏算了哪一点?”
“你漏算的是……这个门洞,究竟能不能困得住我!”项逸的笑声,清楚地传到了门外的祖郎耳中,顿时引得他面色一变。
随后,城门洞中传出了一声沉闷的轰响。
祖郎急匆匆地掉头便跑,待到奔上城头之时,已然只看见下方,项逸背负着大乔,大踏步地向着远方走去。手中握着的那柄巨型长枪,锋刃之上辉光闪烁,寒气逼人。
低头望向城墙之下,两扇巨大的门扉散倒在地上,自枢纽处脱节开来,显然是被那柄长枪以沛然巨力轰破。
祖郎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正渐渐远去的项逸背影,高声叫道:“喂,你,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项逸转过头望向城楼之上的祖郎,傲然一笑。
“西凉,项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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