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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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刘篌!你要玩我到什么时候!”
当项逸看清了那颗首级的相貌之时,他终于再度狂怒着吼了起来。
“呃……项大哥,你居然醒了?”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一个红巾包头的少年自门缝里探进头来,惊喜地望着刚刚自床铺之上弹起上半身的项逸。
“……孙策?”
项逸还未自方才的景象中完全清醒过来,只是愣愣地打量着自己与四周。
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圆桌,数把胡床,一个梳洗架而已。自己的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但却已被掀到了地上一半。看起来,应该是方才自己自床上弹起半身之时掀开的。
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气息,窗棂上,淅淅沥沥的雨声不停在耳中响起。自己记忆的终点,依旧是个晴朗的天气,看起来,似乎离那时已经过去了至少数天。窗外的天色暗沉沉的,似乎已是晚上。
“喂……喂……项大哥……”
孙策看见面前的项逸似乎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只是呆呆地四处打量,皱着眉头走进了屋内,来到项逸床前,伸出手在他面前晃动个不停:“项大哥,你……不会是变傻了吧?”
“你傻了我也不会傻的。”
项逸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翻身下了床,左右晃动着脑袋,活动着有些不慎灵光的四肢。:“我之前……是昏过去了么?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吕布和刘篌怎样了?那之后,过去多久了?这里又是哪儿?”
“呃……没傻就好,不过项大哥你能不能慢点问问题?”
孙策被项逸的一连串问题问得头昏脑胀,向着项逸摆了摆手:“不管怎样,还是让我先去把公瑾也叫来吧。刚才我只是路过房门,碰巧听见项大哥你的叫声,才推门看看的。你也知道,他的脑子比我灵光,让他说,可能会比较清楚……”
孙策匆匆推门离开,不多时,周瑜便尾随着孙策回到了屋内,看见项逸已经一如往常一般神采奕奕,点头笑了笑,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这里……是丹徒,刘繇的地盘,距离柴桑已经不远了。距离官渡那一战,已经过去十三天了。”
周瑜方以坐下,便已经先解答了项逸的两个疑问。
“十三天……那么久?”项逸皱起了眉头:“那我又是怎么会到了这里的?”
“因为我们要回家啊,又不能把你给丢在那里不管,黄老爷子和甘大哥又不愿意带着你,只好丢给我和公瑾了咯……”孙策抢在周瑜面前回答道。
“嗯……”项逸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么,告诉我那之后发生的事吧……”
随着周瑜的讲述,和孙策时不时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补充,项逸的眉头一点点地扬了起来。
“你们是说……我独自一个人,和那个在刘篌的操纵之下,强到了不可思议程度的吕布打了个不分上下?”
“不,不是不分上下!若不是刘篌见势不妙,带着吕布跑掉,项大哥你一定能把吕布给干掉!”
孙策满面兴奋地嚷嚷道:“你自己都没有印象的么?你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顿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上的气势都和以前远远不同了!吕布那么强的家伙,竟然都被你完全压制在了下风!对了,你的眼珠子也从两个变成了四个,外面一个大的,里面还套着一个小的!刘篌那个家伙好像还在旁边嘀咕,说是什么重瞳之类的玩意!”
“重瞳?”项逸拧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重瞳,是项羽的记号,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身上出现?自己和那个四百年前的战神,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项逸又想起了,自己方才在幻景中最后,所看见的那张项羽的面孔。但……那难道不是刘篌用来玩弄自己的伎俩么?
“刘篌……在这附近?”
项逸皱着眉头问道。
“刘篌?吕布被你压制之后,他看见自己占不到便宜,就带着吕布和那个小鬼头跑掉了啊。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话说……项大哥你为什么这么问?”孙策奇怪地望着项逸反问道。
“没什么……只是之前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而已。那……刘篌临走之前,有没有对当时的我做些什么?”
“唔……没有吧。他只是跟身旁的那个小鬼头嘀咕了两句,然后便带着吕布走了。然后……你也没有追上去,就是在原地打转了两圈,然后就倒下来了。如果说这是刘篌干的话,那他根本就不用带着吕布跑掉了吧?直接就可以把我们尽数杀掉了。”
孙策抓了抓脑袋,想了半天,肯定地答道。
“是么……那么说,我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历史了?那为什么虞姬会长着和貂蝉一样的脸?还有……项羽的面孔竟然……”
项逸微微摇着头,在心中暗自思忖着。
“项大哥……你在想什么呢?那个梦有什么奇怪之处么?”
孙策看着项逸紧锁眉头,微微摇头的样子,不禁问道。
“或许吧……但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只是个普通的梦而已吧……”项逸叹了口气,摇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我们借住的一户人家,姓乔,一个挺和气的大叔。嗯……项大哥你若是身体没什么大碍了的话,那就跟我们一起去拜会一下吧。”
项逸点了点头,在孙策的带领下走出了屋外。
这座宅子看上去倒是不小,孙策领着项逸向后走了三进,才来到主人所在的屋门口。然而宅子虽大,布置得却很是朴素,不过是普通的白墙黑瓦,间或种着几株花草而已。
“这是主人的书房,我和公瑾之前还刚在这里跟主人谈话,现在他应该还在这里吧。”孙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叩响了房门。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站在其内的是一个看上去年近四旬的中年人,面容清癯,一身简单的青布袍子,手里还握着一卷书卷。
“这位小哥看上去神清气爽,想来应该已是无碍了吧……”
面前的中年人一见项逸跟随在周瑜和孙策身后,便上下打量了起来,随后还未待项逸开口,便先自笑着问道。
“是,多谢主人家关心了,我和这两名同伴在这里借住,给贵府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主人摇了摇头,和气地笑道:“三位小哥看起来都是一脸正气,相貌又讨人喜欢,便是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也没什么关系。”
项逸笑了笑,拱手道:“主人家客气了,在下项逸,字伯凌,荆州人氏,还未请教主人家怎么称呼?”
“项逸?”那主人听见项逸报出性命,似乎略略有些异样的表情,深深望了项逸一眼之后,脸上又转瞬间恢复了自然的笑容,转身将三人迎进书房内坐下,笑道:“鄙人姓乔,名安,痴长三位小哥几岁,一声大叔,应该还担当得起,就不用总是主人家主人家叫得那么生份了。”
“是,乔大叔。”项逸点头道:“既然在下已经醒转,那也不必再在乔大叔这里多添麻烦,今日……便可以告辞了。”
“今日?”
乔安一愣,诧异道:“外面此时还下着雨,况且三位今日方到,有什么急事,非得今日便走?敝府虽说不大,容留三位在这里住下,倒还是绰绰有余的。”
“呃……”项逸此前并不知道,孙策周瑜二人也是今天才带着他抵达丹徒,在乔家留宿,况且听乔安这么一说,若再坚持要立刻离开,反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看起来,这雨来得虽急,去得却也快。过了今夜,想来便该停了。三位不若尽心在这里安歇一夜吧。”乔安看见项逸面上有些为难,笑着开口替他做下了决定:“况且,伯凌小友昏迷许久,此时方才醒转,若是再在路上奔波,只怕也对身体有些不妥。”
“如此……那便多谢乔大叔了。”项逸还未待开口,周瑜已长身而起,向着乔安微微一躬身,笑着谢道。
看见周瑜已经替自己三人答应了下来,项逸也只得随之一同拜谢,随后,三人一同退出了乔安的书房,回到了客房之中。
“今天刚到丹徒?我本还以为你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呢,说起来,你们走得可是有些慢了啊。”方一回屋,项逸便笑着对孙策道。十三日,方自官渡来到丹徒,的确不算快了。
“你……你还好意思说!”孙策一听,扯着嗓子冲项逸嚷了起来:“要不是带着你这个累赘,我和公瑾现在早就已经回家了!拖着你那么个死猪一样的木头人,怎么能快得起来!”
“呃……原来是这样……”项逸方才却没有想到这一节,笑着向孙策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不过这样倒也好,让我回西凉之时,能少跑了些路。现下既然我已醒来,那么,也该到了分手的时候了吧?明日,我返程向北,你们……则是继续南下回柴桑吧?”
“唔……明天就要分手了么?”孙策一愣,倒是露出了些舍不得的表情:“其实,你要是不急着回西凉的话,不若跟我们去柴桑玩上几天如何?”
项逸笑着缓缓摇了摇头:“我已经离开西凉太久了,虽说那里有我的两个才堪绝世的至交好友在,其余的同伴也各有所长,但……我孤身一人在外,总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西边的羌人,此前始终是蠢蠢欲动,而东面的吕布军,也不清楚会不会挥兵西向。毕竟,现在的情势已经不同于往日了。”
“对啊……吕布那厮已经成了刘篌的部下。如果刘篌想要把你的根基铲除的话,那么一旦吕布的铁骑西向侵攻,的确是个麻烦。”孙策点了点头,摩挲着还未长出胡须的光洁下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相比之下,那些羌人反倒不算什么大问题了。”
“不……”在一旁倾听的周瑜,蹙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想了想道:“我倒觉得,吕布取西凉的可能性并不算大。”
“为什么?”项逸与孙策同时开口问道。
“吕布现在的状况,应该是处于刘篌的操纵之下吧……”周瑜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道。
“废话,这个我们谁不知道?”孙策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答道:“正是因为孙策处于刘篌的控制之下,而刘篌又打算杀了我们,所以项逸的西凉才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嘛。”
“但是……以目前而言,对于刘备崛起,最大的障碍,可并不是项逸吧?”
周瑜淡淡一笑,继续道:“如果真如刘篌所言,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刘备这个皇族取得天下,复兴汉室的话,那么首先,他绝不能让吕布的势力继续发展下去。至少,现在还不能。”
“为什么?”孙策抢先开口问道,而一旁的项逸却没有问出同样的问题,而是凝视着周瑜,若有所思。
“因为,刘篌不可能直接便让吕布投入刘备的阵营之中。吕布虽强,但单靠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征服整个天下。所以,对于刘篌来说,吕布的部队,地盘,以及他手下如张辽高顺那样的猛将,对于刘篌来说才是更重要的助力。”
“对啊……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么?但这为什么成了刘篌不能让吕布的势力继续发展下去的理由呢?”孙策听着周瑜的话,想了又想,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怕强干弱枝,是么?”项逸面色严峻,向着周瑜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没错!”听见了与自己想法相同的答案,周瑜嘉许地望了项逸一眼:“刘篌此前说过,惑心术这种东西,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他能够操纵吕布,只不过是因为吕布的魂魄是由他创造出来的。姑且不论这种事情是否太过飘渺虚幻,但至少刘篌透露出了一个事实——他,无法操控除了吕布之外的人。包括张辽,包括高顺,也包括吕布那天下至强的一万并州铁骑。”
“所以,即便是吕布在刘篌的操纵下,宣布投靠了刘备,但张辽呢?高顺呢?那一万铁骑呢?刘篌可以令吕布这具傀儡对刘备忠心耿耿,但却没有能力让张辽高顺也同样如此。而以刘备目前的实力,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压服吕布麾下的十万大军?”
孙策已经听出了些头绪,带着若有所悟的眼神道:“凉州在雍州的西端,即便打下了凉州,也不可能为刘备所占,而只会成为吕布的势力。而吕布的实力越强,就越不可能被刘备吞并!所以,即便有那一天,也是在刘备自身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吕布之时!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
“现在才明白?项逸可比你想通得早多了。”周瑜灿然一笑道:“如果我是刘篌,我会利用吕布的实力,在西线压迫牵制曹操,一方面,能让双方的实力同时消耗,不但削弱了曹操的实力,同时也缩小了吕布与刘备之间的实力差。而另一方面……”

周瑜顿了一顿,眼神骤然变得无比严肃:“才可以让刘备在没有任何干扰的前提下,将河北握在掌中!”
“整个河北!”孙策已经惊呼了起来:“这……这不可能!刘备哪里有这么大的胃口!即便袁绍兵败官渡,但以他目前的实力,要吃掉整个河北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可说不准呢……”周瑜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以昔日秦亡时的实力,谁又能想到,那个诸多诸侯中毫不起眼的刘邦,会在短短数年间,便将那个几乎已坐稳了天下的霸王掀下马背呢?”
周瑜只是随口一说,而一旁听着的项逸,却浑身一个激灵。
周瑜的话,又令他想起了,自己在昏迷中所经历的一切,霸王项羽的一生。
还有,最后那颗直到飞上空中时,才终于自混沌中显露出真容的首级。
“项大哥……你怎么了?”孙策看江项逸似乎有些恍惚,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项逸被孙策自失神中唤醒,迷惘地摇了摇头,没有留意到一旁的周瑜,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嗯……难道是昏得太久了,脑子还有些不清醒么?”孙策嘿嘿一笑,没有再多问。
“对了,这户人家是什么身份?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寻常人。”项逸想起方才在书房门口,乔安听见自己报出姓名,似乎有异样的表情一闪而过,自己却没有看得真切。
“谁直到呢?普通的土财主吧?”孙策大大咧咧地道:“我们只是行在路上,突然间便下起雨来,想要找个地方避雨,这才敲门求宿的。左右不过是住上一夜,管那么多干嘛?是什么身份也好,跟我们又没关系。”
“但是……看他方才听见我名字之时,似乎略带些惊讶的样子……”项逸皱着眉头,把自己的疑惑道出。
“你西凉的麒麟儿大名,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好不好?”孙策嘿嘿一笑道:“年仅双十,便在虎牢关头大逞威风,又率兵西进,轻取凉州,就算只是个平民,知道你的名字又有什么出奇?不过人家也没有说破,想来是不欲多添事端吧。反正明天便要启程了,你管他听没听说过你的名字呢。”
“是……这样么?”项逸点了点头,姑且接受了孙策的说法,但隐隐中,还是似乎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门外传来了叩门声,一个小婢推门进来,为三人端来了晚饭。
“唔……这户人家的厨子倒是不错,菜做得挺有水准……”孙策一边端着碗狼吞虎咽,一边赞不绝口。
“当心噎着你小子……”项逸昏睡了十余天,此刻腹中也饿得狠了,但看见孙策的吃相,依旧是自叹不如,笑骂道。
正当三人快要吃完之时,却自窗外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咦……这琴弹得倒是不错……”孙策一边挽起衣襟,胡乱抹着嘴角,一边摇头晃脑地胡乱评论着:“这一段,奏得不错……嗯,这一段虽说有些瑕疵,倒也还过得去了。咦,这一段极妙,极妙~我说,那个乔大叔,倒是看不出来还有这等雅兴……可惜奏得晚了些,否则,就着这曲子佐餐,想来必定不错。”
“不……”周瑜没有理会丝毫不通音律的孙策胡言乱语,独自侧耳倾听了半晌,缓缓摇头道:“此琴,必为女子所奏。”
“女……女子?”孙策听见周瑜所言,顿时双目一亮:“果真如此?从琴音里也能听出操琴的是男是女?小瑾瑾,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等本事?”
“不许再叫我小瑾瑾!”周瑜板着脸,瞪了孙策一眼,才继续侃侃而谈道:“那人所奏之曲,名为广陵散,原是昔日聂政刺汉王之时所奏。开指一段,小序三段,俱名止息。大序五段,分为井里、申诚、顺物、因时、干时。正声十八段,分为取韩、呼幽、亡身、作气、含志、沉思、返魂、狥物、冲冠、长虹、寒风、发怒、烈妇、收人、扬名、含光、沉名、投剑。乱声十段,分为峻迹、守质、归政、仇毕、终思、同志、用事、辞卿、气衔、微行。后序八段,分为,会意、意绝、悲志、叹息、长吁、伤感、恨愤、亡计。现在所奏,正是正声中的冲冠一段,原本的曲调中,隐隐含有杀伐之气,然而此时的琴音,却被弹奏之人自行更改过,只余一片平和,没有丝毫戾气,其中的指法,力度稍稍有些不足,更为琴音带上了几丝柔弱婉转。所以我才说,必为女子所奏。”
“呃……这都能听得出来?”听周瑜自顾自一大通说完,孙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周瑜,脸上却带了几丝不怀好意的坏笑:“那小瑾瑾你再听听,看看能不能听出,奏琴之人是不是美女?”
“……这哪能听得出来!”周瑜朝着孙策翻了个白眼:“纵使相貌平凡的女子,也尽可以是蕙质兰心。光凭琴音就能看出操琴之人的相貌,哪有这种事情?”
“呃……原来你的耳朵也没有那么神嘛,看来还是我比较厉害才是~”孙策嘿嘿一笑,洋洋得意道:“我却可以断定,此时奏琴的,必定是个国色天香,风姿绰约,无人能及的绝世美女!”
“乱盖吧你……”周瑜没好气地冲孙策摆了摆手:“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跟我一起回屋吧。早点睡觉,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神上路。”
“喂喂喂,我可不是乱盖啊!”孙策见周瑜不信,一把拖住了他的手,满脸急切地嚷道:“咱们打个赌如何?若是我说得没错,从今往后的一个月内,你都不许跟老头子打我的小报告。若是我说错了,那一个月内,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绝对一一照办,怎么样?”
“打赌?你要怎么证明呢?”周瑜淡淡一笑道:“主人家的女眷,我们怎好求见?不论弹琴之人是不是美女,你我都不可能知道,这赌局又该如何继续?”
“嘿嘿,这个简单,咱们一起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孙策脸上挂上了诡异的坏笑:“偷偷地去看一眼,咱们就回来,怎样?反正这宅子的墙也不算高,对我和项大哥来说,应该都只是小菜一碟。就算以你的身手,要翻起来也不难。”
“偷窥?”周瑜被孙策的话吓了一跳,急忙将他的手甩开:“这种事情我可不会陪你做!叔父知道了,一定揍你个半死!”
“喂喂,不用那么古板吧?我们只是偷偷去看一眼,又不是入室强奸,你怕什么?”孙策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再说,我们只是在这里借住一晚,明天便离开了。你不说,我不说,老头子又怎么会知道?”
“即便叔父不知道,我也不会陪你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周瑜依旧坚决地摇了摇头,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缓冲的余地。
“我说,孙策……”一旁的项逸皱着眉头,逼视着面前正一脸谄媚,苦苦哀求着的孙策:“该不会……什么打赌只是个借口吧?你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陪你去偷窥美女而已?”
“哪……哪有这种事情!再说,现在……现在不是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美女么?”孙策被项逸的话吓了一跳,顿时一张俊脸涨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是这样么?刚才可是有人口口声声说,从琴音里就能听出,操琴之人是个绝世美女的么?”项逸仰面向天,拉长了声音悠然道。
“我……”孙策不小心讲错了话,一时间还圆不过来,顿时磕磕巴巴地,讲不出一个囫囵句子来。
“早点睡觉吧!少在那惦记个不停了。”项逸笑了笑,冲着孙策摆摆手道:“整天惦记着美女,你小子也太没出息了点吧?”
“怎么!喜欢美女也有错么!”孙策不服气地回嘴道:“难道你不喜欢看美女么?还是你不信,那操琴的女子有可能是个绝世美女?”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但那跟我又没什么关系。”项逸不以为意地一笑道:“至于我么,倒也不是不喜欢看,只不过,我的身边,已经有了当世最美的女子相伴,对于别的什么‘美女‘,自然也就没多大兴趣了。”
“哦?是这样么?”孙策斜着眼睛,嘴角弯出一抹促狭的笑容来:“我明白了,项大哥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就是因为……哼哼,怕你身边的那个美女,被比下去是不是?”
“哎……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说不定项大哥呢,也只是敝帚自珍嘛,害怕自己心中的女神被别的女子比下去,自然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验证一番咯~”孙岑双手抱着后脑,优哉游哉地站起身来,向着屋门走去:“哎……我还是去睡觉好了。这样,项大哥也不用乱担心咯~”
“站住!”
孙策听见身后的项逸一声轻叱,嘴角微微一笑,面上却还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来:“怎么了,项大哥?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项逸死死盯着面前一脸人畜无害,吹着口哨,目光无比单纯的孙策,一字一句地开口了:
“我,陪,你,去,看!”
“很好!”
孙策嘿嘿一笑,重重一拍双掌,转向了周瑜:“小瑾瑾,下面只剩你一个咯~项大哥都答应了,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不去。”周瑜还是淡淡的表情,摇头道:“而且,如果你去了,回去我一定会告诉叔父的。”
“正是因为这样才要把你拉下水啊……”孙策偷偷小声嘀咕了一句,走回了周瑜身边,亲热地将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说,小瑾瑾,你很喜欢音律,对不对?”
“是啊,那又如何?”
周瑜完全无视肩上孙策的胳膊,面色不变,淡淡答道。
“那个……嘿嘿,你既然那么喜欢音律,那么碰上了这么个同样精通音律,能把原本充斥着杀伐之气的乐曲,弹出平和之音的女子,难道你就一点见一见的兴趣都没有么?你在柴桑时,可曾见过有如此出色的琴师?”孙策带着一脸恶魔般的诱惑,在周瑜的耳边循循善诱着。
“的确在柴桑没有,但夜探别人家的女眷宅院,终归是不好。”周瑜闻言,倒是有些心动,但依旧死不松口:“纵使真要拜会,也该明天直接向乔大叔求见才是。”
“那是女眷哎!我们这么要求不是太失礼了么!”孙策此时却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教育起周瑜来:“你整天把老头子搬出来压我,难道自己却做不到端正持身么!只不过是借宿一晚,便向人家求见女眷,岂不是被人家把我们当成了轻薄无行的浪子狂徒了!”
“你!”周瑜被孙策义正词严的一番话弄得又好气又好笑:“难道正大光明的求见是失礼,你这般夜探便不是失礼了么!”
“虽然也是失礼,但至少不会被发现嘛~”孙策还是一脸厚颜无耻地振振有词:“反正我们就算是这么做了,乔大叔也不会知道,那个操琴的美女也不会知道,对我们又有什么妨碍!不过是偷偷看一眼,又不会让她掉块肉下来,这哪里算得上什么坏事?”
周瑜正要反驳之时,窗外传来的琴声却已弹奏完了一段,稍稍静谧片刻之后,又再重新响起,而音律却与之前大不相同。
周瑜未及反驳孙策,而是先侧耳倾听了起来,而只是略略听得几声,面上的表情却已变换了数种,自平静而迷茫,自迷茫而惊讶,自惊讶而叹服。
“喂,你听出什么来了?”孙策在一旁望着周瑜入神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指捅了捅他:“干嘛一脸痴呆的表情?这曲子很难弹么?”
“不……不是……”周瑜一边摇着头,一边依旧分出了大半的心神在窗外飘来的琴音上:“这曲子……糅杂了俞伯牙的高山流水,和据说为孔子所做的幽兰两首曲谱,但……又不仅仅是简单的糅合,其中的起承转合间,更还有着别的变化,连我都未曾听过。应该……是这操琴之人自己所作。”
“哦?”孙策脸上已经堆满了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却也不再开口,只是双手抱在胸前,一下下点着脑袋,笑嘻嘻地望着周瑜。
周瑜面上的神色变了数变,终究还是一咬牙,低声道:“那……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去看一看吧!不过,现在可说好了,只看一眼,我们就回来!”
“当然!你若是到了那里,发现原来弹琴的女子果真貌似天仙,临时见色起意,突然要冲进去兽性大发,我也不会同意的不是?”孙策嘿嘿笑了两声,冲周瑜挤了挤眼睛。
“滚!”周瑜俊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啐了孙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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