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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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好了,人已经来齐了么?”
又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再没有新的抵达者,看起来,似乎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
甘宁向着项逸昂了昂头,投过去一道挑衅的目光。
尽管方才黄忠老头到来时,他已经得知了项逸的身份。说起来,项逸此刻的名声已经不比他更小了。几乎以一己之力取下了昔日董卓也没有完全征服的凉州,即使仅仅从传闻来看,项逸也绝不会是一个弱者。
但尽管如此,约定的架还是不能不打的。
甘宁自树上一跃而下,项逸也缓缓站了起来。
后来的黄忠,慈苦,孙策和周瑜四人不明所以,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甘宁与项逸二人。
项逸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的战马身边,自马鞍上取下了挂着的霸王。
漆黑的枪身上闪着夺目的金光,枪尖的寒气几乎渗透出了数丈。
“家伙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本事怎么样了。”
甘宁尽管嘴上这么说,但眼神却已经变得慎重了起来。他虽然只是一个水贼,但战斗经验只怕要比一般的武将还要多过不少,自然能够分辨面前对手的强弱。
“你呢?”
项逸注意到,面前的甘宁竟然两手空空,没有握着任何兵刃。
“本大爷的兵刃,马上你就会见到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甘宁神秘莫测地一笑,自腰间抽出了那串铃铛。
“不如,就先用这个来跟你玩玩好了……”
项逸这时才留意到,甘宁一直缠在腰间的铃铛,竟然是串在一条鸽蛋粗细的铁链之上,在腰间绕了两圈。自腰间解下之后,长度也达到了六七尺之长,用来做兵刃,也差不多够用了。
甘宁摘下了铃链,在手上略略绕了一圈,缠稳了使得它不致轻易脱手,随即轻轻一挥,那条铃链便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同时,也带起一片清脆的响声。混着铁链的破空之声,一长串小铃铛的撞击竟然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一般,说不出的悦耳。
“知道本大爷为什么叫做铃之甘宁了么?不仅仅是因为本大爷的身上挂着铃铛,而是因为……在战斗的时候,本大爷的铃铛会一直响彻对手的耳朵,直到他们死去哦!”
甘宁将铃链在自己的手中舞成了一个圆,虎虎生风,一步步向着项逸逼近了过去。而四周的孙策等人,则已经自动地散成了一个圈。
“甘大哥!一定要打赢啊!你可是我的偶像,我看好你!”孙策兴奋地挥着手臂,冲着甘宁加油打气起来。甘宁这种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水贼,在家教严格的他看来自然有着无穷的吸引力,而一旁的项逸……谁管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甘宁冲着孙策伸出了一只拇指,随后高高举起,向着太阳,满脸的自信。
吕布则手握着画戟,只对项逸开口说了一句简单的话。
“输给他,我就直接杀了你。”
“哼……真是喜欢管闲事。”
项逸闻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但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是在这里输给了甘宁,吕布真的会直接取走他的性命。
吕布一直期待着,自己能够成长为足以挑战他的人。而若是连这里的甘宁都打不过的话,哪里还有挑战吕布的资格?
若是这样,不如现在就要了他的性命也罢。
甘宁的铃链带着清脆的响声,当先向着项逸挥去。原本就已经在手中绕圈个不停的铃链,再被甘宁这么猛力一挥,其中挟带的力量着实不小。以那铁链的粗细和重量,若是在人身上抽实了,那威力只怕不逊色于一般的兵刃了。
甘宁以往横行江面,劫掠杀人,统统都是靠着这条铃链。若非如此,也不会以铃之甘宁的名号响彻天下。尽管如今,这条铃链已经被别的武器所替换,但毕竟用惯了多年的家伙,握在手中还是多了分熟悉。
项逸凝视着挥来的铃链,手中长枪轻轻向上一磕,便将那条铃链磕得弹飞回去,随即虎吼一声,一枪刺向甘宁。
尖锐的破空声,在这一刻甚至压倒了铃链的响声。枪刃此刻已经不再是一柄死物,而是有如自深水中惊醒的蛟龙,蜿蜒游动着射向甘宁。
以甘宁的眼力,竟然也难以判断出,项逸的这一枪取的是他那一处部位。
而此时,枪刃上所带出的气劲,已经侵袭到了甘宁的体表。一头乱发被激得向后狂飙,就连插在发丝间的鸟羽,也被那股气劲吹走了几根。
吕布的嘴角,一丝微笑渐渐浮起。
此刻项逸的这一枪,无论从速度,力道还是笼罩的范围来看,都已经达到了当日西京城中,最后伤了他左手那凌空一掷的水准。
但那一晚,项逸是重伤之下的决死一击,已经赌上了所有的精力与气势,但现在,却还只是与甘宁一战的开端而已。
换言之,若是现在的项逸,再度掷出那搏命的一枪,自然要比当日远远强出了。
“看来……这小子的成长的确很快啊……”
即便判断不出枪势的走向,那对甘宁来说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他手中握着的是铃链。
面前尽管已经看不清不停颤抖着的枪尖的去向,但甘宁一挥手,铃链在面前继续舞成了一团黑黄参杂的圆影。
链影几乎笼罩了甘宁面前的所有空间,在项逸的枪刃刺破链影的同时,铃链也带着惯性,一圈圈绕紧了霸王。
这是只有软兵刃才能发挥出的功效——缠。此时,霸王的枪尖,已经离甘宁不足一尺。
项逸刺出的一枪,就这么被铃链一重重一道道包裹在了其中,只感觉重重的力道一丝丝缠绕着自己手中的霸王,如同抽丝剥茧一般将自己刺出的力道一点点卸走。
甘宁反手一抽,便要将项逸手中霸王荡开,但……握在项逸手中的霸王,却似稳如泰山,竟然一荡之下,纹丝不动。
“怎么……你的本事就仅止于此么?”
项逸冷笑一声,霸王一抖一颤,那原本紧紧缠住了枪身的铃链,竟然被一下抖开。随后,长枪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刺向甘宁的胸腹之间。
“你们这些隐曜,不是个个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异能么,怎么还不拿出来?”
枪尖,原本就已经离甘宁不足一尺,以项逸这一枪的速度,甘宁又该如何闪开?
他没有闪,双足猛地一弹地,向后飞射而出。但这样做,也不过只能减缓一点被刺中的时间而已。人的移动,又怎能跟得上刺出的长枪?
但……项逸的这一枪,竟然还是失手了。
“叮”的一声脆响,项逸的枪尖,撞在了一块硬物之上,硬生生被迫停。
甘宁的胸前,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间,不知怎的出现了一块冰。
坚如钢铁的冰。
甘宁甩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脸上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般无赖,而是正经了起来。
“不错……果然对得起你的名声呢。西凉的……麒麟儿啊。看样子,若是不拿出压箱底的功夫,今天本大爷会败在这里呢!”
“即便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你以为你就不会败了么?”项逸冷笑一声,收回了刺出的霸王:“隐曜,在我看来还算不上如何了不起。不过……只是靠着异能逞威风罢了。”
话虽如此,但项逸还是打起了精神。看起来,面前的这个男人的能力,应该是操纵冰吧。不过……当下的这种天气,应该正好克制他的能力吧。
如今已到了盛夏时分,刚过午后的太阳,热烈得令人无法直视,对着大地不停散发着它那无穷无尽的热力。
即使是坚冰,在烈日之下也只能乖乖融化吧。
“是么?还没试过之前,不要胡乱开口说大话哦!”
甘宁收回了手中的铃链,重新挂到了腰间,似乎不再打算使用它。
而他的手,则又如同之前一般,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个硕大的水囊来。
“说起来,其实还是以前的铃链用得更顺手一点来着。只不过……现在本大爷有更好的武器来取代它了。”
甘宁伸出了右手,将左手握着的水囊高高举起,自上而下对着右手浇了下去。
晶亮的水花自囊口倾泻而下,奇怪的是,原本已经被孙策几乎喝空的水囊,此刻竟然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怎么也倒不完。
而囊口流出的水柱,一碰到甘宁的右手,马上便在瞬间凝结成冰,并且随着水柱的继续流动,甘宁手上的冰块也渐渐成型。
简直……就像是变戏法一般,甘宁的右手上,在顷刻间便出现了一柄奇形兵刃,如蛇般弯曲,在尖端分成了两股小叉。
“这,就是本大爷现在所用的兵刃了。本大爷叫它……冻牙。怎么样,不错的名字吧?”
甘宁得意地笑了笑,向着项逸示威般地挥了挥手中的冻牙刃:“来吧,既然我已经亮出了我的异能,那么你……也不能再藏私了吧?”
“我?”项逸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我可不是隐曜呢。”
“不是隐曜?”
甘宁将水囊在手中一晃,又再度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大笑道:“不是隐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异能的你,又拿什么来跟本大爷打?”
“怎么?难道对你来说,离开了异能就不会战斗了么?”
项逸不屑地一笑,手中霸王一挥,向着甘宁摆开了架势:“少废话了,赶快来吧!”
“等等,还有一步。”
甘宁伸出左手,轻轻地在右手的冻牙之上抚摸起来。
自下而上,经由他的手滑过的地方,那冻牙竟然在项逸的眼前消失无踪!
不……不是消失。项逸仔细地看过去,还是能够看到一道淡淡的影子。但,相比于之前那清晰可见的兵刃形状,现在的冻牙已经很难用肉眼发现了。
“再透明的水凝结成的冰,也是可以看见的,原因么,就是因为冰面总不会达到绝对的平整,依旧会留下反射光线的细小坑洼。”
“但是……在本大爷的手上,冻牙可是可以达到绝对的光滑,近乎于无形的程度哦!”
“项逸小子,你能躲开本大爷的这柄看不见的冻牙么?”
甘宁看似空手的右手在空中轻轻挥了两下,纵声大笑道:“要么,还是现在赶快承认自己的弱小吧!否则,只怕会有危险哦!”
项逸不屑地摆了摆脑袋,俾睨的目光投向甘宁。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已经足够表达他想说的话了。
——少废话,打吧!
“那么,开始吧!”
甘宁双眼猛地锐利起来,一纵身,凌空跃起,已经将他那看似空无一物的右手向着项逸挥去。
项逸在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的确,那柄名为冻牙的冰刀,若非特意凝神去看,的确难以发现。而甘宁跳上了半空中之后,借着自上而下射来的阳光,更是连那原本淡淡的一条影子都已经看不见了。
但是,看不见兵刃又如何?
冻牙在刚被甘宁制造出来的时候,项逸已经清楚地把它看了个遍。即便现在已经消失,但,它的尺寸,形状,都已经被项逸牢牢记在了心里。
既然如此,看得见看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纵使刀身隐于无形,但人,却还是能被看见的吧。只要看着甘宁右手的位置,自然也就能判断出冻牙的位置了。
“似乎也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家伙呢……”
长枪一横,便挡在了冻牙下劈的位置之上。的确与项逸所料不差,尽管看不见,但凭借着记忆,霸王还是精准地挡住了冻牙。
甘宁造出的冰,似乎硬度的确很高的样子,即使与霸王的枪刃硬碰硬,也丝毫没有什么折损。甘宁不停的挥刀,但却每每都被项逸轻松地挡住,只余下乒乒乓乓的声音在项逸身周响个不停。
“记忆力真不错啊……”看见自己一连串的攻击通通无效,甘宁自然明白其中的缘由,厉声一喝,手中冻牙继续向着项逸腰间横扫过去。
“没用的!”项逸回手一挡,清脆的撞击声再度传来,但这一次,霸王竟然没能挡住甘宁的进攻。
腰间一痛,已经被划出了一道口子,不深,但却足足有半尺来长。
项逸讶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腰间伤口点点滴滴流下。
一击得手,甘宁猛地一甩手,原本沾在冻牙之上的血迹一甩而空,随后再度扑向了项逸。
项逸紧紧皱起了眉头,想不通究竟为什么明明挡住了冻牙,但自己却依旧受到了攻击。
看着甘宁挥动的右手,项逸再一次挥出霸王招架,但这一次依旧如此,尽管一声清响传来,而自己的手上也的确感到了与冻牙的接触,但左肩之上还是多出了一条伤口。
收回冰刀的同时,甘宁依旧如上一次一般,猛地一甩手,点点血珠自刀身之上飞离洒落。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项逸舒展开了眉头,低下头望着自己身上的两道伤口,语气里已经充满了自信。
“甘宁……看起来,你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粗枝大叶呢。”
正是甘宁每一次攻击得手之后甩开血珠的那个举动,提醒了项逸。
之前的数十击都被挡下,足以说明项逸已经看破了冻牙的形状和长度。即便看不见它,仅仅凭借记忆也足以掌握它的动向了。
而甩开因为攻击得手而沾染上的血珠,正说明了甘宁依旧不愿意让项逸“看”得到手中的冻牙。
那么,很显然,在冻牙消失在自己的双眼之中以后,它的外形继续发生了变化。
甘宁,必定是有能力随意改变手中冰刃的形状的,但他此前依旧当着项逸的面,凝水成冰,让项逸把冻牙的形状看个囫囵,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让项逸记住冻牙的形状,随即形成思维定势。
——它,就是那个样子的。
而在项逸已经习惯了按照记忆中的冻牙形状进行格挡之后,再在项逸看不见的情况下,悄悄让手中的冻牙产生变化。
“发现了么……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甘宁似乎并不在意项逸的醒悟,依旧自信满满地笑望着他,将冻牙握在手中挥了一挥。
“本大爷的攻击手段,可不只有肉搏一种呀……”
似乎害怕项逸不明白,甘宁还继续给他讲解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通过不同的使力技巧,以及物体的不同外形,可以让它们在被掷出的时候拥有不同的飞行弧线吧?”
甘宁的左手又伸进了鼻孔,用力地抠挖起来,一脸的得意洋洋。看上去,这一战,他已经胜了。
“当然,也不外乎直线与弧线两种了。但是,在你看不见的时候,你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向你飞来的冰刃的角度、速度与旋转的力道么?”
项逸心中一沉,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甘宁将会采取的攻击方式了。
“那么,让本大爷来看一看吧,传说中的那个西凉麒麟儿,究竟能不能接住我的这一招!”
“——冰刃翔空!”
随着甘宁的大喝,他也一挥右手,将那原本握在手中,看不见的冻牙向着项逸掷出。
“在哪里?!”
之前击中自己的两击,甘宁应该是在冻牙的侧面制造出了一条延伸的长刃,即便在挥动时被自己的霸王挡住主体,但侧刃依旧划伤了自己的身体。
而现在被甘宁掷出的冰刃,只怕已经又换了一个外形了。
的确,如同甘宁所言,不同的外形,不同的力道,的确会产生不同的飞行轨迹。但一般的暗器,总还是有着行迹可循。纵使再刁钻的角度,只要速度跟得上,自然可以轻易将其击落。
但现下甘宁掷出的冰刃,却是肉眼难以察觉,完完全全的“暗器”了!
项逸凝聚满了全副精神,竖起耳朵仔细捕捉着冰刃带起的破空声。
左后!
尽管极其细微,但一丝尖锐的嘶嘶声依旧被项逸捕捉到,霸王猛地自身后挥去。
虽说对于听声辨位并不算擅长,但此刻,也只有搏一搏了。
挥空!
血溅!
霸王在空中徒劳地划过一道弧线,没有撞上任何东西,而项逸的身上,也爆出了一团血花。
这一次的伤势,要远远重过了前两次。一片弧形的冰刀自左肩切入,重重地撞上了肩胛骨与锁骨之间的缝隙之中。
很快,便已经被滚烫的热血所融化,混在其中一起滚滚流出。
吕布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尽管甘宁的异能相当诡异,但,要破解也并不是没有法子,甚至,是非常简单的法子。
但是面前的项逸,为什么一直这样被动挨打?这,似乎不符合他的性子吧。
吕布的心里,已经开始不满起来。
难道说,自己看错了人么?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或许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等待他的成长了吧?不如……就在这里把他解决掉好了。
“呵呵……这样的攻击,早该拿出来嘛……”
项逸摆了摆自己的左臂,虽然有些疼痛,但这样的伤势还不足以影响自己的行动。
方才的那一击,显然要比自己之前挨上的重得多了。
“是么?那么……别心急,下面还有更精彩的呢!”
甘宁脸上带着咄咄逼人的笑意,左手缓缓抬起。
这一次,他甚至连水囊都没有拿出,而项逸惊讶地看见,空气中,一团小小的水球正在凝结,越变越大。
“本大爷所属的隐曜,是罗睺之中的辰星。最根本的能力,并不是控制冰,而是……水啊!”
随着甘宁的话,那一团水球已经开始不停地变化形状,化作数十道细细的水流,在他的周身缭绕了起来。
看上去,就有如数十条水龙,绕着甘宁盘旋飞舞一般。
难怪适才的那一枪,竟然会突然撞上一块冰甲。看样子,掏出水囊,现场制造冻牙,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演戏看而已。而以甘宁的真实实力,完全可以在任意的时间,任意的地点制造冰刃啊。
“嘿嘿……小子,本大爷还不想杀你,所以接下来的这一招,你可要认真对待啊!否则的话,你很可能会当场死在这里呀!”
甘宁狂笑不停,而身周绕着他飞速流动的水流,也开始在他的操纵之下不停凝结着。
然后,渐渐地消失在项逸的视线之中。
“小子,知道本大爷的身周有多少冰刃么?”甘宁打了个响指,得意地开口道:“刚才的一记冰刃翔空,你都已经无法招架了,那么,下面的这一招,你该怎么面对?”
“来吧!华·冰刃乱舞!”
依旧是看不见的攻击,仅仅只有破空声昭示着冰刃的存在。但这一次,可不像之前那般。至少数十枚的冰刃,循着不同的轨迹,以不同的角度和速度,向着项逸飞射而来。
全方位的一招,没有死角的一招。无论项逸怎样格挡,都不可能将自己的这一招完全接下。
何况,要挡下无形的冰刃,难度可要远远大过有形的暗器了。
“看样子,这是你的最后一招了吧……”
项逸此刻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表情,反倒依旧自信满满,似乎方才留下三道伤口,以及此刻正面对着数十枚无形冰刃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那么……就这样结束吧!”
“腾”地一声,项逸双脚在地上猛力一蹬,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飞射向刚射出数十枚冰刃的甘宁。
方才一直没有主动进攻,只是被动地招架的项逸,只不过是为了看清楚甘宁的所有能力而已。
既然现在已经明了,那么,就无须再耗下去了。
尽管看不见向自己飞射而来的冰刃,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项逸与霸王一同,化为一道黑金色的闪电,直刺向面前的甘宁。
项逸始终坚信,只要有了足够的速度与力量,无论什么样的异能,也终究只是华而不实和花哨伎俩。
数十枚冰刃飞射的角度各自不同,有直击,有侧击,有背击,但是在项逸骤然爆发的突刺之下,需要面对的也不过只是迎面飞来的几枚而已。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项逸将胜负赌在了这唯一的一枪之上。
甘宁甫一射出冰刃,便已经发现了项逸竟然不闪不避,选择了与自己对攻,不禁为之一愣。
既然避不了,挡不了,那么,就不去避,不去挡!
血花飞溅,一息之间,项逸的身上已经钉上了五枚冰刃。胸腹之间三枚,左侧大腿一枚,右臂之上一枚。
尽管这一击的冰刃尺寸要比之前稍小,但配合上项逸自身前冲的力道,冰刃所造成的杀伤力却丝毫未见减轻。腿上与手臂的冰刃,已经穿过了肌肉,伤到了骨头。
尽管疼痛瞬间传来,但却丝毫没有减缓项逸的突刺。而循着其余路线飞行的冰刃,却都已经落空。
拼着受了五枚冰刃,项逸已经脱离了大范围的包围圈,而且不仅如此,还已经将甘宁纳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
“破!”
随着项逸的厉喝,霸王直刺甘宁的小腹。
“混蛋……”甘宁没有想到项逸完全用的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仓促之下,也来不及再行闪避,左手横拦在了枪尖的位置。
一团水球再度在空气中凝结而出,在间不容发的刹那之间凝结成冰,形成了一面冰盾。
一定可以挡住!
项逸在之前的那一击中,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只要挡下他如今的这一击,胜利,必将属于自己。
一旁的吕布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看来,这个小子依旧和以前一样,只知道这样一往无前,不惜代价获取胜利的打法呢。
方才的狼狈招架,似乎只是想藉此看看甘宁的能力。而此刻,才是真正的全力以赴。
“叮”一声脆响,霸王的枪尖已经击中了甘宁仓促凝结出的冰盾表面。
冰盾瞬间破裂,化为了片片冰碎,在空中四处飞溅开来,而霸王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般,以着丝毫不减的速度与力量穿过了冰盾,钉在了盾下甘宁的左手之上。
枪尖穿过左手,其势不衰,眼见就要将甘宁的左手一分为二,再继续插入他的胸膛。
项逸却倏然停下,仿佛方才根本没有动过一般。霸王牢牢握在他的手中,纹丝不动。还差三寸,就要带着甘宁的左手插入甘宁的胸膛。即便如此,也已经在甘宁的掌心留下了一个宽约两寸的伤口。
甘宁此刻已经面色铁青,浑身颤抖地望着就在眼前的枪尖,凝视半晌,却突然仰头爆发出一阵大笑来。
“好!好!西凉麒麟儿,果然名不虚传!甘宁我今天领教了!”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口称本大爷。
第六章 刘篌
“甘大哥,你有没有事!”

眼见两人交手已完,孙策连忙自一旁冲了上来,跑到甘宁身旁大呼小叫起来。
“我没事。”
甘宁叹了口气,对着孙策摆了摆手:“项逸最后留了手,否则,只怕我受伤的就不只是一只左手了。”
孙策却不管甘宁说什么,一把抓起了甘宁的左手。
“!!”
项逸不禁一阵恶寒,这小子……难道……
之前说甘宁是他的偶像,那倒也没什么,但此刻这样的动作,由不得别人不浮想联翩。
难道孙坚的这个儿子……竟然有龙阳之好?
甘宁似乎也被孙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把手抽回来,却被孙策牢牢攥紧。
“喂……这个……小朋友,你想干嘛?”
甘宁浑身也是一阵不自在,尽管横行长江多年,不论什么样的阵仗都见过不少,但……被一个大男人这样握住手,还是让他有点吃不消。
“甘大哥别动!”
孙策似乎却没有发现甘宁与项逸表情的怪异,而是低着头低声道。
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自被孙策握着的左手一路传遍了甘宁的全身。
“不……不是吧……我被一个男人握着手,竟然会有感觉??!!”
甘宁此刻的心里已经电闪雷鸣。那股麻酥酥的感觉,搅得他心神不宁,就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而赤裸着上身的他,在阳光之下已经清晰地暴露出了自己的感受。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自左手一路蔓延而上,逐渐布满了全身。
“幸好这小子崇拜的对象不是我……”项逸面对此情此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但接下来,他却发现了不对。
被孙策握住的那只手,竟然逐渐开始了变化。
原本两寸长的伤口,此刻在逐渐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甘宁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自己的左手在被孙策握住之后,随着那麻痒的感觉,伤口的血竟然很快止住,而肌肉与皮肤,也同样正在飞速生长着。
“这是……?”甘宁已经大概明白了,孙策这是正在为自己疗伤,倒并非有什么出格的企图。自己方才的紧张,倒实在是想歪了。
那股麻痒的感觉,应该就是自己的身体正在加速愈合时所带来的。
但,尽管明白了这一点,对于眼前的场景,甘宁实在还是有些不自在。
不过幸好,手上的伤势并不算严重,不多时,便已经愈合完毕,只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痕。
“好了,甘大哥!”孙策这才放开甘宁的手,一脸灿烂的笑容:“这是我的能力了,不管多重的伤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都能治好!怎样,厉害吧!”
“呃……多谢。”甘宁伸出手来抓了抓头,不自然地道谢道:“不过……难道你给人疗伤的时候,一定要这么抓着么?”
“是啊!哪里受伤就要接触哪里。”孙策点了点头道。
“那个……你也不能光是给本大爷一个人治疗吧!你看,那边的项逸受的伤,比本大爷要重多了,你也帮他一下如何?”
甘宁两眼一转,脸上挂起了一丝邪恶的笑容,伸手指向了一旁的项逸。
若非项逸最后一刻留手,甘宁此刻的伤势绝不可能仅此而已。但项逸本身所受的伤,却要比甘宁重得多了。尤其是最后的五枚冰刃,结结实实地钉在了他的身上。虽然此刻都已经融化无形,但那伤势依旧不轻。
“好啦,甘大哥!”尽管项逸方才是甘宁的对手,但对于孙策而言,二人倒也并没有什么怨怼,当下便爽快地点了点头,走到了项逸的身边。
“我不需要。”
项逸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孙策,不禁微微向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他的伤口几乎遍布全身,他可不想让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全身上下摸来摸去。
“甘大哥,他说不要啊!”
“不要?”甘宁嘿嘿一笑,伸出双手握拳,将指节捏得啪嗒啪嗒直响,随后向着项逸猛扑过去。
“混蛋!你干嘛!”
项逸面色大变,猛地一甩身子,就要将抱住他的甘宁甩开,但甘宁竟然仿佛黏在了身上一般,竟是怎么甩都甩不脱。
“嘿嘿……快点,孙策!”
甘宁冲着孙策大笑着嚷道。毕竟他在船上生活多年,多在船间纵跃如飞,攀爬自如,灵活性自然是一等一的。项逸身上的伤势,毕竟还是影响了些许行动,此刻竟然在甘宁的钳制之下动弹不得。
这一刻,孙策也一脸坏笑地按着甘宁的吩咐扑上了项逸的身子。
“混蛋!不要摸!”
项逸满脸通红地挣扎个不停,但再加上了一个孙策之后,要挣脱开更多了几分难度。
吕布在旁边淡淡一笑,既然知道甘宁与孙策没什么恶意,那便也不再去管了。倒是黄忠皱起了眉头,一脸不爽地望着滚在一起的三人,低声嘀咕着什么“有伤风化……世风日下”之类的言辞。
适才在甘宁身上出现过的那股酥麻感觉,此刻在项逸身上再度重现。
“啊!”项逸浑身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顿时连头发都要竖了起来。
“继续!继续啊!”甘宁察觉到孙策已经开始了治愈,一脸兴奋地大笑起来……
直到孙策将项逸身上的伤口统统愈合完毕,两人才从兀自挣扎不停的项逸身上爬起,相视一笑。
项逸一纵身,自地上跳起,站在原地,向着两人虎视眈眈,满脸通红。
被一个男人摸遍了全身上下,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何况,还是在甘宁的强迫之下……
正当暴怒的项逸要翻脸时,一个柔和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
“怎么……只来了这么点人么?”
所有人都浑身一警。响起的这个声音,明显不是这里任何一个人的,但……这小山岗之上,几时又多了这样一个人来?
一个长衫书生静立在众人身后数十步开外的空地之上,身后跟着一个一脸可爱的青衣小僮。
他的脸修长而白皙,双眉细如柳叶,唇红齿白,双目明亮而深邃,鼻梁精致而挺拔,睫毛细长柔软。一头漆黑的长发自肩头直披下来。若不是众人方才听见了他的语声,虽然柔和,但声线明显是男子的音调,只怕就要将他当成男装打扮的女孩子了。
但……这主仆二人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就连吕布的双目,也渐渐眯缝了起来。
“你……就是那个人?”
一直盘膝而坐的吕布,此刻竟也提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站起身来,逼视着兀然出现的那个书生。
“正是在下。”书生宛然一笑,向着众人施了一礼。那动人的风貌,竟让在场的众人同时一窒。
项逸想着,若是这男子换上女装,只怕他的相貌,未必便会逊色于貂蝉了。
“嗯……日曜,句陈,辰星,月曜,冀忽……”那奇怪的书生扫了一眼众人,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比预期的少了一些呢……”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小小的遗憾,转头望向吕布浅笑道:“吕温侯,张辽和高顺两人,怎么没有随你前来呢?”
“怎么?我做事情难道也要按着你的安排么?”吕布冷哼一声,双目炯炯望着那书生:“怎么安排我的属下,是我自己的事情。”
“是么……那也随便你了。”那书生轻轻一笑,继续向着黄忠问道:“黄将军的那位同僚,又是出了什么状况?”
黄忠面色突变,死死盯着书生,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不劳阁下费心。阁下既然知道他,难道觉得……那样的家伙能带出来么?”
“那是那是!”书生哈哈笑了两声,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没错,是我疏忽了。不过……今天倒是来了一位令我意想不到的客人呢……最近名声鹊起的那一位,西凉的麒麟儿哦!原本没有给你发出邀请,没料到,阁下今日也出现在了这里,想必……是跟随吕温侯一同到来的吧。”
项逸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看上去,他完全不像一个身负武艺的人。不仅手无寸铁,而且仅仅从举止来看,应该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文人而已。
但是,若他只是一个普通文士,又怎么可能在这里那么多高手面前悄无声息地出现?
项逸神色不动,淡淡问道:“谬赞了,敢问阁下的名字是……?”
“呵……真是不好意思,居然忘记自我介绍了。”那书生翩然一笑道:“在下……草字刘篌。”
原本就已经如女性般柔媚的脸,此刻一笑起来,看起来更是多了一份妖娆。他若是个女人,必定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了。
“刘篌?”
项逸在脑海中飞速反复搜索着这个名字,但最终还是得出了结论,这个名字,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仅是项逸,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刘篌自报姓名之后,都纷纷面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不用想了……”刘篌微笑着淡淡道:“在下一介山野村夫,从不曾闻达于天下,诸位又怎么会曾听过在下的名字呢?”
“好吧,不管你是谁,既然我们都已经到了这里,你此刻应该公布你的目的了吧?”吕布直直盯视着那个自称刘篌的家伙,语气低缓道。
刘篌又是淡淡一笑,转头望向了山岗之下,开口道:“诸位接到在下邀请的,此刻的确是已经到了。但是……还有一些并非受在下邀请而来的客人,现下却还没来哦……”
项逸一时纳闷,不明白刘篌所指。看周围众人的反应,都是因为刘篌邀请而来的了。但……他口中所指并非受他邀请的客人,又是什么人?
项逸望了一眼吕布,见他也缓缓摇了摇头,似乎这一节,他此前也并不了解了。
“稍安勿躁,诸位既然已经等了那么一阵子,那应该也不在乎多等那么些时间吧……”
说着,刘篌也不再开口,就这么背转身,负手向着山岗之下的远处凝望起来。而他身后随着的那个僮儿,则是始终乖巧地一言不发,
项逸等人心头俱是迷雾重重,但却又不好发问,只得就这么随着那神秘男子刘篌等下去。
期间,只有甘宁不时面露不耐烦的样子,在周边晃来晃去地打转,又或是不时狠狠瞪上刘篌一眼,但,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不住地离开。
孙策也偶有露出焦躁的神态,但很快,也便被他那名同伴周瑜以眼神制止住了。
黄忠不愧年岁较长,自始至终都是显得耐心十足,即便刘篌出现之后依然要等待,他也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神态,在一旁悠然自得。
而慈苦则干脆盘膝坐倒了地上,手里捻着那串名为念珠的饰品,一颗颗拧动不停,口中继续念念有词,看那表情,十足虔诚。
等候良久,知道太阳已经逐渐偏西,刘篌才终于悠然长声开口。
“好了,如今……该来的人,终于差不多都已来齐了。”
与此同时,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了两支军队。
“曹操……袁绍?”尽管还只是在地平线上浮现的轮廓,但黄忠只望着南北两个方向随意扫了一眼,竟然就已经看清了双方的阵营,疑惑开口道。
“没错,正是曹操和袁绍!”刘篌似乎并不惊讶于黄忠的这份眼力,欣然笑道:“这里,就将是他们二人的——决战之地了!”
“你怎么知道!”
雪亮的戟锋如电光般划过,横在了刘篌如天鹅般雪白修长的脖颈之上。
吕布一脸杀气地望着刘篌,稳如磐石的戟锋离开刘篌的脖颈不过是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只要吕布的手略略移动,那纤细修长的脖子必然被画戟轻松地一分为二。
数根被戟锋切断的黑发,自刘篌的肩头缓缓滑落。
“袁绍和曹操之间将有一战,这件事如今的确天下皆知。但是,在你的信送抵我那里的时候,只怕袁绍自己都还不知道,战场会在什么地方……”
吕布冰冷生硬的语调里充满寒意,只要刘篌一个回答不好,下一秒,他的人头一定会与身体天涯永隔。
原本到来这里,吕布就从来没有信任过这个自始至终都透着神秘的家伙。
在那封信里,除了通知吕布时间与地点之外,刘篌只留下了一句话。
“欲达至强之路,烦请前来一聚。”
而之前慈苦那个比丘在说话的时候,吕布尽管始终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但所有的话,但却没有漏过一句。
看样子,在给慈苦的信里,应该就是以达到佛家所言的什么大圆满之类的境界来诱惑他了。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除了孙策那个还没成熟的半大孩子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是无所事事,闲得满天下跑的家伙。
那么,很显然,刘篌不仅能够知道,哪些是他想要的人,更清楚地了解,每一个人心中的欲望。
而他所给出的,都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再加上如今,他竟然在月余之前,就能够将见面的地点放在了袁绍与曹操交战的战场之上。这样的人,岂不是太可怕了一点?
刘篌缓缓转过身,微笑着望着吕布。尽管咽喉之上便正横着是天下最强武将的兵锋,他的脸上却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或是害怕。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带着轻松的笑意,刘篌凝视着吕布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吕布仰天大笑,偏了偏脑袋。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无稽了。有生之年,他还从来没有对什么人产生过恐惧的感情。
“如果你的职业是一个优伶的话,那么,你的笑话说得很成功。”
“你在想……有生之年,你还从来没有对什么人产生过恐惧的感情。”
刘篌淡然自若的声音却仿佛金鉄交鸣一般敲打着吕布的心扉。随着他的话声,吕布的瞳孔开始慢慢的收缩。
“其实……你有过。只不过,你如今已经忘了而已。”
刘篌轻松松地将一根手指搭上了吕布的戟锋,将它轻轻推开,面上依旧带着轻松的笑意:“或许,以后我会让你再度想起吧。”
一滴冷汗自吕布的额角滴下。
刘篌的劲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比之普通的壮汉都有不如,完全和他那纤弱的体型相符合。
但是,在刘篌的手碰上了他的戟锋之后,他竟然……偏偏动不了了!!!
那种感觉,并不是身体被控制的那种僵硬,有力气也使不上的状态,而是——吕布发现自己不想动。
是的,不想动。望着刘篌轻轻推开画戟的动作,吕布的心里竟然认为,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刘篌的手指触碰到画戟之后,到他的手指离开画戟的那段时间内,吕布完全失去了挥动画戟取下这个人首级的念头。尽管在数息之前,他还刚刚做出了这个决定。
直到刘篌放下手时,吕布才从方才那恐怖的精神状态中脱离出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除了当事人之外,周围的众人也完全被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彻底震惊了。
在他们眼里看到的,是刘篌仅仅以一根手指的力量,便将紧握在天下第一武将,吕布手中的画戟推了开去。
而以他那种轻描淡写的姿态来看,似乎就和从怀里掏出件什么东西一样平常。
“吕温侯,我想,你还是不要再做无用的尝试比较好呢。”
刘篌淡淡的一句话,便让让正要重新挥动画戟的吕布停下了还没有开始的动作。
“对,这才乖哦。”刘篌笑了笑,依旧如女子般秀美绝伦的面孔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但这般在平常人眼里动人以极的神态,此刻在众人的眼里,却已经蒙上了几分骇人。
“为什么……我竟然……无法反抗他?”
吕布心里隐隐生出了一股骇然寒意。方才的感觉,再一次在他的身上出现。明明自己决意要将面前的这个长着女性面孔的怪异男人一击毙于手中,但,这个念头却在听到他开口的一霎那烟消云散。
仿佛……就像是天生植根在自己脑海中的一个念头,告诉自己不可以对他动手一样。
刘篌的表情依旧那么轻松写意,仿佛根本不明白自己方才做过了什么一般,轻轻伸出手,指点着山岗之下,正在缓缓接近着对方的袁绍与曹操两军:“诸位眼前的,应该就是中原北方最强大的两股势力了……”
“难道你召集他们这些人来,就是为了陪你一起看战场么?”
项逸冷冷开口打断了刘篌的话。尽管并不明白原因,但他还是从方才刘篌与吕布两人的对话与动作之间,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即便第一次,他轻松推开吕布的画戟,也可以用天赋神力来解释的话,但是第二次,就太过反常了。至少在项逸的了解里,吕布绝不会是一个因为仅仅一句连威胁都算不上的劝告,就打消自己原本打算的人。
“呵呵……项逸,难道你不觉得……这将会是一场划时代的战争么?”
刘篌伸出手轻轻抚弄了一下自己如飞瀑般披散而下的漆黑长发,语气中充满强烈的感染力:“能够亲眼见证,甚至参与这样一场决定天下大势的战争,将会是你们此后一生都为之感到自豪与荣耀的事情呢!”
“参与?”项逸笑了两声,满脸的不屑:“这是曹操和袁绍的战争吧?和我们这里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刘篌缓缓摇了摇头,面带笑意望向了依旧在远方向战场开进的曹操军阵营里,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因为,在这一场战争里,有一个新的势力即将崛起。而在未来的数年里……将会取得这个天下!”
“新的势力?取得天下?”
项逸望着刘篌那张笑意盎然,精致到令人惊叹的脸,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在心底开始萌芽。
“喂,你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说!本大爷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装神弄鬼的家伙了耶!”
甘宁蹲在地上,一边抠着鼻孔一边大声怪叫道:“你下面难道是打算要说,你召集我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加入你的麾下吧!然后,跟着你这个‘新势力’去一举摧毁袁绍和曹操两方,然后再一统天下么?拜托,当反派也需要敬业精神的,先去想点不那么白目的台词再出场好不好!”
“小铃铛,难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反派么?”
刘篌对甘宁的称呼,让所有人寒毛一竖。尽管被称为铃之甘宁,但“小铃铛”这样肉麻到了极点的名字,搭配在一脸流氓嘴脸的甘宁身上,那样的不协调度实在太过夸张了点。
“不过……你倒是已经很接近正确的答案了呢。”刘篌慢条斯理地继续悠然道:“但是,那个将要统一天下的人,可不是我呢。甚至直到现在,他或许都没有想到自己正面临这样一个机遇哦。不过……除了他,似乎也没有别的人选了吧。”
“什么人?”
那股危险的感觉在心头越来越是浓重。项逸渐渐开始相信,面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或许真的正在计划之中。
“说起来,那个人倒是和你也勉强算是交过手呢……吕温侯。”
刘篌没有直接回答项逸,反倒是转头望向了一旁的吕布,轻启朱唇笑道:“如何,想不想猜猜那个人的身份?”
“和我交过手又活下来的人不多吧?哼,不过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那么能够符合的答案也只有一个了。只不过……我真是很奇怪,你怎么会觉得他有可能问鼎天下?”
吕布略略一思索,一个名字已经出现在了心里,冷声道:“尽管他的两个部将的确不弱,但以他目前的实力,即便加上曹操,只怕也未必会是袁绍的对手,更何况……谈到问鼎天下了。他还差得远呢。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吕布渐渐眯缝起了双眼,似乎要将刘篌看穿一般:“最重要的问题是,你是什么人,以及,你为什么选择了刘备那个废物?”
“乱说别人是废物,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
先小小地批评了一下吕布之后,刘篌才开始微笑着回答吕布的问题:“第一,我是什么人。嗯……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呢。如果要从哲学的范畴上来回答,恐怕需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才能跟你阐述清楚……当然,那些事情,你们并不需要了解。如果简单的说的话……”
刘篌的笑容,倏然凝结,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严肃而凝重的面庞,甚至,还带着一点小小的哀伤。
“我……是一个在有生之年,绝对不能见到汉室灭亡的人。”
如女子般绝美的倾城之貌,配上他此刻略带沙哑而惆怅的嗓音,顿时令整个山岗之上都笼罩了一层浓浓的沧桑气息。
“但是汉室已经灭亡了。而且……就灭在我的手上!”
不屑与邪恶的笑意瞬间在吕布的脸上蔓延开来:“那么……现在是不是到了你该死的时候了?或者……那个时候早就该到了?”
“不……我还没有死,所以,至少在现在,汉室还不能灭亡。”
刘篌摇了摇头,双目中一缕异色浮现:“既然王莽之乱后,刘秀依旧可以中兴,那么,为什么这种事情现在不能再发生一次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除了周瑜与慈苦两人之外,就连老将军黄忠也大笑了起来。
“喂……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出了名的草鞋贩子真的会有什么皇族血统吧!”
甘宁依旧蹲在地上,捂着肚子,伸手指着刘篌笑得几乎站不起来:“那样的家伙如果是汉室宗亲的话,那本大爷我就是上一个皇帝老儿的私生子啦!”
刘备此前被天子加入族谱,号称皇叔,只不过都是凭他一口的说辞而已。而当时的天子,当时的朝廷,又哪里还有什么皇室尊严可言?既然公孙瓒将刘备带到了天子面前,声称他有着汉室宗亲的血脉,天子难道真的能驳了他这个面子,真的会拿出族谱来一页页地翻查么?
作为一方大势力的公孙瓒,想为自己的部下要一个光彩一点的头衔——这就是当时天下人对这件事的看法。
而不管面前的这个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浓浓的神秘气氛的男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真实身份,他竟然会真的打算,将刘备这个冒牌货给捧上天下之主的位置上,去延续所谓的汉家天下,这实在是太荒诞了吧?
刘篌微笑着摇了摇头,丝毫不理会那些放肆的笑声。他的声音很轻,但却轻易地压过了众人的笑声,清晰地在他们的耳朵内响起。
“不,他是的。”www.xiaoshuodaq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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