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母亲的祝福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833年新年伊始,南费拉基米尔王国发表声明,强烈谴责去年圣诞夜东北叛军的袭击事件,在全国大肆搜捕叛乱分子。一旦发现与叛乱分子有关,任何人都将被处于绞刑,即使是未成年的孩子。血色的恐怖蔓延在整个王国中,人人自危,不敢言语。2月,东北起义军发布檄文,强烈谴责了政府毫无人性的屠杀,以及多年来的卖国行径。正式出兵讨伐王国政府,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驱逐红脸人,废除国王。各地也纷纷响应,不断有省市爆发工人市民起义。起义军声势迅速壮大,很快占领了白门山以东大部分地区,直逼二夕城。二夕城是月芒矿运输枢纽,一旦失去,整个南费拉基米尔的月芒石矿运输就会陷入瘫痪。2月14日红脸国宣布出兵,在原本应该是情人说爱的日子里,红脸国派出了他们正直血气方刚的年轻士兵,离开了自己的恋人,前往他国的领土,与原本一生都不可能见面的敌人进行生死相搏的战争。法拉克国也与同日宣布出兵,协助起义军。第二次古兰拉斯战争爆发。
土方自从来了皮斯佛拉城后,一步都出不了亲王府大门。府外的卫兵是里三层外三层,说是为了保护大王子,未来公爵夫人,公主和长公主的安全,保护他们不再受到叛军的刺杀。土方以前就听走私客们说过,皮斯佛拉城里有好多比房子还高的石像,还有座会哭的墙,现在来了当然想去看看了。修养了两个多月,腿上的伤早就好了,就想出去瞧瞧。可一到门口,就有两个士兵举着长戟,挡住了去路。
“爱丽斯小姐,为了您的安全,请留步。”虽然是个当兵的,说话还挺有礼貌。
“我想去城里走走,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土方握住长戟,想要出去。
“这个,不要为难小的了。”
“那,你们陪我一起去好了。”土方用力想把长戟移开,却怎么也动不了。当兵的果然是吃这一行的。
“小的不敢。”
“别跟她罗嗦,小姐,再不回去我们可就不客气啦。”一队巡逻的士兵走了过来,和刚才的比起来,可就没什么礼貌可言了。
“可是她毕竟是未来的公爵夫人啊。”
“什么公爵夫人,活的死的都不知道呢。告诉你,出了这个门,她不死,就是我们死!”
“爱丽斯,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了。”芙蕾尼亚远远的走来,朝土方招手,示意让她(他,下同)过去。
土方听了他们最后一句话,知道是出不去了,只好退了回来。
“你去那里干什么!”芙蕾尼亚有些责备的说。
“我想去城里看看。”土方真的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形势呢。
“你猪头三啊,不知道我们现在什么情况么!美其名曰是保护,其实是软禁!跟你说,不要和他们废话,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他们也不会放你出去的。他们没那个胆。还是乖乖的呆在屋里学写字吧。”对土方的无知,芙蕾尼亚没来由的很生气。
“你不觉的闷吗?”
“我从2岁开始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了,早习惯了。”芙蕾尼亚拉着土方的胳膊,要他跟着自己走。
“什么?你从小就呆在这四角天空的院子里?”土方吃惊的看着芙蕾尼亚。
“对呀,周围的人只有我哥哥还有姑姑。”芙蕾尼亚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居然毫不在意,“还有哦,你是我获得自由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哦。”
“那天大船上不是还有很多人么?”
“那些不算,他们也被禁锢着,只是院子大了点。你却是个自由的人。”芙蕾尼亚说着高兴,跳起来摘了一朵寒风中盛开的梅花。
“这么多年,真为难你了。”土方不忍,也跳起来摘了一朵,“现在又让你进来了。”
“现在不一样了啊,有你在,哪里都是自由的。”芙蕾尼亚说着脸上升起了红霞,“帮我戴在头上。”
“哟,敢抢你哥哥的新娘啊。”多雷亚王子不知从哪块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嘲笑着他们。
“哥哥,外公还好吧?”芙蕾尼亚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岔开话题。她的外公就是前王后的父亲,先王时矿业大臣西里福·肖恩,也是土方父亲波拿伦多的上司。一直在帮助着多雷亚兄妹。
“还是老样子,姑姑帮他看过了。”多雷亚摇了摇头,“不过目前没什么大碍。”
“他见过母亲了?”
“没,他们不让进。”
“那为什么不让你们母亲去看他啊?”土方感到奇怪,既然不能进就让里面的人出去啊。
“小子,小心自己的舌头。”火红的头发随风飘,长公主又生气了。
“爱丽斯又不知道,姑姑你别怪他。”芙蕾尼亚也有些不好受,但还是替土方说话。
“嘿,有了情人就忘了娘了。告诉你他可是我先看上的。”芙蕾尼亚刚拉着土方左边的胳膊,长公主一闪就出现土方右边,拉住了他的胳膊。
“哎哟,你们行行好吧,我也是男人啊。”多雷亚王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姑姑也看好你哦。”说着居然也伸手去拉多雷亚。
“我可不想被雷轰。”却没有闪开。
四人互相挽着胳膊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冬天的日头短,不大一会儿天就黑了。
“时候差不多了,去见你们母后吧。”长公主拉着他们穿过起居的大屋子,来到了屋后的小院。小院四周种着几棵白玉兰,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中间却是一棵枇杷树,正亭亭如盖。枇杷树已经开了一个冬天乐,阵阵幽香依旧随风飘动,弥漫在整个小院里。
“好香啊,不是来看芙蕾的母亲么?怎么来这里了?”土方也觉得刚才问的时候,芙蕾尼亚他们有些不大对劲,以为芙蕾尼亚的母亲卧病不起吧。
“那就是我们的妈妈。”芙蕾指着的居然就是院中的枇杷树。
“啊?”土方奇怪的看着芙蕾尼亚。
“凯蒂生他们后第二年就去世了。这树是她生前种的。对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来说,这棵枇杷树是他们母亲留给他们的唯一纪念。”嘉莉娜长公主放开了他们,走到枇杷树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盛开着的枇杷花,“二姐,妹妹来看你了。”

这个脾气火爆的长公主,今天居然对着一棵大树黯然泪下,土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回头去看芙蕾尼亚,她似乎也要哭出来了。
“土未央,你过来,给她磕个头。”长公主说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却看着土方。
“我?我不叫土未央啊。”土方指着自己,奇怪的问。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看到长公主含着泪大吼,土方也为之动容,走上前去,跪在了树前。
“当年我,凯蒂还有你妈妈一起长大,一起学魔法,一起捉弄大伯。感情好的胜过亲姐妹。现在物是人非,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叫我姑姑也没错呢,你也叫她一声姑姑吧。”
“我,妈……”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又害怕想起来,为了驱散那一丝闪光,土方猛的磕下头去,发出响亮的声音。
“凯蒂姑姑,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您的孩子幸福的。”
“呀,流血了。”土方的额头渗出几丝血痕,芙蕾尼亚赶紧上去擦。
“你女儿比我们幸福呢。”长公主看着芙蕾尼亚笑了。
“姑姑。”芙蕾尼亚害羞了。
“妈妈,您放心吧,我会守护好妹妹的幸福的。”多雷亚也跪了下来。
“哥哥。”芙蕾尼亚感激的看着自己的兄长。
“告别仪式就到这里吧,今晚我们就走。”长公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三人,“这里不久就是一片火海了。”
“什么!”这里居然会被烧掉,那这个祭奠着芙蕾尼亚他们母亲的枇杷树也不会幸免了。土方真的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没事的,妈妈一直陪着我们。我们被软禁在红脸国的时候,她都一直在我们身边。”芙蕾尼亚反倒来安慰土方了。
午夜刚过,亲王府火起。熊熊的大火吞噬了整个大院。冲天的大火,三里外都看得到。士兵们进进出出,想要扑灭大火,可哪里能够。眼看不行了,只得退出来,连人都没救到。
土方换回了男装。为了迷惑杀手,芙蕾尼亚和往常一样穿上了男装,扮起了他哥哥。为了不暴露,兄妹俩都不说话,连土方都不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妹妹。他们兵分两路,长公主带着一个王子往东,去了起义军那边。土方带着另一个王子往北,去二夕城。
土方运起每日走十四里地的脚程,背着王子没日没夜的走着。他不敢用魔法,怕万一使用过渡昏迷过去,就麻烦了。十多天里,他们披星戴月,少有休息,少有睡眠。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回到了二夕城自己的家。土方不敢惊动别人,按照计划要等秋音他们来,才可以表明王子的身份。于是背着王子躲进了吹牛老爹的店里。店里的破缸还在,老爹快一年没回来了。
少眠少休最多只啃了几口馒头,土方一路走来已经累的眼冒金星,脚踩棉花了。
“你呆在这里,我给你去弄些吃的。”土方忍着疲劳,对王子说。看到王子摇了摇头,土方又说,“放心,我没事的。对面有家客栈,里面有几只蟑螂我都知道。我马上回来,这里很安全。”说着就自顾出了门。从阿秋客栈后面钻了进去,想叫秋音,但想想还是等天亮。就拿了些馒头,跑了回去。回来的时候,王子已经睡着了,虽然在背上,但这几天也没怎么睡。
第二天一早,土方被冻醒了过来。昨晚他把唯一的一床被子盖在了王子身上,自己是和着衣服卷缩在床边睡的。都已经开春了,但早晨还是那么的冷。
胡乱咬了几口馒头,土方就去了阿秋客栈。没等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的阿秋回过神来,土方就拦住了她,把她拉上了楼。
“姐姐在么?”土方低声的说。
“不在,和阿力进城半个月了。现在内城风声紧,怕出不来了。”阿秋也在担心。
“这可怎么办?”土方急得团团转,见不到秋音,王子就没办法出来了。
“出了什么事了么?你不是和大王子在一起么?”阿秋知道的也不少呢。
“嘘,现在我不能说,得等姐姐回来。”
“那好,我尽量通知他们。”阿秋抓着土方,想让他冷静下来。
“那好,一切拜托。我去看看阿娘。”土方停下了脚步,转身就要走。阿秋却又抓住了他。
“等等。”
“怎么了?”看着阿秋担心的样子,土方不禁害怕起来。
“你,你去吧。”阿秋放开了手。
土方越发害怕了,急急冲进了自家的小屋,撩开帷幕,进了睡房。
“阿娘。”却见到青衣正坐在炕上,对着镜子在梳头发。那些头发都已近枯黄,稀疏的都可以见到下面的头皮了。
“阿娘。”土方又叫了一声。青衣的双眼发黑,深深的陷了进去。苍白的脸,却有一层红晕。
“小方,你回来了。”土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青衣却像平常一般回答着。
“来,阿娘给你梳头。”青衣转过身来,土方一下跪在了她身边,摸着她的手。那只手瘦的如枯柴一般了。
“阿娘,你受苦了。”
“有你这么好的儿子,阿娘怎么会受苦呢。来我给你梳头,听说你扮的女孩连王子都看上了,真了不起。”青衣拿着梳子,解开了盘在土方头上的长发,一遍一遍轻轻的梳理着。
“昨天那,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背了个新娘回来。”
“我好高兴啊,一高兴就醒了。”
“可是我又不太喜欢那个新娘呢。”
“不是姐姐么?”
“你要好好对阿音啊。如果惹阿音生气了,我告诉你一个秘诀,一定会让她高兴的。”
“什……”没等土方说出来,青衣也蹲了下来,将自己的双唇贴在了土方的嘴上。还把舌头伸了进去。良久。
“这是母亲的祝福哦,只要是喜欢的女孩,就这样吻她。”说着居然流出了眼泪。
“阿娘,我。”土方觉的不太好意思,要去扶起青衣。却发现青衣身体软软的,已经没了知觉。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