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铁箱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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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示意老卫放慢手脚,这时王凯歌也上来帮忙,把浮土清理开一些,在射灯光线下,只见下面的土中显出一片红色,用工兵铲敲敲,叮当作响,竟像是整块的铁板。
王凯歌道:“小心,这可能是文物。”然后指点我和老卫慢慢将顺着铁板平面将土清出来。我虽然不是很在意文物保护工作,但是兹事体大,也埋头听任其指挥。忙活了二十分钟,最后终于在三米见方的大坑中挖出一口巨大的铁箱,这箱子形式古朴,没有什么花纹装饰,长约两米,宽和高各有一米半见方,就像一只给人一种很敦实厚重的感觉,连我也看得出是个年代久远的古物。只是奇怪的是,箱子遍体暗红色,从工兵铲的划痕看,应该是箱子通体被厚厚漆了一层红漆。
王凯歌手脚麻利的跳进坑里,趴在铁箱上仔细打量,又很小心地从角落处用小刀刮下一些油漆和铁粉,放在手上仔细看了看,又像只熟练的猎犬一样探出鼻子闻了闻,道:“奇怪,这个箱子至少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可是上面的油漆却是近代的,不会超过六七十年。”
我对王的科学态度还是很认可的,便说:“王专家,你是说这是老箱子刷了新油漆?”
王点点头:“说起来确实很奇怪,也是我这些年丰富的考古经历中所没有见到过的。”
老卫说:“废什么话,把箱子打开,自然就知道了。”
王凯歌颇有些踌躇:“这铁箱的年代很久远,里面很可能有一些珍贵的文物。唉——一想到文物保护工作,我就觉得肩头的担子很重,作重大决定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说到这里,他站在土坑里背负双手,昂头作伟人忧思状:“你们不知道啊,很多文物在地下自然环境中可以千年保存完好,但是一遇到空气就会迅速朽坏,造成不可修补的损失。我在新疆就曾经看到一副色彩鲜艳的唐代壁画刚一出土,在几分钟内就迅速氧化化为灰土,这简直就是对文物的破坏啊,实在令人痛心。所以,以我看来,现在不妨先保持原状,然后——”
说道此,他才发现老卫和我也不等他“谨慎的重大决定”,早已跳下坑叮叮咣咣地开始撬箱盖了,叹了口气,打住不说。
这箱子没有锁,只是凭重量将盖子压在上面,所以省去了撬锁的环节。但是箱盖本身也十分重,至少有几百斤,饶是我和老卫两条好汉努力了半天,才用工兵铲将箱盖撬出了一条几公分的缝隙。
王凯歌看着皱皱眉头,扭头招呼旺美下来帮忙,一边自己也用铲子合力帮我们撬箱盖。我一面使劲,一面对王说:“欢迎王专家一同参加破坏文物活动。”
王用力压着工兵铲,脸憋得通红,嘶着声辨道:“你懂什么?箱子被你们撬开一条缝,空气已经涌入了,现在只有尽快打开箱子才能着手保护文物。”
要说四个人还是力量大,很快箱盖与箱体之间的缝隙迅速被被撬开到半尺左右。我努力向下压工兵铲,看到龙老头神色紧张地在坑边俯视着箱盖,而阿驼则蹲在一旁如若无人地自娱自乐。
我和老卫齐喊了声:“一二三,用力!”四人一发力,箱盖应声落下。
这一瞬间,我因为过分用力身体自然地后倾,正好看见龙老头的表情。只见他脸色苍白,目光死死盯着箱中的事物,面颊处一块肌肉剧烈地痉挛着,额角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我心中既惊也奇,箱中必有古怪,不过龙老头的反应却也是可疑。眼光同老卫一交流,大家都觉得小心为上。旺美自觉地退后,我们三人各持工兵铲慢慢走到箱边,要是真跑出个妖魔鬼怪就先给它一家伙。
停了一下,没有动静。我壮着胆子向箱子里一望,顿时也是抽了口凉气。
只见箱子里满满腾腾,竟是装着一大团怪肉。这怪肉色泽发青,表面有些地方生着白色的须毛,表皮下一些地方可以看到深色的血管,但是看不出有躯干四肢,就这样大大一陀塞在箱子里,连到底是个什么形状也看不出来。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突然想起看过中央十套什么节目里面介绍过太岁肉的知识,转头问王凯歌:“王专家,你说的这个珍贵的历史文物,大概就是太岁肉了吧?”
王凯歌的脸略一红,有点尴尬地点点头道:“嗯,这个,我想应该是了。”随即他转过头对着老卫说,“你对于太岁一定还不了解,我大致地向你介绍一下。”
之后也不顾老卫要不要听,滔滔不绝地道:“所谓太岁者,就是木星在地上的化身,简单的说就是古人想像出来的木星在地下的对应星体。木星在古代称为‘岁星’,是吉祥的象征,古人认为木星在天空中运动所对应的不同地域,就会有太岁出现。太岁一直被视为凶煞,如果去招惹就会引来祸端,所谓‘在太岁头上动土’,就是这个意思。当然啦,这只是古人缺乏知识所产生的误解,现代科学已经证明,所谓太岁只是一种罕见的粘菌复合体。
我心中暗笑这厮下台阶的本领一流,也有些佩服他的博识强记,但又有些疑惑,说:“不过太岁会有这么大的么?好像我在电视里看到的都比较小吧。”
王专家听了有些不屑,用一种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口气告诉我:“大型的太岁比较罕见,但是也不是没有,唐代《酉阳杂俎》中记载着一个叫王丰的人,挖坑挖出来了一块像牛一样大的太岁肉,他把这太岁肉放在院子里,这肉就一边蠕动一边长大,最后长到像房子一样大。”
一直退在一旁的旺美这时也慢慢凑过来,听到王这么说,便问道:“那么房子被占满了,他们家人理所应当住到哪里呢?”
王随口说:“这个嘛,书上倒是没有写……不过想来他们理所应当不用搬家了,因为书上说了,王丰全家老少几天内就全部暴病而死了,。”
旺美听到这里,自然又是几乎被吓昏过去。我心里暗骂王口无遮拦动摇军心,一面只能温言安慰旺美。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卫突然说:“不对,这不是太岁!”
王凯歌撇嘴耸肩哼了一声,一副懒得和你争辩的样子。
我知道老卫虽然讲话和考古知识都没有王凯歌多,但是为人沉稳细致,他这么说必然有缘故,便问:“你的意思是?”
老卫用手向肉团左侧一直,说:“你看这个。”
借着射灯,我才发现在这太岁肉半透明的表皮下面,隐隐有一块长方形的东西,大约三公分宽,七八公分长。仔细看看,这东西似乎是红色的,上面好像还有条横杆。
我心中奇怪:“这是什么?”
老卫一手持着工兵铲一手用中正剑,麻利地在肉团上割开一个口子,连挖带挑地将这件东西来弄出来。
我定睛一看,只见这是东西上面沾满了肉色的粘液,很有些恶心,虽然有些腐蚀,但仍然可以看出在红底上绘着两条黄杠,当中缀着一刻银星。
我说:“这好像是枚肩章。”
老卫压低声音说:“这是枚日军陆军少佐的肩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团肉——”他用手中的中正剑向箱中一指,“就是在埋在山谷墓地上的那个日军少佐野川一雄。”
我心中一惊,又见老卫眼睛向坑上的龙老头一瞥,便知道了他也对龙老头刚才的失态产生怀疑,当下与他目光一碰,便定好了主张。
我们两个从坑里跳上地面,老卫挎上AK47,闷声不响地向龙老头左后侧一站。只见他双手抱肩,胸前后背肌肉虬然,立在那里仿佛半截黑塔,很有几分武力威慑的意思。
我心中暗笑,当年上初中的时候,我和老卫经常因为争夺一些诸如足球场、食堂位置以及漂亮女同学之类的宝贵资源和其它男生发生冲突。双方出来“谈一谈”的时候,我负责正面交涉,老卫则会一言不发站在对方左侧作威慑状。这个位置是王凯歌推荐的,据说他查过有关心理学的书,因为人的心脏在左侧,所以站在左侧比较容易造成对方心里的恐惧感。那时候老卫发育的早,比一般男生高半个头,加上块头结实,双肩抱拢很有些睥睨群雄的意思。所以一般我还没怎么说话,对立面的男生已经被威慑得气短了,基本上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副坦白从宽的样子对龙老头说:“龙老爷子,事已至此我们需要同舟共济开诚布公,您有什么事情不妨对我们说明。”这几句话不软不硬,我考虑到不管怎么说龙老头也算救过我们,何况现在情况不明,大家还是尽量留有余地。
龙老头脸色忽白忽红,额角青筋暴起老高,看得出心里斗争很激烈,过了半晌,他长叹一口气,慢慢地说:“时也——命也——运也——这箱子里的就是野川一雄。唉,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碰到——”
七十年代末,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小峡谷的时候,就发现在谷口的日军墓地。中**人对日寇的仇恨可谓刻骨铭心,又焉能容忍鬼子立碑修墓。龙老头私下组织了几名精壮的掸族土兵发掘日军墓地,一来泄恨,也存了顺便盗取日军陪葬品的心思。要知道这些日军无恶不作,很多官兵都将在中国和东南亚抢劫的珠宝金条随身携带,死后被陪葬入墓。窃掘他们的墓地在龙老头看来简直是天公地道大快人心,毫无不道德可言。
本着官越大钱越多的思想,他们首先从少佐野川一雄的墓地开挖,结果没想到挖开之后,里面竟然只是一具空棺,棺中放着几件朽坏的日军军服还有一本笔记本,龙老头虽觉有些奇怪,但估计野川可能战死后遗体没有找到,这是部下为其修建的衣冠冢。这在当时也属正常,当下收了笔记本以备后用,又开始挖其它的坟墓。吃惊的是,一连挖开四座坟墓,棺材里装的竟然都是一团蠕动的怪肉。土兵们都以为冲撞了邪灵,不敢继续挖了,龙老头也感到有些害怕,下令土兵们将掘开的墓地重新覆盖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参与挖坟的三名土兵先后暴病而亡。龙老头自己虽没有生病,可是每晚一闭眼,就看到坟地中蠕动的一团团怪肉,也着实折腾了好一阵子。他心知这日军墓地一定有古怪,于是找人翻译笔记本中的内容。
笔记本中有文字的几页内容,很大部分都已经被锈蚀了,能够分辨出来的部分只有一半左右。根据这一半的内容,龙老头大约知道了以下情况。
1942年,日本陆军五十六师团142联队奉命进驻这个代号为Z的峡谷,并开始构筑地下工事。三个月后,日军士兵在一处地下山洞内挖出了一口奇怪的铁箱,箱外有有一段古老的铭文,根据铭文,铁箱是大吉祥天守护黄泉之门的法器,箱内镇藏着守护黄泉之门的恶灵,任何人擅动都会成为恶灵的奴仆。
联队长野川考虑再三,命令所有人退出洞外,自己带着水和食物独自进洞打开这口铁箱,而同洞外则用一根临时拉设的电话线进行联系。
野川进入山洞一天后,洞外的士兵接到他的电话。在电话中野川命令其部下在三十天内不许靠近山洞。之后的几天里,士兵们多次听到山洞内传来野川痛苦的呻吟嘶吼声,但是由于指挥官的命令而没有人敢靠近山洞。从第五天开始,山洞里没有了任何声音,士兵们猜测野川已经遇到危险,纷纷向联队副队长小山次郎请命去营救自己的长官,但是都被小山以野川本人的命令为由拒绝。

终于在第八天晚上,一名叫青木伸二的士兵作为野川的老乡和心腹,不顾一切闯进山洞。他发现自己的长官躺在铁箱中,身上盖着厚厚的军大衣,只能看到野川的头颅。野川用嘶哑虚弱的声音责骂了这名忠心耿耿的士兵,并让他把一封密信交给副队长小山并立刻用无线电向师团总部汇报,并再次命令任何人在三十天内都不能进入。
青木奉令将密信**后,小山发现联队中唯一的无线电台失灵了,于是他命令青木立刻将密信送往师部,并等待指示。
三十天后,小山带领部分士兵进入山洞时,发现野川已经将自己关死在铁箱内,箱外的地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最后一条命令:将铁箱刷上一层红漆后埋回地下,之后所有人迅速离开。
小山执行完野川的命令后,将士兵**山洞。但是不久后,除了小山外,所有进入过山洞的日军士兵都开始出现可怕的疾病,首先是四肢关节扭曲骨骼软化,继而胸腹高度水肿,之后身体逐渐发生可怕的变形,小山命令将所有进过山洞的官兵活埋进坟墓,剩余的官兵撤出山谷,回归本部。为了纪念野川,小山也命令健康的士兵为野川修建一座衣冠冢并将自己记录整个事件经过的笔记本放入野川墓中的空棺内。
老头刚说道这里,王凯歌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冲到老头面前文绉绉地骂道:“就是说你明知道打开铁箱我们都会有生命危险,还是在一旁袖手旁观不闻不问?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令人齿冷!令人发指!”
我拉住了几乎要跳起来的王凯歌,用眼神示意老卫做好武力解决老头的准备,尽量平静下语气问:“老爷子,如果打开铁箱每个人都会有危险,那么你不是也在劫难逃么?”
老头脸色忽青忽红,半天才欲言又止道:“是因为——因为后来出现的那个传说……”
原来在龙老头盗墓不成反造成三名掸邦土兵离奇暴毙后,有一种传言开始不胫而走:那些坟墓中的日军士兵已经被太岁神收作了随从,三名土兵就是因为冒犯太岁才被索去魂魄的。缅人极信鬼神之说,自此以后很少有人再敢去接近那些日军墓地。
我说:“老爷子,您也是革命军人,难道也相信这些无知妄说?”
老卫则像黑塔一样立在龙老头身侧,微微拍了一下手中的AK47,言下之意若是敬酒不吃那就是吃罚酒了。
看得出龙老头面色十分为难,在经历了复杂的思想斗争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说:“你们无法晓得的,整件事情非常蹊跷古怪,真不知从何说起。你们看看,老夫现在看起来有多大年龄了?”
我真的还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扯到自己的年龄,当下脱口出:“你看着也就是六十来岁吧,顶多七十出头。”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不对,老头二十年代就入伍当兵,现在怎么算起来也应该有九十多岁了。
老头苦笑道:“承让了,其实老朽今年已经一百零二岁了,你们看我像一百多岁的人么?”
我们看看,老头确实看着只有六十多岁的样子,虽说也听说过象邵逸夫这样的百年人瑞保养有方而显得年轻一些,但是要说年轻到像龙老头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可思议了。
龙老头又苦笑了一下:“就是在那次挖掘日本鬼子墓地之后,我发现自己身上开始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原本已经秃了的头顶开始生出乌黑的新发,已经脱落多年的牙齿重新长出,甚至腰上多年的枪伤都慢慢消失了,我开始感觉自己的腰腿又充满力量,那是一种年轻的感觉——”说着龙老头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陶醉在对年轻的回忆中。“唉,你们都是年轻人,不会明白对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世间最美好宝贵者莫过于年轻,老夫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了。”
“自此,老夫开始明白为何千古帝王都梦寐以求不老仙丹,实在是因为青春的感觉是太过美好啊。相比之下,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根本是粪土而已,那些用青春换取名利的人才是傻瓜。”
听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细微的感慨:人们总是用消耗青春来追逐名利,而取得名利后又想追回青春——这佛家所谓的求不得,的确是人生的烦恼根源。可见一切皆有天道因果,执着不得的。随即又想到那么像我和老卫王凯歌这样千里寻秘,又算不算执着呢?
我转头看看老卫,老卫脸色沉凝,若有所思,好像也有所感触。王凯歌则还是义愤填膺满脸通红,仿佛一只熟透的番茄。
老头看了看我们,目光中深邃而复杂,他缓缓继续道:“我明白,这就是中国道家传说的返老还童。为了避免因为自己的变化而引起无端麻烦,我离开了人群,同阿驼作伴定居在这里。那段时间里,我每一日都变得愈发年轻,真的无比快乐。一年之后,我已经变成了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模样,然而就是从那时日起,我发现自己的返老还童停止了,又开始一日日变老起来,而且速度比正常人快了数倍,那时候我心中的沮丧和痛苦可谓到达了极点。”
王凯歌对老头还是很大成见,听到他如此说,冷哼了一声道:“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像你这样不是很好的嘛,你要是一直年轻下去,就会变成个婴儿,然后变成个受精卵子,最后凭空消失掉。”
老头没有理会他的讥讽,颓丧地摇摇头:“你们不会明白的,一个老人在重获青春后,对于再次变老是何等的恐惧!一想到我又会像以前那样,眼花耳聋,腰弯背拱,手脚无力,心里便有按捺不住的恐惧,我于是发誓一定要设法留住自己的青春。”
我笑道:“这也好办,你到了七老八十了再去挖一次日本鬼子的墓,说不定一下子能回到二十岁呢!”
老头叹口气道:“我何尝不曾想过这个,只是一想到那三名土兵的暴亡,又觉得实在不敢去冒这个险了,老天已经让我侥幸中了一次大奖,难道还能中第二次?我反复琢磨,认定这一切的根源就在戴笠将军遗命中的‘天机’上——于是明白,这就是天意!是老天多给了我的时间,让老夫来斟破这天机的玄妙。”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兴奋而激动,“所以,你们不知晓当我见到这第三枚戒指时心中的喜悦,十多年了,我朝思暮想耿耿于怀——”
正说到这里,突然他脸色一白,双眼发直,直直盯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心中一奇,难道老头激动过度心脏病犯了?
就在这时,老卫突然扬起枪口,对着我连开三枪。
事发突然,看到老卫对我开枪的时候,我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心道这番死了。谁知子弹从我耳畔掠过,在我身后发出扑扑扑三声。
我这才明白是身后有东西,扭头一看,乖乖龙得呛,原来那团怪肉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我身后了。这怪肉也不知算是堆着还是立着,成为一人多高的肉墙,通体青灰,最为醒目的是当中生着一张巨口。与其说是口,不如说是半米见方的大洞,洞的四周围绕着一圈呈内倒钩状的细小肉齿,里面不停地粉红色的粘液,带着刺鼻的腥味儿,真是既恶心又恐怖。在这张嘴巴右侧,有三个枪眼,里面渗出青绿色的体液,正是老卫刚才开枪打出的。
我赶忙向前一纵,总算是离开这怪肉的攻击范围。看来这东西无声无息地从铁箱上爬出来,想在背后偷袭我。还好老卫好手脚,三枪过去将其阻了一阻。
这怪肉被打了三枪,略一迟钝,立刻又向前蠕动了几尺,似乎想把我们六人逼近死角中。这时老卫手中的AK47和龙老头的小左轮一起开火,子弹噼里啪啦像雨点般打在这怪肉上。不过子弹打入这怪**内后,只是在表面留下一个小小的弹孔,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伤着它。
这怪肉显然被我们打急了,又是奋力向前一扑,我们无奈何只能退到死角中。这怪肉一张巨口离我们只有三米多远,口中传来阵阵令人恶心的腥味儿,实在不是令人很愉快。所幸这怪肉一扑之后,后半截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一时也前进不得。
趁此机会,我们赶紧贴着坑道壁从左边的绕出来,这怪肉挣了几下,却差着一米多的距离没有触到我们,于是原地转了个圈,一张恶心的巨口还是遥遥对着我们。
转到大坑的另一侧,空间比较宽阔,我们也暂时得以喘息。这才看清原来怪肉的下半截和铁箱牢牢固定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绑着还是锁着,所以怪肉的活动范围只能是铁箱四周有限的空间。但是我们的退出的通道却在怪肉能触及的范围内,所以要想从通道中退身,也是办不到。
两下又形成了对峙,趁这机会老卫和龙老头将手中的枪支加满弹药。我看龙老头把子弹加好,心想这老头虽说坦白从宽了,可是多少还是要防着一点,于是嘴上说:“龙老爷子,这枪还是我替您保管吧。”手上则老实不客气地将枪拿了过来。
龙老头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一旁的老卫实枪荷弹虎视眈眈,也无可奈何被我缴了械。
我正要和老卫商量如何脱身,忽见那团怪肉色泽更显青绿,稍停了几秒钟,突然奋力向前一涌,只听咯吱一声,沉重的铁箱竟从大坑中被连根带起。那怪肉巨口翕张,吐出一团团腥气,拖着铁箱慢慢向我们逼近过来。
我一看不好,连忙让大家沿着坑壁移动。好在这怪肉拖着沉重的铁箱,行动迟缓了许多,我们六人总算在它逼近前跑到了另一端。
就在我跑过地下的大坑的时候,隐隐发现在坑底下有一个黑黝黝的大洞,直径有一米多。这洞口原本是压在铁箱下面的,直到铁箱被怪肉拉起来这洞口才显露出来。
我和老卫王凯歌一合计,现在看来从远路退回去的机会渺茫,不如冒险一试从这洞里逃生。计较停当,老卫沿着坑壁快跑几步,作势要靠近通道。这怪肉果然中计,立刻移往通道口,用后半截将通道口堵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慢慢向老卫涌动过来。
我心想,死活就这一下了,立刻招呼众人从坑里跳入洞中。龙老头和阿驼率先跳下去了,王凯歌紧随其后。这洞也不知道有多深,他们三人跳进去一下子就没影了。旺美看着心惊,面露哀求之色。我还不等他说话,眼睛一瞪,指指那边的怪肉,又晃晃手中的左轮枪。旺美没办法,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一闭眼也跳进洞里。
这时候老卫已经快撑不住了,向坑边跑来,那怪肉也好像发现上当了,在后面蠕动着穷追不舍,好在这怪肉毕竟速度要慢一些,老卫已经跑至坑边,它还距离我们有三四米远。眼看老卫就要跳进坑中了,那怪肉突然嘶地一声,从口中弹出一条数米长的舌头。我在坑中看得清楚,这舌头又细又长,顶端布满了暗红色的肉吸盘。这一下速度奇快,这舌头直奔老卫的后背,老卫右手虽提着AK47但是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开枪了,眼看那舌尖的吸盘就要落在他的背上。
好个老卫,脚尖在坑边一点,借势身体在空中一转,同时左手抽出腰间的中正剑,向袭至胸前的舌头奋力一劈。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剑锋硬生生将那舌头顶端三十公分的一大块肉削了下来。怪肉一吃痛,舌头的力道顿时减了。老卫顺势落入坑中,和我一交换眼色,随即先后跳进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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