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搓板街，顾名思义就是道路像搓板似的，路面古旧得还是过去用碎石镶嵌出条条道道的那种。
老姚的西瓜摊就摆在这条道的入口。自从小镇搞旅游开发，这条街就成为一级保护对象。老姚，作家不想当了，索兴就当起这条街的清洁工，另外兼任业余警察，专们对付那些随时都有可能来扳走几块砖的老头老太和小孩。他觉得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不出三十年，搓板街极有可能成为月球街，所以有宏伟计划就是将自己的西瓜摊在这里摆上五十年或一百年，好实时监管。
可是西瓜摊刚摆出一月就出现麻烦，给仇家们砸了十来回。这些情节以后都会在他的小说里出现，所以他不会生气，如果天天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年出十部小说不成问题，尽管都是滞销货。
小姚不明白老爸的西瓜摊为什么总是频频被砸，害得他一月下来差点被破西瓜撑破肚皮，而且将继续下去，所以就不愿为他妈妈搞创意，而是先来想法解决西瓜撑破肚皮的问题。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形象生动。老姚身材瘦长，穿件窄长背心下加大裤衩，小姚光个大脑袋，腆着大肚皮，只穿条小裤衩，被老姚拖拖拽拽，大脑袋几次磕上老姚膝盖。
“老姚！今天不会有人来砸摊吧？”他有点担心砸摊的人不来，自己呆下去坚持不住。老姚不清楚自己宝贝儿子肚里有何想法，以为儿子害怕：“乖儿子！有老爸在，你不必害怕。老爸已经被他们砸出经验来了。再说他们来了，只是砸摊，不会砸小孩！好好跟老爸学做生意，以你的聪明将来定有富贵前途。”
老街有搓板就有游人，有游人就有美女，有美女就有汽车，总之，有关在家里两年受教育的小姚很多不知道的新鲜事。外面的世界原来如此丰富精彩！老妈原来真有毛病，不然，她不会天天对台破塑料撒气。他忽然又明白老爸为什么会在这里摆西瓜摊。
小姚再没有等不下去的感觉，还担心砸西瓜摊的人来的过早呢。老姚摇着扇子躺躺椅，他就坐搓板路边玩弹子。玩弹子是假，两眼不停找有趣，另外就是帮着眼看就要睡着的老姚看小偷。
夏天，对西瓜最感兴趣的当然是些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他自己受够西瓜，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渴望，不久，他就发现，来来往往的同龄人都朝他投来羡慕的目光。尤其是邻家小丫。
可是，眼看大睡而去的老爸口水染湿背心大片，就是不见有人来买西瓜。
这样学什么经验？老爸不会是让我来跟他学习如何大庭广众之下路边睡大觉？
“喂！老爸！你起来啦！”他大叫。老姚还没睡过瘾如何听他叫：“别叫！这是第一课，还没上完呢？”
小姚没弄明白老姚的意思。
睡觉也能上课？老师都这样还不都教一群白痴，老爸是不是打算也将我教成白痴？这么琢磨半天，老姚已经醒来：“乖儿子，第一课已经上完了，让老爸看看你的态度和成果！”
小姚已有不满，反应迅速：“老爸！你白教一课，我的成果就是一个大西瓜！”
“你卖出去了？”
“没有！”
“没卖出去算什么成果？”
“起码很象形！”
“嗡！如此成果倒还可以，就是态度不行！老爸应该接着上课。”老姚说着又打呵气，想睡。
小姚可不答应：“喂！老姚！睡大觉也能教学？你想小姚变白痴，就应该学着我老妈对付你一样，照我脑袋上当头一棒不就得了？”
“怎么可能？你当老爸白痴？我问你，你现在学的是什么专业？”老姚立马开导小姚。
小姚想象：“就叫西瓜销售专业吧！”
“不错，亏你还能明白过来。这第一课，就是如何看西瓜摊。清楚没有？好好看着点儿。”老姚煞有其事。
小姚自觉学问有限，大半天才好不容易搞懂老姚所授内容，不由对老爸产生敬佩念头。原来睡觉也是基本功，老爸果然很有些学问，看来西瓜销售专业还是有很多看点，可惜就是不容易出成果，不由问：“老爸！如何才能出成果呢？”
“这是道难题。老爸正待你解决呢。”老姚回答不上来，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击宝贝儿子的学习积极性。
小姚想了想，力求解决，一时没有答案，叹息：“看来，老爸的基本功还是没有炼到家，将来我一定勤学苦炼，解决这道难题。”
不料老姚听了十分赞赏，糊弄儿子：“乖儿子！这就对了，老爸现在每天只有睡八小时的功力，将来你完全有能力超出老爸！”
一席话差点没把小姚听晕过去：“喂！老爸，你说错了没有？”
“有错吗？得顺其自然。懂不懂？”“完了！”小姚大惑不解。原来睡觉还是必修科目，还必须睡到顺其自然。
没办法，就顺其自然吧，可是自己是为解决被破西瓜撑破肚皮的事而来，怎能天天睡大觉，如此专业课程暂时放弃也罢。他这么一想，也就不再理会专业内容，只盼着砸老爸西瓜摊的人早早到来。
老姚以为儿子有继承他摆西瓜摊的志向，乐不可支，每天带小姚出入西瓜摊。
小姚却好生烦恼，邻家小丫又投来羡慕目光，砸老爸西瓜摊的人怎么老是不来呢。
胖婆不明白儿子发生什么事而整天跟着老姚出入西瓜摊，因此心里嫉妒而对老姚甚为不满。再说她在家一星期没砸东西，对网友没有突出贡献，因此网友们无聊得频频要求她跳楼。
这还了得！拷！拿老娘当开心果，老娘不打这片天下总可以了吧！她终于想放弃一统天下丈夫的伟业，由此还对久离江湖的老姚产生敬佩感！
江湖原来如此残酷！还没出门就被人打趴下，任命吧，不如由老姚继续接管，自己去摆西瓜摊。
“儿子！过来！老妈打算退出江湖，交给你老爸，你同意不同意？”她觉得这样的打算有必要问一问一夜之间成为天才的儿子。
“老妈！你发昏啦？你跟老爸吵了一千零八天，好不容易才独霸江湖几星期，就退出江湖？”
小姚似乎不赞成，又似乎替老妈惋惜。
胖婆对天才儿子这样的提问当然再不敢小觑，尤其是那一千零八天的根据。“喂！儿子，你那一千零八天是如何得来的数据？”小姚一挥手：“屈指可数！你忘了我出生日期？”
“哇！屈指可数！用词精妙。”忽然一想，何不让儿子接管江湖，报仇雪耻？“乖儿子！小姚！老妈决定由你来接管江湖！你完全有资格成为未来武林少主。”
小姚还未能解决破西瓜撑破肚皮问题，哪里有心思接管一台破电脑，可是又不能不回答老妈的要求：“老妈！你不会后悔吧？”
这样的话一定得小心应对，胖婆笑问：“你一定有了高招!老妈没选错接班人！”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提心吊胆，随时准备维修老妈面子。
小姚似乎很乐意：“老妈！两年前我就有这种想法了！”这一回说得却是实话。
越是很乐意越是要小心，她应对儿子已经总结出一些经验：“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老妈可以保留意见。回答老妈，是否同意？”
小姚手指电脑：“不知老爸是否愿意。”
“现在江湖由老妈统治，你爸无权决定。”胖婆自豪地说。
“唉！我同意。就是有点可惜。”小姚摸着脑袋为难。
胖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不过，你起码应该让妈知道，你打算如何接管江湖。”
“很简单！就是将这台破塑料砸了！”小姚生气地手指电脑，说完就要走开。
胖婆不解儿子的意思大声叫住道：“喂！儿子！砸了，你如何接管江湖嘛？”
小姚扭头慨叹：“难怪你要退休。砸了还用接？你如果不舍得就继续接管，我要睡觉了，明天，好安心摆西瓜摊。”
他心里始终牵挂撑破肚皮事，胖婆挨嗑就在所难免。
一连三天，小姚仍然没有等到砸老爸西瓜摊的人到来，西瓜也没卖出几个。
没成果！搓板路上的蚂蚁因此倒霉，不知道由于他等得不耐烦而被他踩晕多少。又不见邻家小丫投来羡慕目光，他很是无聊透顶，甚至开始怀疑老姚造假。糊涂！如何忘了审问老爸！
“喂！老姚！摆了十天摊，我怎么就没遇上一次飞机轰炸？”
老姚忙事儿，少点儿幽默，没弄明白儿子需要问的问题，正准备开张呢，也不去多想，边搬弄西瓜边说：“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你还没到学这一课的时候。不过，如果你感兴趣，老爸无聊的时候可以先跟你讲讲本镇战争史！那可不是好玩的事！你也可以自学成才！老爸不反对，而且绝对支持。”
秀！砸西瓜跟扔炸弹有多大区别？没反应能力？我继承的一定是老妈的基因！他忘了老姚并不明白他天天挂念的事，还以为他虔心跟着做学徒。可是，被破西瓜撑破肚皮这样的苦衷，又不便挑明，老爸在老妈的领导下已经够可怜的，结果也很可怕。
“唉！小姚只盼望一次砸西瓜摊的奇遇。你弄明白没有？我的老爸！”面对这样不明白儿子新意的老子，他只好少点幽默。
“拷！你以为你是来观光旅游，还是来采风，或者制造风景？”老姚笑问。
“那么！你的仇家到底是谁？”小姚忍不住地问。
“仇家？老爸哪里来的仇家？”老姚感到意外。
“咳！不到一月，西瓜摊被砸十几次，没仇家，那不就是你自己砸得了？”小姚对老爸的反应甚为失望。
老姚恍然大悟，笑：“你不会是打算为老爸报仇来了吧？”
小姚觉得此时有必要跟老爸沟通沟通，不然老爸极有可能向白痴道路发展：“精确地说，是为你我报仇。”
“这不关你的事。还来精确，老爸若是愁嫁不自己解决了？你最好安心学业准备待嫁！”老姚觉的儿子很有趣，可以进一步开发。
“照这样下去，长久以往，我能嫁出去吗？”小姚伸手一指自己凸出的大肚皮。
老姚笑：“这是你妈妈的事，给你营养过剩，你都三岁了还天天喂你奶，不挺大肚皮才怪，似乎跟老爸的西瓜摊毫无关系。你要知道，老爸的西瓜摊不仅可以减肥而且还可以美容，你看老爸现在多苗条，还打算让你老妈来开发呢。”
小姚烦恼：“咳！老姚！你怎么就没想到你害小姚吃一月破西瓜撑大肚皮呢？说白了多没意思，你不会为我伤心吧！”
老姚一听果然伤心起来，沉默良久，叹息：“唉！乖儿子，老爸摆西瓜摊很辛苦，你老妈又忙着开战，忽略了你。老爸应该做篇长篇检讨，你老妈也是。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公开发表。”
可怕结果开始。小姚赶紧岔开话：“老爸！你大可以为你自己着想，即使没想到小姚被破西瓜撑破肚皮，也该为西瓜摊被砸而愤愤不平，早早摆平这件事，小姚就不必愁嫁，安心做你徒弟。没准还可以开发一个神奇宝宝欸！”
老姚一听果然又高兴起来，合不拢嘴：“呵呵！乖儿子！你竟然能说中老爸心意。不会是老爸摆西瓜摊的结果？”颇感兴趣，很想知道答案。
小姚不想老爸听了又不高兴，胡乱应付：“咳！就算是吧。”
老姚察觉儿子态度：“哎！怎么能说就算是？当然，也极有可能跟老爸摆西瓜摊毫无关系。”
“肯定有关系。不过，不是摆出来的，是被砸出来的。”小姚只得说明。
摆和砸有多大区别？老姚听了仍然很高兴，就像他的破西瓜摊天生摆出来就是给人砸似的：“儿子！从今天起老爸就不强调你学徒，你完全可以盼望你仇家到来！”老姚决定给儿子吃一颗定心丸，免得降低了儿子学徒的积极性。
岂料，小姚完全没听他说话。看老爸的西瓜摊已经摆好，触景生情，邻家小丫为什么还没出来？她到哪里去了？一时好奇心起，转对老姚：“喂！老爸！我觉得我有必要进行一次冒险旅行。”
“你打算主动寻找仇家？”老姚以为儿子要为自己找仇家报仇。
“暂时不愁嫁了。想旅游一回，自己找找婆家不行？”小姚抬手一指搓板街里。
老姚同意：“嗡！合情合理。你也该去见识见识了！免得将来上厕所也丢人，害老爸找得不是地方。”
“如果我回来迟，你不会就将我丢给大猩猩吧！”小姚还是有点儿担心。
老姚立表态度：“你忘了你老爸是业余警察？不过，你兜里那几分钱，要时时当心满地猴儿！”
当心满地猴儿？什么意思嘛？
3.
搓板街名列旅游街，平时游街的人还是少了点儿。街面景象却见繁茂，摊位一应俱全，铁器、烧烤、古玩、儿童玩具、衣帽、鞋袜、字画、青菜萝卜韭菜蒜苗等等一应俱全，多是席地而就，成了小镇独特风景。
这些印象在极少外出风光一回的小姚脑子里已经久远。
因为有老姚“当心满地猴儿”那句话，小姚扛着大脑袋，腆着大肚皮，穿着小裤衩，在长街上走得就格外小心，还拖了根长树枝棍儿防猴儿呢！自然也少不了一点儿悠闲劲儿，一边走一边不时用长条棍儿来回扫荡地面，似乎地面当真会钻出猴儿抢走他兜里那几分钱，甚至怀疑上满地爬的蚂蚁。
正晃晃悠悠地走着，忽然后面传来“笃笃”马蹄声，扭头一看，哎！是位金发女郎，骑匹枣红大马，后面跟大群陪同，慢慢吞吞，对搓板街颇有兴趣似的。岂料，他这一回头，就将金发女郎对周围景致的所有兴趣吸引过来：
“喂！小朋友！你这是扫大街吗？”金发女郎一见小姚的悠闲样儿就想笑。
小姚意想不到，停止扫荡，仰起光溜溜大脑袋，直愣愣地望着她：“我——？在找猴儿！”
金发女郎一乐：“找猴儿？有在地面找的吗？你丢了什么啊？不会是蚂蚁偷你东西？”
小姚摸光脑壳：“还没丢嘛。你不看我正在预防？”
“呵呵！要不要我帮你？”金发女郎觉得小姚很有趣。
小姚怀疑地看看她：“不必，免得我怀疑上你。”无心理会金发女郎，说完转身，拖着自己的长条棍儿继续游街。
说的金发女郎一愣一笑的，赶忙追上来：“喂！小朋友，我很想认识你耶，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姚！有事可打老姚电话1234567。你没看见？我现在正忙着呢。”他自个儿用长条棍儿扫自己的大街，悠闲自在，一时没将金发女郎这样的稀有品种当回事！
“嗨！这小子！本姑娘喜欢你耶。回头见！”金发女郎流连地回望小姚笑了笑，挥挥手，继续她的游程。
前面摆摊的都还在地面坐等着呢，他们挤在一起，不能像老姚那样弄张躺椅来睡大觉，坐地面打个盹儿倒是挺方便，所以清闲时就满街都是瞌睡虫，东歪西斜，来一阵风可以撂倒一片，可是，一旦来了客人又都如被一阵风吹醒似的来了精气神，齐刷刷地投来判断目光。
本来，小姚完全可以一瞬间成为大众明星，无奈有金发女郎和他的大批随行出现，抢了他镜头，他也只有退出明星阵容，黯然失色了。
免得人家怀疑他心怀不轨，乐得他闲里偷忙，拖着他的长条棍儿，小心护着兜里的那几分钱，将大街小巷转个遍，脑子里生出许多怪怪想法，尤其是满街几乎都是他觉得好玩的东西，就是可惜不能完全搬回自己家里，统统折腾一番。玩归玩，心里却没有完全忘了小丫。
她到哪里去了？不会是跟她老妈外出串门，开“新闻发布会”了吧？
还得满街找，就是没有发现，倒是发现了她老爸的擦鞋摊。她老爸正忙着，小姚当然不敢前去探问有关消息。
原来她老爸是擦皮鞋的，怪不得小丫天天跟他上街，我还以为她是购物狂、轧路机。
还有满地猴儿呢？我怎么看不到一个？
优哉游哉转了一大圈，他有些失望地折回西瓜摊。老姚哈腰坐在躺椅上打盹儿，口水拖得跟面条似的。大概正做梦吃面条呢？小姚乜斜他一眼，无心理会，还想着小丫和满地猴儿，就自己乖乖地找一处没蚂蚁的地方席地坐了，自个儿玩着石子和泥球，发一通呆，犯一阵傻。好在不一会儿邻家小丫和她妈妈瘦婆就忽然出现啦。
呀！“新闻发布会”散场了？小姚一高兴，小丫她又投来羡慕目光。
那家伙怎么了？干嘛盯我不放？天底下有这么乖巧的小色狼？我只在意西瓜呀。小丫才五岁，脑袋里已经很有问题。
嗨！神经老爸老妈的产物，必定有点不正常。看、看、看什么啊，没见过大美女？不明白我想吃西瓜呀？难道想吃你？
她继续用眼神与小姚对话。
瘦婆携着小丫，发现女儿的眼神总是盯住老姚的西瓜摊，赶忙催促女儿：“乖女儿！走走！看什么？没看到人家想掏你口袋？”看出女儿心思，就怕女儿被西瓜勾引过去，不好处理。
乖宝宝！你和我一样也够可怜的，我想吃西瓜，也想跟你玩！我得回家了，下次再会吧。
“喂！乖儿子，看什么呢？旅游没收获？”老姚醒来，发觉儿子神情有问题。
小姚回头看他，回过神来：“有啊！就是没有发现满地猴儿。”说出自己关心的事。
老姚一拍自己脑袋，觉得儿子过于认真：“这样的高深问题，将来你自然会懂，现在肯定是弄不明白的。老爸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能当真？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去发现满地大侠嘛，不过，老爸也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能老爸放屁也去研究？”
小姚不好意思，摸着光溜大脑袋：“原来老爸放屁，害我瞎思考半天！”
老姚笑，慨叹：“你小子脑袋尽琢磨问题，长久以往不出问题才怪。以后有暂时弄不明白的问题，最好就丢一边去，只要安心你的西瓜销售专业就行！”开导儿子。
砸西瓜摊的人始终没出现，小姚开始对老爸的西瓜摊失去兴趣：“可是，你也不能让我跟你学无聊吧！你天天这样不觉得很无聊？”
老姚没弄明白儿子意思，怔怔问：“无聊？什么意思？你小子学得不耐烦才无聊，如此没耐性，将来西瓜摊也接不成，还能做什么？”加以批评。
小姚反手一指满堆西瓜：“统统快成古董，这哪里是卖西瓜，明明是在搞西瓜古董展览欸！”
为老子的西瓜摊操上心了。原来如此，有进步，可以开导开导：“说对了！这就是你要上的第二课了。摆摊就是搞展览，大小西瓜一定要堆放整齐稳固有层次，要有艺术感，还要小心护理，随时防止蚂蚁苍蝇聚餐，这样就能显示出西瓜的魅力。”老姚教导儿子，上升到艺术高度，打算对儿子进行艺术启蒙。
小姚坐在地上想象：“如此展览，肯定得等到冬天，漫天飞雪照西瓜，旁边站一个穿单背心大裤衩的瘦老头！效果一定很佳，说不定轰动篮球呢！”
老姚想笑，没笑起来，无奈：“看来，就算轰动乒乓球，老爸的西瓜展览还必须坚持到那样时候。”
小姚瞪大眼睛：“老姚！你不会打算为艺术而献身吧？”
“先生不敢当。老爸不过是想体验一下你的艺术效果！”老姚恢复平静说。
小姚听了叹气：“那样还不得赔上小姚增加艺术效果？‘漫天飞雪照西瓜，瘦高老头穿裤衩’，旁边加上，‘光溜小姚玩雪球’！”
“嗡——！不错，很有意境。就可惜漫天飞雪没了，可能要化为满天眼泪。”老姚深有感触，恍惚想象。
小姚没劲：“老姚！我怀疑你真的被我老妈一棒打成白痴了欸！”
老姚愣然一醒：“乖儿子！这就叫顺其自然，大不了老爸明年改改行嘛。”
“现在不行？”小姚摸着他的光脑壳。
老姚考验儿子：“有可能还不止。老爸的西瓜摊刚出炉不到两月，也许还没有发挥它的艺术魅力。老爸让你来学徒，不就是为了开发？”
“咳！没法！我还得坚持学完我的西瓜消瘦专业！”小姚嘀咕。
老姚打哈哈：“啊哈！不准备瘦个半斤八两的哪有成果？这一艺术问题留待你我慢慢探讨。”
小姚听了摆摆手，打呵气，不耐烦：“就，就是太，太慢了。不过，老爸，我一定，不，不辜负，你的希望！”说着伸个大懒腰，想必是刚才旅游一趟累了：“我要，困了，还是，先练，练，基，基本功，再说吧。”说着说着，往老姚的躺椅上一躺，倒头呼呼大睡而去。
4.
老乔擦皮鞋已有三年时间。然而，这年头的皮鞋不再是时髦货，极少有人再拿它来风光露脸，而本地愿意擦鞋买风光的人就更寥寥无几。倒是那些喜欢练习书写“到此一游”的游客，粘上小镇尘土的光，极少有人惜土如金。当初，老乔就看中这一点，才毫不犹豫地扔了笨重的番薯烤炉，轻轻松松地背起了擦鞋箱来淘金。
今天的生意不多，加上女儿不在身边，那些看在他乖巧女儿分上的本地客也很少有人光顾。
唉！无聊货！带女儿出门干什么？不会培养出一个小无聊来？还害我少赚几块钱，一天的私房钱全泡汤了！他心里嘀咕，对瘦婆带女儿出去串门甚为不满，圆圆胖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眯缝着，就像看到瘦婆带女儿在大群女人间正疯侃狂聊似的。
他对热衷于串东走西、爱管闲事的瘦婆向来不满，因此，愈发对邻家很少露面的胖婆有好感。
你看人家胖婆，深居闺中——
他以为胖婆淑女，不知道胖婆在家里面对电脑屏幕，正忙着独霸江湖，翻江倒海地准备一统天下丈夫。所以就经常在瘦婆面前夸奖胖婆，希望瘦婆学着些、淑女些、少管些邻里间的闲事。不料，瘦婆不干！以为他嫌自己老婆瘦而看上了胖婆，为此两人还大吵大闹一场。
“你认为人家老婆好，干嘛不去追？瘦得不行你就去追胖的呀，说不定人家给你脸，让你开开心！”瘦婆很是生气。
“老婆！你不能不讲理嘛！谁说我看上人家老婆了？我不过是求你跟人家学住点，别整天走东家串西家的，这样多没形象，多不文明，还会带坏小丫的。”老乔说理。
“带坏？什么意思？串门就是学坏，像你一样缩在家里就是学好？孤家寡人一个，活着什么意思？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计钱，我怎么就跟钱过日子，而不是跟个人呢？你还想女儿跟你一样？”她当仁不让，据理力争。
“没钱，你和小丫有好日子过？我辛苦背擦鞋箱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母女？”老乔耐心地。
“那你还三天两头，在我面前提人家老婆干什么？明明是婚外恋，没安好心。”她数落老乔。
“不就是让你学住点吗？跟婚外恋有什么关系？又没偷情。”老乔不耐烦。
“去偷一次试试嘛！有贼心恨没贼胆的，以为我不知道？我不会学人家的！嫌我不够淑女，不够贵妃，你可以养一个胖婆！”她不愿听。
“你轻声点儿，让人家听到多没面子。好好！你不学我不反对，可是你不能带坏了女儿。”老乔让步。
“那好！以后女儿就交给你，你完全可以将她捏成成胖婆型，算我少管一档子闲事！”瘦婆，气乎乎地偃旗息鼓。
邻里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不久就让老姚知道了。老姚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老婆，更不用担心自己的胖婆，倒是对老乔就有些怀疑，加上老乔看上去一副老谋深算模样，就以为他图谋不轨。因此格外小心，两家虽为邻里，却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极少往来。
小姚、小丫不明不懂此事，只是隐约记得他们小时候曾经亲过一次嘴儿，后来就各奔东西了。嗳！悲惨的事，要不是老姚的西瓜摊，小姚快将小丫忘了。小丫呢，听说老姚、胖婆神经，他们的儿子一定也神经，因此淡化了小姚，让小姚蒙上不白之冤。好在小丫头还想吃西瓜，也很想有个宝宝一起玩！
老乔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像瘦婆一样成为闲事大管家，白搭本钱替人家办事。只希望尽快多赚些钱培养女儿成淑女，将来也好嫁个有钱人，自己老来一生，就算有盼头了。
用心如此，也不知道女儿是否随她所愿，然而耐心教导应当是必要的。所以老乔经常将女儿带在身边，尽量不让她受到瘦婆影响，再说女儿在摊贩市场已经成为明星，还可以带来不少好处！
有这样的想法，他对瘦婆带走女儿越发感到不满，太阳还没过三杆，借口回家吃午饭，托旁边小贩照看了摊子，就急着抄近路到村子里找瘦婆与女儿去了！.
一缕阳光透过遮阳伞上漏洞，刚好落在小姚的大肚皮上。甜甜入梦的小姚蜷曲在老姚的躺椅里，睡得跟只小猫似的正做美梦呢，却被一声大喝声惊醒。
“喂！老姚！小姚呢？你把儿子看丢了？”
是胖婆！老妈怎么来了呢？小姚睁开眼。
老姚讨厌地乜斜突然出现的老婆：“叫什么！儿子正睡着呢。怎么？不在家好好做你的淑女，出来干什么?”对胖婆今天的举动感到奇怪。
“老天会不会下雨？”小姚醒来坐起身，冲着老妈摸脑壳。
胖婆见了一笑：“乖儿子！不好意思，废品公司真的给老妈发来邀请函，老妈真得要去砸废品了！”
“唉！好是好。就可惜天下少了一位淑女老妈。”小姚睡眼惺忪。
“所以，老妈今天决定给你们父子俩来个惊喜！”胖婆逗儿子。
“你不会又哄我去接管江湖吧？”小姚愣愣地望着老妈。
“老妈没心情，这事以后再说了。今天，带你逛街好不好？”胖婆一笑，就要过去携儿子。
小姚摸脑壳，不情愿。他还在琢磨西瓜带来的问题，再说刚刚游历一回，大头觉还没睡稳呢：“下——”
刚想说“下回再去”，忽然眼前一亮。
“妈妈！今天买什么好吃的？”
呀！邻家小丫又出现！摇铃似的声音传来。这回不是老妈拖着小丫，而是小丫拖着老妈。
“马上就去好不好？你看小丫也去上街了欸！”小姚立即改变主意，一万分愿意神情。.
胖婆扭头一瞧，果见瘦婆被女儿小丫拽着往街里走。
她跟瘦婆只是少点接触而已，之间并无过节，不像老姚对老包心存怀疑什么的，见儿子注意小丫，以为他们很久没见，一见之下当然开心，于是立即答应儿子：“来！老妈带你跟她们一起逛。”
“好呀！”小姚一听一骨碌蹦下老姚的躺椅。一时性急，拖上老姚的大拖鞋，也没在意。
胖婆开心一笑，就携起儿子：“喂！他姐！上街呀！等一等！我们一起走走好不好？”
瘦婆闻声，扭头一瞧：“吆——！妹子！是你呀！哪阵风把你吹出来啦？”多日不见，心里的那一点醋意早没了。母女俩同时站住等着。
这家伙不会又盯上我了吧？小丫扭头一眼瞅住小姚。
小姚发现小丫投来目光，不是羡慕的那种，而是带问号的。唉！瞅什么呢？没见过美男？瞧得我多不好意思！
“唉！难得出来一回才有意思嘛！在家里老闷着多没劲儿！”胖婆笑说，免去在家疯狂情节。
瘦婆一笑：“我说嘛！老鼠也有出洞晒太阳的时候，憋在家里不把人憋疯了才怪，你早就该出来散散闲心，姐妹们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多好！”完全没有了嫉妒。
“唉！老鼠就不做了，我正想买只‘憋’宰了。”胖婆被她说的不好意思。
瘦婆一乐：“是打算给你家老姚补补了！你看你家老姚真好，经风受雨的一个多月，从来就没落下他的西瓜摊，找到这样的男人真是你的福气！”
“妈妈！走嘛！”小丫扭捏着推揉瘦婆催促，可是眼睛还没有离开小姚，很想抱抱这个可爱的乖宝宝。
“慢说。孩子们都催了！我们走！”胖婆顺从小丫的意思。
话落，大小四人一起往街里走。两个大人聊的热乎，片刻就落下俩小。
小姚拖双大拖鞋“吧嗒！叭嗒”走的蹒跚，小丫看了脱开妈妈的手：“乖宝宝！来！我搀你好不好？”
小姚欣然乐意，可是有问题，小声：“喂！听你口气，不会是想做我妈妈吧？”
“谁要做你妈妈！看你还小，要不要我抱抱你？”小丫也轻声。
“我搀你好不好？”小姚伸出手。
“好呀！我们一起玩。”小丫很是高兴地。
两小手牵手蹦蹦跳跳，拖拖踏踏，“叭嗒，叭嗒”，极其开心地跟在胖婆和瘦婆后面。
接近街心，小姚未免有些担心：“你爸在这里欸！”悄声说。
小丫悄声问：“你怎么知道？”“这是秘密，我还不能告诉你！”小姚瞒住曾经暗访情节。
小丫生气：“你坏呀！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玩？”“你也没找我呀！”小姚说着，手摸脑壳。
“我被我爸看得紧嘛！”小丫告诉小姚。
“我也被西瓜摊看得紧呢！”小姚煞有其事。.
“喂？小丫！你老爸呢？”瘦婆突然发现老乔不在他的摊位胡问小丫。
小丫撇下小姚四下里瞧瞧：“哎？我哪知道？我老爸呢？”
瘦婆转问就近摊主“喂！你知道老乔哪里去了？”
“不是回去吃饭了？”那人告诉她。
“唉！开小差也不知道。完了，我还打算在他那里拿点钱呢，这怎么办？”瘦婆烦恼。
胖婆听了略加犹豫：“他姐！如果差不多就先在我这里拿着，我又不怕你不还！”
瘦婆想想：“行！小丫！你就别逛了，在这里等你老爸，看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时候哪是吃饭的时候，八成是玩什么鬼把戏，你一定得给我看好了，要他有个交待。待会儿老妈来接你！”吩咐小丫。
“她姐！你不能丢下孩子，再说，我儿子很想跟她玩，就把她带上吧，我们一起逛街不好？”胖婆看看小丫不乐意的神情。
瘦婆为难，小姚说：“你们俩去逛吧！我陪小丫姐姐留在这里。”
胖婆不同意：“这哪成？儿子！老妈难得一次带你－－－－－－？”
“不就是惊喜，留在晚上给我吧，你不想有点悬念？”小姚寻思找借口。
胖婆听了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再说小姚自己愿意跟小丫玩：“那好！你就陪你的小姐在这里看他老爸，不过，如有秀闻，你一定要给你阿姨留点面子，不可乱说。”
“这里又没鼬鼠，哪来秀闻？你们可以放心走啦！”小姚已经等不及有这样与小丫单独相处得好机会。小丫也不愁离了小姚这个乖宝宝，很乐意。
母子俩说人听不明白的话，瘦－婆一知半解：“那好呀！你们俩可别跟老鼠一样到处乱串。妹子！我们走！别管他们！”
话落，一胖一瘦加在一起离开。这下，乐了俩小。.
“我们玩什么呢？”小丫征求小姚意见。
小姚一眼看中老乔的工具箱，产生兴趣，就坐到老乔擦鞋专用的皮绷折叠椅，学着老乔的模样，打开工具箱，拿出鞋油和鞋刷，比划琢磨着：“哎！你说这怎么刷呀？”一面说着，一面脱下脚下穿住的老姚的灰色塑料大拖鞋，转问小丫。
小丫欣然参与，过来蹬在他跟前，手指小姚拿着的大拖鞋：“你以为这鞋是皮鞋呀，只有皮鞋才好擦欸。”
“我只想学一学嘛，说不定将来可以跟你老爸一样擦皮鞋赚钱。你不会舍不得一点鞋油？”小姚兴趣难耐。
小丫很乐意地：“那好呀！我来教你！把它给我！”说着，从小姚手里拿过鞋和鞋刷，又问：“这么大，是你老爸的鞋欸，不要紧吧！”
“没关系！都脏死了，给他换身新衣服不好？”小姚不以为然。
“行呀！你学着！先用湿布清洁鞋面，刷一刷，挤上鞋油。”她边说边做，从小姚手里拿过鞋油挤上：“将它涂均匀，不能涂成大花脸。就这样！”说着，完成一系列动作。很快，灰拖鞋变成黑拖鞋。
“这还不简单？”小姚觉得容易不过。
“没完呢？”小丫继续：“还要刨光欸。使劲刷一刷，直到看见亮光。行！你拿着！”小姚握住鞋，小丫拿出一块布：“再用布来回擦！擦，擦，擦！行了，完成了！你看亮不亮？”
“连我的手都亮了欸！”小姚亮起标本，两手也沾光。
小丫笑：“要不要将你的手再擦一擦？”
“好是好，就是这样叫我回家如何吃饭？”小姚傻傻地看看自己沾上鞋油的两手想象。
小丫想想：“那就不擦了。鞋擦好了，你穿上看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小姚依做。抬脚穿上，起立站稳，伸出刚穿上脚的鞋，往下看：“亮多了，就是黑了点。”再看另一只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两脚并拢站住，脚下一黑一灰：“人家不会以为我穿错鞋？”
小丫也犯愁地一想：“那就把另一只也擦擦吧！这回你自己来，擦好了你就可以毕业啦。”
“对了！”小姚一听，很是兴奋。
乐此不彼！立即脱下另一只鞋，手忙脚乱地将小丫的动作程序重复一遍。之后，扬起擦完工的鞋，十分得意，看着自己的作品：“呀！好了！我也会擦皮鞋了欸！”
话落，穿好一对黑乎乎的大拖鞋，腆个大肚皮，摊开污黑两手，很神气地立定，躬身看看脚下，转而望住小丫：“好不好看？”等待小丫检阅成果。
小丫为教会小姚擦皮鞋而高兴，可是再一注意小姚形象，就忍俊不住，怎么看怎么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扔了手里的鞋刷，笑倒在地。
小姚犹自得意于自己的成果，不明白自己怎样一副尊容，看看笑倒地的小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傻愣在那里。还上下看看自己，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边小丫倒地大笑引来周围无数好奇目光，那边小姚兀自傻愣立着，立刻又招来无数笑声。
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笑，就是一人没笑起来，是气喘吁吁赶回来的老乔！.
“喂！小丫！你这是在干什么？”老乔乍一见俩小将他的宝贝工具箱来个翻箱倒柜，就满心不悦。这可是老子混饭吃的家伙，哪能这样糟蹋？我卡一整天的油被你们俩浑小子一瞬间就全浪费了。由此心痛。
小丫、小姚俱吓一跳，如天塌下来一般。小姚还愣愣站在那里呢，面对老乔这个不速之客更是如坠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小丫倒很冷静地立即有所反应。笑没了，怏怏从地上爬起，等挨父亲嗑！
“你还嫌你衣服不够脏！哪里有一点淑女的样子？这小子怎么来的？是不是把你带来？”老乔面对一声不敢啃的女儿，连连发问。
“哑巴了？老爸问你问题呢？”过意不去，转看木偶似的小姚，想笑，却板起一副面孔：“喂！小子！是不是你老爸叫你来跟我捣蛋？穿鞋都不会穿了，还穿你老爸大鞋，你看！浪费我多少鞋油？还害我女儿做不成淑女？”连唬带喝。
小姚被他唬得连连眨巴两眼挠着光脑壳，不知道该如何下台好。唉！一时兴奋结果，就挨嗑算了！
老乔看他没反应，就又转问小丫：“你一人在这里，你老妈呢？”
小丫抬手一指小姚：“和他妈妈一起逛街去了！”
老乔一听，不满：“丢下你逛街？亏她还是当老妈的。”
“老妈要我看住你呀！”小丫补充道。
“看住我？看住我做什么？我又不会给你另找老妈。你妈怎么和他妈在一起？想学淑女了？想学也不能落下女儿学嘛。”老乔埋怨。
“谁叫你开小差呀！”小丫终于不满。
老乔一板面孔：“怎么？想教训老爸？”
“没有！不是！”小丫畏惧。
老乔转对小姚：“浑小子！你不会是想带坏我女儿？”
小姚嗫嚅，摸光脑壳：“没，没有啊？”
“那你跟我女儿在一起瞎折腾什么？鞋油，有这样浪费的吗？”老乔手指他脚下黑乎乎的大拖鞋。
“算我欠你一次擦鞋费行不行？”小姚寻思。
“好是好，就是有损我女儿的淑女形象！你担当得起？”老乔训斥，就怕女儿跟这浑小子胡来，不上正规。
小姚觉得没道理：“你这样也能培养淑女？”
“难倒你老爸没教你如何做俊男？”老乔表示出对老姚的不满。
拷！还有比我老爸老妈更神经的！不想应对都不行：“你不会想你女儿跟你一样嫁不出去？”
“我嫁不出去？乳臭未干还说大人话。我也愁嫁吗？”意思是男人根本不愁嫁，只愁娶。
“要是你女儿跟你一样，肯定没人要了！”小姚推理，怎么想也有些道理。
“去去去！胡说八道。小小年纪心眼不少！不会是来勾引我女儿？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老伯不跟你计较，改天我找你老爸算账去！”老乔唬弄。
小姚再不敢多嘴，摸着光脑壳偷看小丫。小丫正朝他使眼神呢，那意思是你快走呀！
小姚傻傻一想，只得恹恹告退。拖着乌黑大拖鞋，叭嗒、叭嗒，狼狈地转回西瓜摊。.
“乖儿子！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老妈呢？”老姚不明白儿子刚刚跟他妈妈去不久，怎么就突然独自一人又回来了。
“咳！搞砸了！”小姚碰壁地。
“砸了？什么砸了？老爸的西瓜摊好好的！”老姚一面看报纸一面与儿子对话。
“是我自己把自己搞砸了，不是你的西瓜摊？”小姚烦恼。第一次与小丫在一起单独相处，开心不到半刻，就碰上他老爸轰炸，以后怎么办？
老姚感兴趣地放下报纸问：“遇上难题了？说给老爸听听。”忽然发现儿子两手两脚乌黑：“喂！乖儿子！你不会是陷煤堆里了吧？”
“嗳！怎么可能？本来我想学擦一回皮鞋，给你的拖鞋化化装，谁知道有这样的艺术效果。”他摊开两手看自己。
老姚看了忍不住笑地：“那一定是你把人家的一盒鞋油全当化妆品了！”
“才半盒吧！他老爸就来轰炸，还没过瘾呢！”小姚有点遗憾。
“换了你老爸也不会让你如此糟蹋鞋油！你究竟卡了谁的油，这么狼狈？”老姚追问。
“还能有谁？是小丫她老爸！”小姚犹自发憷地回答。
“原来如此。你那是在老虎拔毛，知道不知道？能没这样的效果？”老姚似乎明白过来。
“老虎？她老爸怎么会是老虎？”小姚不解。
“是会意！也就是说，她老爸跟老虎差不多的意思！”老姚解释。
“拷！那我以后怎么跟小丫玩欸？不被他吃了才怪！”小姚想象。
“这么说，你就是跟小丫在一起玩的了。那就更要小心了！”老姚提醒儿子。
“我俩的事关他什么事？你不会也反对吧？”小姚琢磨。
“老爸怎么会反对？可是他老爸一定反对！”老姚猜想。
“为什么？”小姚畅想。
“他老爸不是你老爸。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问？”老姚对儿子的反应不是很满意。
“他说你没培养我成俊男！”小姚忽然想起。
“俊男配淑女，他不会是想跟老爸结亲家。”老姚不经意。
小姚不解：“什么意思嘛？”
“老爸随口说说而已，不管你事。不过你的问题只有靠你自己解决，千万别以为老爸能帮你什么？”老姚教导儿子。
“唉！烦死了！不管他！”小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恼地。
“这就对了！你就是你，好生烦恼多没意思。可千万别像你老妈一样自寻烦恼。”老姚感慨。
“你不会也想我跟你一样吧？”小姚忽有所悟。
“怎么会？不过，你最好实际点自由发挥。懂不懂老爸的意思？”老姚开导。
“我不懂欸！”小姚摸脑壳。
“拷！忘了你才三岁！就是在完成老爸对你要求的基础上，再自己自由发挥。比如说，你现在最应当安心学习的就是你的西瓜销售专业，其它都是业余的，是你自由发挥空间。”老姚细心解释。
“我明白了！包括我的个人问题。”小姚糊里糊涂，摸脑壳。
“咳！什么个人问题？大人小孩谁不想玩？不就是跟谁玩，玩什么，如何玩的问题。只要不过分，你们小孩子完全可以自由发挥。”老姚耐心启发。
“麻烦！就是不知道我跟小丫还可不可以在一起玩？”小姚不再多想。
“有什么不可以？天会掉下来吗？老爸支持你！”老姚为儿子打气。
“嗨！乖儿子！你怎么自己一人就跑回来了？”胖婆忽然出现，手里提大包小包东西。
“是被人家赶回来了！”小姚面对老妈。
“人家跟我说了。你什么不好玩，拿人家的鞋油当涂料。哇——！怎么成这副样子？”胖婆一见儿子两手两脚乌黑样忍不住地笑道。
小姚上下看看自己，搞不明白：“我——？怎么样了？”
胖婆笑着想象：“跟手脚乌黑的唐老鸭差不多少！”
“我可没感觉欸！”小姚犹自不觉。
“这里又没镜子，难怪你犯傻呢？老姚！你怎么不帮你儿子恢复形象？”她转问老姚。
“正问话呢？这么快就逛完了？”老姚看胖婆。
“还不都是因为两个小东西，就怕他们添乱呢。还果真不假，让老乔生气。”胖婆说道。
“老乔见淑女也生气？你惹他了？”老姚对老乔不满。
“还不就是痛心他那点鞋油。不过说开了，他也就不在心。”胖婆打消老姚疑虑：“儿子！你也不能老做唐老鸭，还不快去洗洗，来！妈妈帮你！”
“你忙你得去！儿子我来照应，今天我们会早点收摊。”老姚挥手阻止她。
“那好!你们早点回来！”胖婆说着离开。.
瘦婆对老乔刚才的举动很不满：“你怎么能把人家的孩子撵走了呢？大不了半盒鞋油！”
“你别护那小子了！我说过，神经老爸老妈必然**神经儿童，你看看，刚和我女儿在一起不到一小时，就将我女儿勾引得像个野丫头似的满地驴打滚，如此下去，成何体统，不成小疯子才怪。”老乔很有意见。
“你怎么就这么顽固？小家伙们在一起玩得开心有什么不好？这样才健康，才有活力嘛！你不想让你女儿健康成长？”瘦婆不悦。
“健康？学驴打滚，胡搅蛮来也算健康？这叫没正经，不叫健康，懂不懂？”老乔拿出自己的理论。
“咳！算了！跟你这种人说再多也是白搭。女儿！你不愿意跟你老爸擦皮鞋就跟老妈回去。”瘦婆很失望地。
“妈妈！我跟你回去！”小丫当然乐意。
“怎么？乖女儿！难道你想跟你老妈下地、种菜、洗衣、做饭？这不行。不想做淑女了？”老乔叫住女儿道。
小丫看妈妈。
“好吧！随你便！你的女儿你管教，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瘦婆懒得再理会，气愤而走。.
老姚、小姚早早收摊回家，惊奇地发现屋里霍然一亮，一切如同刚刚刷洗整理过一样，井井有条，清清爽爽，就连点点巴巴被砸出本色的地板也恢复新靓。
“哇——！老妈！你今天怎么啦？”小姚惊喜地大叫。
胖婆闻声从厨房里出来不好意思：“人家说老妈淑女嘛，今天老妈就做回淑女，还不知道合不合格呢？”
“合格！完全合格！”老姚也被胖婆的表现感染，连口称赞，顺手关上屋门。
“这就是我给你俩的惊喜了，是不是来得迟了些？”胖婆仍然很谦虚。
小姚懊悔：“老妈早早如此，我也成淑女了欸！”
“浑小子！老没正经，想做变性人啦？”老姚拍拍小姚光脑壳。
“做淑男没问题吧！”小姚以为有理。
“乖儿子！那样的话你将来只有娶男人婆，可不是好玩的事，很悲惨欸！不说了，准备开饭！”胖婆笑道，转身进厨房。老姚、小姚各自清理一番。
不一会儿，一桌热腾腾的菜肴就备齐上来。炒草虾、红烧鸡、蒜头鳝鱼、还有一只清蒸鳖外加几盘蔬炒。老姚倚桌坐下，眼看满桌大餐，忽然不自觉地落下几滴老泪。小姚馋涎欲滴地就等老妈拿酒和饮料来开饭了，见桌面有水滴落下，往上一看才发现是老爸的眼泪。
“老爸！你怎么了？开饭也要忆苦思甜？”小姚不明不白。
老姚发现自己失态，忙抹去泪水：“老爸有沙眼，一时不注意就流出泪来了。”这一刻，他不知等待了多久！
正说着，胖婆取来酒和饮料。开启，各自斟上：“开饭！小姚，今天你应该陪你老爸多喝几杯！”
“为什么？今天过节吗？”小姚有些闹不明白。
“为你老妈退出江湖！”胖婆不好意思地说。
“不如就为了我们新生活的开始吧！”老姚语重心长。
“是啊！就算是新生活的开始。小姚，你同意吗？”胖婆转对小姚。
“我，当然同意。可是，谁吃瘪呀？”小姚发现问题，手指清蒸鳖。
“这鳖不是给谁吃的，大家一起吃不好？当然老妈可能要多吃点儿。”胖婆不好意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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