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流水沟的枪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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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伪军在曲石峪建碉堡,虽然已经和吕三他们分析过原因,不过考虑到他们这个新兴团体才建立没几天,相互之间的信任还没深到可以相互分享各自的秘密,薛彬当时有些话并没有直接讲出来。(网友手打文字更新www.xiaoshuodaquan.com)
从曲石峪的地理地势方面分析,经由其进出热河的确是条捷径,这也能合理解释日伪军在此区域建立碉堡,部署兵力的行动,但对薛彬来说,整件事情最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在详细到连放羊人走出的羊肠小道都标出的日军地图上找不到这条通道的存在?
难道说这条路是最近才出现并被日本人发觉的?如果是,那日本人建碉堡是为了防谁?土匪?走私犯?还是到现在还没见过身影的“共匪”?抛去前两个,假如真是为了防共,那住在这里的李敏芝就一定碰见过GCD领导的游击武装或者工作队,但她为什么说没见过?她是在说谎?她到底是什么人?
回想起李敏芝之前的种种异常,靠在块岩石上假寐的薛彬忽然感觉到全身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醒过来,睁开眼看了看戴在腕上的手表,时间午夜十二点三刻。
“都已经是这时候了?”薛彬心里嘀咕着抬头看看天上,月亮还没沉下去,惨白的月光看起来很清冷的样子,被因为降温而变得湿漉漉的空气弄得很不舒服的他突然有些烦躁,深吸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面颊后,他把视线转向了这次的目标—流水沟金矿。
自古以来,中国人对地域的命名注重的都是实用性,往往都是些五棵松啊,公主坟啊,之类听起来很土的名字,很少能像西方那样叫出什么佛罗里达,鲜花盛开的地方之类,极具浪漫情调的称呼,不过正是这种非常土气的称呼往往都能最完善地概括出该地域的所有特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友上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
流水沟金矿,顾名思义,有沟有水有金矿,它的开采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的中后期,当时逃荒到这里的金农在挖掘出含有金矿石的沙土后,使用人力挑到流经此处的溪流里淘洗,经过水流的筛洗,从中分离采集砂金颗粒。这种原始的开采方式一直被继承使用了一百年,即使是后来的鸠占鹊巢的日本人,也只是在矿石的搬运过程中增设了条短铁轨,对于整个工艺流程没能做出一丝修改。
三天前薛彬他们离开曲石到这里后,几个人就一直隐觅在周围的山林里,观察着里面的动静,金矿是依托谷地中的溪流建设矿区的,上下的长度五六百米,左右的平均宽度大概是一百多米,主要分生活区,采矿区和洗矿区三部分,和外界有一条简易公路相连,没有通电,但架设了电话线。
矿区周围,日本人为了防止矿工逃跑,拉起了几道铁丝网,同时还在矿工居住的窝棚附近建立了岗哨,每晚都有两到三个护卫看守着,被这些措施死死困在矿区里的一百多矿工每天早晨七点起来,在喝碗杂粮糊糊后就开始劳作,直到晚上六点左右才结束,整个过程中没有什么休息时间,矿工稍有弛懈,监工的鞭子就会抽下来。
在防御力量上,和先前消息不同的是,大概听到风声比较紧,金矿上的敌人增多了,现在的监工和护卫加起来大概有二十五六个,日本人也多到了七八个,这些敌人当然不会和矿工一起住在窝棚里,他们都是住在距离窝棚五六十米的木头房里。晚上收押完矿工后,他们就开始聚在一起喝酒赌博,一直折腾到十点才停下来,各自熄灯睡觉了。
“薛大哥,那边屋子里的灯已经熄掉这么久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准备动手?”骑在树杈上观察动静的德悟看见薛彬好像醒了,就从树上溜下来摸到他身边低声说:“窝棚那边守夜的狗腿子也好象是睡着了,灯虽然还亮着,但是已经好久都没起来走动过了。(千载中文网www.xiaoshuodaquan.com)”
“现在动手?”薛彬抬起手又看了下时间,时针刚跨过一点的位置:“我们要不要再稍微等等,等他们睡踏实了再说,现在就动手的话,万一惊动了对方,弄不好我们要吃亏的。”
听见他们俩压低的交谈声,坐在旁边养精神的德源和吕三也睁开眼睛醒了。站起来轻轻活动了下筋骨,德源从怀里摸出他那块老怀表瞅了瞅:“我看这时候差不多,都已经这个点了,按照刚才他们弄出来的动静,里面的人现在应该早就睡得和死猪一样了。”

“就是,现在动手比较好,要是再等一会,里面的有人被尿憋醒来,想动手就迟了。”吕三没有表看时间,不过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就估摸出大致的时间里,点点头,他也支持德悟的意见。
没想到他们的意见这么统一,薛彬本来还想等到三点再动手,但是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那个时候人的生理时间最虚弱,他在这种三比一的情况下,能选择的就是同意大家的意见。多说无益,要是再拖拖,真像吕三说的那样,有人憋醒事情就更难办了。
“有时决断是必须的!”打定主意的薛彬伸手他几个人都招呼到身边:“既然这样,我们就准备下,开始动手,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再布置一遍各自的任务,大家都要听明白,记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情。”
月光如水,薛彬在地上用树枝画出金矿的草图:“这里面的敌人大概有三十多个,从白天的观察来看,应该有二十支以上的步枪,我们只有四个人,要消灭他们,能凭借的只能是突然和快速。所以我的计划是,由德源和德悟你们师兄弟两个提供火力支援,我和吕三嵌入到里面逐屋清理。怎么样?吕三,有没有胆量和我一起去?”
听着他近乎于挑衅的问话,吕三还有些萎靡的脸上“噌”的飙红了,有些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他,从腰里抽去枪,盯着薛彬的脸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回答道:“没胆量去的就是狗娘养的,薛老大,你说吧,上刀山下火海,你敢去,我就一定跟着,要是退一步,我就把吕字倒着写。”
看到他的反应,薛彬满意地点点头,指着草图上敌人住的木屋说:“虽然说这里面住的都是敌人,但也要分轻重先后,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汉奸靠的都是小鬼子,只要干掉了日本人,哪怕那些雇来的护卫监工一个都没死,都会军心涣散,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不惊动那些走狗的前提下快速干掉日本人,绝对不能因为个人仇恨,冲进去乱杀一通,一旦我们没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任务,惊动了其它人,等着我们的就是失败或者彻底完蛋。”
薛彬说到最后时沉重的语气让吕三明白自己要做事情的重要性,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做。
“德源,你看见那棵枯树了没?过一会,你就把机枪架在那里,一旦我们被发现或者枪声响起,就马上压制住里面的反击火力。”薛彬指着距离木头房子不远的枯树说:“德悟,你带好掷弹筒,在枯树后面的低洼地里观察着,如果敌人的火力太猛,你师兄压制不住,就进行火力支援,另一方面,还要注意保护你师兄的安全,防止有人从其他方向迂回攻击。”
眼巴巴地终于等到了对自己任务的安排,德悟有些兴奋地站起来准备动手的时候,薛彬拉住了他:“等等,我还没说完呐,德悟,刚才说的那些是我们顺利的情况时,你和你师兄要做的,假如我和吕三没能在短时间内干掉日本人,而且还让他们和护卫监工呼应起来,你们两个就要掩护我们撤退,一旦我们撤出危险范围,你就和你师兄两个交替后撤,决不能意气用事。留在那里和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这是傻子才做的事情,你小子要是敢不听话,我就先毙了你。”
“嗯,我知道了。”知道薛彬说这话是为了自己好,德悟嘿嘿地笑着答应了,不过又好像有些疑惑:“薛大哥,为什么你担心我不往后撤,不担心我师兄呐?”
“你师兄用得着担心吗?”薛彬有些不好气地狠狠拍了德悟一巴掌:“你要知道,他是你师兄,做什么事情还想着你和德通两个,那种傻事我不相信他能做出来,但是你的话,只要是火气上头,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我不趁现在告诫一下,等你撤不下来再说就迟了。现在明白了没?”
说完后,薛彬一扭头,看见德源的脸上突然有些发红,狡猾地笑了起来,刚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德源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对头,故意拿他师弟德悟说事,给这小子敲敲边钟。
说笑归说笑,布置完所有的任务后,薛彬站起身,用脚抹掉地上的草图上,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同伴:“战场上子弹没有眼睛,所以都自己小心着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继续和小日本鬼子都下去,大家都清楚了没?”
几个人轰然应诺后各自散开,摆弄着自己的武器,准备开始这场力量悬殊的胜利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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