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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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小柔软的娇躯有着寂定檀香与处子体香相混糅的淡淡香味,瑟瑟缩在少年身下,那样小小的温暖如同雨夜歇息檐下的鸽子。因滚落太急,红绸衣襟已半散,雪肤修颈莹透如玉,隐隐似可见那一抹嫩黄的亵衣。红绸之下,胸口因紧张而急促起伏着,樱唇半启,清目如波,黑发散乱铺展似凄艳的幕景。这一刻,乍然泄露的春光让她哗的绽开缱绻风情,在平日清新单纯的味道前,更如樱桃般诱人至深。
“轰——”一股热流猛的从小腹蹿起,转瞬间如烈焰燎上了头顶,剧烈灼烧着每一寸理智。虽仍有一点清明强力维持,那只正常的右手却已不自觉动作起来,悄悄从红衫领后探了进去,覆上了少女滑腻温暖的背——
“……嗯……”
滚热手掌触体的一瞬,檀默情不自禁低低呻吟了一声,婉转低回的鼻音混杂着温热吐气拂过苏晚重耳畔,霎时似岩浆勃发燃尽了最后一丝理智。“……默默……”无意识地唤着她的名字,他的头渐渐低了下去,虽仍迟疑着,但却终究是轻轻、轻轻的吻上了那两片柔如玫瑰的唇。
“……不要……”含混的吐字在唇瓣将触的刹那如风掠过。檀默微微偏了偏头,却躲不过少年执着的一吻。蓦然间,眩晕感如雷电蹿遍全身,险些淹没了她的一切矜持。而脊背间那只温柔游走的手更是悄然点起了从未有过的**。让她面如火灼的画面一瞬间掠过脑海——
……这个,自己已将整颗心都交付出去的人……
……他是想要我了么……
那,便给他,又有什么所谓……
那,便给他吧……
一念及此,贝齿轻启,那已寻索许久的舌立时长驱直入,每过一处都似点燃了一把心的火焰。柔软的身躯渐渐滚热,丁香小舌尽管生涩,却已开始回应少年小心的需索。这样细微的变化顿时引发了更大胆的探寻,苏晚重的右手无声滑过了羊脂玉般的脊背,探向亵衣下从未被任何人抚过的柔软——
“……嗯……晚重……”**声一起,全身热度忽褪去了大半,已环上少年脖颈的臂亦陡的停了下来。
这样隐隐的,却不可移除的抗拒……
如丝媚眼微启,看清眼前人容貌的一瞬蓦的如冷水泼身,急回臂推去,下意识喊道:
“不要!紫竹哥哥,你……”
紫竹哥哥!
紫竹……紫竹……紫竹……紫竹……
那一声喊霍然间似一声霹雳炸响在苏晚重脑海中。心在一瞬间沉入了万丈深潭。本已如在弦上的火热**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她终究还是……
……终究还是念着他!
惊怒之下竟忘了左手上还系着两个人的重量,真元一松,重心陡然后移,本就已临近檐边的二人顿时直滚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苏晚重默默站了起来,却正捕捉到了眼角那一抹被乌丝半掩的香肩。只是,无由兴起的怜惜却立刻被剧烈的耻辱感所淹没。他转过身,沉默片晌,轻声道:
“对不起。”
刚刚整好衣衫的少女被那三个字中深深埋藏的冰冷惊动,无数念头转过,她忽然明白了一切,不由大急,霍然转身,脱口道:“不是的!我……”
“没关系。”
轻轻语声仍然温柔如初见,所有的话语亦是最熟悉的体贴。“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本来就是我不对。默默,你——”
“不是的——”
“——是自由的。”静静说完这句话,如同没有听到任何打断。只是,不愿回身,不愿回身,害怕在见到她的一瞬,会瓦解了所有强自维持的淡漠。
向前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微微笑道:
“我,答应过送你回家的。尽管无礼地冒犯了你,但这件事,仍请相信我,好么?”
说罢再不停留,稳稳直行。尽管是毫不清楚,这条路,将会通向何处。
那个无可转寰的背影蓦的撕碎了一切矜持。顾不上泪水奔涌,顾不上心如刀割,檀默足下一点,正落在苏晚重身前。但太急着解释,说出来的话却反而更加语无伦次:“……真的,我不是……晚重哥哥,你……”
红云飘落的一瞬陡的移开了目光。天空中,一条条碎云把蓝空划得千疮百孔。
“默默,请自重。”
似亦察觉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话中尖刀般的残忍,他不愿再看,身子一摇乘风飞起,倏的消失在了无尽的屋瓦后。

檀默死死咬着唇,强力忍着不让眼泪失去控制。只是,几已失去感觉的胸口却仍固执地传递着一阵阵如椎刺痛,让那些又咸又热的液体渐渐模糊了视线。
尽管,双唇已是鲜血流溢。
那,你曾深情吻下的唇……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呢?
人潮起伏汹涌的大街如同一场无声无色的戏剧,被少年的耳、眼捕捉到时,已只剩下大片大片寂静的灰白,紧紧包裹着心中那道唯一鲜活的艳红身影。
默默……
所有的怒、惊、恨、怨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蔓延无边的伤痛仿佛皮肤被火灼后留下的触目疤痕,痊愈无日。
我……
蓦的仰起头,止住了眼底莫名奔涌的地下洪流。那天空,仍是晴好如初,无仁无义视众生喜悲为刍狗。适才那些纵横交错的云迹,却已是不知去向了。
天空外,是什么?我到底,还能不能看到……
一抹清绿忽的掠过眼角,惊起一阵凉风,风中似飘洒着几星清爽的香味,淡淡萦绕鼻端。那味道久嗅之下,竟如有一种宁人心神的作用,稍稍抚平了心中累累的伤痕。
……好熟悉的味道……
几乎已经忘却的记忆一瞬间哗然涌上。那些童年午睡的梦中,母亲蹑手蹑脚地走进房中,手中用湖绿丝绳款款系好的水青碧纱袋清香四溢……
……那时的夏,日日缭绕梦中的香味,昼似光星,夜如流萤。小小的碧纱袋盈盈悬挂床边,安静地散发着让人沉沉入眠的清新味道……
那么,这个是……
是了……
在这最寒冷的时候,点起的温暖,只能属于你——
“薄荷。”轻轻吐出这个微凉的名字,僵硬的唇角不由自主柔和了几分。正待去寻那株不起眼的小绿草时,一只手却已悄悄伸了过来,在他肩头一拍——
“呆小猴!”
全身忽然都僵住了。
清泠泠的笑声脆如苹果,就这样于不经意行过的街角轻轻响起在耳畔,如此自然,仿佛每日清晨必定会有的相逢。“咔嚓”,新鲜水果破开的声音立时惊起一阵苹果香飘的清爽爽的风,在陌生的夜色,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潮中,漫不经心地告诉你——
——什么是,家的味道。
风,忽起了。
薄荷香顿时飘溢四处,和苹果的味道一起惊动了忘记身之所处的少年。缓缓,缓缓的,他一分分转身,而声音竟似被梗塞在喉,一丝都发不出来。
“咦?”微奇的惊声,少女略略偏了偏头,笑容轻绽:
“抱歉,我认错人了。”
扬了扬握着青苹果的手,她飘然转身,湖绿衫裙飘扬如浪。
“妖女,你还想到哪里去?”
低沉嘶哑的声音听上去竟不像自己的,可即使这样亦没有掩住深深的喜慰。眼前,那轻挽乌丝的绿松石坠顿时一摇——
下一瞬,香风流转,谢小意盈盈转身,浅笑道:“呆子,算你聪明,我可是看到你的通缉像了哦。”顺手咬了一口苹果,点头道:“嗯,你吃过这种‘孔雀泪’了么?是安乐城的特产呢。”说着不自觉笑起来,鼻尖泛起了细细的波纹,如同裙摆上的猎猎飘扬。
淡淡暖意一丝丝渗入了心田,仿佛悄无声息的润物细雨。但目光去故意从那双笑似弯月的明眸上移了开去,回身冷冷道:
“这里的孔雀泪不过是次品罢了,滥竽充数,无可圈点。真正的孔雀泪,岂是你能随便吃到的?”
“嘁。”少女抬了抬下巴,不屑道:“想那么多作甚,真是自寻烦恼。可以拥有的东西,便好好去爱它,不是么?”
这番话倒是让苏晚重微微一怔,但细想之下,却愈觉大合心意,脸上故作的淡漠亦不知不觉褪去了。顿了顿,他忽道:
“你生辰是哪天?”
半晌没有回音,他不由侧眼看去,却正见谢小意咬下最后一口苹果,手一扬,那果核越过无数人头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正落在远处的垃圾桶里。一丝笑容浮上了朱唇畔。
“你很喜欢站在大街上么?”她用月白手帕拭了拭手,道:“赶了这许多路,我却是累了呢,很想去尝尝安乐城最有名的梨花酒。等到酒菜上桌后——
她细细收好手帕,嫣然回头道:
“——我不介意你告诉我,你这满脸愁云到底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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