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嫁白虎郎
苇席扎炕黑土墙
养狗偷鱼打媳妇
三顿稀粥一碗汤
好汉不娶白虎妻
克公克婆克亲戚
泼油撒面没正经
东走西窜卖俏急
我偶尔在到乡下采风，不过，那些民谣都在文化馆的报纸上，已经有人做过这件事情了；但现在我撷取的不是民谣，而是许清源的纸上谈兵，他和我说过几次了，他有一个非常庞大的计划，结果就是白虎公社家家住楼房，就像他在京城的住所一样，出门就是柏油马路，农活都是机械化作业，整个公社井井有条，村落要重新规划，这样有利于劳动力管理和方便小孩子上学，也可以集中搞搞文化娱乐，比如放电影什么的，电视屏幕太小，毕竟装不下太多。
眼看着他的计划的大多数不分在地上一节一节生长，我突然又觉得写作是很简单的事情了，绘画也是如此，到底是从政还是从文呢？我又开始犯嘀咕；并接口有病，不去青年出版社修改小说，我暗示他们如果只是给我报销往返路费和食宿费就算了，他们随便改吧，能出版就可以了，我这么做没有为难邓勉之的意思，因为他侧面和我说了，报告打上去了，上面也很期待你的小说，并红笔特批给你特殊津贴，原本数目是五万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你手就剩下两万了；我特意和他解释过：如果出版社为难你，我随时可以过去。
果然，在白虎工地如火如荼的建设中，青年出版社来电话了，让我过去拿钱并修改稿件，我高兴地感到了京城，并顺利修改了一处明显的漏洞；让我惊讶的是，《文化报》的一个特约记者突然找到我，非要给我做个专访，在争得了邓勉之和许清源的同意后，我最大限度的配合了那个高度近视眼的男记者，和《东夏日报》那个记者不同，他主要侧重我的文学之旅，这个是我很看重的，毕竟我是一个以小说扬名立万的人，不过，他还照了我不少照片，说是备用，因为他要写长篇报道；我本想告诉他，最好别发照片，毕竟我不是演员，但转念作罢，不过，我的智慧之处就是没在他的什么接受采访书上签字，我的想法是不见到定稿我无法签字，我们毕竟不熟，但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随便你吧。他的回答很奇怪：“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没想到我这句话和他这句话居然要了他的命。
值得欣慰的是，《文坛》编辑部并没有计较我的背叛，我的责任编辑李怀孝依然对我充满期待，他两次来青年出版社看我；于是我良心发现，决定践行以往的口头承诺，当即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来六个短篇小说；李老师说你放心吧，我们也有出版社，我们也要出一本你的小说集，还要找很多的文学批评家来评论你的作品，我一激动和他说了我正在势如破竹地写的长篇小说《沧海》又名《这是一片神奇的水面》——不知道为什么，经过《烈焰骄阳》的呕心沥血般的写作，我突然获得了一种能力，有时候甚至连续写十页稿纸也不用修改一个字，甚至标点符号都不用改动，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把这个小说交给《文坛》，他说没什么，只要你能写出好小说，哪里发表哪里出版不重要，同时他还批评我散发在全国各地的小小说有滥竽充数的倾向，他郑重警告我说：
“很多好苗子都是毁在了不以为然上，现在没什么，等你醒悟过来就已经晚了，生成的骨头长上的肉，好的作家不但表现在他写什么上，还主要表现他不写什么上；你生在这个时代，没有衣食之忧，没有国恨家仇，应该珍惜自己的才华而不是任意挥霍，你要知道，个人才华也是有限的，经不起糟蹋。”
我知道李老师是对的，但我已经刹不住车了，我所能做的就是力图不翻车，并且，我也已经推掉了所有的二流刊物和杂志——几乎都是新创办的——的小说稿约，他们预付的稿酬我也基本都退还了；无论如何我不想被人看成是个蔑视文学珍重金钱的人。
我离开《文坛》的前一天，《沧海》上部——《这是一片神奇的水面》脱稿，下部的名字我还没有想好，大概就是《这是一团的纯洁火焰》什么的；当然是以许清源为人物原型的长篇小说，我预感到这部小说能拍成电影，而且是用全国最美丽的女演员，至于男演员嘛，至于男演员嘛——哪当然是我了！
我回到寂静的沧海后接到了李怀孝老师的电话：
“抓紧时间写《沧海》下部吧，几年之内估计你都不能超越这部作品了，这是一部杰作。”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他老人家第一次正面夸我。
二十七天，《沧海》下部——《这是一团纯洁的火焰》脱稿，同时长篇小说《主角的旗帜》起笔，我相信隐居幕后的主角如果看到这本小说一定会很高兴，他一高兴，我就有酒有菜了；肯定是这样的，因为，我确信顺利当选新主角的二叔不过是他的替身，这也是我写《主角的旗帜》的一个原因，另外，还因为青年出版社传来捷报：《烈焰骄阳》上中下三册定价6元钱，已经卖出去了30万套，他们想要我的新长篇小说，稿费是每个字五分钱，我随后致电李怀孝老师，他说稿子没再他手上，也没在主编手上，在上面手上。
“这本书他们拿不去了，号召部和文化部干预了，他们剥削你的钱也得还给你，主角生气了，你别害怕，和你没关系，他很生气他们剥削你，专案组正在调查这件事。”
晚饭时，我和许清源表态说我要把小说写到生命尽头，什么副厂长？挂个名可以，挂名就得给我工资，给我个办公室，给我配个秘书，给我配台车，你不能剥削我，对吧？
“对呀，没问题，你要做副厂长我可能生下来不少钱，省着做广告了，那可是一笔大钱！”
“县里要同意我就没意见。”
“你没意见县里能不同意吗？现在不是县管你，是你管县。”
“虚名不如一杯水。”
“你有的不是虚名，再说现在也不一样了，虚名就是大钱——你是个摇钱树啊，我才发现。”
回到家，我对着大镜子摇晃了一会，果然掉下来一个大钱儿：系在我脖子上的那枚品相完好的至善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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