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最近的表现很失望，我看到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摸样，这不是我能接受的唐白虎，我认识的唐白虎应该是胸怀天下洁身自好的青年，而不是醉醺醺的一个自以为是的井底之蛙，觉得自己头上的方寸就是整个蓝天，我觉得我的批评有的放矢，你觉得呢？”
“领导到什么时候都是对的——我也感觉到了我的堕落，从今以后，我不会去任何人家吃饭了，请组织监督，请领导放心。”
“这是我第一地批评你，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批评你，如果是我最后一次批评你就是我放弃你了，我希望结果不是这样，我会给几次犯错的机会，但不会纵容你的随便和流俗，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答应人家什么事情了？”
“我发誓我什么也没答应，我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我真没许愿。”
“真的吗？”
“这是我的原则，我不会违反自己的原则，我并没有喝多，也不会喝多。”
“那还行，坐下吧，今天我给你洗脚，也不能老让你给我洗脚，免得你心里不平衡。”
“侍候领导是秘书的天职，为革命付出我的青春无怨无悔。”
我执意弄来了一盆清白的水。
“生气了。”
“没有，绝对没有。”
“那嘴怎么撅起来了？”
“对自己不满，为自己的大吃大喝革命群众鱼肉乡里的行径感到羞耻难当。”
“那哭什么呀？”
“满脸都是悔恨的泪，没别的，绝对没有埋怨领导的意思，请领导千万不要误会。”
“我要非误会呢？”
“那也白误会，属下绝无任何不快。”
我抓住了她的鞋子，我确信，我一开始给她洗脚她就不会再戳我的新伤疤了。
“恭敬不如从命，但是呆会你要让我给你洗脚。”
“领导毕竟是领导，不能反过来，不能乱套。”
“现在我不是你的领导，我是你姐姐——关心你的人，我不希望你**，丁大勇只能算狐朋狗友，和他交往会影响到你的身心健康，以后尽可能离他远点，慢慢他就会知道你在疏远他，那时候你的烦恼会更少，我不是要管你的私事，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
“真后悔了吗？”
“真后悔了，我很讨厌公社干部鱼肉乡里，可是我也不知不觉地这么做了，看来我的修养还不行，对《社员的修养》学习的还不够，对主角的光辉著作理解的很肤浅。”
“好好说话，你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就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丁大勇是你的发小，革命者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朋友和世交，我是怕你安身不牢就四处浓墨重彩，你还不到给人家修桥铺路的境界，我不想看到你许愿不能还的尴尬，这也不利于你现在的成长、将来的发展，大器晚成，你也不要着急才好。”
“领导对我恩重如山，事无巨细，关心备至，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我给你洗脚就行了，这才天公地道。”
“那可不行，我受不了，那不反天了吗？”
“什么话？你给我洗脚，所以我也给你洗脚，要不然我过意不去，再说我也想给你洗脚，你——还有唐红虎为我做了太多的事情。”
“无论如何我不会接受你给唐红虎的回馈，我是我。”
“在我，你们兄弟是一个人，都是我的恩人，好了，你别动，我去给你打水，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我觉得很舒服，确实很舒服，自己的领导给自己的洗脚，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有时间我再给你洗个澡，在房子里给你洗澡，在自己的浴室里给你洗澡。”
“听说这回县里的浴池装上了单间，不知道能不能让夫妻一起去洗澡。”
“你又来了，我说过我不结婚了，我嫌丢人，我这辈子这能和你做那种事，和别人我嫌丢人，也不习惯，我都想好了，等你离开我了，我就再也不和男人来往了，就像一个古代的牺牲一样，本来我也是独身主义者，这就是命运吧，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我就是看不清国家形势，不知道怎么评价这段历史，如果不是害怕贻笑大方，其实写小说很容易的，谁厉害就说谁好呗，谁成功了就歌颂谁，成王败寇，不过这样有时候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贴近真理。”
“胜利者是不该被指责的——听说过这句话吗？”
“没有，那么好，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政治无道德可言。”
“这是主角说的话吗？”
“差不多，说没说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做没做，重要的是是否在这么做。”
“不明白。”
“知道你不明白，你就像一张纯洁的白纸，没有污点，你没杀过人，你没放过火，你没偷过东西，和我一样，女人有处女，男人也有处女，你就是一个处女。”
“不会吧？”
“纯粹的书呆子这个国家从来都不缺，也从来都不多，你算一个，这是很宝贵的，可是——歌颂吧，我们不是上帝，上帝也不管我们，那么我们不歌颂上帝了，我们歌颂主角，不过，现在你可以不歌颂他了，因为他老了，你可以歌颂他身边的人，只要是歌颂，就不会错，谁愿意听批评呢？私下里说说还可以，公开说不太好吧？也不太可能，你要习惯不说心里话，你要适应那些套话，你要学会说一些废话，懂了吗？”
“本来就懂，我的问题是信还是不信。”
“我没说错吧？书呆子！信吧，只要我们自己获得愉快，不受伤害，就信吧，就假装信吧，为了我你也要信。”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生活在一个真理的世界，这是我最大的困惑。”
“和你在一起，我感觉我可以自由的回到过去，这也曾经是我的烦恼，不过我的青春期结束了，所以我愿意和你——睡觉。”
“所以我也愿意和你睡觉——何以解忧？唯有睡觉，睡觉！”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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