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安全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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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县位于沧海县江北的前进县以南,距离桃花公社大约12公里。

沧海火车站在沧海县沧海镇西侧。

我四下环顾,居然没有一个熟人。

在我有限的工作经历中,我记得公社的领导出门都是好几个人送站,回来的时候都是好几个人接站。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只提前告诉我一个人,早上我到公社的时候,赵指挥和其他领导都在,我都但见了,在秘书室,其他的秘书也都在忙这忙那——他们都很潜在地嫉妒我的清闲,我也很表面地羡慕他们的充实,不过说心里话,我不明白他们写的那些材料有什么实际的用途,基本都是报纸上的套话,都是抄来抄去的,从中央到地方,大小秘书都是这么工作的吧?不同在于,大领导的秘书制造套话,而我们这样的秘书在桃花盛开的地方重复套话,在《烈焰骄阳》中,我基本避免到了这样的套话,我自己创作了一整套新的套话来地带大家耳熟能详张嘴就来的这些套话,我觉得也挺好的——好像没人知道她今天回来,我也纳闷那天早上光着身子的她是怎么下地穿上我晾在外面的她的外衣的,难道她穿着晾在洗脸盆架上的裤衩出去取的衣服吗?

基于此,我也没敢张扬这件事,因为我不知道她的意思,所谓专职秘书,我没有权利也不敢这么做,好在火车晚上进站,当晚也不是我值班,所以不需要请假什么的。

下班后,我骑着我平时不舍得骑着的红旗牌自行车,沿着崎岖不平的乡间公路,满腹狐疑地进军沧海县;我之所以不经常骑这台自行车,是因为这是我爸爸妈妈留下来的最珍贵的遗物,我不能阻止四氧化三铁和岁月对这台寄托着我全部思念的红旗自行车的侵蚀和摧残,但我不想因为我的懒惰和虚荣而无情地加剧这一无法扼杀的毁灭进程。

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白城我当然没去过,哪里我又没什么亲戚,我去干什么?沧海县我倒是经常来,因为我要买书,我要熟悉我将来战斗和生活的地方,我确信我是要在沧海县幸福地生活的,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阻挡我进军沧海县的坚定步伐。

我也没有坐过火车,因为我没有走出过沧海县一步,甚至,就是在沧海县,我的脚印覆盖的地方也就是沧海县的沧海镇的几条街道和桃花公社的公社所在地桃花村而已,其他地方我没去过,不过,以我对这个国家的过去和现在极其有限的了解,情况应该都差不多,而且不仅如此,我甚至还冒险得出结论:全国都差不多——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基本没错。


我把自行车支在夕阳摧残不到的地方,掏出了金葫芦烟——我也就配抽这个牌子的,毕竟,市主角、县牡丹;一般干部迎春烟;而我,一般干部也不是;不过,即使在沧海县,我也并不气馁,我的衣服并不新鲜,但干干净净,我的气概并不大度,但举止潇洒,虽然我是个谦逊的人,但仍然无法抑制我浑身散发的浩然正气,我绝对不是盲目自我期许的自大分子,我缺乏类似的无知。

但是,没坐过火车还是我的一大遗憾,我很小就看过火车,但是的确没做过,我也不敢到火车站附近玩,因为我的妈妈明令禁止,另外,我自己也不敢去,我担心火车冲出轨道直奔我来,我不担心火车不脱轨,我担心火车脱轨我躲不开;不过,确定没有火车通过的时候,我也近距离窥视过,并亲手摸过看上去很光滑但也有毛刺的伸向远方连接东南西北的铁轨,很神奇;外国的确发明了不少神奇的东西,比如唐红虎曾经在铁轨附近捡到过一个很像气球的长长的东西,并因此被妈妈痛下杀手,打得他满地找牙,因为他居然用自己的纯洁的嘴巴吹那个他并不了解的超薄透明极富弹性的东西。

我的主角牌手表也是我父母遗留下来的好东西之一;虽然我曾经试图把这块手表戴在唐红虎的手腕上,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不喜欢,我觉得他也可能是不想因此每天无数次想起我的慈父严母,他是这样的人,他喜欢在旷野上游荡,全心全意地扮演麻雀杀手、弹弓大侠,势不可挡地制造自然界的非正常死亡,就是为了逃避睹物伤心,对此我从不怀疑;至于其他,我觉得他不过是在举行或制造另一种逃避而已,毕竟,他不可能在山上用弹弓打一辈子麻雀;不过,像麻雀一样自由的恋爱到是我之前从未想过的,我必须的承认,他的这个古怪的念头给了我很大的启迪,当然,他馈赠给我的不止这些,他馈赠给我的最丰厚的礼物是《烈焰骄阳》的最让我满意的开头;也是因为这个开头,使我已经不再介意《大鹏展翅》石沉大海了。

腼腆的唐红虎已经是一种记忆,我并不幻想他的复活,更不想推测他的身体在泥土里的变化。

怯懦不是我的旗帜。

虽然热泪盈眶,但我再次为我的冷酷心有余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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