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做父母不是那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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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雪岚幸福得要晕过去了,如果不是正在开车的话——
今天,她跟小杰的班主任约好,放学后自己到学校跟她见面,让小杰当面向挨打的同学道歉
等她到老师办公室时,苑英杰和那挨打的孩子都在那儿了,班主任介绍说那孩子叫张太权,平时跟苑英杰关系挺好的,这次不知为什么就闹翻了,苑英杰打了人家一巴掌,好在对方家长通情达理,听班主任说明情况后说由老师处理,没到学校来吵啊闹的。
“小杰,赶紧向张太权同学道歉!”米雪岚声音非常温柔,可苑英杰似乎不为所动,瞪着张太权不吭气,对面这小胖子正向他挤眉弄眼,得意洋洋的做着鬼脸。
米雪岚冲班主任老师歉意的笑笑,又说:“小杰,你昨天怎么答应的,还不快道歉!”她声音还是尽可能的温柔,心里居然很不争气,有些惴惴的,好象犯了错该当道歉的是她。
真正的当事人一挺小脖子:“我又没答应你!”
班主任诧异的望一眼米雪岚,这孩子,怎么这么跟他妈妈说话,看来这家人平时太惯着他了,这当妈的也太软了些!
米雪岚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鼻子发酸,这几年的许多事情都涌上心头,尤其想起昨天小林的那些话,立时有了底气,俏脸一绷,声音提高:“苑英杰,你怎么说话,你还是不是男子汉,说话还算不算数……”
她越说越气,一起身跨到苑英杰面前,手一扬,一个巴掌就落在他的小脸上,后者正在跟小胖子挤眉弄眼,完全没有防备,“啪——”一声,清清脆脆,干净利落——
苑英杰愣了,目光呆滞的瞪着米雪岚,静止不动约有十秒钟,瞪得后者心里发虚,正准备放低身段向他道歉,苑英杰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冲她扑了过来,米雪岚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是要跟我拼命吗?她心里满是惊惶和伤痛,腰已被苑英杰一把抱住了,耳边听见他的哭叫:
“妈,我错了,你打我吧——”
什么?他叫我什么?米雪岚如中雷击,差点往后坐倒——
班主任急忙解劝:“苑家妈妈,你别生气,小孩子嘛,脾气是倔点,你别动手啊——”
米雪岚根本没听见,双手捧着苑英杰的小脑瓜,目光与他相对,颤抖着声音问:“小杰,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苑英杰两行泪挂在小脸上,望着她喃喃着:“妈妈,我错了,你打我吧,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不惹你生气……呜呜……”
米雪岚这回可以确定了,他的确在叫自己妈妈,想不到,五年来小心翼翼没得到的待遇,今天一个巴掌就换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她紧紧搂着儿子的肩膀,止不住热泪滚滚而下:“小杰,是妈妈错了,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看着母子二人抱着痛哭,老师也觉有些难受,又是一番解劝
那个小胖子过来轻拍苑英杰的后背,说:“苑英杰,我不怪你了,你别哭了——”他说着,居然也眼泪汪汪起来,苑英杰回过头来,脸上泪水纵横:“张太权,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你还跟我做朋友吗?”

小胖子立刻喜笑颜开了:“当然,苑英杰,咱俩是最好的朋友啊!”他们倒是和解得快!班主任赶紧趁机表扬他们几句,将两个小家伙夸得都眉开眼笑的。
米雪岚牵着苑英杰的小手,告别老师出来,苑英杰冲那小胖子喊:“张太权,我妈有车,送你回去好不好?”他仰脸望向米雪岚:“妈,你说行么?”别说这个,现在你就是要天上的太阳,妈也马上去搬梯子——浑身轻飘飘似要飞起来的米雪岚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一路上,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米雪岚不住的从后视镜中看着苑英杰,觉着自己还在梦中,这梦,可千万别醒!
把小胖子送到小区门口,他冲驾驶座上的米雪岚挥手:“阿姨再见!”又不忘向坐到副驾位置上的苑英杰喊:“苑英杰,你妈妈会开车,真棒!”随后“咚咚咚”跑进小区去了。
苑英杰小脸兴奋得直发光,冲前面一挥手:“妈妈,我们回家!”
回家?这种感觉真好!一路上,米雪岚就像腾云驾雾一般,看着身边这个小家伙好象兴奋得有点反常,不禁有些担心:“小杰,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苑英杰笑嘻嘻的望着她:“妈,你打我了!”
米雪岚俏脸一垮,还记得这茬呢!赶紧歉意的说:“小杰,是妈不对,妈再次向你道歉!”
苑英杰却满不在乎的说:“不是的,妈,张太权老说他妈妈生气时打他,我说你从不打我,他就说你不是我亲生妈妈,现在,你打我了,嘻嘻——”
米雪岚恍然大悟:“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打他的?”
“嗯,”苑英杰还处在兴奋之中,,“妈,以后我要是不乖,你还打我,林慕野说,男子汉就得经得起摔打——”
"摔打"原来还能这么解释!
“好,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心狠!”米雪岚半开玩笑说,看来小林对这个孩子的影响还真不小,“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小林叔叔?”
“小林叔叔?”苑英杰愣了一下,“妈,你说的是林慕野?你们都把我当小孩子,只有他不是,他愿意听我说话;你们什么都不让我干,连张太权都学会洗碗了,我却什么都不会,在家里我好象是客人,只有他把我当主人——”他的小脸明显又阴郁起来。
米雪岚心头大震,原来小杰真不是小孩子了,长久以来的迁就顺从,没想到会让他小小的心灵承受这么多的伤感和痛苦,看来,是我们没有真正去体会孩子的心思,做父母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伸过一只手,轻轻抚着苑英杰的小脑瓜,说:“小杰,是爸爸妈妈错了,妈妈答应你,以后一定不再什么都不让你干,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告诉妈妈,爸爸那儿,妈妈也会让他改变的,相信妈妈,好吗?”这一刻,她的内心真正涌起做母亲的自信与温柔感觉。
“好的,妈!”苑英杰似乎一下子变了个人,而当他与米雪岚手牵着手,出现在苑家众人面前时,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一下子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等听到苑英杰很自然的喊米雪岚妈妈时,更是全部变成了雕塑与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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