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刮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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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腊月,转眼又到了初八,时谓“腊日”,其实便是腊八节,按例给假三日。 自 我
李湛因是逢节,便带了紫茵并小米等人回岑府探望两位夫人,自己与岑文本在书房中叙谈,也不论及朝政,只说些趣闻轶事,岑文本笑道:“前些日子刘仁轨——与你同为进士科及第的,派去地方做了县令,因有个姓鲁的都尉骄横,被其所收,这鲁都尉在堂上辱骂刘仁轨,结果不小心便被打死了。圣上得知后亲去问罪,言道,汝何以遽杀五品官?你猜那刘仁轨如何说?”
李湛倒没有听说过此事,反问道:“他是如何回答的?”
岑文本笑道:“刘仁轨说,他当众侮辱我,气不过就打了,结果便打死了。”
李湛说道:“这恐非刘仁轨之本意,后来如何了?”
“圣上不但没有降罪,反倒升了他的官……你知道这是为何么?”岑文本笑看李湛,出言问道。
“这个,我却想不出来。”李湛话是这么说,心里却腹诽道,天威难测,谁知道太宗哪根筋不对了,也许是觉得刘仁轨哪个地方像他?
岑文本笑了笑,却也没直说是为什么,转而说道:“往前你送来府中的葡萄酒,却与寻常市肆之中的不同,便是内眷们,也多爱喝的。”
李湛想了想,恍然道:“那是西域马家带来的,用木桶储藏,陈放经年,自然比常见的好些。”
翁婿两个漫无边际的谈了半晌,直到仆人过来请去内院用午饭,才一同自书房内出来。
用过午饭,紫茵和小米陪着两位夫人说了阵话,又往光德坊高府这边来。王氏听小厮报信,便忙亲迎出来,安排在前厅坐下,又请了高渠出来。往东院寻儿子高泽前来陪客,高泽冷笑道:“我去做什么,讨着去看人眼色么,不去!”王氏见儿子犹自深恨李湛,也不多劝,匆匆往内院去找侄女。
王画嫣却也不肯出来相见,她因想着过节时李湛会去岑府,所以才借口看望姑姑来了高府,谁知道李湛这么快又来,她心里是怕见了李湛,自己尴尬,所以任王氏怎么相劝,也不肯点头。末了,王氏叹道:“罢了,你好生在屋里歇着便是。”说完,便带上门出去了,留下王画嫣怔怔的痴想,终于还是未能鼓起勇气出来。

过了腊八,书路园那边便正式动手做起来了,徐敏找来的那几位同窗,年岁相差不大,衣着也都简朴,李湛看过几人誊抄的书稿之后,便让他们搬进了书路园,平时自有看院子的仆人打扫庭院,他们几个只管抄书便是了。
王修送来的书籍,倒也不少,加上李湛四处搜刮来的,很是可观,不得不又添置了书架,因为此事,李湛倒被柴令武几个开玩笑,得了个“刮书郎”的雅号。
魏王李泰听柴令武说起此事,心里却想的多了一层。要知道书路园若开起来之后,前去借阅书籍的多是些贫寒子弟,国子监的学生是不用说了,都是些三品高官们的子弟——然而这些人中,今后以科举入仕的人才想来不会少的,李湛此举若是有心,那可真是大手笔了。再往深处想去,李泰便有些动心了,索性挑选了几十本书,亲自带着前往李湛宅中拜访。

李湛的本意,其实并没有李泰想象的这么复杂,当初不过是因为紫茵那句“只是这长安城里,有多少这样的学子,你如何帮的过来?”而起了心思,只是事情着手去做之后,他也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利害——怕的就是有心人惦记上这事,如今李泰找上门来,他如何不知道李泰的想法,只是李泰并不直言,他也就不好拒人千里之外了。收了书,李湛笑道:“没想到我这刮书郎的名声,竟然传的这么快了。”
李泰微微一笑,说道:“总比刮地郎的名声好些。”李湛听他话中有话,却也不想多问,淡然道:“凡是粘了刮字的,八成便不是好词,不过刮书总带还有几分风雅气,我便却之不恭了。”
对于李泰,李湛心里是十万个不想与之有什么来往的,倒不是怕以后会怎样,而是因存了前世的记忆,便对此人没什么好感吧——其实李泰的模样倒不让人生厌,胖乎乎的透着和善,看上去很是无害。
“以李郎之才,屈居秘书省,的确是可惜了。”李泰对于上次未能招揽李湛入文学馆一事,还颇有疑虑,认为是代国公李靖不肯放人,所以此番前来,另还存着打动李湛的念头,也为将来行事,多些理由。
李湛听了,心里想起自己对小猪说的话来,便想笑,面上却正容说道:“顽劣之人,窃受皇恩,已是深怀悚然,不能自安了,何敢奢望其他。”这些套话如今说来倒是顺口的很。
李泰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叹息道:“李郎不肯俯就,真是让人遗憾之至。不过听代国公说,你曾举荐一位昔日同僚,想来也不会差了。”
这话里的意思,李湛如何听不出来,不过那是他和刘闻道之间的事情,自己倒不好多说什么,闻言也只是将刘闻道夸了一番,李泰尤不甘心,又问道:“若是代国公那边事了,李郎可愿意入馆?”
李湛干脆拒绝道:“学识浅陋,恐贻笑大方,还是别让我去出丑了吧。”
李泰见难以说动他,也只得喟然长叹,又谈了些不相干的话,这才告辞,李湛送至门外,回来之后对紫茵言及自己的担心,紫茵想了片刻,问道:“湛郎可曾想过外放到地方上?哪怕做个县令,也是好的。”
李湛奇怪道:“茵儿怎会想到这个?”
紫茵说道:“你如今没什么资历,虽然跟着国公做书记,却不是长远之计。不如到地方上历练一番,将来便是再回长安,还怕人说你什么?”
李湛苦笑道:“我怎么就没经历一番了,难道说在伊州那一年多,是去玩耍了么?”
紫茵皱眉想了想,说道:“那却是不同的,司曹参军和县令相比,所处地位不同,着眼之处便不同,论起做事,更是不同了。”
李湛沉思半晌,内心权衡一番,才对紫茵说道;“也不一定就要从地方上做起——且不忙想这些,过了年节再说吧。”
PS:总有些章节不得不写,总有些时候卡得头疼。揪光头发也没办法啊。有啥偏方治卡文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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