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是屯田的边军咧。”崔虎挠头对李湛说道，看样子似乎有些歉意。
李湛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让你脱了军籍，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这田……”崔虎还是犹豫不决。
侯富贵却从旁打断道：“俄看能行，这田里一年能刨出多少文钱来？参军看得起咱，让咱管着马场，还管盐湖，这样的好事，可比整天在田里踢腾好多了。”
李湛笑道：“总之一切有我，老虎你就只管干吧。”
崔虎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应了。
待料理好盐湖的事情之后，李湛便赶回了伊州。这段时间忙忙碌碌的，已经过了二月，丝路上往来商队又渐渐多了起来。
有了卖出玉佩的活钱，玉石铺子的生意便正常了许多，刘老丈见了李湛，脸上的笑模样更多了些。因马俊才去了长安，还不知道那些玉佩卖的如何，刘老丈便提议目前只管先收着玉料，待看马俊回来之后如何说，再做打算，李湛倒是有信心，不过又不愿让刘老丈太担心，便同意了。
得了空，李湛便去紫茵那里，说些往日在长安的旧事，李湛自然是想多知道些前身的过去，好有所准备，紫茵虽不是很信李湛的失忆说，但又欢喜李湛能常来陪自己说话，所以往事历历，大都细细讲来。
过了月余，李湛猛然想起，原来自己穿越而来，竟也忽忽然一年整了，细细回想，这一年过的也真快，自紫茵不远千里从长安寻到伊州，至客栈遇险，甘露川筑城、解伊州之围，撺掇起玉石铺子，除此之外，便没做成什么事情，若还是这般，谁知道哪年得回长安。
这边盐湖上有崔虎侯富贵等人操心，李湛便不常去，马家只管到了日子上去收盐，积在伊州的盐仓里，够了数便启程运往瓜、凉等州，若是行程便利，也有直接运去长安的。此等盐湖出产的细盐，比起海盐、井盐稍有不足，却胜在量大便宜，各路都好销卖，渐渐的便有了名头。
到了五月底，马俊却差了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伊州，给李湛带了封信来。那伙计也是姓马，亦是马家的远亲，族内行十六的，便常被人唤做马十六，本名却不记得了。
李湛看了信，又细问了马十六长安那边的情形，之后便带着他去了玉石铺子。将刘老丈从柜台上拉入后院，方才坐定，便笑道：“这事儿成了。”然后便将马俊写给自己的信大致说了，又对刘老丈说道：“马兄带去的那些全都卖光了，着人来催货呢。”
刘老丈惊讶道：“这么快么？”
李湛笑了笑，对马十六说道：“你给老丈说说吧。”
马十六是个机灵人，嘴巴又快，当下接起李湛的话头说道：“可不是么，长安城里现在传遍了那个女鬼的故事，好些人都还在猜是哪一朝的事咧。这才半个月工夫，那些玉佩全都卖得一干二净了。”
刘老丈点头道：“这么说来，竟然是小老儿想差了，”他看看李湛，沉吟道：“只是现在玉料不够足数，怕凑不起多少来。”
李湛见他目光闪烁，似有深意，转念一想便笑道：“老丈就别推脱了，马兄肯帮我们走货，已是承情的，岂能因玉料不足便冷了那边。这些日子老丈就辛苦些，安排玉匠们赶制出来好让十六交差，别的等马兄回来再议吧。”
刘老丈私心是想丢开马俊的手，自己另安排人起运，好替李湛和自己多赚些利，被李湛这样一说，便熄了这念头，转去吩咐店里的玉匠伙计不提。
好在玉匠们是熟顺了手的，只月余工夫，便赶制出百余块玉佩来，交与马十六带了商队去往长安。
这一日李湛正在都督府中与府库的吏员盘点甲仗，刘闻道却差人来寻，入内院中见了，刘闻道笑微微地说道：“恭喜若存了！”
李湛被他说了个没头脑，诧异道：“有什么可恭喜的？”
刘闻道拿出份公文来，对李湛说道：“前者贺都督发文到凉州，数举若存行事，不料陇右道将行文呈递上去，吏部派员核查，已于近日下了补阙的行书，看样子，若存仍是要回长安了。”他拍了拍桌面上的公文，笑道：“这便是了。”
李湛心头涌起无数念头，一时有些头晕目眩，原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并没人在意，却原来贺平暗中在帮着自己，再想想孙维成所以未能对自己有什么手脚，多半也是碍于贺平的看护了。这么想着，李湛便有些感概，谢过刘闻道，便收了公文，又去拜谢贺平。
贺平见了李湛，笑说道：“本意是想向他们炫耀下的，谁知道陇右道手脚倒快……”
李湛知他是不想居恩的意思，也不点破，心中铭记便是了。
辞了贺平出来，李湛便急忙赶去紫茵那里，紫茵听说后，也为他欢喜，因想起李湛前面说过的话来，又添了几分羞态，越发撩拨得李湛心痒难禁。
然而静下心来，李湛又有些头疼了。这边玉石铺子的生意才见起色，若是这样抽身走人，岂不是可惜了前面的功夫？还有盐湖的事情，获利颇丰，也叫李湛不舍。
抽空去了玉石铺子，李湛便与刘老丈商量，刘老丈自然舍不得丢下孙子跟李湛去长安，不过倒是给李湛出了个主意，让他在长安另找个人出面开个玉石铺子，这边的成品便专一送去出售，也免得再转一手，平白损失许多利钱。
李湛想想，也无不可，便同意了。
过了一日，又去了甘露川，崔虎等人听说李湛即将回长安，都替他高兴，免不了又是一场宿醉，第二天李湛拉着崔虎促膝深谈，问他是否愿意脱了军籍往长安居住，日后好帮自己将各项生意打理起来，其实就是个管事的名头，崔虎犹豫不决，倒是侯富贵撺掇个不住，到底是允了，杨大眼却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这样忙乱了七八天，李湛才总算动身了。到底，是要回长安了，从伊州城里出来时，李湛心里竟然不全是喜悦，隐隐的，心头忐忑。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