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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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部长很赞赏王小波工作所取得的成绩,同时也认为要把吴九声的问题搞清楚,目前时机还不成熟,等一等再讲,接着他拿了一块很肮脏的布给王小波,说:“这个东西你先看一看,目前还不要声张,要等待时机。”
王小波把布展开一看,原来是衬衫上撕下来的,上面弯弯曲曲的大大小小的写着“屈打成招,全是冤枉”八个大字。虽然字迹已成褚色,也能看出是手指用血写成的。组织部长告诉他,这是吴振声从牢里提出来准备绑赴刑场前交给狱卒的。是这里公安局的人去调查吴九声问题时向汜夕公安局要来的。
在一次汇报镇反情况的市委常委会上,公安局长说,现在有些同志右倾思想仍很严重,汜夕一个看守战士拿了一块写血书的破布竟然说这个人可能被冤枉的,他不知道敌人在垂死挣扎中什么花样都能使出来的。
会后组织部长对公安局长说:“为了教育干部克服右倾思想,你把这块破布给我,这是活的教材。就这样这块破布我就拿来了。现在这块布只能作为反面教材用,还不能作为审查吴九声用。”
王小波对组织部长说:“对吴九声的审查所以能很快的把与田家训的问题查清楚,走出了前期调查工作的死胡同,我们是受了一个刚吸收进来的女学生的启发,这小女生出身好学习成绩也好工作也很出色,再考察一段时间后如果表现好,我建议调到我们组织部来。”
部长笑笑说,那要看发展吧。
王小波面脸有点红润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我看你有什么意思了。”部长放声大笑了说。
一个生理上成熟的男性青年对一个女性青年从好感到爱恋并不需要经过漫长的路,是飞跃,是爆破,象一颗原子弹,巨大的热量和强大的冲击波,深藏在一个冷冰冰的金属罐里,一旦爆炸就昏天黑地。王小波回到太湖中学后,张梅林就觉得他有异样的变化,脸色红润了,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心情时时表露在脸上,原来的老成持重变成了谈笑风生,尤其是李飞云在场的时候,更显得精神焕发温情脉脉,甚至还有点魂不守舍;一个不修边幅衣着显得邋遢的人变得勤快起来了,变得爱清洁了,勤洗澡勤换衣,把一套灰粗布军服洗得有点发白,在食堂吃饭的坐位也明显改变,过去那里有空位坐那里,现在喜欢挨着李飞云坐的附近坐,只要有空位能和她坐到一张桌子上,他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张梅林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王小波的变化自然不会逃过他的眼球。一次在厕所里遇到王小波的时候,他拍了一拍王小波的肩膀说,科长同志你的献殷勤有什么收获吗?
王小波自然是懂得张梅林说话的含意,如果在过去,他一定会假装糊涂的,现在他急于想听听张梅林的看法,就很直言不讳地说,暂时还看不出进展,校长同志你看呢?
张梅林说:“我看也差不多。你只在外围游击怎么行?我们**人谈恋爱哪能象你这样,要单刀直入,直捣‘黄龙’。你那样婆婆妈妈,人家还不知道你干啥呢!”
王小波说:“你好象是恋爱高手,可怎么到现在还象是孤家寡人?”
张梅林说:“目标还没有出现,叫我向哪儿去射击?怎能无的放矢呢?你现在最关键的事要找你们部长,能不能批准你谈恋爱结婚,这一关过去了,就可以穷追猛打,一直把她追到手为止;如遇到阻力,领导自然会出面讲话。否则,你追了半天,领导不同意一切都是白搭。”
王小波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向领导报告?”
张梅林说,这你就不懂了,按照我党的规矩,只要你自己锁定目标就可请求领导批准,否则被别人锁定了,你可追悔莫及。
王小波问:“还真有这样的规矩?”
张梅林说:“这可不是正式文件,但确实真是这种规矩,在老解放区可以说在干部队伍中是人人皆知的,你在装糊涂?”
王小波说:“我怎么没有听说么,只晓得找对象结婚一定要二八五团。”
张梅林说:“那是因为你的圈子都在上层,而且你年纪小不关心这事,自然就没有人告诉你,你就是听到也只当耳边风。”
王小波说:“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是心向往之,以一知万。”
张梅林说:“玩笑,玩笑,玩笑好开,你快点想想如何加快进度。要不要我帮帮你,写情书也行,找她父母说说也行,对你的这桩婚事,我定竭尽全力。”
王小波说:“不管事成不成我都会感谢你。照你的部署,是否等我先找部长汇报,一切等他指令才能行动啊?”
张梅林说:“说得正是。”
组织部长听了王小波的请求以后并没有立即表示什么,要他回去找庄兔把李飞云的情况以及她父母的情况写个材料以后再看,他对王小波谆谆地说:“全国解放后党已经取消了过去实行多年的‘二八王团’的规定,许多同志迫不及待地在新区找小知识分子的姑娘结婚,一边在这里不择手段挑老婆,抓到篮里就是菜,一边又回家欺骗同患难的糟糠发妻离婚,已经引起了不少议论。你还年青,选爱人一定要选有共同革命理想,家庭政治清白,这才会对你的前途有所帮助啊,不要一见钟情,不能草率。”

王小波被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不得不坦白地说:“部长不瞒您说,现在我还是一厢情愿,人家肯不肯还不知道,我只是想事先向你请求得到组织批准才敢行动啊。”
部长说:“这当然是对的。如果她家庭没问题,我是可以同意的。不过也同你说清楚,我同意了不等于就是你老婆了。现在有一些同志看中了人家,也不问人家同意不同意,就死皮赖脸软磨硬压迫人就范,最近上级通报邻市就有这么个人事科长,竟然大白天就在办公室非礼人家,女的被吓得大喊大叫引来许多同志观看,这个科长没等组织找他谈话就逃跑了,这些虽然个别的,也要引起注意啊!”
王小波说:“部长你就放心好了。”
王小波回到太湖中学后就找张梅林,把部长的意见告诉他,请他找李飞云的父亲探听探听。
张梅林说,我去出面恐怕不妥。一个大男人,自巳还八字没有见一撇,就去做大媒,别人会怎么想?这样吧,我替你去委托庄兔,包你马到成功。
庄兔对王小波要找李飞云谈对象很赞成,说她家庭三代都是贫穷人家,“五族”之内无一人在敌伪政权干过任何工作,是党的最可靠的基本群众,而且她父亲也被吸收到镇工会工作了。庄兔还说,说句你不要见笑的话,那时我母女两人要饭只要碰到李飞云的父亲,他是一定会给一点的。他说穷人就要帮穷人。这句话我一直牢记在心头。庄兔对王小波说,我来做你们的红娘,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王小波听了也很高兴,点了点头说:“我哪能麻烦庄科长呢?”
庄兔说:“这是好事么,不麻烦的。”她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不一会儿就领了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对王小波说,这是李飞云的父亲叫李阿桂。对李阿桂说,这是市委组织部的副科长叫王小波,是你们李飞云的领导,年纪轻,职务高,二十岁出头已经是副营级了,你看还长得这么英俊,人见人爱啊!他现在想和你们李飞云对对象,先征求你的意见,你看怎么样?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王小波对庄兔这一出戏毫无思想准备,被她说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涨得通红额头直冒汗。
李阿桂站在那里听庄兔滔滔不绝的讲,他是听着点着头,脸上露出微笑的神情,庄兔讲停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庄兔等了一会儿见李阿桂还呆着不开口,就说:“阿桂啊,过去我要饭的时候你都是接济我母女俩的,我这个人知恩图报,帮你找个好女婿,你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要开口啊!”
李阿桂听了一惊,马上说:“庄科长,我一切听你的。我受了**这么大的恩,当然要听**的话。你说好,我也一百个说好。”
庄兔说:“你是同意啦!那好,这样吧,你回去听听小云和她妈的意见,要是也同意的话,明天是星期天,我就带王科长到你家去,你准备几个菜,梅干菜烧红烧肉,再加一个炒鸡蛋,招待你这个未来女婿,我呢也乘机沾点光。”
王小波有点像被赶鸭子上架样的感觉,却又被庄兔那种**那种自行其是的尽心竭力所忍俊不禁,对李阿桂说:“阿桂同志……”
庄兔插嘴说:“今天你在这里暂时这么叫,明天可得随乡就俗了,不能也叫小云的妈是‘小云妈同志啊’,得改改口,叫大伯大妈。记住了。”
王小波说:“庄科长的安排阿桂同志有没有困难?”
李阿桂说:“蛮好蛮好,我刚才说了,一切听庄科长的。”
庄兔说:“唉,阿桂啊,我和你说清楚,现在是我说了算,明天吃过饭以后你们让小俩口说了算,我才不想包办代替,也不能包办代替,你们也不要包办代替,现在是提倡自由恋爱么,包办婚姻是封建的,要打倒这个封建主义。还有啊小波同志,你要尊重小云,男女平等,也不能忘记,大男子主义肯定是不行的。”
王小波听着笑着,打趣地说:“我的姑奶奶,你有完没完,我这个人脑子笨,你一套一套的我记不住。”
庄兔说:“好啊,人家说过河拆桥,你河还没过,刚才迈出半步,你就想拆桥啦!当心迈不过这顶桥;还要当心我拆桥。”
王小波说:“科长奶奶,这可不成啊,我听你这么多教诲不是白听了;再说,我还要帮你家翠玉物色如意郎君呢!”
庄兔说:“我家翠玉还小呢,可没有你那么猴!”(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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