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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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办老太丧事期间,周康华的内心很紧张,根本无心过问蒋玉敏的事,现在老太的死,子女既没有追究又没有趁机向他们索取什么,一切平平静静的过去了。他当然知道,这是公社和大队干部做工作的结果。但他又不能去感谢他们。一去感谢,别人就会起疑心。他对陆社长说:“亏得你们处理得当。”
接着又对队员说:“现在老太的事巳处理了,我们的事巳眈误了三天,必须加倍努力把损失的时间补回来!”又说,“高俊杰寄来的材料不是普通的‘小米加步枪’,不是‘手榴弹和镏弹炮’,也不是普通的‘野战炮’,而是地地道道的‘喀啾沙大炮’,只要这材料向蒋玉敏摊牌。他准会瘫倒在地上,两只眼睛对你翻,吓得脸上泛土色!”
一工宣队员说:“那不会象隔壁老太吧,把我们吓得够呛!”
周康华说:“我们要吓得够呛干什么?她是自己死的,关我们什么事?”
工宣队说:“我是看她死的样子怪怕人的,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看到人死的样子。”
“所以工人阶级自己也要锻练么,否则也会被资产阶级异化呢!这次文化大革命是你们最好的锻炼自己的机会么,你们彻底剥开了蒋玉敏真面目,你们就会懂得工人阶级掌握政权后阶级斗争的新特点,与这帮敌人的斗争,远远超过过去的武装斗争,是一场硝烟更浓的斗智斗勇的特殊战斗。你们心不能软,嘴不能停,手不能闲,两只眼睛要死死盯住这个隐藏得深,罪大恶极的阶级敌人!”周康华说。
在高俊杰的第一次材料寄回后,戚健决定将庄兔也进行专案审查。她由原市妇联的一名造反派头头和三名女工宣队员组成的专案组负责,驻在天堂市一间已停产的工厂里。
庄兔是在张梅林和蒋翠玉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们太湖镇家中被带走的。
张梅林对蒋翠玉说:“对他们这两个人过去我真看走了眼,虽然有时也觉得有点不对头,可就没有往深处想。你比我接触得更多,我们现在赶紧要划清界线,把他们平时的言论仔细思考思考,该上纲要上纲,该揭发要揭发,该批判要批判,决不能儿女心肠,成了某些人所说的,老子反动儿混蛋,误了一生的幸福呀!”
蒋翠玉听了张梅林的一席话,脸气得铁青,心跳得直快,大声说:“张梅林,你八字还没见一撇,你就迫不急待啦?我知道你原来是想借他们的肩膀上,现在借不到了,要踩他们的肩膀了,借和踩只一字之差,把你这个人的品质彻底暴露了。只可惜,你是踩不着他们的!你快去找那个什么戚健,挤到专案组去,面对面的斗争呀!”
张梅林说:“翠玉,你是要党性还是要人性?这摆在你我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无产阶级的路,一条是资产阶级的路。我受党的教育多年,我只能走党性这条路,不管你怎么走,也不管你怎么看我!你好好想想吧!”

蒋翠玉说:“随你的便!我想你现在最好马上离开这个家,这样可以使大家看到你已经和这个家庭划清了界限!”
张梅林说:“翠玉,你一时转不过弯来,我是可以理解的,我是要准备马上离开这里,我等待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张梅林说完这些话后,起身就往回走。
蒋翠玉喊住了他说:“张梅林,你今天踏出这家的门,你就不要再回来。所以你要走,把你的所有东西都带走。免得沾了特务反革命的气味!”
张梅林拿了自已的物品刚准备走,镇革委的文书急匆匆地赶来了,神色慌张地对张梅林和蒋翠玉说:“军代表彭天良同志找你们快去镇革委会,他有重要事和你们商量。”
蒋翠玉说:“现在已快深夜了,有什么急事要在这个时候去?”
文书说:“我不清楚,好象挺急的!”
蒋翠玉似预感什么?问:“我是否要带点毛巾牙刷之类的日用品?”
“这个么,彭代表并没有说。如果你觉得不放心,备而不用也可以。”
张梅林说:“翠玉,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你也用不着这么紧张。”
蒋翠玉说:“对你可以这样说,对我可就说不定了。假如你认为有必要,趁这位同志在这里,你把自己的东西带走,免得牵连到你,早一点划清界线比较好。”
张梅林说:“不必吧,我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在这里。先到彭代表那里去了再说!”
蒋翠玉说:“我的心情和你是不搭界的,我是要带牙刷毛巾去的,你随便吧!”
他们跟随文书出了门。街道上漆黑一片。煤的短缺影响了发电,街道的路灯到晚上十点以后就停止供电,此时街道上只有造反派在忙碌。街两旁窗户缝隙里透出的一点光丝,使行人的身影魔幻似的晃动,使人很容易联想到地狱里可怕的情景,所以一般人没有急事是不出门的。今晚的街道有点不寻常,带着“镇群众专政指挥部”红袖章的男女神色严肃地在街上游弋,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吆喝的声音。老天也不帮忙,微微的风吹拂着微微的雨,就是打了伞走在路上身上还是湿漉漉的。蒋翠玉刚出门看见这么多巡逻的人心里更加疑惑了,觉得这种场面是不象来对付自己这么一个小干部,而是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她对张梅林看一看说:“气氛这么紧张干什么?好象有人要被绑赴刑场去枪决似的。”张梅林说:“翠玉呀,怎么你爸妈一审查,就不同啦?这种气氛过去也经常有,有时你我还指挥呢,经常不搞一点紧张气氛怎么算是要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怎么能形成阶级斗争要时时讲呢?”(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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