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张方把外婆带到了李家；李小英看到后大吃一惊，这个张方的外婆真就是自己丈夫的亲生母亲。李小英说：“这个福堂呀瞒了我几十年，他只说张方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从没有说是他的外甥，怪不得他把他照顾得这么好。”
外婆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也骗了你们这么久了，该把事情讲清楚了，带到棺材里去要受阎王罚罪的。其实张方不是福堂的外甥，是他和张方娘养的儿子。”
李小英听到这话脑袋轰然如棍子猛击，两只眼珠直向上翻，顿时晕了过去，吓得外婆赶紧叫张方又掐她的“人中”，又咬她的脚跟，折腾了好一阵才把她弄醒过来，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叫你一声婆婆，你说的是真还是假，若是真的，我就忤逆不孝要五雷轰顶，到了阎王那里要被牛头马面锯成两半了。”
外婆说：“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再讲半句假话，今后投胎变只小狗，做你喂养的一条哈巴狗。”
又说：“你爹当时心真狠，开始我们在你家谈福堂入赘你家时并没有讲今后不准我家与你家有来往，可是你们结婚后你娘就跑到乡下去，要我们今后不准到太湖去，与福堂断绝一切来往，否则福堂每年给家里的吃饭粮就不给。逼得我呢只好就范。可是两条腿长在福堂身上，他每年夏秋两季下乡收粮收租总要回家住几天，看看爹娘，看看儿子张方，讲讲在你家看到的听到的一些事情。他说，将来张方还要李家照应的，他们要是不认张方是我的儿子，你们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给他们听！”
李小英说：“我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爹娘死得早，他当家也将近二十年，他就狠心把这桩事带到了棺材里，心也够狠了。”
外婆对张方和李长庆的妻子看了一眼说：“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张方、长庆媳妇你们不要听，听了不好。”
“你是晓得的，福堂原本只是你家米行的一个小伙计。别看他年龄只有十七八岁，只读过三年私塾，凭着他勤奋好学能写出一手好毛笔字，还特别能计算，记性没人可比。当时在柜台上，他能将一天卖出去的每一种米、每一桩生意、每一笔钱，如数家珍似背出来，不会少一笔米，不会多一个铜板。他的人也长得很帅，高高的个子白白的脸蛋，浓眉大脸，炯炯有神，乌黑的两条剑眉，威风凛凛。他吃苦耐劳，起早摸黑，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用，所以你爹特别喜欢他。”
李小英说：“这倒是的，我头一次看到他时把我看呆了。”
外婆说：“你那时已十六岁，可是你爹养了你以后就再也没有得到一子一女，他尽管修桥补路做善事，烧香拜佛求菩萨，还娶了两个小房，也没有什么用处。这怪谁呢，怪他自己，你爹这个人不抽大烟不赌钱会理财，就是好玩女人，天堂的妓院，临海的四马路都有他的脚印，寻花问柳得了一身脏病，不但绝了后代还害得自己和大小三个老婆都早早的过世。”
“你十六岁那年已经长得象模象样了，那时你**长得特别大，有人背后说你走起来人没有到**先到了，引来了许多男人的目光，也催生了你喜欢看男人，对吧！”
李小英说：“现在年轻的人还不是这样，老话说情窦初开么。”
外婆说：“是呀，是呀，你曾经告诉福堂还有个特殊因素。在你十二岁那年，你爹娶第二房小的时候。那天正是端午节，天气晴朗，艳阳高照，许多人白天只穿了一件单衫，还要时时在额头上抹汗。那天有许多亲朋来吃你父亲的喜酒，祝他早日得贵子。晚宴过后闹新房。你爹已经做第三回新郎了，熟门熟路，脸皮也厚得狠，使闹的人没了兴趣，只三四个回合就草草收场。你爹趁着酒醉得有点昏昏沉沉的熊劲，把新娘子推倒在床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人衣服扒光了，帐没有下，灯没有关，窗帘也忘掉拉上就干起来了。你躲在窗后偷看，看到他们如痴如醉的高兴，从此也想找个男的试试。所以你爹说你偷看男人的那双眼睛象在喷射火焰。这不假吧！”
“你爹娘怕你会出事，所以想早点替你找个女婿。而且必定招女婿。依靠别人家的儿子来延续李家的香火。可招女婿哪能很容易呢？有头有脸有钱人家的男孩根本不用张嘴；就是家境穷困，如果男孩少也很难找到；如果孩子多，将来又会拖累李家；如果男孩子有出息，再穷的人家也不会舍得；没出息的吧，弄不好会把李家财产败光，左难右难，实在难死了你爹娘，他们费尽心机找了两三年都没有着落。”
那天也正巧，你到米行去找爹，正碰到福堂在码头上赤着膊挑水，你看到他肌肉鼓鼓的，肌肤油光光的，竟停下脚步死死的盯住了福堂看，朦朦胧胧的好似你父亲娶三房时床上的那副情景，两眼水汪汪，浑身麻酥酥，把你急死了，乐死了。你这副模样正好被你爹看个正着，心想不赶快替你找个丈夫，随时随地会出事，你爹是玩女人的本事很大，女人在想那个事逃不出他的眼睛；同时怪自己怎么把眼面前的人忽略了呢！
那天你爹回家时拍了拍福堂的肩膀拿了一块大洋给他说：“家里几个女人想吃刚上市的白沙枇杷，你替我去买两三筐送到家里去吧。”说罢转向就回家了。不到个把小时福堂就拎了两筐枇杷到你家，对看门的戚老头说：“请你把这两筐枇杷送给老板，是四十铜板一筐，还多二十多个铜板务请一并交给老板，说完转身就要走。
福堂为什么不直接送进去？这是你爹过去关照过米行伙计的，不经你爹的吩咐，米行伙计不要进到内宅。因为内宅都是女眷，男人进去不方便。福堂刚进来米行时就被告知了这个规矩。
福堂刚要转身走，戚老头就喊住了他，说：“我说小福堂啊，你着那门子急哎，今朝老爷关照了，要你自己送进去，恐怕还要留你吃晚饭呢！”
福堂那里知道你爹的心思就心不在焉地说：“戚阿爹，你拿我开啥格涮啊！等端午节家里送粽子来我送几个给你尝尝。”
戚老头说：“那我就谢谢你啦。今天我不开你涮，正是老爷关照的，你赶快进去，他等着急呢！”
福堂不敢怠慢，拎了两筐枇杷就急忙走了进去。你爹反背着两个膀子在客厅里踱来走去，对着三房妻妾在说着什么，看见福堂进来，淡淡地说：“阿福哎，买来啦，坐下歇歇吧！”你娘笑嘻嘻的说：“德胜啊，你看看天已经黑下来，行里打了烊了，晚饭也吃过了，留阿福在这里扒两碗饭再走也不迟哎！”
福堂赶紧说：“老板娘，多谢你啦，没关系，我回去啃两个烧饼就行。”
“这个不行哎，爹娘不在你身边，师娘就要照顾的，你还在长身体，饱一顿饿一顿不好，就不要不好意思了。”你娘已经看中了他，很关切地说。
“师娘叫你扒两碗就留下来吧。我还有话要问你呢！你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女佣带福堂进餐厅去了。
你爹就问你娘：“你看怎么样？”
你娘说：“我早就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就是你觉得不妥，可以找他试试看么。我看他有龙门还不跳，做我家的上门女婿不是糠箩里跳到米箩里，还不赶紧跳？”
“你也不要以为十拿九稳？毕竟是做上门女婿！”
饭后你爹把自己的想法同福堂说后，福堂也看中了你，就满口答应，只提了二个要求：他每个月要补贴爹娘一担米，一直到两老去世。这担米就算他在米行的工钱；为了自己的面子上过得去，在结婚以后他在改姓李的同时，小英的李姓下面要加个黄字，叫李黄英，李黄氏。
你爹说：“按照你的才能做个账房的助手绰绰有余的，只是你年纪小而且来米行时间也不长，怕老伙计妒忌。现在你做了我家女婿，就顺理成章了。等正式成了亲这个店还要让你来挑。至于小英加个‘黄’字也是应该的么，也过你家一头么！你明天到乡下去一趟，和你爹妈商量一下，把事情早点定下来。”
使福堂意想不到的是这几天我和他爹在乡下也收留了一个讨饭的姑娘叫小妹，准备给福堂做妻子，已经选择五月十八黄道吉日订亲呢。福堂回到家里一听到这个情况如五雷轰顶，立刻把我们拉到房中把准备做你家的上门女婿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们。大家都烦得团团转。回掉你家的婚事吧，饭碗砸掉是小事，你家的一大笔财产也沾不上一点边了；回掉要饭的姑娘小妹吧，也会被乡下的亲朋邻居说三道四。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总觉得做你家的女婿为好。从此黄家就不再终年为吃顿饱饭而发愁了。至于小妹么只要她愿意就留下来做干女儿。有机会替她找个婆家就是了。
小妹一听我们讲清情况后也表示完全同意，愿意留下来做我们的干女儿，这样大家喜喜欢欢的吃了顿晚饭就各自睡觉了。熟料这个要饭的姑娘这几天的激动和今晚的失落使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是睡在灶门口临时铺的地铺上的，铺在地上的稻草把她弄得浑身痒痒的很是难受，她坐起来在身上乱抓。突然间在黑暗中她看见福堂正站在面前。她毕竟从小要饭，经常遇到险恶的事情，使她的胆量胜过一般的姑娘。她猛然站起，紧紧的抱住了福堂，两人很快滚到一起，急急呼呼的干了那件事。福堂说：“回家一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只是因为家里穷没办法只能去做招女婿。”
小妹说：“我一看见你就从心眼里欢喜你了。不能嫁给你，给你个姑娘身，也算我对你们黄家的报恩。”两人在灶门前的地铺上缠绵了一夜，天蒙蒙亮时两人还熟睡在一起。我一早起来看见了，把他们喊了起来，赶紧要福堂回太湖去。(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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