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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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己很深,天还是很闷热,。
梅岭和张梅林还在办公室里研究工作。他们房间的门窗还紧闭着,它告诉人们里面的主人正在运筹帷幄。他们俩人商讨要打击的人员如何分批抛出,那些人应该是反击的骨干,那些人可以作为团结的对象。
忽然他们听见有人敲门,是吴九声送了一份关于那张漫画的检举材料。材料写得很详情,漫画的设计者、漫画的画手、注释的作者,当时在场者,在场人中发表各种意见者,以及吴九声的检讨。吴九声的检讨主要是痛斥自己政治上迟钝,在这张大字报出炉时,竟察觉不到它是向党进攻的一枝毒箭,未能及时制止又未及时向领导回报,辜负了党几十年的教育。
张梅林说:“梅部长,你的估计真灵。“
“不是我估计灵。这是人要求生存发展的一种必然结果。我们可以说,他是在向党靠拢,对党表示忠诚。可他的实质是通过出卖别人保护自己,或者说以摆脱多年来的困境。我预测,与吴九声在一起的人中,还会有一些会步吴九声的后尘,通过各种办法送材料来,你不相信吗?拭目以待!”梅岭说。
第二天早晨,在食堂旁的大字报栏旁,许多人连早饭也没有吃完就围在一张大字报前指指点点,有些人手里还捏着个馒头在边吃边看,梅岭和张梅林闻讯也赶了过来,推开众人挤到前面,这是一张刚才贴出的大字报,具名是李广和。标题是:向梅岭同志两问:大字报一开头就说:那幅漫画是我所作,请不必再疑神疑鬼去抓什么同谋了。一问:你不是在大会上口口声声的大讲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什么:“不抓辫子,不打棍子,不留尾巴”吗?现在只隔了几天,你的话声还在耳边回荡,就杀过来了,诚信何在?二问:我画的是某些**员,例如像张梅林,他就是这种角色,他能代表党?如果是,那么**有六百万党员不就变成六百万个党了吗?请赶快来自圆其说吧!
张梅林站在大字报前,脸涨得猪肝色,两眼睁得似铜铃,鼻息的气很粗,气急败坏哼着。梅岭看到他的样子,就拖他离开了人群,对他说:“沉住气!权抓在我们手里怕什么,现在的关键是还要刺得他跳得更高。跳得高就会跌得重。”
然后梅岭又走入看大字报的人群中,对一些正在对这张大字报发表各种议论的人说:“我就赞成李广和这种率直的态度,有话就直说,藏在肚子里多不舒服。”
有个教师凑上来说:“李广和也太气焰嚣张了,有意见应该平心静气的讨论,怎么能以责问的方式,口气又如此蛮横!”
梅岭说:“我看你只说了一种方式,我倒认为李广和的方式也很好。自己想怎么讲就随意,太讲究方式了有时使人听不出所以然来,当然听的人可能舒服一点,提意见的人却达不到应有的效果。我希望大家像李广和那样直来直去的讨论。可以赞成我的讲话,也可以赞成李广和的意见。真理是在辩论中产生的么!”
刚才那个教师又说:“我看李广和有天大的辩才也是没用的,真理在党的一边!梅部长你说是吧!”
梅岭说:“真理是肯定在党的一边,可是我执行的正确不正确,还是应该讨论的,我不敢说自己是百分之百的执行了党的方针政策!”
那个教师接着说:“那是梅部长的歉虚!”
梅岭说:“我是实事求是,我想你们可以回去准备意见了。”
人们陆续的散去了。
张梅林刚回办公室,谭文才就哭丧着脸走进了张梅林的办公室。他站在张梅林面前,尽是揩眼泪擦鼻涕不说话,张梅林陪熬了两分钟后问他:“谭文才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谭文才说:“张书记其实我没有什么说,我想向你检讨,那张有关民主的漫画不是我画的,我没有那绘画的水平。”

“那是来检举别人的?”张梅林说。
“也可以这么说。”谭文才说。
“你一会儿说是检讨一会儿又说检举,到底是什么?”张梅林问。
谭文才回答说:“我是要检讨,这画是美术老师张百仁画的,我也出了些恶主张,所以也要检讨。”
“那好吧,你回去写份书面材料给我,要写得详细点。”张梅林说完话就要谭文才出去。
谭文才还想赖在那里不走,张梅林赶他走:“你快走,我还有事,有什么你写在材料上!”
“好,张书记,这应该算我主动坦白吧,是我主动跑来向你检讨的。”
随后,张梅林把美术老师张百仁约到办公室里问:“那幅污蔑我党民主集中制的漫画是你画的?”
“是啊,是我画的。怎么啦!”张百仁回答说。
“你怎么干这种蠢事,刚才那个国民党谭文才来我这检举你了!”张梅林说。
“这个老混蛋简直是污蔑。就是他请我画的。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什么用意。”张百仁说。
“你不知道什么用意那你怎么画呢?”张梅林问。
“是他拿了张漫画的草稿给我,对我说能否请你把我这张画给画一张大字报。我说你已经有草稿了,你自己画吧。他说这是他乱涂涂的,正式画起来就不行了。我对他说这容易,我帮你放大出来,但不能具我的名,我不想用漫画这种形式来帮党整风。他是答应了这个条件我才帮他画的。大字报贴出来后,我看到他下面还写了一段文字,我很恼火去找他,对他说我要知道你写这段话,不可能帮你画的,还骂了他这只老狐狸。他笑笑没说什么。当时在场的人很多,是可以证明的。”张百仁回答,说时很激动也很气愤。
“那我问你,他那张草图还在你处吗?”
“当然在,就在我裤子口袋里呢!”他说着就从后裤袋把草图掏出来了给张梅林看。
张梅林看过后说:“这张草图我替你保管,是救你命的证据,丢不得的。”
“这家伙是存心要害我的,不是你告诉我,还蒙在鼓里呢,我该怎么办?张书记。”
“现在你只当不知道,到时候我会找你谈的。从现在起你就不要再掺和到谭文才李广和他们那帮人中去了,他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要看他们现在还神气活现的。”
张百仁是张梅林小学的同学。阔别多年后两个人几乎不认识了。后来另一个在天堂某学校教书的龚老师带学生到太湖灵秀山郊游时遇到了他们两人,张梅林才明白张百仁原来是他同学,他说,我看见你时就觉得有点眼熟,想过多次就是想不起来,又看你也不象认识我,也就没多问了。
张百仁说:“其实我早就认出你来了,因为你好像是不认识我,所以我也不敢贸然认你啊,毕竟你现在是我直接领导,怕别人以为我攀高枝呢!”
张梅林说:“到这里来后,我一直感到孤苦伶仃,想找一个知心朋友,始终未能如愿,现在有你了,我们可以说是‘三同’了,同学同乡又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今后要再加二个‘同’,就是相处同心同德。”
从此,他们俩在表面上无多大变化,而实际上张梅林处处在重点培养他,两年中张百仁成了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本校教师中被第一个吸收参加了中国**成了一名预备党员,在去年的调整工资中被调高两级,成为本校同学历同教龄的老师中工资最高的。人们暗暗的说他是张梅林的红人,是时代的宠儿。谭文才正是看中了这点,才请他帮忙代画的。认为如果这张漫画要出事,张百仁是块很厚实的挡箭牌。(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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