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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林在听了梅岭的一番开导后，回到办公室，他拿起人民日报仔细的阅读了
反击的言论和文章，张梅林断定这次大规模的帮党整风，将用这种方式收场已是确定无疑的了。原来自己那种犹豫彷徨担心的心情宽松了下来。目标明确了，胆子就更大了，他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的去煽风点火，鼓励大家勇敢的提意见，踊跃的写大字报。
谭文才经过长期的压抑后怦然心动了，他发出了肺腑的呐喊，他书写的大字报的题目是“还我尊严”。并且在“严”字后面加了三个惊叹号。文中说，我虽然在大学时参加了国民党，其目的是为了参加建设国家。**的领导人中不也有些人参加过国民党，而且还做过上层领导，你们可能会解释说，他们是在国共合作时期。我可也是在抗日刚胜利国共已合作八年之久的时期参加的啊!我是参加了要求苏联撤出旅大的占领，难道这不是为了维护祖国的领土完整，难道不也是一次爱国行动吗？后来我还参加了抗议美军在北京**女学生的大游行，可是在解放后我受到了歧视，经常遭到莫须有的审查，领导还要我夹着尾巴做人，使我在人前只能低头走路。我现在要求领导尊重历史，尊重我做人的资格，还我一个做人的尊严！
谭文才的大字报是晚上贴出去的，早饭前后在这张大字报前就挤满了人。虽然那时天空乌云翻滚，随着云层的快速转移，电闪雷鸣也由疏变密起来。人们驻足大字报前象是忘记了外面乌黑黑的天色和闷热潮湿的空气。忽然学校的钟声敲响了，当当当的持续了几分钟。这是召集全体大会的通知。按照张梅林早已宣布的纪律，大家在听到钟声后必须在五分钟内赶到会场，不管你是在睡觉，还是上厕所，都应准时到达。人们走进会场时就用目光四处搜索谭文才坐在哪里，然后与周围的人议论这张大字报。
天空中还是雷声隆隆电光闪闪，低气压伴随着闷热使人喘不过气来。会场内的扩音喇叭随着电闪雷鸣发出了辟辟啪啪的声响。梅岭副部长怒气冲冲地叫张梅林赶紧把电工找来，他训斥张梅林说：“你找的什么蹩脚电工，连个扩音机也安装不好，使我无法讲话。你知道我今天的讲话是多么重要吗？昨天晚上我不是已打过电话通知你，要你做好一切准备，怎么连个扩音机都没有弄好？”
电工来了，尽管他忙得汗流浃背，可那扩音器还是不买帐，还是不时发出噼啪声，梅岭站到台前高声说，在座的有不少物理老师也有不少喜欢摆弄无线电的，请哪位上台把这个喇叭弄得不怪叫，好吗？
李广和站起来说：“这里没有人现在能把它调试好，这是雷电的电波干扰。”
梅岭听后象吃了一个苍蝇一样心里不好受，随即又自我安慰地说：“李老师，你让我增加知识了。可是你怎么不早说，让我这个无知无识的人瞎折腾了一阵。”接着又说，“我们只能在电波干扰下开会了，现在我们管不了天，但我们一定能胜天的。”
梅岭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声音提高了八度说，三天前我曾在这里告诫过你们，要大家善意的帮党整风，但就是有些别有用心的右派先生们不听我的忠告，他们以为时机成熟，按捺不住，跳出来了，向党发起猖狂进攻了。如果说前一段他们还只是试攻佯攻，那么现在已开始总攻，这不得不迫使我们起来应战。我们要正告这些右派先生，我们从现在起要反击了。这里我提出两篇奇画奇文，供大家赏析。一幅奇画就是一个人头分黑白两半，下面有两段注释的文字。奇文就是昨夜贴出来的谭文才大字报。对这奇画奇文大家可以以实质上来分析和批评，当然也可以从赞赏的立场为其辩解，这是给大家的自由。现在有人不是讲**不讲民主自由，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你们尽可以民主自由的发表高论。有人可能会问，那幅漫画的作者是谁呢？注释者又是谁呢？我手头有一份检举信，他把作者和在场者的名单送到了我手里，我希望作者自己站出来辩解，也希望在场的赞成者和有异义者给我们写份书面材料，如果谁不愿写，我们将把他作为同谋者。
梅岭最后说：“一场真正的政治大辨论即将开始了，希望到会的人个个踊跃参加，不要做旁观者。”
散会时，张梅林轻轻的问梅岭，“你是怎么拿到检举信的？”
梅岭笑笑说：“我们会马上有的。“
大会刚结束，狂风暴雨就来临了，风把校园的大树连根拔起，雨顷刻间就把操场积起了几寸水。吴九声头仰望着窗外怒吼的风和瓢泼的雨。他回忆起在五年前的暑假里，也是在这所中学，也是狂风暴雨的天气，那时自己是多么的志高气扬，高屋建瓴，觉得自己是本市教育界的主宰者，可如今竟然冷落到坐在这里的冷板凳上。就这么熬下去吗？让自己下半生在这样不死不活不阴不阳的境遇中熬尽？决不！我虽然是个教育工作者，但只是混饱肚子的职业，几十年的政治生涯悟出了一条真理，政治才是自己的生命之本，而政治说得文雅点叫阶级对阶级的斗争，说得粗俗些叫争权夺利，为了致对方死地而不择手段，为自己的胜利而诛锄异已，自己首战的失误导致了多年的命途多舛。可能现在就是转好的契机，必须紧紧的抓住不放，错过了机会将后悔莫及。
傍晚，雨开始稀疏，西边的太阳已红光四射，天空中一条长长的弧形彩虹突然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吴九声走出教室去食堂的途中，驻足欣赏着这美妙的苍穹。他似乎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预感到自己象变幻莫测的星空，暴风骤雨已经过去，彩虹已降临身边。
夜深了，天空中布满了繁星，闪闪的粼光似乎与月亮媲美光芒。（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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