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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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南(宋)王琪
江南月,清夜满西楼。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沉钩。园缺几时休。星汉迥,风露入新秋。丹桂不知摇落恨,素娥应信离别愁。天上共悠悠。
第一章
1
十万八千顷的太湖,浩瀚飘渺,波涛石惊,滋润着满湖鱼虾,肥沃着千万良田,哺育着芸芸众生,洗涤着古今中外的积污沉秽。
东太湖边,名镇太湖镇。她是长江三角洲的重要米埠,扼太湖通向沿海城市的水路咽喉;她是旅游佳处。灵秀山的靓丽,天灵山的雄伟,梅花山的幽香,古园林的典雅,诸多诗情画意的名胜古迹和美味可口的名菜佳肴烘托着这座繁华的市镇。她又是一座古镇,有许多美丽的传说和光怪陆离的神奇故事,点缀着她虽然古老狭小的街道民房却有使人们向往无可比拟的色彩。
太湖镇的繁华街道有东西北三条长街,有一座斜桥把错落的三条街有序地连在一起,桥下是两条河流的交汇处,河水的不同深浅色构成了这座桥的神奇。桥东叫东街,居民大多从事商业,桥西叫西街,有不少大户人家,桥北叫下塘街,住户主要是肩挑小贩和店员。全镇十二家大粮行分布在三条街上,每年从这里运往天堂、临海等大城市的大米有一二百万担。星罗棋布的大小茶馆每天东方刚吐出鱼肚白,就聚集着众多茶客,揭开了新的一天的序幕;傍晚夕阳的余辉还没有退尽,大街小巷的小酒铺就迎来了忙碌一天的喝酒人,拷几两绍兴黄酒,买一碟发芽豆,在这里消除烦恼和疲劳。在这些茶坊酒肆里,说话声笑声骂声绞成一片,传布着从夫妻吵架到美国总统选举轶闻的消息,漠视着贴满墙上红红绿绿的“莫谈国事”的警告标语。
一九三七年日寇制造卢沟桥事变,大举侵华。八月十三日日军进攻上海,前几天日军飞机轰炸天堂市,遇到了地面炮火的猛烈还击。日机乱扔了几棵炸弹仓皇逃逸。这天晚上住在斜桥东西北三条街上的有着相近预产期却有不同怀孕故事的五位孕妇,几乎在同一时辰内都很顺利的产下了婴儿,而且一律是女婴。虽然时值战乱,人心惶惶,但这样一件稀奇事,还是引起满镇人议论纷纷和各种各样的猜测。有人说是大炮打中了天庭,是玉皇大帝派下来惩办凶手的;有人说,玉皇大帝宫里五个宫女心存不轨,被贬下来受点日本鬼子罪的……。
镇上有位长者,年将古稀,是清末的秀才。此人在辛亥革命时喊过“拥护共和”,读了不少“洋”文,也订阅了一些时报,古今中外,凡事都能讲出一大套。只要他一坐到茶馆,天南海北,说得头头是道,津津有味,所以许多茶客都愿意齐集到他坐位的四周,恭听他的高谈阔论。他的真名王锡奎除了他的已故父母和妻子知道外,其他人都叫他王百通。连警察局的户籍册上也赫然“王百通”三字。
五女婴同一晚分娩的第二天早上,他刚到茶馆坐定,就有许多人围上来想听听他的高见。他一反常态,一味地品茶,闭口不说一句话,周围的人等了半个时辰,实在耐不住了七嘴八舌的向他提问,他含笑不答,似有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还竟然提前回家了,使得大家很扫兴。一连三天都是如此。有些人实在想知道个究竟,登门造访。这位老先生笑笑说,莫慌莫慌,我还没有揣摩清楚呢,只要我能钉是钉铆是铆的分出个一清二楚来,我决不藏在肚里。
来人说,我们也不想替人家算命卜卦,要这么准干么,只是好奇而已,先说来听听,也让我伲解解馋。经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他只得故弄玄虚地说,自从盘古开天辟地,天下有了帝王将相,黎民百姓就不太平了。谁都想扩大自己地盘,动辄兵戎相见,才有三国志所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殊不知任何人家富久了必穷,穷久了也必然会富起来。俗话说,穷不会扎根,富无法打桩。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起起落落,和分合的道理是一样的。有了这些官民转换穷富轮回才发生了人间的喜怒哀乐,滋生了善良与邪恶。五女婴同一个晚上产下固然一奇,再仔细看看,这些妈妈中有些人是如何怀的孩子也就更奇了。话说,君要看天象,民要看奇象。依我看不管是君要还是民要,是逃不出这个起起落落的结局的。你们不要再问我怎么变,我可不是神仙,未卜先知,我们等着看变吧!众人闻言,也不知其所以然,只得悻悻回去了。(1)
2
是夜,最先产下女婴的是西街的寡妇李黄氏。他有个儿子叫李长庆,今年已三十七岁,继承了一笔家产。出租田有五百多亩,还开了一家米行一家布店,是本街的中等富户。他娶了一妻一妾,只生了一个儿子,已十八岁在天堂上中学。他早年丧父,三代都是一苗独根,从小得到父母宠爱。父亲去世后,他作为一家之主,对母亲很孝顺,百依百顺,是本街有名的孝子。这次五女婴同生最出风头的也是最难堪的就是他。他家也生了个女婴,但既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妾,却是他已守寡四年,年纪已五十二岁的母亲。
分娩前六个月,母亲的肚子逐渐隆起,虽然他母亲依然吃得下睡得着,孝顺的儿子还是请了当地的名中医黄闻喜来诊视,从脉象上黄医师觉得像怀孕,但面对着守寡已四年,年过五十的老妇人来说,已经不正常了,这位名医觉得诊不出什么病也开不出什么药,对他儿子说,可能油腻吃多了,肚子上脂肪多了,今后少吃点肉、鸡,多吃点蔬菜。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肚子仍一天天的向外发展。所以在三个月以后又请了黄医师来诊治。黄医师在脉象上越来越感觉像怀孕,但不敢往深处想,更不敢当面说出他的怀疑,怕被打耳光,触霉头。在“病人”和他儿子的一再催问下,黄医师说:“可能是鼓胀病,开了一些不伤皮不伤肉也不治病的药敷衍了一通。临走时,他希望李长庆再找别的医生看看。李长庆回答得干脆:“我只相信你。”吃了三个月的药,肚子又长了三个月。儿子实在熬不住了,问母亲到底那儿不舒服。母亲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开头我不介意,近两个月来自己感到好像肚子里怀了孩子,经常象婴儿在肚子里拳打脚踢的。李长庆觉得母亲的话没有说得肯定,更没有讲明是哪个男人的。
李长庆用试探的口气说:“妈,爹过世得早,我又要收租又要做生意,对你照顾不够,你又不会搓麻将,整天在家闷得慌,做儿子的心里有愧,对不住你。”
母亲说:“你是孝顺的,媳妇孙子都是孝顺的,我蛮开心的。”
儿子说:“我们只照顾好你的吃、穿,其他的我们关心太少了,使你感到孤独了。”
母亲说:“我有儿有孙,不孤独不孤独。”
儿子说:“你还说不孤独,闷在家里把肚子都闷出病来了。”
母亲觉得儿子话里藏着话,不说清楚也不行了,红着脸对儿子说,:“肚子里如果是怀的孩子,我也不得不告诉你实情,既然做妈妈的对不住你,你也得替我瞒到底。”
近两年来她越来越感到孤独,经常整夜睡不着。有一次半夜实在难熬,独自一人出房到外边透透气,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前院厢房的天井里,看见管帐的张方的房间灯亮着,就情不自禁的推门进去,看见张方正坐在床沿上洗脚,她眼睛一花头脑一胀,好像坐床沿上的是她已去世多年的老公,她的脑袋轰的一炸,三步两步上去就把张方抱住了。吓得张方一大跳,把洗脚盆都跌翻了,待欲喊叫,定睛一看,是女主人那双虽有皱纹又水灵灵的眼睛。两人都没有讲一句话,灯都来不及熄灭,就脱了衣服,拥在一起,翻天覆地了一番。老太回到房里以后,感到有点对不住已死去的老公。觉得清白守寡这么长时间毁于一旦有点不值得,但是更感到舒畅,浑身说不出的快感。从此以后,老太觉得有需要时,就偷偷摸摸的到张方房间里去**一番。不知是生理上那个基因出了错,已快要绝经的老太竟然怀了孩子。
老太开始根本没有朝这方面想,她相信黄医师所说油腻吃多了,脂肪积累在肚皮上,后来胎儿在她肚里折腾使她知道了实情。这又不得不使李长庆感到很为难。觉得不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也要有个较为妥帖之术。
更为难的是还没等到李长庆想出什么办法来。他的小妹妹就在炸弹声、炮火声中提前降临到了人间。这使得李长庆措手不及,他急中生智,立即拿出三十个“袁大头”送给接生婆,一再叮嘱对任何人不要泄露这件事。接生婆拿着比平常高出十倍的报酬,连连道谢说:“大少爷你尽管放心,十多年我接的稀奇古怪的胎儿少说也有几十个,从来不会在我嘴里漏出半句话来的。”李长庆说:“施家阿婆就拜托你了,可能还会有事要麻烦你”。大少爷今后有啥事尽管吩咐。接生婆一面说一面就告辞了。
李长庆送走接生婆后立即把全家老小召集起来,很激昂也很忧愁地说:“家里出了件怪事,老太不是鼓胀病,竟然生了个小女出来,这件事是凶是吉还不清楚,我要找人测测字算算命,所以在我还没有弄清楚以前一概不准外去讲,哪个讲了撕烂哪个嘴。”他还特别提醒:“张先生你说该不该这么做?”
张方本来听到老太太生了个女孩心中十分暗喜,他觉得认我不认我这个爹反正我是她的爹,至少在李家这个饭碗是保住了,说不定还能加一点月规,他正想得津津有味,七窍走了神,突然被李长庆这么一问,还没有听清李长庆讲的什么,就连连答应:“应该,应该。”李长庆也看出他心不在焉,觉得此事不能有半点疏忽,说:“张先生我刚才讲的你真听懂了?”管帐的感到很心重,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只好‘嗯’了一声了事。李长庆心里一团怒火,真想上去揍他几家伙,要他卷铺盖滚蛋,但又怕把事情弄僵,只得把火捺在肚子里,以主人的身份很认真地说:“张先生,你平时蛮精明的,这次怎么这样糊涂,快把脑子拎拎清。我再说一遍,在我没有把事情想清楚前,谁也不准到外面去说这件事,就是亲爹亲娘也不能说。”

张方听了这些话心里已经有数,知道李长庆已晓得来龙去脉了,心里想,你发什么狠,我已经是你半个爹。嘴里却说:“大少爷听清了,听请了,我决不糊涂。”
李长庆叮嘱了家里所有人以后就带了妻子孙风英到了母亲的房里,找母亲商量这件事如何向外公布。
“妈,本来你刚生养三天之内我是不能到你房间来的,也更不应该来烦你,不过事情紧急,纸是包不住火的,得有个妥帖的说法才好呀!”李长庆一脸的无可奈何的口吻说。
“阿庆,这个事不管人家怎么想怎么说,也只能自圆其说吧!”母亲说。
“是呀是呀!现在就是要想出个说法来。”李长庆应承着。
“这件事我想了好久了,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走。就说去年以来你死去的父亲经常夜深人静的时候梦里来找我,说他命里注定还有一个女儿。开始还以为梦只是梦而已,直到临产了,才知道变真了。你看这个说法是否妥贴?”母亲说。
“我担心张方是否同意?他就是同意了,他的嘴吧会不会永久闭起来?”李长庆很担心的说。
老太问李长庆:“你的意思想把张方弄走,一劳永逸?”
李长庆说:“我听娘的。”
母亲说:“暂时不谈张方的事,我们怎么做现在也不必告诉他。你父亲在世时很尊重王伯通,这几年你有点疏远了他。当然你们年纪相差大了些,趁这次机会,去请教一下他。看遇到了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理才合乎规矩。我讲的是你爹托梦养了女小囡。”(2)
3
李长庆拎了四样礼品到了王百通的家里。王百通刚从茶馆里回家,**还没有落坐,李长庆就进了门,笑嘻嘻的喊了声:王老伯,那天炮声、炸弹声吓得大家够呛的,母亲很担心时局,要早做准备,叫小的来请教世伯,望世伯指点。”
王百通说:“大世侄客气了,你的生意通四海,肯定消息比我灵通。依世侄的看法是否会中日开战!”
李长庆说:“小侄整天忙店里的琐事,就连世伯府上也走动得很少,很是不恭,对国家大事,我哪有这个心思也没有哪个学问啊!
王百通说:“世侄客气了,客气了!中日实际上已经开战,只是蒋委员长做做姿态,好讨价还价,还是真想抵抗?只有他肚子里有数。我看有备无患,宁肯做打仗的准备,不打仗更好,世侄你说呢!”
李长庆说:“老伯高见,我们就照老伯的意见做准备。老伯还有一件事,母亲要我来请教老伯,很难启齿啊!“
王百通微微一笑:“哦,我们俩家是几十年的世交。世侄尽管说,无妨的。“
李长庆说:“家母近年来一直身体不好,肚皮发胀,请黄医师诊断,原来说是荤吃多了,后来又诊断是鼓胀病,吃了几个月的药,前天晚上突然来阵子,养了个女囡,我再三问娘是怎么一回事,娘才说实话,原来年把以前的半夜里梦见父亲来了,说他命里注定还有个女儿,就同娘同房了,从此以后娘的肚子就一天天大起来,她就没有想到会变成真的。老伯,你看这件事稀奇不稀奇。也使得我很为难,信的人还好说,不信的人有口也难辩啊!,所以娘要我来找你商量商量怎么样好?”
王百通说:“太湖镇街上尽出稀奇事。梅花山的庙里有“稀、奇、古、怪”四棵千年柏,老辈的人说,一般过几年总要出些奇事呢。是战争催出了稀奇事,是稀奇事预测着要打仗呢,还弄不明白。世侄,我是相信世道总有因果的。”
李长庆说:“老伯,我也相信你这个说法。就是落实到我娘的女小囡那里该这么说?”
王百通想了片刻说:“我看三朝以后你做一周道场,然后再做七天佛事,超度你的父亲,实际上也通过道士和和尚的念经,告诉大家你母亲生的小囡是父亲梦怀的,使大家不去乱猜。另外,替小囡起个大名,我看就叫梦怀。这一切做好以后,选个黄道吉日,办几桌酒帮小囡正式起名,再做个袋子挂到关帝庙去,寄名给关帝菩萨,帮关帝重修金身。这样对得起活着的娘,也对得起已过世的爹。也为镇上做了善事,乡亲就会帮你讲话了,小囡长大了也好做人了。不知世侄怎么看法?”
李长庆听了王百通一席话,从内心里感到佩服,连声说:“世伯想得周到,想得周到。就照世伯的意见办。世伯方便的话,请能到舍下去帮我调度调度。”
王百通表示:“世侄须要老朽去的话,只要招呼一声,自然应该过去的。”
李长庆回家后一五一十的把王百通的意见告诉了母亲。母亲也很赞成。就先到“一清观”找道长安排做一场道场然后到灵秀山找方丈安排一场佛事。为了场面做得热热闹闹,道场和佛事都是十三人,各做七昼夜。
本来道场和佛事都应该在李家进行的,但道长和方丈都坚持,你家刚生小囡,房屋四周有血光笼罩,灵魂不能接近,超度就失去了作用,只有放到“观”“寺”里做才行;同时,道长和方丈也很神秘地说,凡是老太爷想的人,不要参与道场和佛事的一切活动,也不能碰有关的一切东西,否则阴阳冲突,会有天灾**的。
李长庆当然只好同意,各丢了一百元大洋给道长和方丈,准备香烛和相关用品。
李长庆回到家里就直接去找了张方说:“在两三天里凑两千大洋给我,为娘养了个女儿要花点钱,消消灾。娘说,这个小囡是去年父亲托梦给她怀的,为了超度亡灵,准备做道场七昼夜,放焰口(为鬼超度做佛事)七昼夜。你把钱凑齐了可以回家去歇个把月,到八月半中秋节再回来。”
张方心里一怔,但无可奈何地说:“大少爷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做碍事的事。明天就到钱庄去把两千大洋凑出来,有关的帐务就先交给大少爷,可好!”
李长庆说:“好!好!就这么办!”
张方回到房里,心里感到总不是滋味,明明是我的“种”,偏偏要变成“鬼”的梦怀,还要做道场,放焰口,把我这个大活人当鬼来超度,倒霉透顶。养了的女儿是胖是瘦,是白是黑,像人还是像鬼,一眼也没有看到,眼看一两天就要回乡下家里,不知是否能回来,还捉摸不定,非要找老太婆问个明白,小囡也非要看上一眼。当夜十二点刚过,他穿了一身黑香云纱的衣衫,偷偷的摸到了老太的房间。他一推开虚掩的房门,就模摸糊糊的看到挂着蚊帐的一张床,他手一伸进蚊帐就心急火燎的乱摸,摸到了一张脸就喊“老太”。睡在床上的并不是老太而是服待老太月子的沈妈。沈妈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有双手摸到了脸上,睁眼一看,混身墨黑的一个“鬼”站在眼前,他错把这个“鬼”当成老爷的鬼魂来看女儿了,大喊:“老爷,老爷我是沈妈,我是沈妈,老太太在对面床上。”他这一喊不仅把老太喊醒了,把李长庆和他的一妻一妾都吵醒了。他的妻子因一人在房里,吓得浑身发抖,大声叫喊:“大少爷,快起来!快起来!”李长庆和妾赶紧披了衣服就往母亲的房间跑去。迎面同企图溜回去的张方撞了个满怀。李长庆一看是张方,本想一把抓住他,手已伸了出去,在顷刻之间觉得抓了他就会把事情搞得更糟,随即把已伸出去的手顺势将张方一推:“还不快滚!”还没等李长庆的妾回过神来,张方一溜烟的跑了。李长庆找了沈妈,问了来龙去脉。李长庆说:“你不该大喊大叫啊!老太爷是来看他女儿的,你一喊他就吓跑了。当然也不能怪,从没经历过。明天问大少奶奶支五块大洋算给你压压惊!”
本来“梦怀”这件事是李长庆自圆其说的,旁人并不完全相信,现在经沈妈有声有色的逢人便讲,就有很多人信以为真了。
做道场那天,镇上万人空巷把个“一清观”挤得水泄不通,开创了观看做道场人数的历史记录,而且消息传得特别快,做道场的第二天周围乡村的人像赶庙会似的三五成群的赶到“一清观”,附近的十多个乡镇几乎家家有人来,就是较远的村庄也是庄庄有人到,因此,梦怀这个女孩虽然只降临人世才几天,却已成了远近闻名的人物了。做道场,放焰口,寄名关帝,满月酒等等一共忙了一个月多,李家的人,人人都感到疲劳了,一场本来是家丑,却演成了今古奇观。李长庆感到如果再把管帐的张方叫回来,可能早晚会坏事,他带了五百大洋赶到了张方的家,很严肃很诚恳的对他说:“你现在回太湖镇去我感到总不适宜。你现在三十五六岁的人了,也应该成家立业,我现在带给你五百大洋,算是三年的工钱,等你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再带家属一起去吧!你看怎么样?否则,大家都感到难办!”
张方既无可奈何而内心也比较满意地说:“大少爷,我给你添了麻烦,破了不少财,有朝一日有了机会我会报答你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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