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轻车熟路施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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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满面愁容,叹了口气,说道:“若当真是他所为,这事儿可棘手了。我李家可是惹不起,惹不起啊!来人,将那毛贼放了,只当昨晚之事没发生过!”随手将两本帐簿丢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巴掌。这一拍甚是用力,直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溢出了许多。
李小如心头咯噔一跳,他还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模样,忍不住问道:“爹爹,究竟是谁干的?我李家缘何惹他不起?”
李重沉着脸,缓缓说道:“明里是赵记的东家赵一山,暗里是当今的东宫太子,燕王李弘翼!赵一山最近巴结上了燕王,二人过往甚密。前些日子燕王遣人跟我说,他想把李府所处的这风水宝块地买下来。我当然没答应,祖宗遗产,岂能轻易变卖?我李重自不愿做不肖子孙,便是给座金山,我也不会变卖祖宅。”
李重饮了口茶,续道:“燕王不甘心,又派了两次人来,但仍是被我拒之门外。燕王素来不是省油的灯,他使出了这么个阴谋诡计,定是想借赵一山这颗棋子——或许还会联合王记,先来弄垮我李家的生意,然后再图谋宅子。哼,燕王我虽惹不起,但燕王来惹我,我也不会任他摆布。我李重头可断,血可流,但祖宅就是万万卖不得!”
朱子语道:“那赵一山和燕王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定然不肯罢手,四叔可有对付这场危机的法子么?”
李重摇了摇头,道:“除了保管好账簿,还能怎么办?”
朱子语道:“难道四叔就打算这般坐以待毙?”
李重忽然心中一动,呵呵笑道:“侄儿素来多智,难不成已经有了退敌之策?”
朱子语道:“他们不就是想先垮其生意,再夺其府宅嘛,但只要四叔的生意不垮,他们便夺不了宅?是也不是?”
李重道:“也是,也不是,即便是我的生意垮了,他们也夺不了宅,除非是我死了!但只要生意不垮,他们便奈何我不得,这决计没错。我李重一生奉公守法,克己复礼,并无不端行止,做生意也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他们想要弄垮我,嘿嘿,那叫难上加难!不过话虽如此,生意若真垮了,他们确实就有了可乘之机。”
朱子语笑道:“不是胡吹大气,侄儿现有几策,可保四叔的生意不但不会被他们弄垮,也许反过来还能挤垮他们。”
“反过来还能挤垮他们?”李重难以置信地道,“侄儿且将良策说来听听。”
朱子语虽不是商人,但在现代繁华的商业社会里生活了数十年,耳濡目染,商家的种种手段自然悉数明了于胸,这原搬照抄的事,干起来自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当下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其策一,四叔一定要保证李记所有绸缎庄里的货都是中上品,若有下品,坚决不卖,并大张旗鼓地当众烧毁,每次烧毁时至少要有一百个人在现场亲眼目睹。已经卖出的,要尽量召回,或退钱,或补之以上上品。正所谓一传十,十传百,这么做正是为了树立李记绸缎的良好声誉与口碑。”
“其策二,四叔必须要求李记的各个掌柜、小二以及仆人笑脸接客,迎买家于店门三步之外,言辞行止,皆须彬彬有礼,有做不到者,坚决剔除之。此外,各个绸缎庄里都要准备好茶水与板凳,无偿供来客饮用和歇息,以给来客留下李记与人为善,与人方便的大好印象。”
“其策三,四叔要规定,每逢节日节气或重要的日子,李记的绸缎都要稍微降价,降个三五文都行。这是觑准了人们爱占小便宜的心思,可以借此大量揽客,扩大李记的影响力。”
“其策四,四叔平时要多做些善事,高调些也行,争取做到有口皆碑,人人夸赞,因为你是李记的东家,人们对你的印象便可等同于对李记的印象。
朱子语操起茶杯,“咕噜噜”连喝了几大口,以润喉咙,接着道:“其策五,四叔要尽量宣传李记,印刷个几千几万张小广告甚么的,或街头发给行人,或四处张贴……呃,不过贴小广告时要小心点,别被城管抓住了……哦,不,不,是衙门的捕快……哎,这条恐怕不大好懂,四叔,你知不知道甚么是小广告?”
李重早被这几条新奇的计策弄得稀里糊涂,一愕之下,像吃了摇头丸似的一个劲地摇头,说道:“不知道,不知道!”

朱子语翻了白眼,只好解释道:“广告广告,广而告之。至于小广告嘛,就是在一张草纸上写几句夸赞李记多么多么好的话,如:李记绸庄,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如:李记广告做得好,不如李记绸缎好!如:自从我穿了用李记绸缎做的衣服,这日子啊,就有了盼头,生活啊,就有了希望!又如:李记绸缎,她好,我也好……”
李重虽然目瞪口呆,却也终于弄明白了,不由暗赞此计妙极。
“其策六……呃,四叔,十里秦淮现在的第一名妓是谁?”
“你问这作甚?是陈媛媛。”
“甚么?陈圆圆?!”
“怎么,你认识她?”
“哦,不不不,我倒是想……咳咳,其策六,四叔先让金陵城最好的裁缝用李记最好的绸缎,免费给陈圆圆(媛媛)做十套最华美的衣服,并在同时大张旗鼓地宣传造势,说金陵第一名妓陈圆圆(媛媛)将要在某年某月某日于李府献唱,任何人皆可去一听仙音,尽量要让此事造成轰动全城的效应。然后便于某年某月某日,花大价钱把她请到李府,约定请她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高歌一曲,每唱一支曲子便换一套衣服。最后,让她号召大家都来买李记的绸缎便行了。如此一来,李记的影响力决计会比其他三家高出百倍,嘿嘿,到那时候,四叔还不会财源滚滚么?便在此时,其他三家的生意自然就会清淡起来,假以时日,说不定便都会垮掉,整个金陵城也就是您老一家独大了。”
李重也是人老成精,一点便透,当即一拍大腿,叫道:“哎呀,这么好的法子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过啊!”直激动的满面通红,两眼放出异样光彩,仿佛前途已经一片光明。
朱子语道:“这六策当中,要数第一策为根本,其余五策皆为旁枝末节。”
李重郑重地点点头,道:“所言极是,我们切不可本末倒置……侄儿今日这六策,真让四叔茅塞顿开,大有重见天日之慨,直恨往日见识浅短,未曾在此方面想过一点半点,否则今日金陵城也许真的就只有李记一家绸庄了。”
当下朱子语便将这六策写于宣纸之上,被李重郑而重之的保管好了,生怕被生意上的敌手给盗了去。
两个多月后,朱子语六策的威力已经初步显现出来,李记的绸庄经常被买断货,其收成足足增加了三四成,并且还像滚雪球般增长。李记一做大做强,自然表明其他三家的生意都在大幅下滑。
燕王与赵记虽吃了个大闷亏,却也奈何李重不得。
经此一事,李重自是更为看重朱子语了,直把他当成了亲生的大儿子。要不是“同宗”,真恨不得把女儿也嫁给他。
朱子语在李府的地位一提高,日子可就过得更加潇洒了,整天“游手好闲”,和李小如领着一帮下人四处玩乐,爬爬山,玩玩水,逗逗姑娘,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只是田中介元和朴成兴依然没有下落,成了他心头一块大疙瘩。
这一日,已是腊月十二,将近除夕,李重对朱子语道:“致远,你年龄不小了,却尚未婚娶,身为叔父,我自然着急。我的老友,郑记的东家郑三爷,他有个年方十七岁的女儿,虽非天香国色,但上上之姿还是有的,至于女红刺绣,知书达礼,品性德行,更不消说。前些日子,郑三爷听说我侄儿文武双全,一表人才,极是思慕,希冀一见,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你。”
朱子语张大了嘴巴,对李重的话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重接着道:“时近除夕,我已和他约定,明日里便叫你去郑府一趟,去拜会拜会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若能成就这段姻缘,我便把清政园赠给你,作为你将来的新婚居处,并且附赠所有的婚嫁聘礼……唉,当年我与你父亲失和,后来常常自觉所负他良多。但他人已逝去,一切皆空,我便只能在你身上稍作补偿,以求心安了。”
朱子语听了这一番话,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不过才两个多月,哪想到这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真是毫无思想准备……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是冒充的,在李府骗吃骗喝还行,要是给李府娶来一个媳妇,那以后可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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