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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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英雄豪杰狠似虎,善男信女蠢如猪。
在下是个白丁,绞尽脑汁,只凑了这半首打油诗,大家品个意思就行,别笑话文笔。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上回书说道那美貌仙子突然出手,制服了巨猿,也困住了朱棣。朱棣的感觉是一阵透骨寒流袭来,瞬间穿透了皮袍棉服,从每个毛孔钻进身体;寒气窜得比电还快,流到哪,哪块立刻失去知觉——只有握着“天狗”宝刀的右手还温热。
朱棣脑子一阵阵发木,眼皮就要往一块合,心想我不能合眼,一合眼准完蛋了——随即转动右手手腕,想通过活动一只手带暖全身。
这招稍微起了点作用,就觉着刀把子越来越热,甚至有些烫手,暖流渐渐向整条胳膊蔓延,驱赶着寒气。
朱棣大喜,索性鼓足了劲儿,瞠目张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正在努力求生的时候,眼前一闪,现出一张笑盈盈的脸——正是那绝色女子。
秀眉俏目,绝代佳人,任谁看了都会心潮澎湃——不过朱棣此刻一点欣赏美色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这女子全身弥漫出透骨的寒气,刚活动开的身体又被她冻住了。
美女的脸慢慢凑近,直至跟朱棣面面相觑,目光流转,打量着朱棣,微笑说道:“一脸的英气,好相貌……”说着竟然微微闭上了双眼,要亲朱棣的脸。
朱棣心说“好妖孽”大喝一声,使尽平生力气挥动右臂,要拿“天狗”拦腰斩她。
依照朱棣平时的身手,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大罗金仙也休想逃过他一刀;无奈此刻全身冻僵,心思是动了,手却没能动,只是全身颤动了一下。
被朱棣大喝一声,那女子后退了一丈许远,瞄了一眼朱棣手中的刀,笑道:“第一流的凶器,可惜你不会用!”说罢衣袖轻轻一挥,朱棣面前的积雪突然涌动起来,瞬间聚成一根雪柱,重重地推了朱棣的胸口一下。
朱棣仰面飞向高空,划了一道弧线,摔出老远……
这一下要是落在厚厚的雪里,倒没什么,没想到偏偏砸中一个人——后脑正砸在那人后背上,当即昏了过去。
被砸的人稍微好点,“哎呀”一声,也差点背过气去——此人正是胡打狼。
话说老胡猿口涉险,被神仙救下,心神大乱,一直趴在雪地里,不知所措。这下被朱棣砸中,又疼又惊,打着滚爬起来,见朱棣侧卧在地上,不省人事。地上的白雪像流水一样,旋转涌动着,往朱棣身上扑,片刻间盖住了他全身,仍在不断的堆积。
老胡顿觉不妙,赶紧爬到朱棣身边,奋力拨开朱棣身上的雪。可是胡打狼拨开一尺,那雪又涨十寸,老胡累得汗流浃背。突然,一条白影窜到了身边,老胡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之前受重伤的雪豹;这畜生已然无恙,浑身白毛乍乍着,精神百倍,目露凶光,瞪着朱棣“呜呜”低鸣。
胡打狼下意识地挡在朱棣身前,恐惧地地望着雪豹,抖成了一团。
这时那仙子飘飘然到了雪豹身边,拿手抚摸雪豹的脖子;被她一摸,雪豹平静了许多,安然俯在雪里,不再发威,只是偶尔瞥朱棣和胡打狼一眼,神情相当不友好。
打一开始,胡打狼光顾着害怕了,还未曾正视仙子的模样,这功夫下死眼觑见仙子芳容……见她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老胡心怦怦跳,感觉简直要吐血了。
胡打狼六神无主,以头抢地,嘴里胡乱喊道:“饶命,饶命,神仙饶命!”便听仙子笑道:“谁要取你性命?”
胡打狼仍旧磕头如捣蒜,喊道:“神仙饶命……莫伤我家王爷!”趴了半天,磕头无数,没有动静;再抬头看,仙子早没了影踪,面前只有雪豹。

雪豹见胡打狼抬头,“嗷”一声扑了上来,老胡抱头躲闪——雪豹从他头顶跃了过去,落在朱棣身边,张口衔住朱棣腰带,往上一甩,脖子一伸,把朱棣驮在了背上。
胡打狼坐在地上,手边就是朱棣的宝刀,他立即捉刀在手,举过了头顶,做出要劈雪豹的架势。雪豹毫不在意,慢慢踱近胡打狼,脑袋离胡打狼二尺远,歪着脖子盯着老胡。
老胡刀已经举到了头顶,可是胳膊就是不听话,死活没法往下砍;突然,雪豹一声狂啸,老胡一哆嗦,刀也撒了手了,裤裆一热,尿了。
再看雪豹,并不伤胡打狼,驮着朱棣,转身三纵两纵,消失在茫茫雪色当中。
胡打狼呆住在地上半晌,一阵寒风吹过,打了两个激灵,望着天长出一口气,顺手拿起“天狗”宝刀,就地练了一趟**刀法。练了一阵,身子热乎了,又左右开弓抽了自己几个嘴巴——这下心里的恐惧才彻底消除。
老胡心想:没别的,回去搬兵吧——又一想,不行啊,回去我怎么说?“遇上怪物了,都死了,王爷让神仙掳走了!”这不是鬼话么!
好在那巨猿让神仙冻住了,他们来了一看就知道了……想到这里四下一看,大惊失色!被冰冻住的巨猿呢?一直跟座山似的在不远处立着……哪去了?
老胡紧跑几步,来到方才巨猿矗立的地方;可是眼前雪地上只有船大的脚印,并不见巨猿的踪迹。
胡打狼心里害怕:我操,别是化了冻了,这畜生又活了吧?赶紧地,此地不宜久留。
转身要走,恍惚听见不远处有什么动静,顺着声音仔细一看,有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堆在雪里,体积不大,好像在蠕动。
老胡壮着胆子,慢慢走近一看——是条小狗!还活着……不对,是个猴子,个头不到两寸,抱着肩膀,在雪地里蜷蜷着,正哆嗦呢。
这地方哪来的猴子?老胡心里一动:莫非是那畜生的崽儿……嘿,你们这些畜生,可把俺老胡祸害毁了!
想到这里怒从胸中起,伸手一把,就把小猴子给提了起来。猴子吃疼,手刨脚蹬,吱吱乱叫。
辽西苦寒之地,根本就没有这种动物,这猴子就是我今天遇到怪物的活证!老胡心里想着,把猴子裹在怀里,撒脚如飞,逃离野狼坳。
转眼进了黑松林,天渐渐黑下来了,四周一片死寂,除了自己脚踩积雪和大口喘气的声音,别的一点动静没有。这片老林说大不大,也就一碗茶的脚程,可是也怪了事儿了,越着急,越走不到边。胡打狼猛跑一气儿,感觉有点迷路——怀里的猴子仍然不时挣扎。老胡拍拍它,说道:“别着急,等我认认道儿!”
天上乌云密布,没有星月可以参照,亏得老胡是本地土著,认得松树阴阳面:向阳面松针发黄发硬,背阴面松子结得多。静心认准了东南西北,循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又走了一会,似乎见到了林外的雪地,胡打狼加紧脚程跑了出去,抬头一看,傻眼了——
他娘的,这不还是野狼坳么!
胡打狼心里冰凉:难不成遇上“鬼打墙”了?越瞎猜,越害怕,总觉着背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猛一回头,果然见到两条影子,缓缓晃动,不断靠近。心慌意乱的时候认不出是什么东西,只见黑影一双眼睛时而幽暗,时而闪动,渗出点点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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