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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忍大师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怀中的尸身,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心情更是沉重。
百代大师道:“师兄请入车厢内安坐,小弟在前面观望动静。”
百忍大师只得入了车厢。
赶车的振起了精神,扬鞭呼喝一声,马车前行,那辘辘的车声似乎也在说:如不设法阻止南宫夫人,待她全面发动之后,便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但如何阻止?发动什么呢?百忍大师虽待不想,却又忍不住要去想它。
百代大师与赶车的并肩坐在车厢前,眼神如电,四下观望,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他眼下。
突听前面隐隐传来一阵管弦之声,仔细一听,却正是出殡时所吹的丧乐。
乐声凄凉、锐利,令人听了心中更是沉闷。
赶车的一拉缰绳,将车赶到旁边的岔道上,口中喃喃道:“宁愿多走些路,也不要遇上棺材。”
百代大师双眉一皱,方待说话,但转念忖道:“行路人忌讳本多,何况是终年赶路的车夫,他既愿绕路,便由得他吧!”
这岔道上显然是终年少有人行,是以极为荒凉。
两旁蔓草丛生,看不到一个人影。
风吹草动,百代大师突地泛起一阵警惕之意,目光凝注着草丛之间,提防着那神秘的南宫世家中人,忽然在草丛中出现。
但草丛中毫无动静,道路上却已出现惊人之事。
日光之下,只见前面道路当中,赫然有一尊高约五尺的如来佛像,在秋日淡淡的阳光下,更是宝像庄严,闪闪地发着金光,佛像两旁,竟横放着三口崭新的棺木,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两个灰眉秃顶,身穿黄色袈裟的枯瘦僧人,双手合十,立在棺木前。
两人惧是面色阴森,目光呆滞,脸上无丝毫表情。
道路中供着佛像,佛像旁竟放着棺材,岂非更是惊人。
百代大师心头一凛,车马骤停,赶车的喝道:“两位让让道好吗?”
那两个黄衣僧人垂眉闭目,合什而立,直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呼喝。
百忍大师亦知前面必定生出变故,立刻跃下车厢。
只听百代大师沉声道:“两位无端阻住道路,想必是为我兄弟而来的了?”
黄袍僧人中,左面一人,颧骨高耸,鹰鼻锐目,颔下留着几根灰须,闻言仍然动也不动,也不回话,看来宛如木雕泥塑一般。
右面一人,长眉带须,冷冷道:“出家人见了我佛金身,也敢不下拜吗?”
百忍大师大步赶上前去,口中道:“师弟下来。”
身子已走到那如来佛前,虔诚地道:“贫僧一时疏忽,两位大师莫怪。”
语声中他已恭恭敬敬拜了下去,暗中却在凝神戒备着那两位奇诡的黄袍僧人,双臂满聚真力,随时都可以出手一击。
百代大师见他拜倒,也随着拜倒在地。
黄袍憎人面上,露出了奇诡的笑容,缓缓道:“佛法无边,普度众生,两位此刻拜了这一拜,死后必登西方乐土。”
百代突然一跃而起,肃然接道:“佛门中人方便为怀,请两位师父让开一条去路。”
右面一个黄袍僧人,冷冷一笑,道:“看在我佛面上,贫憎特为三位募来了几具应用之物!”
百代问道:“什么应用之物?”
那黄袍僧人伸手一指那三具棺木,道:“这三具棺木,俱是上好的棺木制成,几位能在我佛之前,得证大道,脱去臭皮囊,西上灵山,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百代大师冷哼一声,道:“同是三宝弟子,贫僧不愿伤了我佛的慈悲,两位请让开一条去路,免得……”
左面那黄袍僧人,突然纵声大笑,打断了百代大师道:“两位既然不肯证道我佛之前,说不得只好由老衲等出手超度了?”
百代面色一变,就要出手,却被百忍大师低声喝止,接口说道:“两位大师父抬了我佛之像,又备了这三口棺木,那是真的为我师兄弟来的了?”
左面那黄袍增人笑道:“不错,看在我佛金面,不忍使三位暴骨荒野,特地为三位选了三具上好的棺木。”
百忍一面制止百代,一面合掌对二僧说道:“这样说来,老衲还得感谢两位的一片好心了?”
右面那黄衣僧人似是已然不耐,厉声接道:“两位若肯来就棺,还可以落得个全尸,如若妄图以武功相抗,哼!哼!那就怪不得我们施下毒手了!”
百代大师双眉微耸,目中神光景闪,仰天笑道:“这么说将起来,两位定也是南宫世家中的人物了?”
两位黄衣憎人,默然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百代大师回目一瞥百忍大师说道:“小弟恭候掌门师兄令下。”
百忍大师知他心中潜蕴着无比愤怒,一出手势必如山崩地裂,迅雷下击。
想到同为佛门弟子,如若眼看二僧伤在百代手下,实是有些不忍。
当下肃态说道:“咱们绕道走吧!同为佛门中人,岂可自相残杀。”
百代大师长叹一声,缓缓转过身去,显然,他对师兄的太过仁慈,甚感不满,只不过不敢出口顶撞罢了。
就在百代大师刚刚转过身子的当儿,突然听得几声大震,三座棺木盖于,突然飞了起来。
百代大师虽已回身而行,但他仍然暗中当心着两个黄衣僧人的一举一动。
听得棺木震动之声,立时回身击出一拳。
一股强烈的拳风,划带起啸空之声,疾向左面一个黄袍僧人击撞过去。
他早已算好距离、方位,是以这回身发出的一记金刚神拳,认位奇准无比。
左侧那黄衣僧人袍袖突然一拂,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掌,迎向百代大师的拳风拍了过去。
两股潜力相撞,卷起了一阵狂飚,吹得地上砂石横飞。
那黄衣僧人武功虽高,出招部位也甚为怪异,但仍受不住百代大师那等刚烈的拳风,枯瘦的身子被震得离地而起。
只见他双拳一腿,突地凌空翻了一个筋斗,竟又落到原地,面上仍是那阴沉沉的脸色,但右掌已缩入油中。
百代大师也微微一震,心头暗凛忖道:“这厮好怪异的武功身法,看来竟非中土所传,难道他是来自藏边的喇嘛不成?”
思念之间,目光已转到那三口棺木上。
只见三口棺木,棺盖俱已震开,棺木中竟直挺挺的站起三个人来。
左面一人,身材高瘦,左臂已齐肩断去,右掌倒提着一柄精光闪闪的出鞘长剑。
他不但神情阴森,面容更是异怪至极,高高耸起的双颊间嵌着一个鹰钩鼻子。
只见双目开合之间,神光如电。
右面一人,却是五短身材,大腹便便,发长尺余,乱如野草,衣衫更是褴楼污秽不堪,仿佛许多年未曾换洗过。
但这样难看的人物手中,却横持着一柄其色碧绿的翠笛,长有三尺,通无暇庇,一眼望去,便知是价值不菲之物。
当中一口棺木中,却又卓立了一个赤足的黄袍僧儿他身材枯瘦矮小,仿佛幼童,但衣衫却极是宽大,野风吹过,衣袂飞舞,飞舞的衣袂中,望之有如无物。
这三人不但形状古怪,神情更是阴森可怖。
百忍大师目光扫过,虽已看出左右两人的来历,却终是想不起当中一人究竟是谁。
他面色微微一变,抢步赶到百代大师身前,面向左面一人,沉声道:“施主神剑如电,可是人称南海第一奇剑的慕容飞,慕容大侠吗?”
独臂人阴森森的面容,丝毫没有表情,突然抖起手腕,掌中长剑,立刻化作了点点银星,锐厉的剑风,激得数丈外的健马不住长嘶。
百忍大师微笑道:“施主已将南海剑派的这一招绝学‘一剑千影’使得出神入化,老衲的猜侧,想来必定不会错了。”
他一眼之下,便喝破了独臂人剑招的名称来历,独臂人阴森的面色,也不禁为之一变。
那矮胖乞丐仰天狂笑,道:“少林的掌门人,果然是见多识广,名不虚传。”
百忍大师一笑,道:“施主过奖,老衲愧不敢当……”
他语声微顿,又自接道:“看施主的打扮神情,以及掌中的翠笛,使老衲突地想起一个人来,又要斗胆猜上一猜!”
矮胖乞丐笑道:“我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吗?”
百忍大师道:“老衲闻得‘丐帮’之中,有一位大大的奇人,不但喜欢百兽,而且善弄灵蛇,是以人称‘蛇神’康祖,想必就是施主了?”
百代大师冷冷接道:“丐帮门下,人人都是见义勇为的英侠之士,怎会投入阴险毒辣的‘南宫世家’门下,师兄必是看错了。”
他生性高傲刚烈,虽然百般忍耐,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讥讽之言。
只见那矮胖乞丐又自仰天笑了一阵,突地举起翠笛,轻轻吹奏了起来。
笛声尖锐而奇特,一声声吹来,有如一柄柄尖刀在划裂着人们的心房。笛声中,那宝像庄严的如来佛金身像中,突地也响起了一阵尖锐而奇特的嘶鸣之声,竟比笛声还要诡异难听。
接着,如来佛像的莲花座位上,接连窜出了数十条灵蛇,一条接着一条,有如彩虹射日般,窜到百忍、百代面前。
这数十条灵蛇,虽然有大有小、色彩不一,但却似乎都有灵性,竟随着笛声,在百忍、百代面前,布下了一道蛇阵,红信闪闪,腥风扑鼻,显见得每一条都是奇毒恶绝之蛇。
百忍、百代面色齐地微变,当下暗运真气,贯劲于臂。
百忍大师虽然凡事忍耐.但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也不得不随时准备出手一击了。
当中那黄袍僧人,枯瘦的面容上,突地裂开一丝狰狞的笑容.道:“你不认得我是谁吗?”
他一笑将起来,嘴角几乎咧到耳边,面容更是丑怪可怖。
百忍大师仍然忍着气,合十道:“大师父足迹似乎甚少来中原走动,老衲一时眼拙,实在想不起师父是谁了。”
黄袍僧人哈哈笑道:“你显然不认得我,我且教你认识认识。”
语声之中,他枯瘦的身子,突地冲天飞起,腾空的转了一转,那宽大的僧袍中,便忽然仿佛生出了千百只手掌,射出了无数件暗器。
刹那之间,但见满生之中,俱是暗器的光芒,有暗有明,有急有缓,各各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闪电般地袭向百忍、百代身上。
百代大师喝了一声,道:“师兄,让我来……”
双掌齐扬,震出了两股凌厉的罡风,排山倒海般,将满天暗器俱都震了回去。
哪知道其中竟有几件暗器,势道不变,去而复回,划成几道光弧,交互击来。
百忍大师神色不变,道:“看大师的手法,莫非是来自藏边吗?”
他语声缓慢,每说一字,便伸手接过一件暗器,短短一句话说完,他掌中已接满了暗器,宛如拈摘枯叶一般。
黄袍僧人冷冷笑道:“好手法。”
“蛇神”康祖大笑道:“好眼光,这位大师的确是来自藏边。”
百忍大师接口道:“大师父既是来自藏边,想必定是素有‘黄教’中第一暗器高手之称的‘千手如来’普法大师了。”
他目光一转左右两个黄袍僧人,又道:“那么,这两位必定是‘千手如来’的左右护法,‘瘦韦陀’向明大师,及‘冷面天王’飞明大师了。唉!老衲近来,确是老眼昏花,否则方才使该认出两位是准了。”

他熟谙武林侠踪,竟将这三位远在边外的武林高手之来历,也说的如数家珍。
“蛇神”康祖笑道:“不错!不错!你全说对了。”
百忍大师微叹道:“各位俱是久享盛名,雄踞一方的人物,如今怎地也投入‘南宫世家’的门下?却令老衲有些不解。”
百代大师冷哼一声道:“最可惜是堂堂丐帮弟子,居然也弃明投暗。若是被丐帮帮主知道,不知要如何伤心……”
“蛇神”康祖笑道:“不劳过问,敝帮帮主,再也不会伤心了。”
百代大师变色道:“岳帮主难道已遇害了吗?可是你这厮下的毒手?”
“蛇神”康祖狂笑道:“你少时在地下见到他时,何不问问他是谁下的毒手。”
笑声之中,突地撮口长啸一声。
那数十条盘身作阵的毒蛇,立刻凌空飞起,恍如无数条彩练,忽地窜向百忍、百代的身上。
百忍大师早已闻得“蛇神”康祖笑面蛇心,笑的越是得意时,心肠越是毒辣,是以方才见他大笑,早已暗作准备。
此刻群蛇一动,他身形立刻凌空飞起,口中大喝道:“师弟小心了。”
随手自腰间撤下一柄光华闪闪的金丝缠柄,长有三尺六寸。看来有如“佛门荡魔方便铲”
但却又比方便铲小了许多的外门兵刃,凌空下击,急扫群蛇。
这外门兵对乃是百忍大师未接掌门时的防身之物。
他已有多年未曾动用,此番江湖多变,风云险恶,迫得少林掌门又将它带在身边。
他在这兵刃上浸淫多年,一经施出,果有惊人霸道的威力。
只见金光一闪,风声呼啸,已有三条毒蛇,被月牙形的锋刃,斩作六段,一股腥臭的乌血,飞激而出,那六段蛇身,犹在不住跳跃。
百代大师怒吼一声,如狮子吼,双腿钉立,作金刚桩,双掌忽地挥出。
强劲的罡风,震得群蛇四下飞射,有的撞到棺木、佛像上,立刻僵伏不动,有的远远落入草丛,亦有几条,却飞向慕容飞及黄衣喇嘛的身上。
慕容飞眼神眨也不眨,直待飞蛇来到近前,突地振腕挥出一剑,拍在蛇身上。
他平剑而拍,蛇身上丝毫不受损伤,被他这一拍之势,震的倒飞而回,凌空一折,红舌闪闪,又复窜向百代大师。
“干手如来”普法大师振衣而起,避开了毒蛇。
长袖拂处,又是七点寒芒,激射而出,划空击向百代大师前胸七处大**。
无论手力脱劲,认**之准,俱已炉火纯青,当真不愧是边外第一暗器高手。
百代大师面凝寒霜,挥掌震飞了毒蛇、暗器。
突见眼前创光一闪,寒气逼面而来,慕容飞不知何时,已掠到他身前,掌中长剑,急地挥向他眉目之间。
阴寒的剑气,耀目的寒光,几乎令人难以张目。
百代大师仰面曲腰,飞起一足,劲踢向慕容飞持剑的手腕。
慕容飞不避不闪,剑光突地一垂,点向百代大师的膝盖。
他身不动,臂不曲,剑招已变,不但变招快如闪电,所攻更是百代大师必救之处。
百代大师翻身一跃,以攻制攻,震起双掌,直撞慕容飞胸膛。
慕容飞手腕震处,斜斜一剑穿出,剑光错落,连点百代大师左右双肘。
他两人招式俱是走的猛烈一路,以攻为守,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两人身形一分又合,刹那之间,但见拳风剑影,纵横交错,但拳风愈来愈盛,剑气却愈来愈弱,南海第一奇剑终是敌不过少林第一高手。
突听一声轻叱,又是十数点寒芒,横飞而来,自闪动的剑光中穿出,直击向百代大师而来。
原来那“千手如来”普法大师虽未动手,仅在旁掠阵,但只要百忍、百代招式稍露空隙,他身上的暗器立刻乘隙发出,端的令人防不胜防。
百代大师既要闪避这不时飞来的冷箭,又要留意脚底的毒蛇,还要和面前那剑招奇诡迅快的南海慕容飞动手,一心难以三用,十数招过后,优劣之势顿改,他已渐渐落到下风。
那边百忍大师,情势也甚是危急。
他身形方落,“蛇神”康祖已挥笛攻来。
这丐帮的高手,掌中翠笛,点、打、挑、刺,忽作判官笔忽作点**撅,偶尔还夹杂着剑招,他身形虽臃肿,招式走的却是小巧一路。
百忍大师身形不动,金光缠体,自闪闪的金光中望去,只见他面色凝重,神情沉稳,对方千百种招式攻来,他淡淡一招便化去。
“瘦韦阳”向明,“冷面天王”飞明对望一眼,左右夹击而上,这两人两只手掌,十指尖尖,有如鹰爪一般,指尖寒光闪闪,竟都藏着护指铜套,虽是赤手空拳,却无异带有利剑。
百忍大师以一敌三,二十余招过后,仍是神定气足,稳如泰山。
“蛇神”康祖突又撮口长啸,凌乱的蛇群,又复蠕动,急窜了过去。
康祖一招击向百忍的胸腹,便有一条毒蛇,同时富向百忍大师的身后。
康祖剑招若是攻向敌背,另一条毒蛇便窜向前胸。
刹那间,但见翠笛轻飞,群蛇飞舞,一片翠影中,夹杂着点点红信,人蛇配合之妙,可称天衣无缝。
再加上向明、飞明那鹰爪铜套,百忍大师亦是独力难支,宛如同时应敌数十高手。
日色渐暗,情势更是危急。
那赶车的车夫远远坐在车上,作壁上观,突然放声长歌道:“杂乱草,断魂坡,百忍、百代来送终,黄泉路上结伴行,手携手,不寂寞。”
百代怒喝道:“原来你也是南宫世家中人?”
那车夫放声笑道:“你直到此刻才知道吗?”
百代大师厉声道:“好大胆的奴才,竟敢骗我。”
转身向那车夫扑了过去。
慕容飞长剑一展,封住了他的去路,冷冷道:“哪里去?”
剑花错乱,忽地攻出七剑。
那车夫哈哈笑道:“明年今日,便是你们两人的忌辰,你两人若想逃出此地,只怕比登天还难了。”
百代大师厉声狂笑道:“老僧纵然死在这里,你们也休想活命。”
说话之间,招式突转凌厉,有时对方明明一招攻来,他也不避不闪,一招还了过去,用的竟是拼命的招式,已下了与敌同归于尽之心。
慕容飞冷笑道:“堂堂少林大师,居然也会用这种撤泼的招式,倒叫我想不到。”
剑走轻灵,专攻偏锋,不与百代大师硬拆硬拼。
百忍大师神情虽仍沉着,但心中也不禁大为焦急,我若不能将话传给任无心,眼见武林巨变即生,我岂非误了大事。
这少林掌门直到此刻,犹未顾及自己的生死,只关心着武林的安危,心情急乱之下,招式便见松散。
突听“嘶”地一声,他僧施长袖,竟被“冷面天王”的鹰爪撕下了一片。
他心头一凛,突地长啸一声,掌中金鞭银铲的招式由沉稳变作凌厉,凝立不动的身形,也飞掠游走起来。
他本来未存有伤人之心,此刻却已杀机顿生。
金光闪处,已有三条毒蛇被他斩断,腥臭的蛇血,飞激而出。落花般溅在他灰色僧衣之上。
但群蛇前仆后继,攻势更厉,再加上“干手如来”阴毒准确的暗器,“蛇神”康祖刁滑迅快的笛招,向明、飞明的狠毒奇诡的鹰爪……
百代大师暗叹一声“罢了!难道今日我……”
思念尚未转完,突听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奔腾而来。
蹄声马嘶,来势奇快,霎眼间便到了近前。
百忍大师精神一振闪眼望去,只见一匹白马、来势如龙,马上的骑士,青衫、白袜,意态潇洒,负伤的左手,轻带马缓,右手挽着个长达三尺的丝鞭,朗声喝道:“什么人敢对百忍大师无礼?”
喝声清朗,马势不停,当真是人马如龙,霎时便冲入激斗的人群中。
百忍大师精神一振,脱口道:“任相公来了。”
金光一闪,攻出七招,顿时将“蛇神”康祖逼得后退数步。
马上的青衫骑士,正是任无心,口中笑道:“大胆的奴才,还不闪开。”
掌中丝鞭,突地盘旋飞起,鞭梢一卷,已将慕容飞掌中长剑震得脱手飞去。
他谈笑之间,随手攻出一招,便震飞了这“南海第一奇剑”的兵刃,众人都不禁耸然变色。
慕容飞凌空倒掠七尺,怔在地上发起呆来。
“蛇神”康祖大喝道:“朋友你就是近日江湖盛传的任无心吗?”
任无心面带微笑,道:“不敢当。”
长鞭一展,直点康祖胸膛。
“蛇神”康租倒退五步,大声道:“任无心,且教你尝尝我灵蛇的滋味。”
翠笛展处,撮口长啸,群蛇果然舍百忍、百代,向任无心的人马窜去。
任无心长啸道:“纵是神龙,也吓不到任某,何况是几条毒蛇。”
长笑声中。手掌一扬,但见一股黄尘,随手而出,强烈的雄黄气味,立时随风飘散。
黄尘乍起。凌空乱窜的毒蛇,如受当头一棒,俱都软了下去,蛇目无光,红信不吐,凶毒之态尽敛,气息奄奄的在地上蠕动了一阵,终于僵仆不动。
“蛇神”康祖神色惨变,任无心笑道:“你们还有什么花样,只管一起施出来。”
“千手如来”冷冷道:“小心了!”
身子一转,衣衫飘风,飘飞的衣袖中,突有数十由寒星暴的而出,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任无心笑道:“在下自会小心了。”
左掌扬起,卷起一股袖风,看似并不激厉,但那满天飞来的暗器寒芒,竟齐齐地被这股劲风震落,只听“叮当”一阵轻响,数十点寒芒,不差前后地同时落到地上。
“千手如来”阴沉的面容,也不禁变了颜色,突地挥手道:“饶他们一命,走了吧!”
身形转处,当先跃退。
“冷面天王”、“瘦韦阳”、慕容飞、康祖,齐齐倒退数步,返身奔去。
住无心摇鞭大笑道:“你们走了吗?不送!不送!”
笑声未了,他们已去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那一尊金身佛像伴着三口棺材,犹在暮色中微闪金光,仿佛在取笑那些来势汹汹的人们,走得竟如此狼狈。
百代大师很声道:“如此便放走了他们,贫僧实是气恼难平。”
任无心微微一笑,翻身下马,道:“这些都不过是‘南宫世家’门下的傀儡,若是杀了他们,岂非反而站污了大师的双手。”
那赶车的车夫似乎已被骇的呆在车座上,此刻方自惊醒过来,猛地一拉车缰,便待策马逃去。
哪知他车马未动,百代大师已大喝一声,箭步窜来,右掌急伸,双足钉立,挽住了奔马,他臂上似有千钧之力,健马空自仰首长嘶,竟不能再奔一步。
赶车的情急之下,大喝道:“闪开!”
挥起马鞭,当头向百代大师抽下。
百代大师怒喝道:“孽障,还敢无礼!”
左手忽地抓住了鞭梢,轻轻一带,那赶车的便翻跌着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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