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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过一件黑油布的风衣,缓步出舱,蹲在船头,斜斜倚在桅竿上,闭目而坐。
这时,船上风帆早收,一叶小舟,缓缓的停在水面上。
舱中群豪,虽都是武林中豪壮之士,但大都没有这等小舟坐以过夜的经过,是以,每人的心中,都有着奇异的感觉。
夜色渐深,风势转强,小舟随着起伏的波浪,摇颤水中,忽起忽落。忽然间,传过一阵叹息之声,划破了夜的深寂。
倚竿而卧的高蛟,一跃而起,伸手握起撑船的竹篙,凝目望去,只见一只小舟,拨水而来,驶向小船。
玄真道长伸手抓起长剑,悄然出舱。
小舟渐近,已清晰可见舟上景物。
只见舱门紧闭,船梢处坐着个黑衣之人,双手摇橹,破浪而来。
那人背面而坐,是以玄真和高蛟目力虽好,也无法看清楚那人的面貌。
眨眼之间,两舟相距,又不过丈余远近了,高蛟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朋友,再不转向而驶,咱们两船就要撞在一起了。”
那小船果然停了下来,那摇橹的黑衣人,缓缓站了起来,放下船上铁锚,显然,那小舟亦无再行的打算了。
玄真低声说道:“高壮士,这小船有些可疑。”
高蛟道:“咱们避开他。”
伸手拉起铁锚。
忽见那坐在船梢处的黑衣人,一跃而起,直向高蛟的小船上飞了过来。
高蛟双臂一挥,抡动手中竹篙,疾击过去。
但当那竹篙将要逼近那黑衣人时,忽然疾沉而下。
玄真看得微微一怔,暗暗奇道:难道此人也和南宫世家暗通声息不成,目下船上之人,武功虽都是第一流的高手,但水里工夫,却是无一精通,如若是上了贼船,那可是一件大难应付之事。
忖思之间,那黑衣人已落到甲板之上。
他落足奇重,小船立时在水中摇颤起来,水花飞溅到甲板之上,溅湿了玄真道长的农履。
高蛟急忙放下手中的竹篙,顺手在甲板上取过一把单刀,退去皮鞘。
玄真已对高蛟动了怀疑之心,为了全船之人的安危,这位德望兼备的道长,不得不早作准备,暗中提聚了全身功力,蓄势待发。
只要高蛟一有危害小船的行动,立时全力发掌,一掌击毙强敌。
是以,他一直冷眼旁观局势的发展,不肯骤然出手。
高蚊一顿单刀,拦住了那黑衣人的去路道:“停下来。”右腕一振,推出了一片刀光。
那黑衣人依言停了下来,缓缓揭开了面纱。
玄真看得心头一动,手中长剑,几乎要脱手而落。
原来那人打开了面纱之后,竟然是玄月道长。
只见他神色茫茫,缓缓抽出了背上长剑。
高蚊打量了玄月两眼,脸上的紧张神情,忽然消去了甚多。显然,他在以往的时日之中,定已吃过了这些黑衣人的苦头,心中余悸犹存。
但见来人面目陌生,胆气复又壮大甚多。
玄真低吟道:“无量佛。”
缓缓走了过去,说道:“高壮士请照顾好小舟,此人有贫道来对付。”
余音方落,对面小舟忽然闪起了几道火光,片刻间一片通明。
大开的舱门中,只见南宫夫人端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合掌闭民身前横放竹枝。就在她身侧处,站着一个青衣小婢,手中执着一把锋利的宝剑。烛火照射下,寒芒闪闪,长剑架在一个绳索捆住的少年颈上。
那少年外衣已脱,只余贴身的内衣,双臂、双腿,赤露于外,双目圆睁,张着嘴.正是四川唐家掌门人唐老太的爱子唐通。
这时,百忍大师、唐老太等都已惊觉,缓步走出舱门。
唐老太一眼之下,已然看出爱子正陷于生死危亡之下,不禁心头大恸。
但地究竟是久历江湖,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心神震颤,但仍能强制忍下,默不出声。
这当儿,玄月道长已然抽出长剑,缓缓一剑,刺向玄真前胸玄真长剑斜举,一招“野火烧天”,封开了玄月的剑势,左手疾快的伸出,向玄月肘上曲地**点了过去。
他想先把玄月的**道制住,生抢过来,然后再想法子,使他恢复神智。
哪知玄月忽然一侧身子,右手长剑斜斜圈扫过来,劈斩玄真右臂。
这一剑快如电掣,变出意外,和刚才缓缓的剑势大不相同。幸得玄真知他剑路变化的路数,临危不乱,左手一沉、飞起一脚,踢向玄月握剑的左腕。玄月拍出一掌,击向玄真肘间关节要害。
两人交手数招,马步来移,但剑掌上的变化,却都是致命的打法。
玄真为势所迫,只好斜斜闪开一步。”
玄月长剑疾挥,洒出一片寒芒,急袭而上。
玄真目睹玄月出手剑势,尽都是武当剑术中极凌厉的招数,让他不得,如若被他抢去先机后,再想扳回,只怕大为困难,只得举剑封架。
要知玄月道长剑术上的成就,在武当玄字辈中,仅次干玄真一人,就算玄真全力出手,也无法在一两百招内,制服这位师弟,如再想让于他,胜机更将大减。
这两位同门的师兄弟,以相同剑法,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战。
小船上剑气漫天,寒芒飞旋。依舱而立的群豪,都被那凌厉的剑风,飘飞起了衣袂。
百忍黯然叹息一声,道:“劫数,劫数,这当真是一场武林中千古未有的惨酷浩劫。”
忽听一声尖厉的笑声,由对面小舟上传了过来。
南宫夫人忽然睁开了双目,举步出舱。
只见她萧萧白发迎风飘来,屈背握杖,老态毕露。浪花飞溅,打在她飘飞的素裙上,这是如何凄凉的画面。
一个可怜的老妪,该使人油生同情之心。
她似是未看丈余外小舟上的群豪,面对着那起伏的波浪出神。
只见那青衣小婢手中的宝剑闪了一闪,唐通的左臂上登时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泉涌而出。
唐老太一直国注着那小舟的一举一动,母子之情,已使她逐渐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只听她低沉的轻咳了一声,回顾了百忍大师一眼,道:“大师,老身已难自主了。”
竹枝一顿,一式潜龙升天,身子直飞起两丈多,悬空一个大转身,施展出八步登空的轻功绝技,直向那对面的小舟飞落了过去。
百忍低沉的叹息一声,道:“百代师弟,你去助她一臂之力。百代应声而起,两脚微一用力,身形如箭,平向小舟射落过去。
唐老太还未落实地,南宫夫人却突然转过脸来,一挥手中竹枝,登时幻起了一片杖影,整个甲板之上,都被一片缭乱的杖影,封了起来。
唐老太竟然无法找到一处可供落足之地,幸得她内功精纯,一提气,稳住身子,手中竹杖疾向下面扫去,双杖相触,响起了一声大震。
唐老太却借那两杖相触之力,陡然又向上升起了七八尺高,就在唐老太身子升起的当儿,百代大师紧随而到。
南宫夫人手中竹杖一转,横里扫了过去。
百代手中只有着一柄长不及尺的匕首,想以这短小的兵刃,封开对方杖势,乃十分困难之事。
但百代却不愧为少林寺百字一辈中武功最强的高僧,一提真气,身子突然向前上升起了五尺,避开一杖,遥发一拳,直击过去。
他的金刚神拳,威猛绝伦,拳势出手,响起了一阵呼啸之声。
南宫夫人似是未料到对方击出的拳势,如此强猛,迫的挥动左手,拍出一掌。
两股潜力,悬空一撞之下,百代却借对方反击之力,身子又向上升起数尺,换了一口真气,又打出一记金刚种拳,人随拳起,疾向那甲板之上,直落了过去。
南宫夫人忽然一转身躯,避开一拳,收杖而退,不再阻拦。
唐老太当先落着实地,呼的扫出一杖,人却向舱中冲了过去。
百代大师紧随落上甲板,脚尖一面实地,疾向南宫夫人冲去。
此人不但武功在少林百字一辈中,最为高强,而且勇悍,和人动手之时,从未采过守势。
南宫夫人身躯忽然一挺,那微驼的腰杆,倏然直了起来.双目中神光湛湛,竹杖斜斜一招潮泛南海,挥动之间,迫退了唐老太,左手骈指如就,疾向百代大师点了过去。
百代匕首一挥金刚舒臂,横斩南宫夫人的左腿,左手却一记飞钹撞钟拍了出去。
南宫夫人一时之间,收不回手中竹杖,除了运功接百代大师一拳之外,只有横里避开。
一叶小舟,甲板能有多大,南宫夫人停身之处,已然靠近边缘,如若再要让避百代掌势,势非要落水下可。
但这白发老妪,却有着惊世骇俗的武功,双足钉地,身如车轮,疾快的一个转身,闪落到唐老太的身后。
唐老太心痛爱子,早已下了拼命之心,回手一招泰山压顶,用出全力劈下。
这虽是一招平平常常的招术,但因唐老太全力出手,力道非同小可,竹杖划带起啸风之事威势惊人。
南宫夫人冷笑一声,突然一伏身子,疾如流矢飘风一般,竟然从唐老太的扶下穿了过去,落入舱中。
这一招惊险万分,除非身负绝世轻功之人,谁也不敢尝试。
百代大师怒声喝道:“贫憎晚生了几十年,未能一会夺得三宝被人尊称为武林第一的南宫明,今宵却极愿和夫人一决胜负,如若贫僧伤在夫人手中,我们少林一派立时撤离南阳,永不干涉你们南宫世家之事……”
南宫夫人脸上泛起了一阵黑气,既无喜怒之情,也不说话,竟似未曾听到百代大师之言。
百代瞧了南宫夫人一眼,看她又不言又不语,心头的火气更是大了,厉声喝道:“我们不愿以众凌寡,贫僧才要和你相约决战,你如再这样装聋作哑,可是别怪贫僧有失武林礼数了。”
他身着农装,而却一口一个贫僧,叫得震天价响。只见南宫夫人冷冷一笑,道:“九大门派,和武林中身负盛名之人,老身一个也不愿放过,少林寺不找我们南宫世家,我们南宫世家也将要找上你们少林寺去。”
百代怒喝一声道:“好狂的口气,贫僧倒是要见识见识。”
呼的一拳,直劈过去,正击在舱门之上。
那木舱登时裂开了一块,船身亦自摇颤不已。
唐老太左手握了四支蛇头白羽箭,右手竹杖护身,疾向舱中冲去。
只听那青衣小婢怒声喝道:“退出去!”
手中利剑一摇,唐通的肩头之上,又多了一道血口,鲜血泉涌而出。
唐老太尖叫一声,疾快的退了出去。
南宫夫人双目眨了几眨,暴射出两道碧光;道:“唐老太,你可爱惜你儿子的性命吗?”
唐者太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南宫夫人身上泛起的黑气渐增,面目也忽现狰狞,冷笑一声.道:“那你不爱惜了?”
百代眼看南宫夫人身上的黑气渐浓,心知她又在暗运一种外门奇功,也暗中运聚真气,准备和她全力一拼。
他虽然是出家之人,但却是生具侠肝义胆的英雄人物,为了武林同道命运,竟自暗生全力一拼之心。
只听唐老太黯然叹息一声,缓缓放下手中的蛇头白羽箭,道:“你说吧!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力所及,自当答应于你。”
南宫夫人咯咯一阵尖笑,道:“第一件事,你先和身后那个和尚,力斗一阵……”
唐老太任了一怔,道:“还有第二件吗?”
南宫夫人冷冷地说道:“这第二件,要比第一件容易多了,我们南宫世家有着各类各样的人物,唯独少个像你一般的暗器能手。”
唐老太怒目喝道:“老身拼受失子之痛,也不愿受你这等要挟。”
突然一扬左手,四支蛇头白羽箭,齐齐射向那青衣小婢。
她施展暗器的手法,天下第一,在这等近距离内,更是百发百中,四点青芒两先两后的疾射过去。
南宫夫人突然举手一挥,船舱中两支巨烛,同时熄去,小舟上立时恢复了一片黑暗。只听一阵扑扑通通,似是有人倒了下去,但急切之间,却无法看出那人是青衣小婢?还是唐通?
唐老太由心底泛起一阵颤栗,母子情深,使她自己对自己绝毒的暗器手法失去了信心,担心四支绝毒的蛇头白羽箭,误射到爱子身上。
当下一咬牙,直向船中冲过去。
忽觉一股冷风,迎面袭来,势道不强,但却寒意侵人。
唐老太左手一挥,拍出一掌,迎着拍去,人却疾冲到唐通的停身之处,口中低沉的喝道:
“孩子,为娘的来救你了。”
伸手一把,抓了过去。
只听南宫夫人的冷笑之声,传了过来,敢情地已遁出船舱,到了后稍。
唐老太一把抓空,立时探手由怀中摸出三支七步断魂针,一扬腕,直向那笑声传来之处打了过去。
笑声沓然,一切重归于沉寂。唐老太探手入怀摸出火折子,一晃而燃,点起了烛火。只见舱中一张木椅倒在一侧,南宫夫人和那青衣小婢,都已不知去向了。

但她唐老太最关心的爱子,却仍然留在舱中。
烛火照射下,他背上的伤痕宛然,仍然不停的流着鲜血。
唐老太急急的蹲了下来,伸手一触唐通前胸,只觉他心脏仍然在不停地跳动,心头为之一宽。
回头望去,只见百代大师缓步走了进来,步履间十分沉重,着地出声。
唐老太低声说道:“大师可看到那南宫夫人吗?”
百代摇头说道:“贫僧正在请教唐老太,南宫夫人哪里去了。”
唐老太道:“我冲入舱中之时,她已遁出舱去,停身后梢,但我发出了三支七步断魂针,就再来听到声音。”
言词之间,隐隐暗示,南宫夫人似是已中了她的七步断魂针。
百代神情肃然地说道:“狡猾的南宫夫人。”
缓缓闭上双目,合掌而立。
唐老太看的暗暗奇道:“这和尚怎么了?”
她发觉百代大师的神态有异,但一时之间,却又无法着出他哪里不同。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百代合在前胸的双掌,忽然缓缓分开,恢复了平常轻松神态,道:“放她一次,但早晚贫增总得和她拼上一个生死出来。”
唐老太见闻广博,听他之言,心中忽然大悟,原来百代大师刚才的肃穆神情,是凝聚了全身功力,准备和南宫夫人拼个生死。
她缓缓抱起爱子,走回船头,暗中却运集功力,在唐通的**道上,开始推拿起来。
但南宫世家的点**手法,似是大异一般武林手法,唐老太推拿了唐通几处大**,唐通却似浑然不觉。
抬头看去,只见对面船上,剑光消散恶战已住,似是玄月道长已为玄真制服。唐老太一提真气,凌空飞起,跃落在对面甲板之上。
百忍大师迎了上去,合掌说道:“恭喜老太救回了令郎。”
唐老太轻轻叹息一声,道:“惭愧得很,老身竟然无法解开犬子被点的**道。”
第七回荒林夜战
百忍大师道:“南宫一门的武功手法,迥异寻常,但老衲深信以目下诸人的力量,必能想出解开令郎**道之法。”
但见人影一闪,百代大师也跃回船上,说道:“贫僧搜遍小舟,不见了南宫夫人和青衣小婢的去处,不是泅水而去,就是伤在了唐老太的七步断魂针下了。”
玄真抬头望着灰暗夜空,自言自语地说道:“南宫夫人的伎俩,决不至此,莫非她有意地送回来贫道的师弟,和唐老太的令郎吗?”
百忍大师接道:“老衲亦觉着事出突然,敢情她又有了什么诡谋?”
百代大师接道:“据贫僧和那南宫夫人动手相搏几招的情势而论,南宫夫人的武技,并不是咱们想象中的那般高强。”
玄真轻拂长髯,弹剑说道:“百忍道兄,看来咱们得大开一次杀戒了。”
百忍合掌应道:“阿弥陀佛,老衲亦觉着事态已到了最后关键之时。如不能及时扫平南宫世家,武林中即将暴起一场千古浩劫,血雨腥风。”
唐老大道:“大师和道长乃当今武林道中声望最着之人,如若两位联合,柬邀天下英雄,同心合力,扫平南宫世家,并非难事。”
玄真道长道:“只怕事情不是老太预料的那样简单……”
话至此处,倏然而住,回顾了玄光道长一眼,接道:“多点你玄月师兄几处**道,贫僧深信南宫夫人故意送回两人,别有用心。”
唐老太望了怀中的唐通一眼,道:“那犬子的**道也不用解它了。”
玄真道:“两人的情形不同,敝师弟乃为本门点**手法所制,那自然是要寻找对他没有伤害的**道点制,令郎却为南宫世家中点**手法所伤,咱们必须得设法先行解开他的**道,老太如不放心,再自行点他的**道不迟。”
唐老太道:“高见极是,惭愧的是,老身无能解开他受制**道。”
百忍大师走了过去,道:“容老衲瞧瞧,用我们少林的解**手法,试试看能否解开?”
目光移动,打量了唐通身上一阵,右手疾出,拍了唐通身上数处要**。
少林的武功,虽然被天下武林推崇为正宗武学,但仍然无法解开唐通身上的**道。
百忍大师连连拍出数掌,唐通的神智仍然未能回复。
玄真缓步走了过去,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说道:“只怕令郎并非是**道受制……”
唐老大吃了一惊,道:“道长可看出异常之处了吗?”
玄真道:“贫道尚没有把握,但愿以内功试验二人看看,是否为断脉手法所伤?”
当下一提真气,伸手顶在唐通的背心之上。
片刻之后,忽见唐通的脸上,泛现出一片艳红之色,全身微微颤动。
显然,他全身的气血都已被玄真道长的内力催动,但双目仍然迟滞不转,神态依旧,仍是无法解开他受制的**道。
玄真缓缓收回右掌,摇头说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唐老太缓缓接道:“老身不信南宫世家的点**手法,天下就无人能够解得!”
只听得木橹拨水之声、传入耳际,十几只小舟破浪而来。
高蛟一手起锚,一手挥篙,准备逃避那些拥来小舟,却被百代大师出手拦阻道:“南宫夫人亲身临敌,也下过如此,咱们还怕哪个?”
说话之间,那小舟已蜂拥而到,疾快地散布开去,团团把群豪乘坐的小舟围了起来。
百代大师伸手抓住高蛟手中的竹篙,道:“壮士的竹篙,请赐借贫僧一用。”
高蛟低声说道:“任相公再三相嘱,不要和南宫世家一人动手。”
唐者太突然插口说道:“不许动手,难道要咱们坐以待毙不成?”回手一扬,两枚金钱镖脱手飞出,直向正东方一只小舟之上打去。
幽沉的夜色中,寒芒一闪,叮咚一声,两枚金钱镖尽被击落。
白光闪动,由那小舟上飞起一条人影,直向群豪乘坐的小舟甲板飞了过去。
百代大喝一声,手中竹篙横里扫去,他内功深厚,神力惊人,扫出的竹篙,挟带一片啸风之声。
一声清脆的娇叱,悬空发出,寒光一闪,竹篙应手而断,衣袂飘风声中,一个素衣少妇疾快的抢在甲板之上。
唐老太呼的一杖横扫五岳,不容那素衣少妇站稳身子,仗势已扫了出去。
那素衣少妇手中宝剑,暗夜中微一颤动,立时闪动着强烈的寒光。
只见她长剑一挥,斜斜向竹杖上面撩去,口中却冷冰冰地喝道:“住手!我衔命而来,有话要说。”
双方距离甚近,唐老太已然看清楚那素衣少妇手中的兵刃,是一柄断金切玉的宝刃,急急一挫腕势,收住竹杖。
百代已弃了竹篙,拔出匕首,准备出手。
玄真低声说道:“老太暂请住手,听她把话说完,然后出手不迟。”
唐老太志切伤子之恨,对南宫世家中人,视如眼中之钉,右手收杖的同时,左手探人怀中摸出了三支七步断魂针,扬腕欲发。
听得玄真道长的喝叫之声,才一收左腕,退后两步。
那素衣少妇目光炯炯的环扫四周的群豪一眼说道:“南宫世家无意立时与少林、武当两派冲突,因此送还玄月道长,请你们两派退出这场是非。”
百代大师冷笑一声,道:“南宫夫人适才已大骂亲临,事后竟然又派你赶来……”
那素衣少妇冷冷接道:“我那婆婆化身千万,岂能使人经常见得她的真身。”
百代不由怔了一怔,默然不言,心中却暗忖思道:“如若那适才老妪.当真是南宫夫人的化身,那人武功,确然是够惊人的了。”
只见玄真道长一拱手说道:“女檀越可否把姓名,身份见告?”那素衣少妇神情冷漠地说道:“南宫世家第四代孙媳陈凤贞。”玄真道长拱手一笑,道:“失敬,失敬。”
陈凤贞冷冷地说道:“不用客气啦,我还要等待复命,你们退下退出,快些答复。”
南宫世家中人,似是一个个都是天生的冷若冰霜,虽然说的是客气之言,但神色之间,也是一片冷漠。
玄真道长微微一笑,道:“南宫夫人的盛意,在下感激不尽,要少林和我们武当派退出这场是非不难,只要南宫夫人能答应贫道等一个不情之求。”
陈凤贞道:“你说吧!”
玄真道:“只要南宫夫人毁去‘**牢’,释放了那些无辜之人,少林和武当立时退出这场是非之争……”
陈凤贞嘿嘿冷笑一声,接道:“道长说话,最好是多想一想,那‘**牢’穷尽了我们南宫世家数代的心血,岂能够轻易便毁去吗?”
百忍大师道:“女檀樾既不愿开放**牢,释放出那些无辜的人,我们少林一门决难坐视。”
陈凤贞道:“我那婆婆不过念你们少林、武当两派,向无恶迹,好意相劝你们,你们既然是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
语音一住,双目中突然迸射出两道奇光,扫掠了群豪一眼,冷冷接道:“两位既然坚持卷入这场漩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已经传达过了婆婆之命。”
缓缓转过身子,举步向前行去。
唐老太一顿竹杖,厉声喝道:“站着,接老身几支断魂针再走不迟。”
只见她左腕一扬,三缕银线,电闪而出,疾向陈凤贞射了过去。
陈凤贞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一挥,寒芒暴长,洒出一片剑花。
三缕银线有如石投大海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唐老太一击未中,左手探入怀中,套上了鹿皮手套,握了一把毒沙,高声喝道:“请诸位快退入舱中。”
扬腕一抖,陡然间暴散出一片黑烟,笼罩了一丈方圆大小。
陈凤贞娇叱一声,长剑疾抡而起,寒芒飞绕中,幻化起一片剑幕。
剑风似轮,狂飚突起,唐老太打出的一把毒沙,竟然被陈凤贞剑风给挡了回来,一部反向群豪撞击过去。
弥目沙雾中,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疾向另一只小舟之上落去。
玄真道长大喝一声,袍袖拂处,打出一阵强烈的罡风。
被陈凤贞剑风反击之力,带回来的毒沙,吃玄真道长打出的罡风,又反卷了回去,洒落在河水中。
唐老太望着陈风贞的去向,呆了一呆,自言自语地说道:“想不到南宫世家中人,竟然是个个都身怀此等武功。”
遥遥的传过来陈凤贞的声音,道:“凡是和南宫世家为敌之人,随时面对死亡。”
只听飞橹拨水之声,陈凤贞乘坐的小舟,竟然掉头而去。
百代大师一直自负武功,在这些人中,自视为第一高手,哪知看到了玄真道长打出的罡气之后,心中大为佩服,暗暗忖道:“看来武当派玄真道长的内功决然不会在我之下。”
玄真目睹陈凤贞小舟去远,但另有数只在四周的小舟,竟然未随陈凤贞小舟离去,心中大为奇怪,缓缓走向甲板边缘,凝目向那小舟之上望去。
他为人心思缜密,又有着过人的目力,仔细一瞧,果然发现了可疑之处,阴沉的夜色中,隐隐见一点火星,在那小舟之内闪动。
一瞥间,忽然大悟,急急喝道:“快走,快走!咱们陷入了他们的诡谋算计之中了!”
高蛟似是对南宫世家中人,早已生出了畏惧之心,一听玄真道长喝叫之言,立时摇橹飞驶。
群家坐船,也就不过是行出十余丈远,立时响起了几声爆震。
环绕群豪坐舟四面几只小船,自行暴裂,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而且那小船爆裂成块块火头,四外飞落,一刹间水面上火光点点,景色大变。
那裂开的小船,也不知装的何等之物,爆裂之后,燃烧仍然是异常的强大。
抬头看去,一片火焰燃烧在水面之上。
百忍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如非道兄适时看出了南宫世家的阴谋,咱们势将都葬身那片火海之中了。”
玄真道长淡淡一笑,道:“大师过奖了。”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南宫世家中的隐秘,既已暴现,他们决不会就此罢休,这一计火烧不成,连续而来的,定当是一着毒过一着的阴谋诡计,咱们再不能掉以轻心了……”
玄光道长突然接口说道:“看他们爆舟放火的诡计,似是在南宫世家中,有不少会水之人,咱们不宜在这小舟之上停留了。”
唐老太道:“老身亦有同感,如其在小舟上防他们诡谋施袭们不如弃舟登陆,和他们力拼一阵。”
玄真道长突然转过脸去,目注高蛟,沉声问道:“任相公如何交代于你?”
高蛟道:“唉!任相公交代在下,诸位登舟之后,立时启碇而行,巡航河中,不得与南宫世家人照面,也不得放任诸位下船。却不料南宫世家中人,来的如此迅快,以致逃避不及,不但和南宫世家中人照了面,而且还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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