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学生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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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我。”电话中的声音仿佛很遥远,有着说不出的陌生感,苏祈粲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那声音尴尬的补充了一句:“我是顾响。”苏祈粲惊讶的“哦”了一声。顾响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给他,他完全不熟悉顾响在电话中的声音。
沉默了两秒钟,顾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匆匆的问:“你考多少?上哪个学校?”
苏祈粲一边客套的说着“考的不好”,一边报出自己的分数,“可能去D大吧,上它最好的专业。”
“我也上D大。”顾响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样的感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爸爸是D大的老师,我只要考到一本线就够了。”高考面前,就是这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你说是N大好,还是D大好?”苏祈粲突然问顾响,顾响沉吟了一会儿,低沉开口:“要是我是你,我会选N大。”苏祈粲应了一声,又寒暄了几句,急急忙忙的挂断了电话,他转身走进厨房,对正在切菜的妈妈说:“我决定了,去D大。”
或许就像是一种孩子气的反抗,好像偏要和谁对着干一样,苏祈粲狠狠的下定了决心,闭起耳朵,义无反顾的在志愿表上填了D大。
交表当日,得知苏祈粲也填D大的顾响表情非常的诡异,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郁闷,他没有对苏祈粲的志愿发表任何的意见,收拾好书包就飞速的走了。苏祈粲仔细的看了看萧溟寒的志愿表,他果然报了Y大金融系,苏祈粲叹了口气:“我们不能在同一个学校了。”他转而又一笑,“顾响好像会和我一个学校。”萧溟寒愣了一下,点点头:“他爸爸的原因,是罢?那你们又可以做同学了。”当时的苏祈粲,对于“不能在同一个学校”或是“要分开了”只局限于字面上的理解,他从未尝试过朋友间的分开,除了高中考到外校的秦浅。他并不清楚分别会带来什么样的感觉,在接下来的假期中,他和萧溟寒依旧重复着悠然轻松、和从前一样的日子。
再长的假期也终究会结束,D大的军训开始的最早,八月还没有过完就要开学了。苏祈粲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和萧溟寒谈天说地,仿佛片刻都安宁不下来。
“我明天就要开学了。”在两人即将分开的车站,苏祈粲突然感到一种不安和不舍,他忽地非常的矛盾,一方面企盼见识传说中的大学生活,一方面又希望现在的日子再持续下去。
萧溟寒伸出手拍拍他的脸,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面颊:“发什么呆呢?”
苏祈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军训时别忘了写信给我。我会发短信把地址和电话告诉你的。”他想了又想,仿佛没有什么话要说,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萧溟寒忽然叫住他。
“什么事?”苏祈粲诧异的停下脚步。
“你有喜欢的人吗?”萧溟寒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挫败的垂下头,仿佛在为自己的问题而无力。
“啊。”苏祈粲张口结舌了半天,“没有吧,怎么了?”
“只是想叫你慎重点,不要……唉,算了,你应该不会的。”萧溟寒的声音愈发的小下去,到了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苏祈粲解嘲般的笑了笑,“知道啦。”他为萧溟寒的多虑而有点发笑。对于只会喜欢同性的自己,爱情将是遥遥无期的奢侈,“现在只要有你就足够了。”他冲萧溟寒吐吐舌头,没有伴侣又怎么样?
苏祈粲提着大包小包,在学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宿舍。宿舍比较的破,窄小且阴暗。没有吊扇,没有电视,没有通宵的供电,倒是有许多苏祈粲见都没见过的虫子。苏祈粲的心中涌起一股失望,他将脸转向自己的室友们,三个都是南通人,难怪别人说,在D大,掉下来一个广告牌,砸到十个人,有九个是南通的。大家彼此陌生,也就是礼貌的打打招呼,随便找个话题,不着边际的闲扯两句,然后各忙各的。
这样的气氛让人疲倦,苏祈粲无精打采的整理着狭小的书架。要和宿舍同学搞好关系,他一遍遍的对自己说。他放出大大的笑脸,努力寻找话题和室友搭话,三个室友中有两个异常的安静,叫做林丹的那个总是捧着一本英语书,积极的准备着即将到来的英语分班考试,叫做赵唯的那个跑东跑西,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那个叫做谢全的看起来比较活泼,刚来的时候,他的脸晒的红彤彤的,一进门就摆出灿烂的笑容:“兄弟们好!”苏祈粲和他说话,他也是有问必答。总体来说,全宿舍关系友好,气氛和谐,但是无可避免的是陌生。没有交集的生活背景使那种陌生与相互间的防备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来。此时的苏祈粲的兴奋已经褪的差不多了,他有些痛恨,自己的假期为什么不能再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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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正统的军训让苏祈粲几乎产生了自己真的是个新入伍的小兵的错觉。五点五十准时起床,六点十五开始早训练,然后飞速的吃饭,七点半就是正式训练的开始,通常要先站半个小时的军姿,在四十度的高温下一动也不能动,稍稍的斜一斜身子就要大声的喊20声的“报告”。
时间非常的难熬,每一分钟都像是被无限的拉长了,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要持续20天,苏祈粲更是感到了由衷的疲惫和小小的绝望。果然是大学啊,高中时打打闹闹、吃吃笑笑的军训生活就和一场梦似的。那个时候,三十几个人睡在一间仓库房里,行军床总是在半夜里陡地塌了。军训一共只有七天,却仍然能看见有女生在小卖部里抱着电话痛哭。如果遇到下雨,哪怕充其量只能淋湿几根头发,所有人都跑回房间,坐在床上谈天或是打牌。苏祈粲笔直的站在雨中进行着美好的回忆,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脖子向下灌,慢慢的流淌过汗湿的后背,痒痒的,他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

教官“刷”的一下扭过头,“干什么呢?怎么不喊报告?三十遍!”
怎么又多了十遍啊?苏祈粲无奈的想,嘴上却响亮的喊起来:“报告!报告!报告!……”
军训时唯一的乐趣竟成了看同一个排里的同学昏倒。只有在有人体力不支的倒下去的时候,教官才会放纵其他人随便乱动或是说说话,那时候你可以一边惊呼着:“啊呀,怎么了?”一边热心的涌上前去并趁机活动活动已经没有什么知觉的腿。每天都有倒下去的人,而且似乎是男生比较多一点。男生通常很狡猾,他们会想尽办法让教官同意让他们在树荫底下坐一会儿,然后他们笑盈盈的看着受苦受难的兄弟们,评论着那些脸色苍白却还坚持训练的女生,很得意的自称是“飞虎队”的队员。
这个学校的女生真是少的可怜,据说男女比例是7:1。特别是军训时期,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踩着一样的鞋,全身散发出一样的气味,脸晒的一样黑,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男女。谢全的同学来探班,愣是没有找到他们军训的地方,苏祈粲好奇的一问,才知道他原来走到女生训练的场地去了。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乱走啊?”谢全很不解的问。
他的同学非常的无奈:“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那是女生。”
宿舍楼里故意谢全唉声叹气,说D大真是狼多羊少,并夸张的为自己的未来无限的担忧。苏祈粲当然不在乎,所以他笑嘻嘻的安慰着刚认识的同学,谢全幽怨的抬眼:“我说苏祈粲,别以为你长的帅就不用担心啊。在这个学校帅哥没用啊,美男野兽配的多呢!”苏祈粲莞尔,他想到了去F中拿档案的那天,从前同班的女生关切的问他上了哪,得知是D大时,两眼因为无限的憧憬而放光:“啊!N大的牌子D大的汉!听说那里有好多帅哥啊!”现在看来,也只是基数比较大而已。
“我可不在乎有没有女生啊。”苏祈粲笑着推开身边的男生。
“你小子说的是什么话?你不知道吗?‘不在大学中恋爱,就在大学中变态’。哦?是不是有女朋友啦?行啊你,快招了!”谢全一下子扑上来,林丹和赵唯笑着看着他们。
“没啦!没啦!别乱说。”苏祈粲矢口否认。
几天下来,宿舍里几个人总算熟了点,没红过脸,没吵过架,看起来也很是要好,熄了灯后常常卧聊。苏祈粲却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大家总像是隔阂着什么,每个人都严守着自己的境地。这也难怪,谁会轻易的相信一个才认识了不到一周的人呢?又不是搞一见钟情。
苏祈粲基本满意现在的情况,他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虽然目前的状况让他觉得不习惯而吃力,他相信总有一天大家会真正和和睦睦的成为好兄弟。林丹和赵唯比较的闷,一看就是从前一直埋头苦学的好学生,谢全比较活泼,但越是开朗的人大概越是受不了这样陌生的压抑感,好在谢全有挺多的同学考到了D大,他常常利用可怜的休息时间跑去串门。苏祈粲有点羡慕,他左思右想,自己在这里的同学本来就少的可怜,熟悉的也只有顾响了。
有萧溟寒在的时候,他几乎忘记了顾响这个存在;萧溟寒不在时,顾响的形象顿时鲜明了起来。苏祈粲开始会回想起从前有段时间,那个坐在他前面的人会每天放学和他一起回家,会在中午跟他用同一张饭卡吃饭,继而就难免的想起俩人间忽然而然的冷淡,继而像仇人一样一见面就撇过脸去。心会有一点点的痛,在这里唯一算是比较认识的人,也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天下雨,下的很大,所以我们破天荒的跑到了体育场的看台下躲雨,不过雨没多一会儿就停了,真是老天也和我们过不去。但是我看到彩虹了,很大很大的彩虹,我从没有看过彩虹,所以觉得很漂亮,横跨了整个天空。你没有看到真是可惜。现在你在干吗?吹空调吗?真是奢侈!我们这儿差点连电扇都没的吹!……”晚上九点五十,苏祈粲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用的是一张活页纸。今天萧溟寒没有打电话来,此时他应该在去云南旅游的路上吧。苏祈粲停下笔来,暗自笑了笑,将活页纸随手夹进一本书。
想和萧溟寒说说话,想对着他抱怨几句,想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的笔迹,可是就算写了信,又要怎么寄、什么时候寄?等到萧溟寒回家时,自己恐怕也快军训结束了吧。自己空闲下来的时候,萧溟寒又要军训。加在一起会有两个月不能见面,苏祈粲扭头看了看旁边仍然在专心看英语的林丹,抱着电话说着自己无法听懂的南通市区话的赵唯,站在门边和老乡用自己能听得懂的茹东话聊天的谢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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