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还不知道，离我们三个街区的地方发生了那样的大事，正奇怪他们怎么那么大胆，还以为是他们已经发觉我们没有枪，才有恃无恐。不过第二波的恐惧还没来得及扩散，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
暴乱开始了……终于到关键地方了！
奥尔特加重新调整了坐姿，有点紧张的等待接下来的内容。
“冲突扩散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已经非常激烈了。示威者袭击高级住宅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攻击公民。当时的伊利斯，公民权几乎和经济地位画上等号，公民的福利丰厚到仅靠‘军事补偿金’一项就足够维持生活。”
奥尔特加迅速的在脑海中搜索“军事补偿金”这个古老的名词。
伊利斯历234年，为了鼓励公民投入卫国战争，《征兵法》出台，设立了独立于国家预算之外的特别军事预算，通过各种形式对直接参与战争者及其家属给予补偿或奖励，
“军事补偿金”就是其中之一。这项金额规定：凡以任何形式参与伊利斯解放军相关项目而受伤、或牺牲者，其本人及三代内直系亲属，在其有生之年皆可按月领取由特别军事划拨的资金予以补偿。
经过一百年的冗长战争之后，几乎所有伊利斯公民都包括在了这“伤亡者的三代亲近”之中。
尤其是第二次萨南战争之后，伊利斯由卫国战争走向扩张战争，战争得利越来越丰厚，特别军事预算也无限制的庞大起来。于是这笔连婴儿也有资格领取的补偿金，也增加到几乎与初级服务从业者的月收入持平的程度。
类似于这样的军事资助金还有很多，这也正是公民与非公民经济不平等的最大根源。
“十二街区警局事件扩大后，大量工人走出工厂参与街头示威，最后发展到对公民们的打砸抢烧暴力行为。”
听到这里奥尔特加忍不住打断了老人。“既然公民与非公民之间的数量差距如此巨大，那双方怎么能在力克·德尔特加入之前，僵持数个小时之久呢？”
“因为武器。伊利斯遂长期处于战争状态，但军事对抗几乎都是在他国的领土上进行，因此国内的武器管制非常严格，除了军警部门直属人员之外，其他国民一概不得持有武器。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这本来是一条无可厚非的法律，但因为只有公民才拥有军事参与权，连武器的持有权也将非公民排除在外。
而公民这则因为与军队的密切关系，大多数家庭都持有枪械等致命武器。跟着类似的法律在当时的伊利斯还有很多。
看着若有所思的年轻人，方渝庭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所以，在相互对峙的那个阶段，我们所看到的景象是：一大群非公民举着木棒、球棍、扳手、菜刀，向公民们的店铺或住宅攻击，当出入口被攻破时，一个到两个公民堵在开始持枪反击，击倒四到五倍于己的敌人之后，被一拥而上的愤怒者乱棒打死。如此在一栋又一栋的房子里重复，武器与人数的对抗。
杀戮的队伍前进的非常慢，但形成的破坏却很大。透过窗户已经可以很清楚看着那群怒吼着的人们向我们走来，即使是南岛人看到这种情形也不敢久留，丢下我们这些猎物跑了，我们的被困危机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解除。”
“那你们怎么办？你们没有枪！”资料室里那些血腥的照片和老人充满暴力场景的叙述，在奥尔特加脑的混合起来，产生了莫名的化学变化，紧张的烟雾包裹住在和平中成长的年轻人的心。
“对，没有枪，所以那间屋里子有人活下来了。”
意外的答案，让年轻人紧张的心茫然起来。
“你想想，当时是什么样的两群人在相互攻击呢？
不是两国人之间的对抗，大家用的都是伊利斯通用语；也不是两个种族的对抗，肤色不是彼此的分野。公民与非公民仅仅是社会地位上的区别。
那些愤怒的非公民们冲进屋里寻找他们泄愤的对象，是因为他们觉得只有公民才住得起昂贵的独栋小楼。但他们走到街上他们怎么判断谁是公民谁是非公民呢？”
看见奥尔特加脸上原来如此的表情，方渝庭眼中露出欣赏的目光。“对了，是枪，是公民才有的枪。”
“监视我们的南岛人走后，我命令所有人脱掉身上昂贵的西装，摘掉首饰，然后分散逃走。”
“分散？你和谁一组？”奥尔特加到这时开始觉得有点脑子不足了，他原以为方渝庭是整个事件的经历者，不，不，是和蒂雅修格一同度过整个事件的经历者！
“没有谁，经历了那种争执之后，还有谁会在这种生死关头信任别人？我始终是一个人，只有苏和王宇峰是两个人在一起。”
奥尔特加彻底茫然了，看见老人露出嘲弄的笑意，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蠢。
方渝庭显然对自己的经历不能满足年轻访客并不意味，继续沉入到自己超越时空的叙述中。
“好在我对那一地带的地形比较熟悉，利用错综复杂的暗巷，可以很有效的隐蔽行踪。只要避开了最激进的那一部分示威者，就相对安全了，然后向暴乱区外围走去。”
“你既然已经脱困了，为什么不去求救？”奥尔特加对老人喋喋不休的回忆已经有些厌烦，但话一出口却有些后悔。
“求救？向谁？警察吗？你知道当时警察和辖区人口的比例是多少吗？可别忘了，当时警察也是由公民垄断的行业，‘保安’才是维护国内治安的主力。
那时候的保安和现在看看大门，管管停车场的保安可不同。他们和警察接受同样的训练，参加竞争力更强的考试，拥有拘捕权和搜查权，除了非公民的身份，他们与警察没有区别。他们弥补了警力的不足，负责人口数量在公民十倍以上的非公民的治安管理。
你觉得，这群人在公民与非公民发生冲突时，会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出门，早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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