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可以,我愿意回到三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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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斯历338年9月17日菲尼亚帝国首都佩尔德莱拉)
安静,很安静。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音。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脚的束缚已经解开,双眼仍然被黑布蒙着,什么也看不见。他被绑架已经两个小时,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再没有别的声音。
是的,他被绑架了,在他以往去过的任何一个国家,这种行为都应该被称为“绑架”,在这个古老的帝国应该也不会例外!
虽然双手可以活动,但他却不敢擅自取下蒙眼的黑布。
这种时候,看得见比看不见更危险。
更何况,他隐约已经知道自己被绑架的原因。
早在来到这个国家之前,他已经被人盯上。那是一群职业高手,就像这群绑架者一样,是真正的专家。
今天,他原本好好的待在饭店里整理资料,眼前突然一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包运到这里。
他不知道敌人是谁,但能想象他的强大。
当他发现自己所做的事情,可能是在与整个国家,不,两个国家同时为敌时,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像逃亡一般的离开祖国,来到这个古老帝国的这几天,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向天帝祈祷——“如果可以,我愿意回到三个月前”。
但祈祷只是徒然的漂浮在虚空,穿越时空的大门并没有打开。
他的发现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一旦公开,这两个当世大国藏匿在历史背后的最隐秘的东西,就将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
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他听见有人在软垫上坐下,丝绸之间发出的摩擦声音。
“给他解开。”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语气中充满了不容反对的威仪,那是一个习惯于主宰他人的声音。
遮蔽他眼睛的黑布被解开,他用了好一会儿适应明亮的光线,才向四周谨慎的张望。
在被绑架的这两个小时里,他对自己的处境做了无数个想象,却没有一个如同眼前的情景。
他既不在阴暗的地下室里,也不在废弃的仓库中,这是一间装潢考究,设计精致的会客厅。他自己坐的是一张铺着绣花软垫,边角烫金的奢华的古董靠椅,脚下踏着纹饰考究的手工地毯。
房间里没有刑具,也没有负责拷问的打手,甚至连刚才给他除下黑布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但他可以肯定,只要动作稍有不当,就会有两打以上的壮汉,冲出来将他擒住。
他连同那张椅子被摆在会客厅空旷处的正中央,超过五十平米的房间中再无其他陈设,只在他的正前方6、7米处,有一扇直垂地面的珠帘,帘后隐约可以看见,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孤零零坐在那里,用微微发颤的身体,承接着探寻与警惕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珠帘后面的人问,声音还是那么不容抗拒。
“奥尔特加·迪利特,伊利斯共和国国家电视台记者。”奥尔特加没有隐瞒,隐瞒也没有用。他的敌人,无论是来自祖国——伊利斯,还是来自这个帝国——菲尼亚,都是无比强大的。
耍小聪明,没用。
无奈的认知让苦笑牵动了奥尔特加的嘴唇。
帘中的人似乎看见了这个表情,换了个坐姿,继续问:“你来菲尼亚是为了找‘利蒂亚特·克尔多’?”
“是的。”奥尔特加如同视死如归般直言不讳“我来找她调查‘伊利斯新时代之母——蒂雅修格·苏’死亡的真相。”
出乎意料的,帘中的人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那叹息就好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有一处伤口,才刚刚结下薄疤,却又被人撕裂开来,一样。
“你可知道,利蒂亚特·克尔多在这个国家,是个已经死去了50年的女人?”
“我只知道,她至少在40年前还活着。而且活得非常好,非常活跃!”奥尔特加的声音,越说越响亮,越说越坚定!
“哼!”
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冷嗤,从珠帘后传出。
像惊雷一样钻进奥尔特加原已紧绷欲裂的心脏,他只感觉到胸腔突然一窒,紧缩的肺部肌肉使气压不正常的改变,直接影响到他的上呼吸道,让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珠帘里的男人耐心等待他的呼吸回复正常,才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片。“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谁?”
隔着珠帘,照片上的画面本是无法看清的,但奥尔特加知道那照片上有什么,那是他带来这个国家的照片。
它是一切一切的开端,是他陷入黑暗迷局的伊始。
这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伊利斯摄影师人生中最后的作品,因为某个巧合,他拍下了这张照片,不久就被人谋杀了。

之后的几十年里,它引起了不计其数的血案,吸喰了数以千升的鲜血。
而印在这张受诅咒照片上的,却是只有在童话般的梦境中才有的美景。只需看一眼,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触动内心最感性的部分,禁不住捂住胸口扪心自问。
我这样过吗?
他(她)这样过吗?
曾经有人这样对我吗?
喜悦、悲伤、欢乐、忧愁、坚定、怀疑等等,等等,融合着诸多情感的思索,会不断在心间徐绕。
却得不出答案,也找不出结果。
就如同它的作者为它起得名字一样“所谓爱……”。
省略的语句,需要每个人自己去填写。
人们在照片上看到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英俊非凡的年轻男人。浅栗色的头发轻附在陶瓷白的额头上,微微向下的视线,配合着清朗的阳光,让浓密的睫毛制造了一片阴影,使那双迷蒙的眼在短暂的距离里,完成了从青嫩的草绿到深邃的墨绿之间的颜色变化,让人分不出那双瞳仁到底是,哪一种绿色。
这张照片没有提供,他是谁?他是做什么的?他是怎样一个人?这样具体的信息。
但每一个观众都能一眼感受到——那一刻,他正在爱!那种能令人周身轻腾而起的,最纯粹的爱。
在这种强烈的感知之下,却有着一个巨大的谜团沉淀着。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将他散发的气质,他正在进行的思索,也捕捉了下来。
那股漂浮着黑暗色泽的气质,不断敲打着人们质疑的神经。
在那样执着的爱的身边,为什么看不见幸福呢?
他精致的眉毛是微微内蹙的,紧闭的薄唇没有任何向上的痕迹,连秀挺的鼻梁上似乎也有着细微的纹路。
在那一刻,他是喜悦的?还是悲伤的?他正欢乐着?还是忧愁着?他的心是坚定的?还是怀疑的?
没有人知道,人们只是,看不见幸福。
那样纯粹的爱给他带来了什么呢?或许连他自己都在思考。
这是一个迷……
“‘所谓爱……’,是吗?”
“‘所谓爱……’是不完整的。”
奥尔特加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回答不了,因为这也是他正在寻找的答案。
他只能告诉对方,这张照片是被切割了的。右下角有个很明显的痕迹,那是半只带着耳环的耳朵,它很明确的告诉人们,照片里的男人目光注视地彼方,是一个女人。
“他身边的女人是被刻意切掉的,但并不是因为摄影师觉得她不重要。而是因为,如果把这个女人添加到画面里,就变成另外一幅作品了。它叫——‘所谓历史……’。”
是的!“所谓历史”!
被那个爱所萦绕的男人注视的,是一个沉思中的美丽女人。她思考的是那样全神贯注,连象牙色的肌肤上已经渗出了微小的汗珠,也浑然不觉。她任由黑珍珠般光亮的长发,略显凌乱的垂落在脸侧,阻挡住男人投来的视线。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目光灼热的温度似的。
投注与阻挡,两个动作持续交替着,如此运动了13年。交替的双方这时可能不会想到,历史在这个动作中,以完全不同的形象被创造出来……
奥尔特加用三个月的时间将这个画面补充完整了。
与此同时,地狱的大门也缓慢打开,死亡的诅咒即将降临到他的身上。
“所谓历史,所谓爱……”帘中的男人低声的将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似乎是在努力吸收着语句背后蕴涵的庞大信息一样。
看着眼前这个模糊的人影,奥尔特加突然觉得,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让他知道有什么关系呢,隐藏是没有用的,现在他知道真相,总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
“说吧,把你知道的,说给朕……说给我听。”
---------作者有话说------
小翅膀拜见各位新老读者!多年未见了!
当年从学校出来,几经周折才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为了这块面包,把当时火热热的雄心压下去了,才刚刚起头的连载更新无限期延后,几次说回来,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跳了票。
这坑一荒就荒了两年,终于有机会再回来时,进后台才发现,实在荒得太久,该书已经无法修改了Z~~
于是干脆把心一横!从头到尾大改一遍!
看过旧作(估计看过也该忘了)的朋友们,全当新作来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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