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日晚梧桐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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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祁顿王与王后达成协议未久,胶着的战事就发生了奇迹般的变化。浣摩与一路敌军遇上,双方干了一仗,浣摩大胜。捷报传来,拂林一片喜气,二三天后又有消息,这回是及时转移一个部落的老弱妇幼,同时后半部还打了扬眉吐气的一仗。
情况确实在向好的一面发展,这两天至少不收到什么全族被屠之类的坏消息了。
大离婚使冉冉抵至。
来的是两个人,礼部侍郎,和鸿胪寺的少卿。派上这样两位,那简直不用说什么了,就直接表达大离方面的诚意。
王后自是大喜过望。虽然目前来看儿子那边行事十分顺利,但只要穆丹阴影继续存在着。对于大离这么一个强大的同盟,始终都是迫切需要。
祁顿王下令,京中为浣摩举行庆功宴,以及迎接两位婚使的国宴,合并举行。时间,星星升起。地点,拂林东城以外大片草甸。参加人选,百官以及所有热衷参加的小民。因是议婚,还会顺便搞一场篝火晚会,男女青年皆可进场。
这一来举城皆欢。
玄霜特意留了个心眼,观察着绵绵。
绵绵的表现和她想的不同,原以为,绵绵会哭、会闹、会表现一切不同的看法,然而这个曾经毫无心机的女孩子,这次的反映是深不可测,她平静无比,每一天都和往常一样度过。要不是进王宫给父母请安,要不是留在家里和陌轻寒以及一干侍女等玩耍。
若说较前有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似乎在刻意避开玄霜,住得太近,几次走路都是面对面碰到。每当这个时候。绵绵才有一线尴尬,匆匆打过招呼。匆匆离开。
玄霜觉得很有趣。
这孩子,想做什么呢?而躲在她后面的那个已经只剩下报复信念地少年。他又想做什么呢?
只不过陌轻寒自和她那一会之后,没有机会再见,绵绵将他看得很死,而陌轻寒除非在绵绵陪同下到屋外晒晒太阳,一般也就是躲在里面不出来的。
盛大晚宴开始了。玄霜和绵绵共坐一车,出城。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农苦粗豪,这虽是号称国宴,但其形式上来说,和国宴半分关系都搭不到。诸多大臣贵人们盘膝席地而坐,面前放的是一张张厚厚的油毡,上面堆满了牛羊肉等佳肴美味,这在以游牧为生的国家地冬季,这种气派地招待委实不算低了。不过各人随随便便找张空位就坐。除了农苦的王和王后比较突出以外。其他都没有什么特殊标识。玄霜畏冷,更是在后面搭起一个小帐篷来避风。和一群女眷坐在一起。身后就是载歌载舞,欢歌笑语地农苦子民们。这种形式,无论玄霜,抑或两位婚使,都是闻所未闻。玄霜倍感新鲜,可是那礼部侍郎迂腐的书呆从始至终都锁着眉头,认为这根本不合礼仪。
大离国使臣向祁顿王、王后,以及他们自己地国公主敬酒。祁顿王也向玄霜正式敬酒。所有大臣都兴高采烈。外围更是有着无数攒动人头,跃跃欲试等待着晚会正式开始。
礼部侍郎清了清喉咙,站起来大声以一篇优美工整格律严谨的骈文表述了本朝太子殿下对农苦绵绵公主之仰慕,以及两国一向交好的历史并且有意交好下去的心愿,最后展望两国深厚友谊未来美好画卷。听得玄霜直想笑,而农苦那些大臣们以及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翻译的翻译官昏昏欲睡。

这也是一种示威方式。玄霜微笑地想着,拈起一粒万里迢迢由自己地国家送来的水晶葡萄。
头想找绵绵说句话,不料她座位上是空着的。玄霜微微一怔。
由于在野外举行晚会,虽高举火把实际上宴席所在也非极其明亮,一位穿得挺雍容的女官见玄霜疑惑,小声禀了一句,公主去去就来,那无非就是方便之类琐事了。
玄霜看向王后,她这个地方离王后有点距离,中间更是夹杂着人头攒动,兴奋的气息洋溢其间,王后坐在那边,根本看不到玄霜和绵绵坐的这儿。
但绵绵是主角,玄霜亦是万众瞩目。礼部侍郎念完以后,照例要向除了大王王后以外己国的公主致意,而对方答辞亦需如是。绵绵不在,是很容易就被发现的。
果然,只不多一会儿功夫,王后的目光已经不安地向着自己这方在巡梭着。玄霜冷静地等待下文。
她看到有人俯身对王后说话,王后渐渐神色不好,脸上地笑容亦似有少许僵硬。
玄霜心里想陌轻寒果然高明,明明只是个废人,依然能在此关键时刻策反绵绵,把她携走。
已到关键时刻,那就不必再留出手段过多容让了。玄霜招来明烟,悄悄嘱咐了几句。
农苦答辞完毕,大离婚使便笑容满面地再度站起来,道:“下官奉吾皇陛下之命,有礼相送贵国绵绵公主,于今国宴,还请公主移步,接受馈赠。”
大离是农苦地“上国”,婚使送出礼物,受礼的需要答谢,这是非常合理地一个提议。奇怪的是祁顿王好象没有听见这句话,而王后的脸,愈发苍白。礼部侍郎辞意坚决而明晰地再次表达了一遍。
场中,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影响到外围,使得外围那些业已提前狂欢起来的百姓牧民们,也莫名其妙下意识地停止了喧哗。
如此寂静只是暂时的一刻,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应该还是会重新发出一点别的声音,把气氛弄得不是这么紧张,因为这里人实在太多了。然而,偏偏就是这全场寂静的一霎那,有一个女音清清脆脆、毫不犹豫地响了起来:“禀王后,到处找遍了,不见绵绵公主踪迹!”
举座皆惊,瞬间大哗。
王后僵硬地转过脸来,象是第一次,认识了这个在她身边相伴十余年的心腹女官。
女官垂眉敛目,毫不动容。
“你……”王后咬着牙,不知该不该发声。
女官仍是那个神态以及站立的姿态,再次大声说道:“绵绵公主和陌轻寒,逃走了!”
场中虽已大哗,但是她的话,是被所有人在关注着,在席间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即使听不见的人们,好象与此同时飞出来十万只苍蝇,嗡嗡嗡嗡,表述着同一句话、同一个意思:
绵绵公主,在议婚的国宴之上,与人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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