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朽无勍敌 应变有先机 1-5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摧朽无勍敌应变有先机第1章
“这么说,我们并没有往扬州派探子?”裴行俨走后,右军主帅张青特嫌军中事务细碎繁杂,只要每天晚饭前听一次报告就行,因此工作全都落在辅佐的萧晓云身上。
“是。”齐武看着裴行俨传回来的急件解释说:“自从昏君躲到江都不敢回来以后,我们的探子就撤了回来,全力打听东都洛州的消息。”
真是没有战略眼光!萧晓云瞪着齐武手里的信生气:隋炀帝三月被杀,这帮人五月才得到消息。更让人郁闷的是信息来源并不是探子回报,而是李渊称帝的诏书!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敲了敲:“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么洛州那边也应该得到消息。通知里面的探子,多打听他们上层的动静,让王君廓作好随时作战的准备,防止敌人偷袭。”
“是!”齐武点头答应,然后按照萧晓云有问题直接说的习惯提问:“为什么现在不是进攻而要防守呢?”
“已经失去了进攻的机会了!”萧晓云叹了口气说:“他们刚得到消息时人心混乱是最佳的进攻时刻,可是我们没有抓住。现在城里想必应该已经稳定了下来,这个时候他们报仇心切,在气势上赢过我们,因此我们只能防守。不过……李渊称帝,我们这边是不是也该快了。”
“少爷的信里并没有这么说。”齐武又把信看了一遍:“萧姑娘这么认为吗?”
“嗯。”萧晓云点点头:“论天时杨广已死,没人可以阻拦;论地利我们有全国最大的粮仓,东都落入手中是迟早的事情;论人和目前虽然群雄割据,瓦岗的势力却是最大的。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理由不登基吧。”
可是李密的确没有登基,三日之后,裴行俨从清渠赶了回来,满身风尘。“怎么?”萧晓云看到他觉得出乎意料:“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裴行俨把披风扔给齐文:“这几天怎么样?”
“还好,前几天洛州发动了几次突围了,都被王将军挡回去了”萧晓云跟他进了大帐:“这几天倒是没了动静,探子传来的消息说里面要称帝了。”
“什么时候?”裴行俨看到主位桌子上乱放的东西皱了一下眉头:这是萧晓云的风格,张青特呢?留守的将军不是他吗?
“大概是二十二。”萧晓云看他皱眉抢上几步去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探子再没有消息传来,说明里面的戒备很严,登基典礼应该就在这几天。黄历上这个月只有一个好日子,就是二十二。”
“嗯。”裴行俨坐在主位上看她手脚麻利的把书收好,又把笔墨纸砚按照他的习惯摆好:“不能让他们的事情进行得太容易了。你带人去洛口看看!”
“是。”萧晓云把自己的书册往旁边的桌子上搬:“所谓好事一波三折,越王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越王杨侗听的西南角的咚咚咚的鼓响,恨不得把脑袋上沉重的帝冠扔在地上:他都快被逼疯了!从去年七月开始,他就被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装出一副大人样与翟让、李密纠缠防守洛阳。好容易到了九月盼来十万援军,谁知王世充又是个徒有虚名的人,金银财宝美酒佳肴的供着,居然屡战屡败,十几万大军被他打的只剩下不到五万。偏偏除了他还没有其他人依靠,自己面对他的无能不但不能生气还要忍着去安慰,等待有一天隋军的其他人前来会合,里应外合解了洛阳之围。他那昏庸的叔叔被最亲近的臣子杀了,他手下的人突围了几次没有成功,居然出主意让自己登基!登基有什么用?就算做了大隋朝的皇帝,依然被李密那个逆贼围的出不了洛州城!
因为要准备登基,事情一团忙乱。昨天半夜他还在练习大典的礼仪。好容易捱到四更能倒在床上睡一会,西南角的突袭警报就响了起来。刺耳的号角声一直传到他的寝宫,搅得他一夜睡不着。等西南角的战争平歇了,天早已大亮。
现在,现在!又是西南角!咚咚的鼓声与震天的喊杀声把祭司的声音都遮盖了,他狠狠的瞪着努力放大声音要把祭文念完的元文,气的浑身发抖。等对方终于把祭文念完,虽然谁都听不到他念了什么,杨侗听到身边的太监啊的一声大叫,声音尖利刺耳,几乎没有震破他的耳膜:“你鬼叫什么!”
“奴,奴才……”小太监哆哆嗦嗦的跪下,指着西南角不敢再说。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片火光冲天,西南角的城楼已经在滚滚黑烟中没了踪影。
难道西南已经被逆贼攻破了?“这么大的烟没有关系吗?”王军廓在马上问身边的人。
“没问题,没问题!风往北吹嘛!”萧晓云在马上比了比方向,然后笑嘻嘻的说:“我的主意不错吧。”
的确不错。昨天下午萧晓云带着三千士兵赶到洛口,说要给洛州里面的人送礼,三更天的时候对洛州发起攻击。因为意在骚扰,虽然打得时间很长,却没有什么伤亡。
撤兵回来吃了早饭,萧晓云又背着弓箭踱进来问他要不要看新任的隋帝,这倒是个稀罕事:杨广那个昏君不是死了吗?于是两人又带了三千弓箭手三千步兵跑到洛州城下。一千人擂鼓,两千人呐喊,三千弓箭手往城强上射火箭。把西南城外搞的乌烟瘴气。
“哎呀,出来了!”萧晓云指着城楼上出现的几个人影说:“那就是新任的大隋皇帝啦!”
城楼的黑烟中隐隐约约出现几个人影,王军廓瞪大了眼睛才看到正中似乎是一个少年,身上穿着明黄的龙袍:“就是那个小孩?”
萧晓云一挥手,背后擂鼓呐喊射箭立刻停止。两边静默了一会,城楼上的烟渐渐散去,城楼上的人开始变得清楚:“哎哟,我说杨侗。这吉时还没结束呢,您老人家怎么这么快就跑来了。”
萧晓云用的是标准的京腔,王军廓没有听过,只觉得这话像抹了油一样从她嘴里溜出来,刺人刺的厉害。“汝是何人!”上面的少年气的浑身乱颤:“报上姓名来!”
“不用!”萧晓云在下面笑的挺开心:“就算我报了名字,您这种大人物也没空记。不过即使如此,今个儿是您登基的大日子,我怎么都得来送个礼不是?”她手里的斜影弓拉开,上面架着一支三棱齐哨箭,有人跑到杨侗面前替他挡住:“万岁小心!”
“不用你管!”杨侗一把推开身前的人:“朕看她有没有这个胆子!”话音刚落,有哨音扑面而来,身旁的王世充一把把他扑倒:“万岁小心!”
可是箭并没有射到他所在的位置,而是射中了城楼上的“杨”字大旗。立刻“刷刷”声破空密响,三千支箭跟着那支哨箭疾射,一丈见方的大旗立刻被射的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越王!”王军廓头一次看到这么整齐划一的箭阵,惊讶了一会才放开了声音说:“昏君已灭,还盼你能早日悔悟,投向正道!”
杨侗爬起来也被那阵疾雨一样的箭吓了一跳,听了王君廓的话刚要鼓起勇气反驳,就见那个青衣拿弓的主帅仰头朝他微微一笑,又指了指侧面的脸颊。怎么?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清凉的声音说:“衣服脏了,若是不赶快换一套,只怕丐帮要奉你为王了呢!”
杨侗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的人后队改前队,然后慢慢撤走,气得浑身直哆嗦。有不开眼的小太监上来请示:“陛下还是赶快回去把,仪式还没有结束呢!”
“啪!”小太监脸上顿时多了红红的五指印:“仪式?朕到哪去换这一身衣服去!”
杨侗怒气冲冲的走了,辅国公段达叹息一声跟了上去:为了尽快称帝,连这件龙袍都是临时赶制出来的,的确是没有第二套可换了!
摧朽无勍敌应变有先机第2章
不管怎么说,越王杨侗还是在洛州称帝,年号皇泰。王世充被皇泰主封为郑国公,与段达、元文都等其他六人共同辅政,洛州的百姓称他们为“七贵”。
“七贵?”萧晓云被嘴里的梅子酸的吸了口冷气:谢映登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她喜欢吃梅子,居然找到这么够味的酸梅送过来:“不会是城里就剩七个官了吧?”
裴行俨看她被酸的直缩脖子,心里暗笑她最近越来越孩子气,连吃零嘴都不避讳人了:“里面应该也没多少官员了。”她不断呲牙样子实在是可爱,他伸手帮她把放酸梅的盖子扣上:“晚上少吃点。”
萧晓云眯着眼睛笑了笑,把盖子拧紧一点放到旁边,叮嘱了旁边的齐武不许偷吃,扭头跟裴行俨讨论军务,完全没有意到齐文齐武兄弟脸上几近扭曲的表情:虽然一个是气的,一个是忍笑忍的:“那天晚上我们和右军联攻,他们应该损失惨重吧!”那天上午她“不小心”打断登基仪式后,晚上又杀了个回马枪,与王君廓带人强攻。正好徐世绩带人从东南角进攻,打得洛州城内疲于奔命,准备好的庆典都没用上。
“嗯。”裴行俨看到萧晓云随便一句就把齐武气的张口结舌,想起王君廓在报告里说萧晓云在战场上对皇泰主杨侗出言挑衅,心里一边惋惜自己没能看到当时的情景,一边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点不够厚道——他最近被萧晓云影响越来越深,竟然失去了以往的沉稳:“我算了一下,他们剩下的兵力应该不到四万了。”
“如果左、中、右三军再来一两次联合突袭,洛州城就唾手可得了吧”萧晓云敛了笑容说:“少将军觉得什么时候出兵时机最好?”
“至少不是现在!”他看萧晓云瞪大了眼睛:“晓云,宇文化及带着十万骁果从江都扬州过来了。前几天刚过汴州,现在正朝郑州前进,我们后防的士兵已经损伤过万了!”
“我居然忘了!”萧晓云这次不再开玩笑:“从三月叛乱到现在,他们的确该带着骁果返回北方了。既然如此,主公怎么安排的?”
“单将军带左军先去抵挡,我带人在中路接应,徐将军带右军继续围攻洛州。”裴行俨的手在空中划了一条线:“三军成一字形与宇文对战。”
萧晓云盯着他虚空画出的那条线看了一会,然后低头行礼:“属下遵命。我这就去下达命令,让众人准备拔营,三日后出发。”
裴行俨点头同意,萧晓云退出大厅缓缓走了一段,突然停住脚步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齐武说:“齐武,你派人去清渠找主公最信任的贾闰甫,就说主公这次派兵透着玄机,请他看在过去一同共事的份上给些提示;回来得时候顺路去趟秦大哥府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带回来。”
“少爷刚才说按照命令行事。”自从孙白虎和朱玉凤离开以后,齐武就完全变成了萧晓云贴身侍卫,因此向来有话直说。
“你放心,不会影响拔营起寨的速度。这次出兵处处透着古怪:为什么离宇文化及最近的右军要留守,而离的最远的左军却要做前锋?还有,我们被左右两军夹着,前不能上阵杀敌,后不能围攻洛州,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问题的答案都要赶快弄明白。”
等到消息回来时,裴家军已经开始朝东南方挺进。贾闰甫的答案很简洁:无大碍,处中军者行中庸之道。倒是朱玉凤那里传来一个有意思的消息:杨广被杀的消息传来时,有人曾上奏要求李密称帝,左武侯单雄信曾经反对过,理由是瓦岗起义为天下百姓谋福祉,非为一人谋社稷——这句话本身没有什么,可问题出在提出这话的人是当年被杀的翟让。因此李密决定攻下洛阳后再讨论这个问题。朱玉凤与秦夫人进入后宫时,曾听到很多妃子埋怨单雄信,想必李密那里表面不说什么,心里也很不高兴。
出乎意料的是身处右军的孙白虎派人传了个口信:二军南下,洛州之功尽归右也。加上秦琼说这个出兵的计策是李密与徐世绩共同商讨的,萧晓云有点明白了:原来徐世绩想要独占攻下洛州的功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把裴家军也从围城军队中调出。
出身官宦的裴行俨自然明白这点弯弯绕的小把戏,可是他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只在萧晓云知道内情后叮嘱了一句不要闹事也就作罢,萧晓云虽然爱跟人玩玩心计谋略,可是对附加的邀宠争功却没有兴趣,得知了幕后消息之后评论了一句“吃饱了撑的”,也就乖乖的压着队伍往南走,顺便以训练队伍和解决全军的温饱问题为名带着自己的三千弓箭手四处打猎,悠闲的好像过太平生活一样。
他们这边过得惬意,前后两边却不轻松:单雄信的部队早已与宇文化及的十万人马开战,几个农民组成的杂牌军自然比不上从全国精选武士组成的选练有素的队伍,两边一碰面,单雄信这边就兵败如山倒,短短几天就折损了近两万人;独立围城的徐世绩那边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皇泰主杨侗很有些本事,每次攻城洛州士兵就拼死抵抗,反而是瓦岗这边损失惨重。
两边同时战败,等着称帝的李密着了急,带着他“可当百万”的八千骠骑赶来亲自压阵。不过这些变故对于萧晓云没有什么影响,除了裴行俨时不时地被李密招去商讨计策把军务丢给她处理以外,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然而前线一直在吃败仗。接着萧晓云也被招到李密的营帐,不过她被叫来与裴行俨不同,裴行俨是来商讨战略的,她则是被叫来问罪的,问罪的原因很简单——行军途中玩耍游乐,败坏军纪。
“对于这种诽谤臣不能接受。”萧晓云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心说XX你的李密,昨天你自己还去打猎呢,你怎么不先检讨自己的错误。
李密在上位气的站了起来:“那你说说,现在我们战事吃紧,你天天带着手下去打猎,不时败坏军纪是什么?”
原来是吃了败仗心情不好找人撒气罢了。萧晓云因为一直匍匐在地上,所以很快速的翻了个白眼:“微臣并没有天天带人打猎!”这话说得没有错误,她昨天处理了一天军务呢,天天打猎这话她担的起自己的马也受不起。“臣的确有带人出营,但却是为了探听敌情,并非玩耍游乐。”
哪有人这么嘴硬的!连续的败仗让李密一怒之下掀翻了桌子:“萧晓云!”他大吼一声:“既然你是为了探听敌情出营,想必已经有了破敌之策!我就拨你五千兵马,即日迎战宇文老贼!”
裴行俨在一旁听了大吃一惊:单雄信四万人迎敌,尚且损失惨重。萧晓云用五千人马去打仗,那不是送上门去让人杀吗?他急忙跪倒求情:“主公请息怒,宇文老贼的骁果勇猛异常,并不是五千士兵就能够抵挡的……”
“臣尊令!”身边的人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压不住的愤怒。
出了差错就迁怒于人的家伙萧晓云最是讨厌,李密连着几次的行事让萧晓云鄙视到了极点。她冷冷的打断裴行俨的求情,直接对上李密:“与宇文老贼交锋以来,我军连败。臣斗胆先为本次胜利请求赏赐。”
“哼!”李密冷哼了一声,心说萧晓云你还能活着回来吗:“说出来!”
“若是本次获胜,”萧晓云的眼睛缓缓从四周将官的脸上扫过,胆子大的受了这眼光激凌凌打了个冷颤,胆小的却忍不住浑身发抖:“我要诽谤之人的脑袋!”
摧朽无勍敌应变有先机第3章
宇文承都在马上无聊的向四周看了看,从进入郑州地界之后,就没了瓦岗逆贼的消息——自从进入河南道境内,李密的叛军就一直阻拦他们西归,两军交战了十多次,每次都以他们获胜告终,屡战屡胜的日子的确过得太无聊了。
有马蹄声远远的传来,是前面探路的探子:“大将军!”探子下马行礼:“我们离郑州城还有十里地,过了这个小坡,再经过一个二里长的小山谷,就是郑州城了。”
二里?连骁果一半的人都放不下,若是在那里设下伏兵也没有什么功效。算了,这种时候小心一点为好:“再探再报!”
探子打马走了,宇文承都看了看后面比他还散漫的队伍:“全军就地休息,一会再走。”
烈日下众将官跳下马,纷纷找了阴凉的地方休息,于是打前哨五千人立刻三三两两的在小土坡上散了一片,远远看着像是一大片懒散的羊群。
宇文承都拔了一根草,咬在嘴里的眯着眼睛看天上的烈日:今年的太阳热的利害,骁果们习惯了在昏君身边作威作福,反而受不了行军的这点苦,整天怨言不断,虽然战斗力数一数二,可是消耗也巨大。若是不赶快回西安,这帮大爷们可不好伺候。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探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宇文承都微微偏了头:不对!这声音乱而杂,来的不是一个人!他闪电一般翻身上马:“全部起来,准备应战!”
休息的人顿时慌了神,找马的找马,上鞍的上鞍,人喊马嘶的乱成一团。这边阵形还没有排好,山坡顶上已经出现了一队人马,急速冲了下来。宇文承都一看人数长出了一口气:来得不过十几二十个人,个个都是便衣打扮,应该是附近的人出来打猎。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个灰色的小身影朝他们扑来,见到这么多马之后身形一顿,向北边逃去。“别让它跑了!”那队人中当先跑下来的一个小伙子大喊,手里黑色的弓举了起来。话音刚落,他的背后嗖的一声,一支青杆白羽箭闪电般射出,钉在灰影的前方,兔子因此受惊停住了动作,黑色的长箭就在这转瞬间钉住了它的后腿。
众将官齐声喝彩,宇文承都把视线从倒地的兔子上移到刚才射箭的那个小伙子上,心里暗暗赞叹:真是好箭法!。这人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衣服,一看就是量身定做,是富家子弟出身。那人露出雪白的牙齿朝他一笑,打马去捡那只受伤的兔子。露出身后的一个人:雨过天青的单衫,袖口处缩紧了箍在手腕上,露出细长的手腕,食指带着一个紫色的扳指,扣着青色的长弓。上挑的眼角像记忆中一样弯弯的挂在那里,嘴角含着一个细长的笑璇……这个是?!
“六哥你太过分了!”清凉如水的声音慢慢的渗到宇文承都的耳朵里,跟一个熟悉的频率吻合:“怎么说都是我先拦下来的。”
“没错没错!”她身边一个少年大叫:“这只兔子应该归云姐姐。”
“谁先打到就归谁!”被叫做六哥的那个人弯身把兔子提了起来:“嗨,还是只活的!不如拿回去送给凤姑娘。”
“凤姐姐才不稀罕呢!”那个少年撇了撇嘴:“要给也是我们给……哎呦!”他的脑袋被人敲了一下:“六哥,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晓云,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他的胳膊伸出去搂住青衣人的肩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宇文承都:“是你认识的朋友吗?”

那双如水的眼睛盈盈的在旁边多姆的身上转了一个圈,在他左手食指上的伤痕上停了一下——那个伤痕现在是一个肉刺,已经恢复了**成,但是微微僵直的指头仍然显示得出当时受伤很重——打量的视线随即落到宇文身上,仔细看了看他腰间的长剑,背后的军队,点了点头:“猛一看以为是熟人,不过……也许是认错了!”
“又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那个男人抓住她脑后的马尾拽到怀里摸了摸额头:“是不是病还没有好,那就不要再玩了,回去请魏大哥再来看看。”
青衣女孩从他怀里挣出来,扭头看宇文承都,眼里的交杂着疑惑和期盼,手中的缰绳越勒越紧,把身下的大黄马拉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从眼底深处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瞳仁里的光芒一黯,垂了眼帘低声说:“或许我真的认错了,回去吧。”
燥热的空气中传来低低的叹息,像是隐忍许久才拨动的琴音,清冷而忧伤。宇文承都觉得心底有什么慢慢动了一下,在对方拨转马头时忍不住出声:“荣辱与共,生死不忘。晓云,不认识大哥了吗?”
马上的人猛地一震,扭头时眼里的光芒大盛,盖过了盛夏的骄阳,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然后宇文承都看到久违的微笑,就像初次见面一样,面前的人在阳光中缓缓弯腰行礼,青色的衣服上闪耀着淡淡的金色,声音在清凉的高音与沉稳的低音间共鸣:“许久没见,大哥越发英武,小妹自然不敢随便相认。还请您不要见怪。”
这一个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宇文承都看着那几个人脸上的惊异,听到了背后手下传来的抽气声,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骄傲:“这是什么话?”他放马走到那个青衣人面前:“除非是你不想认我这个大哥了。”他看到对方眼睛里有什么闪了一下,快的看不清楚:“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是!”对方又行了个礼,然后对着旁边一脸讶异的人介绍:“六哥,阿信,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来洛州途中结拜的大哥,恩……”她的眼睛询问的望着宇文承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出他的姓名。
“在下姓文,”宇文承都接过话尾:“名承都。”
“原来是文大哥!”那个手持长弓的青年拱了拱手:“在下姓谢,排行第六,平日里兄弟们都叫我谢六。”他指了指萧晓云身边的那个孩子:“这是我们家的老幺,阿信。”
宇文承都点点头,转向萧晓云:“许久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到洛州了呢?没想到会在郑州城外碰到。”
“本来是要去的。”萧晓云拨转码头带着宇文承都慢慢往前走:“结果到了洛州才发现根本过不去,正好碰到在附近办事的六哥,想想也没有什么大事,就跟着他到郑州住两天。大哥不是回扬州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有听到消息吗?”宇文承都心里疑惑:这个女孩当年连他父亲要谋反都能预料到,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杀了昏君要回西安?
“前阵子一直生病。”萧晓云这么一说,宇文承都才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大夫说这是思虑过多所致,最近为了静心,倒也没太关心外面的事。”
两人就这么随便聊着慢慢打马向前走,到了一个山谷前,萧晓云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出口:“过了这个山谷再走两里地,就是六哥的庄园,小妹现在暂时在那里养病。大哥若是不急着赶路,不如去喝口茶。”她扭头对另一侧的谢六说:“六哥的碧螺春,不介意我借花献佛吧?”
那个青年豪爽一笑:“这是哪里话,随便拿多少都行。咱们大哥今天也要过来,说不定他已经先泡好了,若是走快点,你连泡茶的功夫也省了。”
萧晓云点点头,又扭头看宇文承都:“大哥的意思呢?”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分开也有一段时间了,为兄还真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宇文承都扭头吩咐后面人压住队伍,放松缰绳让马小跑起来,跟着萧晓云一行人进了山谷。
摧朽无勍敌应变有先机第4章
说是山谷,其是两边只是土坡而已,不是很高的山上稀稀松松的长着一两棵杨树,在骄阳下耷拉着叶子,露出白色的背面。不过谷底却异常的凉快,沁人的风从谷中穿过,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宇文承都和萧晓云在前面并肩而行,旁边跟着的是多姆和谢六,后面则是带着家人的阿信以及宇文承都的侍卫队,大队人马与他们隔了一大段距离,远远的跟着。本来大家只是随意谈话,也不知道阿信想到了什么,凑到谢六那里说了一两句,两人打闹成一团,骑了马飞快的驶出山谷,然后又勒马回来,在谷口招手让后面的人赶快跟上。
萧晓云看着前面两人抿嘴一笑,夹马肚飞奔上去,后面的家人急忙跟着疾驰。宇文承都开始还放马慢慢跑,见萧晓云在前面跑的开心,心情一舒畅也忍不住打马冲了上去。刚到谷口,就见谢六举了墨黑的长弓向天空射去,呼啸的哨音直冲云霄,射雁吗?宇文承都顺着他射出的方向抬头仰望,心里却突然格登一下:射雁怎么可能用哨箭?同一时间,他听到背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怎么回事?宇文承都急忙勒马转头:无数的大石头从光秃秃的山上飞快地的往下滚,原本曲折空旷的小路正以惊人的速度被堵住,眼前飞扬起半尺高的尘土,混杂不清的视野中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中埋伏了?
想都不用想,宇文承都迅速摘下马上挂的镏金镋,把镋柄轮圆了往地上一扎,稳住马的动作,摆开架势:等待敌人的攻击。然而没有人——山上的士兵只顾着往下扔石头,却没有上来进攻。宇文承都也不动,只是屏息静气等着对方的攻击。
“凤翅镏金镋,长九尺,重280斤。舞动时两翼叉形似凤凰展翅,故名凤翅流金。宇文将军,我说的对不对?”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着山风贴上他的皮肤,然后顺着肌理慢慢的渗入全身,肌肉里冷的发疼。
快速转身,那人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不仅如此,叫做阿信的少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枪,如火的红缨在山风里微微抖动,露出锐利的枪尖,在他身后,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小股队伍。
宇文承都立刻明白自己已经入了圈套,狠狠的看了一会萧晓云,他从地上拔起镏金镋:“来将通报姓名!”少年手中的长枪一摆:“瓦岗内军副骠骑罗士信!”
谢六退后两步,把长弓收在胸前:“瓦岗左军单将军麾下副将,谢映登!”在他杀人的视线中一直稳稳当当坐在马上的人也没有回避:“瓦岗中军裴将军麾下主簿,萧晓云。”
“好,很好!”宇文承都仰天大笑:“连单雄信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们几个副将算什么?叫秦琼裴行俨出来!”
对方的脸上显出不满的神色,那个叫做罗士信的人更是满脸愤怒。只有萧晓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山石滚动的声音停之后,才慢慢的说:“列阵!”
在她背后唰的一声,所有的人向两边整齐散开,不慌不忙井然有序,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这五十人围成一个半月牙形状,恰好将三人围在中间,正是可攻可守骑阵模样。宇文承都看这些人动作整齐一致,行动毫无停滞,知道遇上了营中精英,收敛了笑容说:“想不到逆贼中竟然有人懂得阵法。”
“过奖了,不过是我的护卫队而已。”萧晓云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说:“宇文将军若有疑问请先提出来,一会生死难料,不要留下遗憾。”
宇文承都听了这话冷笑一声:“还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诓了我来伏击罢了。”他看着萧晓云无动于衷的样子就生气:“就凭你们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副将和这些草包护卫,难道拦的住我宇文承都吗?”
“既然如此,阵上较量吧!”萧晓云伸手打了个响指,新月阵一拥而上把宇文承都和几个侥幸逃出的侍卫围在中央,刀枪飞扬金属光芒急闪,七八杆长枪分上中下直刺而来。宇文承都也不多话,拨马躲开刺向马腹的枪尖,侧身闪过腰边的刀柄,手里的镏金镗看似不经意的一拨,只听“当当”几声,刺向他上身的枪尖已经被震向两边。
然而这个新月阵与以前遇到的不同,每当他的镗尖砸下去的时候,围在周身的士兵会像潮水一样向两边退开,等镗收回后再合拢继续围攻。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和他相同的距离,没有一个人近身,一旦有人受伤,旁边立刻有人补上,阵法丝毫不乱。宇文承都打来打去只伤了五六个人,随着新月阵的旋转,这五六个人慢慢退到萧晓云身边守着,他们的位置则被其他人补上,宇文承都身边的攻击却没有减弱。
宇文承都这时反而不着急了,打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支援,始终都是这五十个人。也不是他妄自菲薄,对付这几个小毛贼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胜利的归属却一定是他的。就这样又打了一会,他身边的包围圈越来越稀少,有人突然在山顶大喊:“大将军……”
他的骁果,已经突破埋伏攻上了土坡!宇文承都心里觉得自豪:我的队伍,始终是最好的。不管什么样的暗算,都能够突破不倒!想到这里,他微微分心往萧晓云那边看,对方的注意力已经从自己这边转移到山顶,原本镇定的脸褪去了血色,正抽箭挽弓对准山顶。
这是宇文承都第二次见识到萧晓云出箭,仍然忍不住要为箭出手的速度惊叹。弓弦的余响未消,山顶上冲他大喊的士兵已经没了声音,他只隐约听到一句“不好了……”什么不好了?
五步远外的萧晓云一语不发的往上射箭,几乎一箭一个准。她身旁的谢映登更是高明,搭弓时就是三只箭,出手速度比萧晓云只快不慢。可是山顶的步兵的攻击力太差,萧晓云和谢映登两人箭射得再快,都射不光疯狂涌上山顶的骁果。怕人下来救驾吗?宇文承都冷笑一声:我宇文承都难道还怕这些小喽罗不成,想到这里,他手里一使劲,流金镗挥舞的速度立刻提高了几成,又伤了四五个围在他身边的人。在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中,他听到山顶有人大喊:“我们的辎重着火啦!”
辎重着火?宇文承都急忙回头去看,他的背后只有累的摇摇欲坠的大石头,什么都看不见。有人趁这个机会上来攻击他的后背,被他回手一镗刺中落下马去。宇文承都没了原本的心思,把流金镗轮圆了打开一条路打马就要上山去看。
“拦住他!”萧晓云在他把命令下的斩钉截铁:“绝不能让他离开!”
众人一拥而上,立刻在他外面围了三层。宇文承都仔细一打量,发现连刚才受伤的士兵都围了上来,心念一动才明白萧晓云真正的目的:切断自己与队伍的连接,然后趁机袭击队伍的粮草辎重。山上落下的大石也罢、刚才射杀山顶的士兵也罢,都是为了让自己得不到消息,不能回身去救被袭的辎重。
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宇文承都自然知道辎重粮草的重要,低吼一声手腕急转,上百斤的大镗带着呼啸的风声劈了下来,行至半空突然变了行径,向两次一条一拨,围着的人墙中立刻露出一个空档,坐下的赛龙五斑驹飞一般窜了出去。
谢映登与罗士信看他如此轻易就破阵而去,急忙催马试图阻拦。追到一半听的空中传来尖锐的哨响,勒马抬头时看到被巨石划开的天边隐约映上了淡红色的光芒,接着背后传来短短两声唿哨。所有追赶宇文承都的人马立刻停下了行动。
萧晓云嘴角放下手指,嘴角的笑璇淡淡的显了出来:“收队回营!”
摧朽无勍敌应变有先机第5章
宇文承都虽然在前面打马上山,对周围的情况却没有忽略。空中响起尖锐的哨声时,他就觉得心里一沉:这个声音与刚才谢映登发出哨箭的声音太相似。等到萧晓云的唿哨声从背后传出时,他就明白这场战自己已经败了。
收队回营?萧晓云倒不贪功,目标达到立刻撤军。可是……这中伏败军之仇,我宇文承都却是要立刻就报的!
宇文承都猛地勒住马缰,飞奔的骏马因为主人的大力扯拽而嘶鸣起来,前腿腾空立起来蹬了两下才稳住身形。后面跟着的多姆吓了一跳,只道是又中了埋伏,急忙低头去查看地下是否有设绊马索之类的机关——这也怪不得他,从遇到萧晓云开始,多姆就总被这个小姑娘的诡计搞得团团转。宇文承都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冷声说:“杀回去!”
话音刚落,他的马已经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整理队伍准备撤退的众人。黄色的闪电眨眼间到达队伍的后边,还未明白的队伍中顷刻血色四溅,第一个被刺中的人还未从马上栽下,第二人已被一镗穿心。
谢映登这个时候正嘀咕着以多胜少拿下宇文承都为单雄信雪耻,因此处在萧晓云前方拦住她的视线,听得背后惊呼声起时还有点惘然,嘴里说着话漫不经心的扭头,却看到上挑下翻的凤翅镗尖在弥漫的血雾中犹如蛟龙出海,杀气逼人,呼吸一窒,居然说不出话来。
萧晓云在背后看到他身体僵住,拉着缰绳拨马头要错身往前看,还没探出头去,就听得耳边一声大喝,身后的罗士信长枪贴着她的身侧递了出来,一时间金属声大震,长枪偏了准头往下落。
看到谢映登的动作时萧晓云就开始戒备,等到罗士信长枪落地时身法极快的向下急探,抓住枪杆向后一推,又将长枪递了回去。就在低头的一瞬间,谢映登看到的情况也尽收眼底,立时倒吸一口冷气,兀自震动的枪杆几乎脱手而去——五六名侍卫居然在眨眼间失去了性命。这时罗士信已经催马上前,顺手将萧晓云递来的枪杆接入手中,一声不吭与宇文承都战在一处。
刚才的金属声就在自己的耳畔响起,谢映登猛然明白是罗士信的长枪救了自己,回过神来觉得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摸却看到手心一片猩红。深吸一口气拉着缰绳退后两步,他与萧晓云并肩而立:“他怎么回来了?”
萧晓云没有回答:就像宇文承都低估了她一样,她也低估了宇文承都。没想到对方知道辎重粮草已经不保后立刻回转攻击。这等当即立断的人她以前从未遇过,也难怪他被称为大隋朝的第一将军。萧晓云看着缠斗的两人忍不住咬紧嘴唇:当初以为他是凭了出身宇文家而得到隋帝的赏识,现在一看果然是自己轻敌了,这五十人的护卫是断然挡不住他的攻击的。
罗士信和宇文承都这边虽然枪尖镗翅相碰声连绵不绝,却已经呈现了败相。即使再力大无穷,十六岁的孩子与二十四五的青年人还是有一定的区别,何况两人都是以力量见长。不到十个回合,就听得仓琅琅一声响,镏金的镗翅卡在枪头上倒施力再次将长枪从罗士信手中震出。
萧晓云心里一惊,当下不再犹豫,在马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唿哨,拨马就走。原本聚在一起的众人像礼花弹一样散开各往一个方向跑去——这支队伍是围攻洛州后裴行俨从神风营中挑出一百名精锐拨给她做贴身护卫,因此各个训练有素能力卓绝,加上行军途中被萧晓云可以训练,对于她每次命令的含义都非常清楚。萧晓云撤兵的唿哨一起,立刻各挑一个方向离开,经过罗士信和谢映登的马时,顺手在上面抽了一鞭,也不管方向如何再无眷顾。
宇文承都打败罗士信刚要继续砍杀,听得萧晓云一声唿哨眼前的人立刻四面散开没了人影。微微一愣明白是对方扰乱视线借机离开,冷笑一声锁定那个青色的人影也追了上去。
萧晓云在马上听得背后马蹄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迫切的杀气,心说不好,这个宇文承都居然盯上了自己。她的马本来是朱启云亲自挑选,比一般马要好很多,可是遇上宇文承都这从全国挑来的赛龙五斑驹就差了不少,黄色的闪电嗖然越过她挡在路前,镏金镗尖闪着的寒芒一瞬间刺痛她的眼睛,夹带着腥味的风声扑面而来。
萧晓云手腕里的柳叶刀瞬时飞出,心中千百个念头如飞花碎叶般闪过,却只捕捉到一个词:同归于尽!
然而宇文承都虽然报仇心切,却更爱护自己的性命。蒲州共行之时,萧晓云身边并没有带弓,全靠身上的柳叶刀保命。相比于传说中高超的箭术,这几把小刀的旋转诡异更让宇文承都印象深刻。因此她袖口金丝一闪,宇文承都立刻回镗相护,因此萧晓云只听到当的一声轻响,虎口被顺着金丝传来的大力震的微微有些发疼,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宇文承都手腕用力正要二次攻击,就见萧晓云眼睛一亮,里面透露出无限喜悦。吃惊之下以为自己刚才挡住的柳叶刀还有其他变招,收敛心神察看身边的动静,却听得背后密集的马蹄声大作,犹如千军万马直扑而来——又是埋伏?
扭头一看这次来的果然是大队人马,骑兵在前,随后是压阵的弓箭手,再往后是一望无际的步兵。招展的旌旗遮盖了半个天空,当中一杆杏黄大旗,上面用血红的颜色写着三个大字:瓦岗
裴。
大隋十大名将的裴行俨?宇文承都咬牙看了看疾驰而近的骑兵,再看看正往这边赶来的自己队伍——加上多姆,还不到数百人。任是自己力气过人,武功精妙,不到百人的护卫队与面前上万人的军队都不能比,何况还有一个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裴行俨。
再把视线转回萧晓云的脸上,他恨极了那个掩饰不住雀跃的神色:这个人心思太密,装病以故交的身份引诱自己放下戒心进入圈套,在自己以为中伏时派人攻击队伍的粮草辎重,假装不敌转身逃跑,故伎重演再次孤身诱敌把自己引入大队人马的包围之内!他记起萧晓云自我介绍是裴行俨帐下主簿,那么这个包围圈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背后的骑兵来的太快,眼看自己就要落入对方的攻击范围。宇文承都不再迟疑,夹马肚越过萧晓云向前飞奔,却在二马错身时将镏金镗倒转,狠狠的敲在萧晓云座骑的**上。
大黄马吃痛带着萧晓云急速飞奔,任是她骑数精湛,都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安抚下来。惊马与奔来的骑兵阵相遇,毫不犹豫地冲的进去,在其中左突右冲,一片人喊马嘶后把阵列搅得一团混乱,众人只顾躲开萧晓云的惊马,没了精力去追宇文承都。
等安抚了惊马,整好队伍,宇文承都已然带着自己的护卫从山坡上越过,扬长而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