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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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想比较好,现在就该专心做好现在的事才是。
甩开烦人的思维战,我愉快地来到一个洋人朋友——杰森的店铺。
杰森是一个外国商人,来中国做买卖,他的店里都是这个时代很流行的洋货,不过他以卖洋装和外国布料为主。京城聚集了很多像杰森以及布兰奇等外国人,而杰森的店铺也算是在京城里为数不多的洋人店铺之一,所以有许多老外都喜欢到杰森的店来买洋服或是专门订做洋服。上次那件宽松的睡衣就是我画图纸在杰森店里订做的。
刚进门便看见几个老外在店铺内嬉戏聊天。
我大方的走过去,叫住中年络腮胡的男人:“Hello,杰森。”
“O!Sunny!Howareyou?”
“Justsoso.Howareyou?”
“I’mfine.Whatdoyouhaveatrouble?”
“Oh!Thanks!Butit’sthemostcomplexproblem,Idon’tthinkyoucanhelpme.”
“It’saregret.I’msorry.”
“No,please,Ihopethatyoudon’tmind.Wouldyoucanhelpmeoutanothertrouble.”
“Yes,Iwould.”
“Iwanttoalongredlace,abeautifulcostumeandtwolittletranslucentwhiteribbons.Iwillgiveyouthecostume’sblueplan.Pleasewaitaminute.”
“Yes.Ofcourse.Thatistooeasy.”
“Thankyouverymuch.”
“Notatall.Perhapswhendoyougivethreethings?”
“afterDecember23.Iwillpayformomey.”
“OK!”
谈妥正事,接下来我便与在店内的几个外国人攀谈,聊些没营养的话题。
杰森在我临走之前和我约定一个买卖协议:我设计衣服,绘出设计服装图纸,如果他满意的话,他会给我相应的报酬,一张设计纸30两。
这么丰厚的设计费用我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反正在八爷府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为将来铺路多挣些零用钱。
去好杰森的洋装店,我来到一家传统的中国陶瓷老店,精挑细选下挑了副精美的陶瓷茶杯,翠绿的竹子绘画在陶瓷茶杯上,显得格外清雅高洁。
记得以前在一本杂纸上看到一篇文章,题目已经记不清但内容却记得尤其牢。那个作者说为什么欧洲那些国家到近代史的后期会在各方面发展得如此之快,甚至超过本举世闻名的中国就是因为欧洲人发现玻璃并加以利用的关系。玻璃从大方面到小方面都被欧洲人所应用。欧洲人的日常生活离不开玻璃杯,微观科学的发现也离不开被制作成显微镜镜片的玻璃,可以说玻璃已经渗透欧洲人的方方面面,从不起眼的日常生活到科学发现。
一个小小的玻璃就能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不得不说非常的神奇,但却也在情理之中。其实世界上许多的事都是这样,细节早已决定成败,所以做每件事都大意不得,必须郑重谨慎。
在京城闲逛一圈,回到贝勒府已是黄昏,虽然比较吃力,不过该买的该打理的倒都已做好,接下来就是等货到手,万事大吉。
※※※
唉!望向买回来的陶瓷茶杯,我为扁平的钱包叹气,几个月的零用钱就被我这么一逛,逛得一点也不剩,不仅有现付的还要加上预支的。越加感叹“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虽然非常心疼钱,不过这次我倒是用得很是心甘情愿。
我陶醉的抚摸那套精美的陶瓷茶杯。
圣诞节快要来临,可以的话真希望能过个白色圣诞节。
“小姐。”就在我完全沉浸之时,被一声清脆的响声给打断。
“呃?干嘛?有什么事吗?”我问推门而来的翠碧。
翠碧一本正经地说:“八福晋让小姐去前厅用餐。”
“哦!”原来是这回事,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么一惊一乍的。所以我早说嘛!这古人真是有病,这么早就吃晚饭勒!看看现在才几时?依现代的时间计算现在还不到五点,想当年,我晚饭的作息时间大多在六点半和七点钟之间,虽说我来到这儿也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过早的作息时间却还是让我非常忍俊不禁。
我来到前厅,向八福晋和万年面瘫告安,自顾自的坐到桌的一角闷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我极其郁闷,若大的饭桌上没有人说话,能听到只有碗筷声,气氛沉闷得要死,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照这样看来,八福晋和八贝勒两人正在冷战中,不过,你们好歹也不要“危害”到我呀。我可受不了这么沉闷的氛围。
我郁闷的吃晚饭刚打算请安告退。没想到此时一板一眼的八福晋突然叫住我,我垂头丧气的问:“姐姐,有什么事吗?”
而这时,八贝勒已经潇洒地走出前厅,“奔向”他的书房。
八福晋牵起我的手,斟酌着开口道:“午时,你,你姐夫拉你去哪儿了?”
“去新开的一家酒家吃饭。”我马上开口,就料准她会这么问我。
“那说了点什么?”八福晋小心翼翼的问,声音有一丝颤抖。
“没什么,不过有一点——”我故意拖长音,想看看八福晋的反应。
八福晋虽然表面上装的非常镇定,但是她攀在我手上的手却是一阵不易察觉的微颤。
“八贝勒还是相当在乎姐姐的。他和我吃饭时忧心忡忡,心不在焉,想必他一直挂念你。”我开始编谎,不是我想帮那个万年面瘫而是为我自己着想,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中间难做人,我可受不了他们冷战。
果然,八福晋听到我的话,脸上的寒霜稍退,颇为和颜悦色地说:“哦!是吗?”顿了顿,接道,“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我还是帮你找大夫看看怎样?”
“不用。已经好的差不多,不碍事。”我眼眯成一条缝,木讷的回答。好姐姐你总算想起我的伤啦!
“唉!你不知道呀!当我听到你受重伤的事,差点晕厥……”这个我已经听八贝勒说过一遍,你不用再重复一遍。我在心里默念。
八福晋还在滔滔不绝的诉说:“我曾向京城有名的大夫问过你的伤势,当时大夫说你醒过来是你命大福大。过了一个月我才听说你醒了,我简直喜极而立……”
于是乎,我只能从傍晚坐到晚上九点,昏昏欲睡的听八福晋讲述她是如何的关心我,替我担忧。
我再一次感到后悔,为什么我要好端端的编谎话哄八福晋?竟然无意中把自己也给坑了!
※※※
今天是圣诞平安夜,我向八贝勒告假出去走走,八贝勒这次倒是欣然同意,并且也没问我缘由。此时,我正提着从杰森那儿预定的礼物以及上次在集市上购买的陶瓷杯。万幸!万幸!幸好康熙这次赶在十二月份中旬回来,不然我可要失信于人。
来到教堂的大门前,我深呼吸一口,推开门走进去。
我来的时候已晚,圣诞晚会早就在一小时前开始举行。教堂里都是外国人,大家穿着各式的礼服,互相嘘寒问暖。看到推门而入的我,显然呆住,的确没有晚装的我再加上还身穿清朝式的服装处在那儿和这个充满洋风的教堂是多么的突兀。
不过呆住只是霎那,那里的大部分外国人看到前来的是我都回过神,对我微笑,祝福我,谁叫我有时候会给他们弹弹琴唱唱歌。
眼睛溜了圈,看见身穿美丽礼服的布兰奇和漏神父,穿梭在人群间,我高兴的大步流星朝他们走去,开心的打招呼:“提前祝你们merrychirstmas,布兰奇and漏神父。”
“merrychirstmas,too。Sunny。”
“merrychirstmas,too。我还以为你这次不来了呢?”
布兰奇和漏神父同时回答,并且同一时刻朝我走来,漏神父牢牢的搀扶着布兰奇。
“怎么会?答应的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我说。
这件事说起来都怪那个死面瘫,因为他找我吃饭谈话的事,我心有余悸,凡事必须谨慎才行,再加上平常他不在我还能糊弄糊弄,可是这次他却四平八稳的待在书房办公,我铁定是混不过去,所以我左思右想,想方设法找非出去不可的理由,拖了许久才英勇的向那个死面瘫摊牌,可是那个死面瘫在我表示要出去之时,二话没说的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下来,害得我白白浪费宝贵的精力和时间。
“这次草原之行怎样?”不经意间,布兰奇已经走到我的身侧,抚摸我的手,柔声问。介于上次的不告而别,这次我在去草原之前就老实的把握要去哪里通告给布兰奇他们。
“还行。你呢?过得好么?”我敷衍的回答。对于草原的事,我一概不想回答。
“还不是老样子?倒是你不在,没人给我说书,有些无聊。”
“什么还是老样子?我看有一项你倒是长进很多。”
“What?”
“汉文。你又进步许多。如果不是你那蓝色的眼眸,听你说这么流利纯正的汉语,我还真会把你当成咱们东方的人呢!”
“有这么好?”
“当然。”我乐滋滋的摸摸布兰奇的头说。
“呀!你长高了,Sunny。”漏神父惊讶地说,仿佛我长高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废话。难道还萎缩不成?”我没好气地朝漏神父翻白眼。
说实在的,这阵子伤虽然没少受,但是个子却还在长,丝毫没被身上的伤所影响,长得很是突飞猛进。短短的半年内,本和布兰奇差不多高的我几乎长高3公分,所以现在我当然比本就娇小的布兰奇高咯。
漏神父被我一瞪,有些尴尬:“Sorry.”
“没关系。不用介意。我只是开个玩笑,漏神父还是这么认真。”我马上出言安慰有点失落的漏神父。
这个漏神父为人淳朴!不像某个面瘫皮笑肉不笑,阴险的可以,腹黑的可以。
“还有。”我从身后拿出恭候多时的圣诞礼物,用手捧起,放在胸前,“这是你们的chirstmasPresents,快打开看看。”
“谢谢。Sunny。”漏神父从我手中接过被我包装过的精美陶瓷茶杯。
“Thankyou.Sunny.”我把一个漂亮的小盒子递给布兰奇,布兰奇神情愉悦地说。
“OH!Look!Verypretty!”漏神父边看我的礼物边赞美,还不忘向他的那群老外朋友介绍,一时间那些好热闹的老外都聚集到漏神父的旁边一起欣赏讨论。
“Sunny,过来一下。”与之相反是布兰奇,她藏好我给她的圣诞礼物后,便领我到她和漏神父的住所,带我来到一处静僻的小屋,她自己从橱中艰难的摸索出两个大盒子,我看到布兰奇摇摇欲坠的捧起两个大盒子,急忙上前帮忙。
待得扶稳布兰奇,把两个盒子放在干净的椅子上,我才好奇的询问:“布兰奇,这是什么呀?”
“这是我和神父送你的chirstmasPresents。”
“哦?那我可以看看么?”我欣喜地说。
“Ofcourse.”布兰奇眉开眼笑的说,蓝莹莹的眼弯成了美丽的月牙。
我快速的拆开包装精致的包装纸,打开盒子,发现盒子分两层,第一层里横卧着一把英国纯正木质的小提琴,把乐器小心的拿出,掀开夹层,第二层中躺着一套精美古典礼服。
“哇!”我发出一声感叹。
“喜欢么?”布兰奇微笑的问。
“嗯。非常感谢!喜欢的要命。”
“呵!礼服是漏神父选的,我送你的是那把小提琴。音质很不错哦!”布兰奇被我的话逗得卟的一声笑出来,介绍chirstmasPresents的来历。
“对啦!我的礼物你喜欢么?”我突然想起我送给布兰奇的礼物。
“BestLike!”
“但你又不知道是什么礼物,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我眯成一条线,嘟嘴问。
“Sunny送我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珍惜,所以看不看不要紧。”布兰奇平静的回答,嘴角勾勒出甜美的笑容。
“是么?“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嗯。”
“布兰奇怎么想到送我一把小提琴?”
“呵呵!是谁在和我学小提琴的时候,每每都感叹想要一把的?”布兰奇笑着提起平日里我练琴时的口头禅。
呃?是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明显咯噔一下,没想到布兰奇这么细心,把我日常随便的抱怨也放在心上,心里不由的暖暖。
“被你察觉到了?”我自言自语的喃喃。
“谁让你明显过头了?”布兰奇继续玩味的打趣我。
“有么?我怎么没注意到?”我疑惑地问。
“这个等会儿说,你还是快把礼服穿上再说,再不穿晚会就要结束,你也没机会穿了。”布兰奇催促道。
“可是……”我直视华美的礼服踌躇起来,我从不穿裙子阿!
“不能枉费漏神父的一片心意。”布兰奇劝道。
“我从没穿过裙子。”我小声而难为情地说。
“Don’tmind.”布兰奇耐心的劝道,“如果我能看见,我很想看看Sunny的样子。”

“对不起。”我用顶低的声音道歉。
“不管你的事,我天生失明又不是Sunny造成的,无缘无故不用道歉。”
“嗯——!那好罢!我就穿一次,不过就这一次,你可不能取笑我。”我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为布兰奇终于决定豁出去!
我费力的穿起厚重的珍珠白礼服,这件礼服的款式在当时来说是很新颖的,看来布兰奇和漏神父他们为送这套圣诞礼服费尽心力,心中徒然荡漾起春风,在这寒冬传达给我阵阵舒心的温暖。
按照布兰奇要求,我穿好礼服,看到布兰奇正在端详礼物的盒子,我走到布兰奇旁边,轻手的拿过盒子打开,一条长长的大红色缎带,以及两条白色透明丝绸织的短带子沉睡在里面。
我说:“你猜猜,我会送给你什么?”
“嗯,有没有一点提示?”
“礼物是两样东西,其中有一个价格不算贵却很难找,而且那件礼物是大清是没有的。”
“那就是我们那边的东西咯!”
“嗯。”
“都是西方的东西吗?”布兰奇问道。
“也不全对,因为里面一样东西是东方传过去的。”
“那是什么?…………猜不出来,你告诉我吧!Sunny。”布兰奇自个沉思片刻后,还是投降的宣布。
“好罢!再给你一个提示,是饰品,专门戴在头发上的。”
“缎带!不过另一样你们大清的东西我猜不到。我对这儿还不太熟悉。”
“好!现在揭晓谜底。有一样你答对勒。我送你的的确是一条缎带,另一样是两条白色透明丝绸织的短带子。平常你的头发都不梳起来,有时候拉提琴会把头发也给拉进去,损坏发质,所以每次看到你头上总觉缺少什么,灵机一动便卖了条缎带给你,而耳朵两旁的碎发用短带子绑起来即可。”
“Sunny,你想得可真周到。”
“哪里?这礼物又不贵,你别见怪才是。”
“可那条缎带很难找罢。你哪儿找来的?”
“其实,我很早就打算送你和漏神父圣诞礼物,所以当我决定要送你缎带时,我跑过几十家店都没买到,机缘巧合下我碰到杰森,他是个外国商人,做的是InternationTrade,又恰巧以做洋装为主,所以我想拜托他应该不难。”
“难为你,Sunny真是有心。”
“这有什么,倒是我总收你们照顾,赖在你们这玩怪不好意思的。”
“Wearethebestfriends,aren’twe?”布兰奇嗔怪的朝我眨眼睛。
她胸前的十字架在夜色中微微闪烁,幽幽的蓝映衬在布兰奇宁静和祥的侧脸上。
※※※
“我帮你绑。”我自告奋勇的帮布兰奇梳头发,把大把大把的头发往后用长长的缎带宽起来扎成大大的蝴蝶结,那些在耳鬓的碎发在用两根小带子缠绕住,贴住耳际。
毫不容易梳理好,我满意地看向自己的成果,布兰奇装扮装扮果然不同凡响,美人始终是美人,这个事实看来是不能被否认的。
我这次买礼物算是买对了。
装扮好布兰奇,我和她一起重新回到教堂,我们进去的时候,正好是圣歌的咏唱,是一个外国乐队表演的。
“布兰奇,这个外国乐团是谁请来的?”我捅捅身边的布兰奇边看边问道。
“当然是漏神父。他说既然教堂要举行圣诞晚会就一定要请乐团演奏圣诞歌曲。”
“叫你拉小提琴不就行了?干嘛还浪费钱请乐队?”
布兰奇听到我的反问,咯咯笑道:“Sunny,原来是个吝啬鬼。”
“我穷没办法呀!”我也笑,开开玩笑的回答。
“这个乐队是自愿的,不用钱。他们的乐队团长说想让所有来东方的外国人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布兰奇郑重的解释道。
我听到这儿,敬佩的仰望那个正在表演的乐团。
他们,的确适合演唱圣歌呢!
“不过,我也会演出,是被漏神父安排在最后的。Sunny也要来的。”布兰奇补充道。
“我?我也要表演?”我惊讶的问布兰奇,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有些适应不了。我并没有接到要表演节目的消息阿!
“嗯。Sunny也要的,和我一起表演。我拉小提琴,你弹钢琴。”
“可是我们都没排练过,这怎么合歌?”
“我们以前不是有过一起演奏的经历么?没关系的。”
“可……”
“等会儿,我先演奏一段,你就会知道是什么曲目,再跟上就行。”
“原来‘最小气、最吝啬的’非漏神父莫属。”我叹气的望向正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漏神父答非所问地说。
布兰奇则疑惑的看向我,眉间充满困惑。
我偷笑,没再答话。
最后轮到我和布兰奇演奏,听到布兰奇拉出的旋律,我恍然大悟。曲目是《この世の歌》,这首曲子还是我以前弹过的,布兰奇好像非常喜欢它,不过没想到她这么细心竟把谱子旋律全记在脑袋里。
我们的演出自然是受到那些外国人的好评,巧的是我们刚刚演奏完,教堂顶的钟声正好敲响,向众人宣告现在正是午夜12点。因为这样的巧合,晚会现场更是热闹非凡。
西方的圣诞节,相当于东方的新年,教堂顶端的钟声敲响,预示明年将有好兆头。
晚会结束,我留下来陪布兰奇和漏神父打扫卫生,把垃圾全部处理掉。
花去大半天,我和漏神父才大致整理好,甭说我,就是漏神父也已经累得趴下,坐在冰冷的地上懒得再动。
我坐在琴凳上,边挥挥手散热边说:“布兰奇,你不用陪我们,你快去睡吧。”
“不要紧。我反正也睡不着,Sunny别介意。”布兰奇坐在教堂的祷告凳上,坐姿端正。
“那我先去Sleep。”漏神父忽然插嘴道。
“嗯,神父先去睡吧,我等会儿就来。”布兰奇微笑的说。
“你自己小心点。这里还有许多没彻底清理干净,要明天在做处理,走路时一定要自己当心。”漏神父叮嘱布兰奇,同时脚步还不忘朝他们的住处移。
“Goodnight.children.merrychirstmas.”漏神父关上教堂的后门,可他的余音硬是从门外挤进来,仿佛对最后的瞬间势在必得。
“Goodnight.merrychirstmas.”
“merrychirstmasandgoodnight,Priest.”
我和布兰奇同时扯嗓子朝后门喊,空旷的教堂里回荡着我们的回声。
门外去再也没有动静,我和布兰奇同时回过头,布兰奇朝我的声音源望过来,“对视”片刻,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布兰奇的蓝眸在夜里闪烁,散发出宁静的气息。她胸前十字架在寂静黑暗的夜中更加明亮,幽幽深邃的蓝光如同温和柔软的水,使布兰奇周身胧上淡淡的兰光,这时的她,深蓝的眼眸仿佛并没有失明,甚至能看透世间一切,穿梭在过去与未来之间。
犹如圣女降临,神圣,肃穆,庄严,纯洁。
短暂的沉默过后布兰奇率先开口,声音轻柔淡定:“Sunny,我想听你拉小提琴。”
“喏?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问,粗心大意的忘记布兰奇根本看不见,这个动作对她是无意义的。
“嗯。因为我教你时,Sunny拉的都只是乐章片断,并没有拉过整首曲子。”布兰奇解释道。
“但是,我才学了没多久,我看还是算了罢。”很丢人的!我在心里默加一句。
“可我想听。”布兰奇失望的说。
“那好。既然师傅都已经开口,做弟子的哪有不从的道理?”每次布兰奇摆出失望的表情,我都只有认输投降的份。
“那你答应了?”转瞬,布兰奇眉开眼笑的问。
“当然,对你,我有选择的余地么?”我可招架不住她。不知为什么,每每看到布兰奇失望沮丧的脸庞,我都会难过,不忍让她失望。
“Sunny,准备拉什么曲子?”
“嗯!就表演《この世の歌》怎样?你也可以趁此机会给我评估评估我的水平。”我斟酌一番,回答道。
“好。”布兰奇欣然答应。
我架起小提琴,调准音。这首曲子本是用钢琴和小提琴合力演奏的,所以这次只用小提琴拉定会拉出别具一格的风味。
曲子的旋律宁静而夹杂着温润如玉的感觉,给人一种心旷神怡,莫名的舒适感。
我轻柔的拉提琴,把自己沉浸在这音符的世界中,感受作曲家创作时的心境。亦真亦幻,妙不可言。
曲终,教堂里唯一的听众布兰奇轻轻拍手,说:“不错,虽然技巧不成熟,但是演奏所需的情感却分毫不差。”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批我?”我放下小提琴半真半假的问。
布兰奇没说话,只是转过头向我的方向微笑,一只手悄悄的缩进礼服宽大的袖子里,没入。
“算啦。不追究你,我还是俗气点当补药吃得了。”我自顾自地说,眼角瞥向布兰奇。
我被无意间的一瞥惊吓到,只见布兰奇掩在袖中的双手却都在颤抖,一只手紧紧捂住左胸,另一只手把持的撑着板凳,额头上冷汗涔涔。
我迅速扶住布兰奇,神色慌张的问:“布兰奇,布兰奇你怎么了?”
“心……心脏……病发……发……作。药……药……”布兰奇颤抖地握住我的手,断断续续的叙述。
“药在哪里?我拿给你。”我迫切的追问,语速也被平常快许多。
布兰奇把我的手握得特别紧,手心有些微微的潮,她修长的指甲把我的手心划破,划出一条淡淡的印子。
“在……在……我房里的柜子上……黑色药丸。”布兰奇虚弱的说,气息微弱。
“你的房里?快告诉我在哪边?”我皱眉问,急得直跳脚。
“在……右边……第……二间。”布兰奇拍打左胸,难耐地说。
布兰奇斜靠在靠背上,表情难捺,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极力挣扎的从胸腔中涌出。她的一只手气喘吁吁的轻拍胸口,另一只手勉力的支撑整个身子,身体不住地颤抖,平时苍白没一丝血色的嘴唇越加发紫,情况极其不妙。
“那我马上给你拿过来,你一定要撑住。”再也顾不得其他,我把布兰奇放在平坦的板凳上,欲想推开后门急步走入布兰奇的住所。
布兰奇朝虚空艰难无力的点头。
糟糕!病发的竟然这般厉害,连声音源都无法分清!
我不敢再多想,深怕耽误时机,一个箭步奔向布兰奇的住处,可刚跑到门口,我的遗症却在这好死不死的节骨眼上再度发作,再加上我不顾一切的奔跑险些摔跤。
空间被划分成三段,我不得不放慢脚步,手心被汗水彻底浸湿。这一刻,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遗症!
我扶住墙壁摇摇晃晃的布兰奇的房门前,是这间么?
我毫不犹豫地劈手推开门,稳住重心,快速的在布兰奇的床头找到黑色药丸,把那些药丸捏放在手心里,快跑到布兰奇的身边,深怕来不及。
经过适应,我已经能在有遗症的情况下小跑,不再像刚才去拿药丸时那么费力。
重新推来教堂后门,布兰奇的皮肤泛出隐隐紫色,连手指都有泛紫迹象,整个人已经横摊在冰冷的板凳上,眼紧闭,表情痛苦而自制。
顾不上自己因遗症而触发的幻象,我赶紧跑到布兰奇旁边,把药丸放在她手心中,布兰奇哆嗦的在我半扶半喂下把几粒药丸给吞下去,我闪电般腾出手拿起盛有水杯子,放到布兰奇嘴边,布兰奇感觉到有水,勉强的喝,边喝边止不住地咳嗽,我在一旁轻拍布兰奇的背,帮助她缓解痛苦,同时眼睛不停的闭上睁开,期盼这个该死的遗症能够转瞬消失。
过了一段时间,紫色渐渐退去,布兰奇的脸庞又恢复少许血色,胸口也不像方才那么痛。我吸口气,知道布兰奇的病情已被控制,安心不少。
“好一点没?”我皱眉问。
“嗯。Thanks,Sunny。”布兰奇虚弱的朝我笑笑。
“是么?”我呼出气,再一次从座位上站起来,立到布兰奇跟前,伸出左手——
啪!
干净利落!
响亮清脆的巴掌声徘徊在教堂高高的顶上。
“Sunny。”布兰奇捂住微红的半边脸颊,表情不可置信。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从没向我透露过你有心脏病的事。”我简洁明了地声明。
“Sorry。”布兰奇垂下眼帘,深情哀伤。
“不用道歉。我刚才不是已打你一巴掌么?”
“But……”布兰奇秀眉微蹙。
“不要可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Iknow。”我的话被布兰奇摸索过来的手给堵住,她空茫的眼神出闪过了悟的光华。布兰奇伸出右手,摊开来,手心朝上,微笑的示意道:“canIhelpyou?”
“Yes!”我同样伸出左手,搭在布兰奇的手心上。
两只手,两个人,连成一条直线,不分彼此。
一如你我的初遇。那以后很多年,我一直在思考。布兰奇,如果当时我没有遇见你,没有搭救你,是不是会更好?
你是否会过得快乐幸福?但是,这个世上永远不存在“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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